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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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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独坐在大殿之上,喝着热茶,一双眸子冷飕飕地看过来,似乎正在等待他的结果。
“事情都办好了?”
森敦低头,将情况简单地禀报了一下。
“属下无能,请大汗责罚。”
“墨、九——”蒙合犹自念着这个名字,冷鸷的眸子,刀片似的剜向了森敦,“我让你在事发时,给她以羽箭传话,诱她逃出府去,再捕之,另行安置,你可传到了话?”
森敦的头低垂着,脑门儿上都是冷汗。
“回禀大汗,属下确实遵照大汗的吩咐,传话给了赛罕公主。可公主她……似乎不为所动,也不信大汗会真的为难于她,她根本就没有趁机逃离出府。反倒是——”
“是什么?”
“是,是苏逸他——”
看他欲言又止,蒙合啪一声拍桌子,急眼了。
“快说!”
“是!”森敦声音紧张得有点发颤,“回大汗,属下按大汗的指示,给赛罕公主留的门,留的舟,本欲诱她离府,可……可想不到苏逸却借了这个空子,从府中出逃了,属下中了他的奸计,竟是……竟是失了手。”
“你说什么?”蒙合蹭起站起身。
怒目望着头也不敢抬的森敦,他突然疾走几步,猛地拨出挂在墙上的马刀。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你何用?”
刀光一闪,森敦猛地闭眼,身体一动也不动。
“大汗饶命!属下已派人去追,想来苏逸逃不远的——”
“哼!”森寒的刀锋擦着森敦的鬓角掠过去,吓得他心脏紧缩,可蒙合虽然怒气未消,到底收了刀,铿一声丢在地上,指着他的脑袋,怒不可止的吼。
“追!马上给我追!追不到人,你拎头来见!”
原本是一石二鸟之计,结果竟然让苏逸钻了空子跑了?
这对于蒙合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怒气冲冲地坐回椅子上,他看森敦匆匆离去,森冷的眸子一眯,又有些坐不住了。
思忖片刻,他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站起身。
“来人,备马——”
……
紫妍公主的府宅处,早已乱成了一团。
蒙合骑马赶到的时候,萧乾也正领着人匆匆赶来。
长街尽头,雪尘滚滚,两批人马,甲胄鲜明地伫立在风雪之中,与四周喧闹的人群一起,正好直面。萧乾远远看见蒙合的马匹,状似吃惊的样子,急急跃下马来,上前拜见。
“大汗,臣弟闻听公主府里出事,赶紧过来看看。没有想到,竟是惊动了大汗——”
蒙合骑在马上,任由冰冷的雪风刮在脸颊,眼睛注视着萧乾,一眨也不眨。
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
两个男人就这般僵持在风风中,久久没有声音。
两侧站满的北勐将士与随同而来的臣子,静静地等待着,心如擂鼓。
久久,久得像天地都变了颜色,蒙合才倏地笑了。
“苏赫,是汗兄不好,此事,让你受委屈了。”
蒙合为他找来的王妃,又给他戴了一顶绿帽,这件事明面上看,确实苏赫吃了亏。
萧乾微微抿唇,“臣弟无碍,倒是让大汗挂念,心有不忍。”
“唉!”蒙合突然重重一叹,摆手让他起身,然后悠悠地问:“南荣欺我至此,我们岂能坐视不理?这一次,定要让他们好看,知道什么叫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这蒙合大汗说话,常有粗野之语,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但这一句话可不一般,一出口,就惊了一地。
老百姓吼“打南荣”,士兵们喊“打南荣”,那也都只是嘴上吼吼而已,当不得真。可当着众人的面儿,大汗亲口说要让南荣好看,那事情就非常不一般了。
几乎刹那,硝烟味就从蒙合的话里被点燃了。
一些聪明的臣子和将士,当即呼啦啦地跪下。
“大汗英明!南荣欺我,不得坐视!”
