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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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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雨过天晴,阳光灿烂。
气温一高,林子里面便闷得像一个大瓦罐,偏生秋风也撩人,将北勐旌旗吹得高高飞起,呼拉拉作响,让墨九心里不由平添了一股子秋瑟的不悦。
蒙合一反常态,并没有像前两日那样全副武装地骑在马上,等着带队行猎,而是坐了一乘软椅上,旁边摆放着一个藤条的茶几,手捧清茶而饮,一派悠闲。看到墨九随了萧乾一同前来,他甚至赶紧叫人看座沏茶,就好像之前小树林里的事情,都翻篇了一样。
对于这样的变色龙,墨九不得不佩服。
不过,大汗要礼贤下士,她自然也得有礼有节。
一个请安,一个免礼,彼此心照不宣,脸上还都保持着笑意盈盈。
这光景,让墨九暗嗤不已。
众臣心里都有一杆秤,左瞧瞧,右瞅瞅,看蒙合对墨九的“特殊”关爱,再看墨九姣好的容色,便心知肚明了,赶紧拍马溜须的各种附合。于是,围猎大军还没有开拔,就进入了*,让营地树丛欢声笑语不断。
“大汗,您的振臀弓备好了!”
有侍卫备好了蒙合的马匹与武器,前来请示。
可蒙合懒洋洋地靠在软椅上,揉了一下额头,有气无力地咳嗽了两声,像是没什么情绪似的,瞥了一眼不发一眼的萧乾。
“今日我身子不舒服,便不出行了。由苏赫王爷代我讲武习猎,领诸位前往。”
萧乾挺拔的脊背微微一僵,脸上挂着担忧看向他。
“大汗哪里有恙?可要宣医官前来看诊?”
“无妨,无妨。”蒙合摆了摆手,一脸苍白的样子,没有什么血色,好像还真是病得不轻,“前两日下雨围猎,受了些风寒罢了。早上起时已服过汤药,没有大碍,只是这会儿精神头儿不济。只歇歇就好。”
萧乾沉吟一瞬,“那不如今日便不出猎了,臣等就坐在这里陪大汗说说话,回头让士兵们猎一些野味来,就地吃上一点,却也有意思。”
蒙合对他的“诚意”似乎很受用。
呵呵笑了两声,他捋着下巴上的小胡子,“那怎么成?!大事要紧,每一日的行猎讲武都有安排,身为大汗,我原是义不容辞,奈何身子骨不争气。”又将阴飕飕的眼看向萧乾,他略略皱眉,声音已低沉了不少。
“去吧,我信任你。”
这样大的行猎之举,让萧乾全权代表他去,这“代表”的意义,又何止是信任?
简直就是肥差,是甜头,是让众臣都嫉妒的大力栽培了!
但凡有心之人,几乎都可以从蒙合的态度中看出来,这个苏赫王爷从此怕是要权登巅峰了。此次出猎的众臣里,比苏赫有声望有地位的人不在少数,蒙合独独选了他。若此时再拒绝,那就是不知好歹。
眉心微微一蹙,萧乾终是单膝行跪礼。
“微臣谢大汗赏识。”
“哈哈哈哈哈!起来起来。君臣在外,何必拘礼!?”
“谢大汗!”
你一句,我一句,该客套的客套完了,围猎的队伍就要出发了。冷眼旁观着蒙合对萧乾的赏识,墨九有些费解,觉得这差事来得没头没脑。可紧接着,更令她费解的事出现了——刚刚给苏赫委以“重任”的蒙合,居然突然邀请博弈。
“听说钜子心存慈悲之心,不喜围猎,那不如在此陪本汗弈上几局,等待苏赫王爷凯旋归来,如何?”
皇帝征询意见,那是征询吗?
根本就是直接命令了!
而且,人家故意客气,墨九却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真的去拒绝他。瞥了萧乾一眼,她见他没有反对,也不好反对,抿了抿嘴唇,终是横下心一笑。
“不瞒大汗,草民下棋,只是半壶水,根本就吃不透——”
“那岂不正好?!哈哈!”蒙合咳嗽着,笑声很是温和,“对于棋道我也一知半解,刚好可以与钜子共同探讨。当然,本汗素知钜子知识渊源,墨家思想更是源远流长,若能于棋术和其他见解上得钜子指点一二,自是更好。”
连“指点”都用上了?
这个皇帝,没病吧?
墨九心思微微一沉,看众臣也都惊住了。
不得不说,蒙合对墨九的推崇实在太高了,高得让任何人都羡慕,哪怕她是一个美人儿,也不能让人将嫉妒之心少去分毫。在一束束或尖锐或审视的目光里,墨九觉得屁股上像长了钉子,怎么都不自在。
但事逼上了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她虽然不知道蒙合到底安的什么心,但大白天的,营地里有这么多的人,她也不相信他真能干出什么事出来。更何况,还有萧乾在,不是么?那个男人,怎么都不会让她出事的,对此,她到是有信心。
“那……”她笑着拖长声音,“草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蒙合懒洋洋地靠在软椅上,似乎很是满意,笑着摆手。
“森敦,去摆棋盘。”
“喏!”森敦默默低头,下去了。
墨九淡笑着坐在蒙合的对面,看棋盘摆上了桌子,看萧乾不得不领了皇命去行猎讲武,领北勐士兵练兵,心里突生了怅惘——好不容易两个人一起出来,结果只对视了几眼,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也太膈应人了。
大军远去,营区附近安静了下来。
皇帝要在林子里面下棋,其他人自然不便打扰。
于是,森敦领着一群侍卫远远地候在外围警戒,墨妄等一众墨家弟子也不曾离开,却与他们一样不敢靠近,都守在树丛的外面,盯着树冠处射入的阳光,静静地待着,全神贯注。
墨家是天下有名的大家,蒙合大帝尊重墨家钜子,要与她下棋,严格说来,并不出格……若论唯一出格的地方就是:墨九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而蒙合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喜好美色的男人。
如此一来,两个人在林子里下棋,就难免引人遐想了。
人人都看出来,蒙合很中意墨九,却没有想到,会中意到那样的程度。不过半个时辰,冷清的营区,就再一次热闹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到底是因为墨九太难伺候,还是蒙合太纵容这个女人,只不过下了一小会棋的功夫,居然搞得像宫中大宴似的,把一群人忙得鸡飞狗跳,上气不接下气,一会为她准备点心,一会为她准备酱牛肉,一会还要为她拎去美酒……
这一切,让营地里的人暗自咂舌。
作!都觉得墨九这个女人太作!
仗着大汗的宠爱,就无法无天的折腾人,怪不得都说她不知检点……
受了累的人都这么想,在暗地里把墨九恨得咬牙切齿,可听说了此事,原本在帐篷里休息的塔塔敏却皱起眉头,将弯刀往腰上一挂就要过去。
墨九为什么折腾?别人不懂,她懂。
因为她不想单独和蒙合呆在一起,因为她也怕有危险,所以才会变着法儿的使唤人,甚至不惜毁坏自己的名声,就图一个安心。
身为朋友,她能坐视不管么?
塔塔敏生怕墨九吃亏,闷着头走路,步子迈得极大,可刚出大帐不远就被纳木罕拦住了。
一只手臂横在她的面前,纳木罕挑高眉头,一脸不悦地问。
“上哪儿去?”
塔塔敏缄默片刻,不回答,身子往边上侧。
可纳木罕又拦了上来,她往左,他就堵左,她往右,他就堵右,完全不给他前行的可能。你来我往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就怪异了。塔塔敏沉默一瞬,终于生气了,冷冷地盯着他。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在问你话呢?”纳木罕抬了抬下巴,一双浓眉紧紧蹙起,“要上哪里去?”
“你管我?”塔塔敏一脸不耐烦,又想绕过他走。可纳木罕就像看穿了她似的,冷冷一哼,一把拖住她的手腕拖到帐篷的后面,往外探了一眼,不见有人过来,方才低头凑近她的脸,不冷不热的斥她,“我奉劝你,这个时候不要去找死!”
塔塔敏抿了抿唇,“我不能不管她。”
纳木罕呵呵冷笑,“你管她,你管得了吗?她陪大汗下下棋而已,你要怎么去,以什么理由去?”
塔塔敏微微一怔。
确实不合礼数,确实好像在故意与大汗作对。
可即便如此,又怎样呢?
她冷目而视,“我也去下棋。大汗是我侄子,墨九是我朋友,我不能去吗?”