一声即出,众人响应。
像下饺子似的,一片一片的跪倒。
“请大汗号令,铁骑南下,杀向南荣!”
“请大汗号令,铁骑南下,杀向南荣!”
整齐划一的喊声里,天际似有什么闷雷似的轰然响过,大汗有了意向,他们当然都得附合,这种遭天恨的杀戮行为,自然也得由他们这些臣子来谏言,这才是身为忠臣该做的事儿,为大汗分忧,解大汗愁烦。
蒙合脸上阴沉不定,听着此起彼伏攻打南荣的声音,好一会儿,视线再一次慢悠悠地转向了萧乾平静的面孔。
“苏赫,你的大婚,看来得推迟了。”
国事与家事,一相比较,当然国事为重。
而且,一个公主都没了,他还怎么大婚?
总不能一边办丧事,一边办喜事吧?
这样的结局,萧乾早已料到,并不惊奇,只低头拱手,“但凭大汗吩咐!”
蒙合静了静,像是为他鸣不平似的,怒哼了一声,突然拔出刀马,对着跪地的一片臣子,冷声嘶吼道:“南荣辱我至此,有违盟友之道,实乃为天不容也。从今日起,我北勐与南荣割袍断义,誓不两立。”
说罢,顿了顿,他冷冷的目光浅眯着,又看向萧乾。
“镇国大元帅苏赫听令!”
“臣弟在!”萧乾沉声回声。
“敕封你为征南大元帅,三日后,点兵南下,不得有误!”
萧乾心里咚一声,似有什么重物落了地。
慢慢地,他仰头望向蒙合,或者说,望向了那一片沉沉的夜空。
“臣领旨!”
萧乾神色沉肃,一阵冷风吹过满带硝烟的大地,在雪光中,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淡淡清辉,皎皎月色,冬日的风中,拂过来的除了凉意,还有森森的杀气。可他的血液却滚烫的沸腾着,沸腾着,似要冲破胸膛而出。他知,前方的路已然划出了方向,哪怕荆棘遍布,哪怕烽火四起,也再无法阻止他的马蹄,去踏出一个更为安宁和乐的天下。
这一日,是景昌元年冬月二十六。
墨九的火器在哈拉和林爆炸,引全城围观。
南荣的紫妍公主,死在了她的临时府宅,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而她传说中的“奸夫”丞相苏逸,仓皇逃离哈拉和林。
举世瞩目的一场大婚,变成了一场闹剧,以北勐和南荣的战争拉开序幕而结束。
这一日,离北勐大军南下,也仅仅只有十日之久。
------题外话------
这一章写得有点赶,可能回头会修一下。么么哒!
☆、坑深289米,问鼎天下,此心昭昭
萧氏一门灭族之后,古璃
古璃阳乃萧乾旧部,汴京部众也多为萧乾北伐时留下的旧人。
对宋熹这道圣谕,众臣多有不解。
同时,景昌帝亲自手书圣谕一份,从临安出发,紧急发往汴京守将古璃阳,敕封古璃阳为镇北大将军,令其守好与北勐南下的第一个堡垒汴京。随圣谕而去的,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与美貌佳人,并许诺无数——
宋熹心意已决,次日上朝,以翰林学士朱光启为右相,以淮西宣抚使张成仁为枢密使,急调信州、江州、黄州、扬州等地兵马,与京畿大营集结,共备精兵约八十万,准备北上。
举朝上下,一片哗然,皆称万万不可。
景昌元年腊月初二,宋熹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御驾亲征”。
这样的谏言,宋熹没有接受。
从盟友,变成求和。
突然而来的危机感,让南荣这一批养尊处优的王侯官宦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向北勐求和。
但南荣积习的养士之风以及推崇文道,加上内部数十年的党争和对武将的压制,让南荣这个国家早已变成了一个最为富饶、最为文明,却也最为懦弱的“恹恹大国”。
北勐欲灭南荣,入主中原,问鼎天下,此心昭昭。
为此,朝堂上下,一片愁云惨雾。
军心涣散,那就是露败之相啊!
这样的一股子哀凉之风,对南荣的打击是巨大的。
区区流言,南荣朝廷竟无力阻止。
可防民之口,难于防川。
人们紧张起来,变着各本版本将神神怪怪的言论,随着飞雪四处流传。甚至被有心之人,编成了民谣,唱得童叟皆知,唱得人心惶惶,唱得南荣似乎已无敢战之将,唱得金銮上的宋熹,大发雷霆,拍案骂人。
神鬼之说,不胫而走。
有人说,是萧氏怨气不散,借由北勐杀回来了。
然而,他们被灭族了。
这两句话,曾经在萧氏五百余口刑场伏法时,被广为传讼。但人死茶凉,慢慢的也就淡了,百姓们过上了自己的日子,把萧家也就忘掉了脑后。可战事一起,原本萧氏一门就是武将世家,从萧乾开始,萧乾的爹、萧乾的爷爷,萧家的祖祖辈辈都上过战场——
——萧氏诛,江山亡。
——萧乾诛,萧氏亡。
慢慢的,临安城的大街小巷里,旧话又被重提了。
还未战,士气已低靡。
一日接着一日的大雪,将北勐南下的消息从临安城吹拂到了南荣的各个角落。北勐人被人刻画成了茹毛饮血的野兽。他们抢粮食、奸女人、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一种极为酷烈的形象,以铺天盖地的流言方式传播着,让南荣的整片天空,都蒙上了一层褪不去的阴霾,似世界末日一般,紧张、悲凉。
令南荣朝廷没有想到的是,紫妍公主的死激起的反抗气势,很快就变了风向。
然而——
节日的浓郁气氛,被丧事吹淡了。
公主之殇,必以血偿。
丧钟长鸣,天下举哀。
丧礼并不隆重,只宋熹下了一道圣谕,谓之:“国有战事,一切从简”。也由此,将紫妍公主的无辜死亡与对北勐兴兵南下的仇恨联在一起,文臣们洋洋洒洒写出了无数的锦锈文章,将北勐的暴政、残忍、贪婪、屠戮、借事兴兵,一一揭露,从而激发了南荣军民,共抗外敌入侵的激昂热血。
事态紧急,南荣朝廷一面积极备战,一面象征性地给紫妍公主办了一个丧事。
公主出塞,代表国格,她死得这样不明不白,那是狠狠扇了一记南荣的脸。
对于第一个消息,南荣朝廷一片举哀。
对于第二个消息,虽然在北勐,人人都深信不疑,但南荣人在这样的时候,从皇帝到下臣,都不会有人相信。稍稍有一点脑子的人,都可以联想到这件事与北勐南下的阴谋脱不了干系。但做为当事之人,苏逸还没有回到临安。他从哈拉和林逃离之后,也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不过,与八百里加急传递情报的驿兵相比,他路有追兵,留心之事颇多,脚程上,自然会慢上许多。
另一个便是丞相苏逸与公主的“奸情”以及苏逸的逃离。
一个是紫妍公主的自缢身亡。
与战争消息同时传来的,还有另外两件事。
霎时,战事的愁绪就冲淡了过年的喜气。
一旦开战,哪里还有宁日?
安逸享乐的日子,谁不愿意?
从朝廷到民间,人人措手不及。
欢欣期望,一夜成愁!
此时,临安城的百姓们,正在备办屠苏酒,爆竹烟火、扎灯表演,等着过一个热闹而祥和的大年。哪曾想,会有这样的变故?
若非情报准确无误,这样的消息,一定会成为笑话。
年底了,寒冬腊月的季节,根本就不是打仗的好时机。从来没有一场侵略战争会选在这样的时节,尤其北勐为主力骑兵,战马要吃要喝,这个时节冰雪覆盖,绿草皆无,他们大军压境,长途跋涉,本就累赘,能带得了多少粮草?
飞雪连天,西湖冰封的帝都,一石激起千层浪。
天破晓,城门开,北勐骑兵即将南下的消息,就从塞外八百里加急传到临安。
南荣景昌元年腊月初一。
☆、坑深290米,梨觞温半坛,离情似惆怅
房门虚掩着,帘子受风而动。
在一片暖黄的火光中,墨九被完颜修色迷迷的眼神一瞅,脸立马一沉。
“让你怎样?”她冷声呵呵,挑高纤细的眉梢,“是不是让你睡一回?”
“——”完颜修哑口无言。
遇上墨九这么一个女人,他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很倒霉。
这到底是他调戏了她,还是被她反调戏了啊?
“你能不能像个正常妇道人家,假装受一点惊吓,再掩口娇羞的轻斥:你个死鬼,讨厌得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啧!我没那么虚伪,毕竟你长得这么好。”
墨九耸一下肩膀,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案几上,抽出一把玫儿削过果子的匕首,在铜制的熏香炉上擦了擦,听着那“铿铿”的声音,满意地坐回来,把玩了一会匕首,看着她冰寒闪闪的光芒,笑得那叫一个妖精。
“其实我家王爷老不在家,我也闲得慌,如果你真有什么想法的话……”
飞一个冷眼,她的刀尖往前送了一寸。
“也不是不可以的,试试?”
“别啊!你这样残暴,不好!温柔一点,嗯?”完颜修慢吞吞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把她的匕首往后推了推,又撩一眼墨九似笑非笑的眸,还有那一双因为被烟熏过,似乎蒙上一层水雾,影响了视线,却美了许多的眸子,沉默一瞬,哀怨一叹。
“你说老子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啊?墨九?”
炉火红彤彤的,映在墨九娇媚的面容上,格外的美。
她眉头轻蹙,看着完颜修,许久才微微一笑。
“也许,这就叫缘分?”
“缘分?”完颜修摸着鼻子,忖度片刻,自嘲一笑,点点头,“兴许是吧,被人折磨也要讲缘分的,没缘分,谁巴巴来折磨咱啊!”
说着说着,他视线落在了墨九取匕首时的案几,也看上了陈放在上面的两坛“梨觞”,狭长的眼微微一眯,他怔了片刻,突然一扫先前的愁烦,哈哈大笑几声,就恢复了完颜国主独有的从容与潇洒。
“我说它娘,我人都要走了,你得请我吃一壶吧?”
顺着他的视线望一眼,墨九眉心轻拧。
这两坛梨觞酒,自从苏逸带过来,她还没有动过。
当然,主要怀着身子,萧乾不许她吃,也确实吃不得酒。
看一眼完颜修垂涎欲滴的样子,她微微一笑,开了一坛梨觞,拿了一个温酒的酒壶过来,倒入酒夜,在炉子上温好了,才为完颜修倒了满满的一碗,放在他的面前。
“好了,请吧!”
“我说墨九——”完颜修惊异地看她,而后,又低头看一眼略带温热之气的梨觞,勾着唇角戏谑一笑,“你没有舍不得吧?这梨觞可价比千金,有钱难买啊?!”
“它舅说笑了!身外之物,我有何舍不得的?”墨九瞅着他的眉眼,一字一字,说得很认真,“比起你我的兄妹情分,这世上再珍贵的东西,也不过凡物罢了。”
完颜修正在抬腕喝酒,闻言,突然噎了一下,像被呛住了,咳嗽不已。
“咳咳咳——”
掏出巾子抹了一把嘴,他斜眼看过来,“老子不爱听这话啊!”不待墨九回应,他叹息一声,又将余下的一大碗酒,统统灌入喉咙,然后把碗重重一放,拿一双**辣的目光望向墨九,像是恨不得用视线穿透她的骨血似的,一席话说得似嘲似讽又似玩笑。
“我说我想上你吧,你说你非得拿我当哥,这就欺负人了啊?”
墨九窘迫地翻一个白眼。
“你他娘的非得说这么直白?”
听她爆粗,完颜修“嘿嘿”一笑,摇头失笑着,将目光停在她娇俏俏的脸蛋儿上,忍不住又摸一下鼻子,做风流倜傥状。
“不直白一点,我怕你理解不了什么是爷们。”
说完,他自顾自拿过温好的酒来,为自己满上。
再一次,半梨觞灌入口,他咂咂嘴,似满意了。
“这回仔细品了,确实好酒。总算不负我这番漠北之行啊!”
想到他千里迢迢而来,也许有自己的政治目的,是为了解决上次因为纳木罕的叛变与北勐之间的矛盾,但他也确确实实在蒙合的眼皮子底下,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能保全宋妍,不论对萧乾还是对她,都属大恩。
而这个男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是敌人了。
故而,在离别之际,不管他说什么,墨九都说不出太过冷漠的话。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习惯性浅眯眸子看他——为了视野更清楚一点。
“它舅,我这人不说虚的。在我心里,真把你当亲哥。”
“滚你!”完颜修低头喝酒,俊美的容颜隐在灯火里,像一尊古色迷离的美玉雕成的,光彩照人,艳色可鉴,就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个在沙战上练就了一身铁血也习惯了粗犷人生的完颜国主。
“说你墨九是个聪明的女人吧,有时候真的抬举你了。说你这人傻吧,你又猴子似的,精明得紧。”
被他的比喻逗笑了,墨九哧一声,抿了抿唇。
“此话怎讲?可有什么说法?”
“那当然——”完颜修抬了抬袖子,又来拿酒壶,一股子好闻的酒香就那么传入墨九的鼻端,伴着他徐徐出口的声音,让她的神经放松
☆、坑深291米,傲娇与冷漠
“……”墨九心疼宋妍,声音放得
“不能!”完颜修打断她,“后珒没有这样的公主。 ”
“她好歹是公主,你就不能——”
“她吃我的饭,穿我的衣,不做些事情,难道就坐享其成?哪有这样的道理?”
完颜修挑一下眉头,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邪邪一勾。
直勾勾望向完颜修,她的眼睛里,写满了疑问。
这个完颜修,为她改个名不奇怪,可他真打算把她当丫头使唤啊?
那熟悉的声音,可不就是宋妍?!
墨九心里一窒,手指微微一卷。
外面响过清脆的女声。
“喏!”
“说得好像你下辈子还是香饽饽似的。哼~下辈子三爷兴许就不乐意睡你了。你想睡我,也得看老子有没有兴趣。”傲娇地嗤完了墨九,他懒懒抬手,掀开车帘,对着外面喊了一声,“伊里,拿个毯子进来。”
她俏皮地眨一下眼,“行啊,下辈子你早点排队,也许有机会。”
因为完颜修再说这句话时,也真的只剩下玩笑了。
可同一个梗听得次数多了,也就少了尴尬,添了笑料。
墨九扯了扯嘴角,实在有些无奈。
又来了!又来了!
“少他娘地说这个,老子不爱听!”完颜修突然有些生气,却不知道气从哪里来,“你有心说谢,还不如再诚恳一点,陪老子睡一觉?”
双眼突地一润,她真诚地笑说:“它舅,谢谢你!”
完颜修以身涉险摔下马去,搞这么一出苦肉计骗得她来,只是为了给她一个见宋妍的机会。他知道她想与宋妍道别的渴望,于是,用自己的危险来成全了她的心愿。局势太敏感了,也只有这样的情况下,她来见宋妍,才不会被人发现。
原来如此——
冻得僵硬的身子,刹那间就回暖了。
心里咯噔一下,墨九怔了怔。
她?她是谁?
“人都来了,你就不想见见她吗?”
完颜修盯着她瘦削的脊背,眼睛微微一眯,眸色突地变得深邃了许多,就连声音也低沉得不若他平常的玩笑,严肃得总算有一个后珒国主的样子了。
有什么舍不得的?墨九哼一声,不语。
“你舍得走?”
背后却传来完颜修讨打的笑声。
说着,她就转身要去撩帘子。
“幼稚!”她冷斥一声,“好了,你看完了,我该走了。”
“多简单呐,不就想在走之前,再看看你呗?”完颜修说得理所当然,就像墨九这个人是他想看就看,愿想就想的女人一样,那一副嘚瑟的样子,让墨九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好吧,算你有理。那么请问完颜国主,你骗我来,究竟为了哪般?”
“臊什么臊?”完颜修斜眉入鬓,说得异常得意,“我是把你的人骗来了重要,还是尽顾着脸面重要?”
“你多大了?”她瞪他一眼,“怎么像个小孩儿似的?也不嫌臊得慌!”
完颜修懒洋洋地躺着,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对墨九来说,确实太拉仇恨了。想她在这样大的风雪中,从温暖的房间里匆匆忙忙赶路前来喝冷风,还一路为他忧着心,祈祷着他不要出事,结果他却给她搞这么一出令人哭笑不得的把戏,也真真儿够让她生气了。
“不为什么,三爷就想看看,如果我要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担心?”
“明白,你俩互揍!”墨九点点头,一脸了解地淡然,“可你们互揍关我什么事?有气朝他去,为什么骗我来?”
“当然——揍了!”完颜修眉梢一扬,“不过我也把他揍了。”
“嗯?”墨九奇怪,“难道王爷没有揍你?”
“你想多了——”完颜修邪邪抿唇,慵懒地躺着,抱着双臂看她,“凭什么就认为,挨收拾的人一定是我?”
“你骗我?”墨九上下打量着他,马上就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一颗悬在喉咙口的心,在落下去的同时,又气又恨,要不是身子不方便,她真想狠狠暴揍这厮一顿,“看来你昨儿没有挨王爷收拾啊,胆子愈发的大了!”
他清亮的目光中,似乎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戏谑,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也非常讨打。
“狼儿它娘,你来了?”
她抿了下唇,再回过头来,却正好对上完颜修徒然睁开的眼。
帘子闭合了,车辇中只剩他二人。
一股冷风袭来,让她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
他没有回答。这时,墨九身后的帘子,扑一声放下。
“你摔到哪里了?”
她低低地唤着,轻轻触碰他的肩膀。
“完颜修——?”
墨九心下焦急,没有多想,就踏上了马杌。
车辇中的医官看她在外面等着,低头就拎着药箱出来了。
看来确实伤得不轻啊!?
他气色很差、一脸苍白,身上还有包扎的痕迹。
墨九从中穿过,刚走近完颜修的车辇,马上有侍卫躬身放好马杌,侍女也上前打了帘子,倾身相扶。墨九抬眼往里一望,就看见了坐在辇中,紧紧闭着双眼的完颜修。
那一层层围得密不透风的后珒侍卫,闪到两侧,为她留出了一条路。
墨九稍稍眯了眯眼,迈开脚步——
☆、坑深292米,
萧乾微微一震,眸子浅眯。︾樂︾文︾小︾说|
临安皇城司狱,那绝对不是一个好的生命记忆点。
沉吟一瞬,萧乾似乎有些迟疑,凉凉的视线看了许久墨九期待的眼,方才慢吞吞地开口,“在萧家一案之前,我与阿九一直受**蛊左右,虽不伤及性命,偶尔还可增添一些乐子。然,**蛊宿主,生相映,死相依,仿若一体之身。一旦我有事,必会连累阿九。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他徐徐道来,音色还未恢复正常,薄哑而低沉。
一席话,很慢。回忆起那一段岁月,每个字都带着涩味。
“早在楚州之时,初中**蛊,我便一直在寻找解蛊之法。从而令声东前往南疆,并找回了苗疆圣女彭欣。后来的事情,阿九也知晓。彭欣虽告之你我**蛊的由来,却无解蛊之法。”
“我一直未曾放弃,于彭欣之后,亦多方派人打听。可惜,天下之大,巫蛊师众多,可根本就无人听说过**蛊,遑论解蛊了。”
“在此期间,你我经历了许多事情,情感也与日俱增,慢慢的,我也就不再去想这件事了。你我夫妻,有蛊可感应,我只把**蛊当成上天的恩赐也罢。后来,我领大军北伐,过汉水,占汴京,珒国亡,完颜修败走,萧家案发,宋熹以萧氏五百余口性命要挟我回临安,我知此行凶险,正取舍难定之际,这才得来一个与**蛊有关的消息——”
墨九的兴趣被他勾了起来,“消息如何说?”
萧乾微微蹙眉,声音却极为平静,“**蛊乃至阴至阳之物,看似对立不相容,其实可衍生一体。阴阳相克,亦相生;阴阳相斥,亦相吸。若无阴,则无阳。若无阳,亦无阴。世间大道,莫不如此。阴与阳,本同根而生,自可同在。”
“嗯。”墨九懂得一些玄学之道,点点头,“有些道理,你继续——”
萧乾看她严肃的小脸儿,轻笑一声,自己倒了杯热茶,浅泯一口,“也便是说,**蛊虽然无法可解,却可以让两蛊同时寄居在一个宿主的体内。哪怕此宿体的本体与蛊并非相生,亦不会相克。因为,有其中一蛊存在,另一蛊便能得其益处,与它相生、相铺,亦可存活无碍。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一个宿主死,另一个宿主必亡的担忧。”
这么一说,就完全解释得通了。
墨九听得不住点头,可转瞬又想不通了。
毕竟**蛊也不是他们碗里的物什,想拎哪儿就拎哪儿。
更不是他们自己家里养的宠物,摸摸脑袋,让他们乖乖听话就听话?
那么,让雨蛊寄居于她,萧乾又是如何做到的?
墨九好奇地拧着眉头,想了片刻不得其解,又想不起来当初的细节,不由咬了咬牙,似乎还在记恨萧乾,“那日在皇城司狱的大牢,你咬我一口,尔后的事,我就记不得了。你赶紧给我交代清楚,到底怎样把虫子逼入我身体里的?”
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纯净而温柔,萧乾神色略略一沉。
“阿九——”他似乎不太愿意详细说个中的真相,沉吟不决地想了许久,再开口时,言词依旧有一些阴晦之意:“云蛊乃至阳之物,我乃至阳之体,为了存活,他定会选择一直寄伏于我的身体。故而,要把它从我体内逼出来,再往你身上去,着实不容易,我很费了些心思。”
“那你到底怎么弄的?”墨九好奇得不行,受不得他吊胃口,“你快些说啊!”
“这个——”萧乾抿了抿唇角,深眸中映着屋内红彤彤的炭火,显得深邃莫名,“在回临安之前,我便先行服用了一段时间的药,再融你之血,慢慢改变体质,与你类同,让云蛊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寄体环境。到皇城司狱大牢时,我咬破你的脖子,用金针刺入我身上多处大穴,逼得云蛊恐惧奔逃,再受雨蛊吸引,从而破体而出,顺理成章地寄生于你的身体!”
吁!
墨九双眼瞪得老大,像听了个玄幻故事。
但这些事,说来不过三言两语,当时的情况,却凶险万分。
他那个时候,害怕自己会死,一心要保全于她。可在她晕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他一个人做这些事,又是何等的悲凉?
而且——
他就不怕消息不可靠吗?
墨九想了一下,又问出了这个疑惑,“当初连彭欣都说无法可解,你为什么就相信了这样的消息?……毕竟谁都不曾经历过,也没有实验过,太过冒险了!”
萧乾眯了眯眼,低声道:“一来,我别无他法。二来,告诉我此事的人,是我父亲。”
他父亲?萧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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