一口恶气卡在喉咙里,纳木罕似乎被她气笑了。怒其不争地咬一下牙齿,他气恼的样子,似乎恨不得掐死她,或者把她掐得更清醒,“塔塔敏,你就省省吧,什么侄子?那是大汗!你难道会看不出来,大汗对那个小娘们儿动了什么心思?”
“什么心思?”塔塔敏冷哼,“不就你们男人那点心思。”
“知道就好。而且我告诉你,这不是普通的心思——”纳木罕顿了片刻,将声音压得更低,“是一种更重的心思。你认识蒙合不是第一天,你何曾见过他这般挖空心思对待一个女人的?这是势在必得啊,你懂不懂?为了今日支开苏赫,留她下棋,他连风寒的招儿都使出来了,你还没看明白?”
塔塔敏当然看明白了,所以她才要过去。
但这心思她却不想说,而是直接斥了过去。
“我不懂你们男人的花花肠子!可大汗留她,也有可能因为墨九是墨家钜子,大汗重贤才,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你信吗?嗯,我问你,你信吗?”
纳木罕咄咄逼人地盯着她的脸,一双眼睛里全是恼意。
“就算你想去死,也不要拖我下水,行不行?”
拖他下水?塔塔敏抬头,目光阴了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走开就好。”
“不要我管?那你昨日为何又要吹哨子?”纳木罕也是一个性格冲动的男人,一生气便口不择言,“你可晓得我昨日正在做什么?老子搂着两个好看的小娘正亲热呢,还没到舒坦点儿,你就把哨子吹得震天的响。你说,不是你要我管你的,难道是我凑上来管你的?”
一句话,把塔塔敏堵得哑口无言。
昨日若非事态紧急,她又如何会吹那哨子?
说来确实凶险,若真出了什么事,也确实拉他下水了。
她攥了攥微垂的手心,望着纳木罕,慢慢从脖子里抽出一条细绳,将拴在绳头的小哨子取了下来,塞到纳木罕的掌心,不冷不热地道:“昨日之事,就当我欠你一次人情。你往后有什么需求,我必将回报于你。现在,哨子还给你,从此你我……便两清了吧。”
她绝决的样子,让纳木罕心里一紧。
低头,他看着掌心里被摩挲得光滑而晶亮的哨子,突地又抬起头来,冷飕飕的笑,“说得轻巧,你说两清便两清了?还有,我有什么需求,你会不知道吗?你准备怎么来回报我?嗯?”
塔塔敏咬着下唇,一动不动。
“哼!”纳木罕重重一哼,把哨子掷还在她的身上,不客气地拍拍她的脸,“我亲爱的妹妹,我不怕告诉你,这辈子你都不要想和我两清了。只要我纳木罕活着一天,你塔塔敏就是我的人,谁他娘的也夺不走,包括你自己,听明白了吗?”
塔塔敏动了动嘴皮,想说什么,又终是咽了回去。
她低下眉头,没有去捡落在地上的哨子,错开纳木罕的身体,继续往林子里走。
“塔塔敏!”纳木罕弯腰捡起哨子追了上去,双手紧紧扼住她瘦削的肩膀,把她狠狠拖了回来,抵在帐篷上面,将帐篷的布抖得沙沙作响,伴着他急切的声音,似乎有怒火烧了起来。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那个娘们儿精着呢,她不会出事的。还有苏赫,他敢把她一个人留下来,难道就没有想过防备?你这脑子,什么脑子?你当旁人都像老子这么傻啊?”
他傻么?
想到他做的事,塔塔敏反驳不了。
不置可否地叹息一声,她手抚腰上的弯刀,突然觉得他说得也在理。
墨九毕竟是墨九,比她更精明的墨九啊?
“真的不会有事吗?你保证!”
“我保证?我他娘的为什么要为她一个不相干的人保证?”纳木罕看着她就来气,可骂完了塔塔敏,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又无奈地把哨子塞到她的手上,软了声音,“你若乖乖地把这个戴回去,我就给你保证!好吗?”
戴回去又能如何?
塔塔敏别开脸,不去接那东西。
“我不要。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什么干系。”
她嫌弃的表情,一如当年。纳木罕目光深了深,突然笑了一声,紧紧张臂拥住她,“没有干系不是你说了算的,得我说了算!你说呢?”
“你……走开!”塔塔敏想要推他。
可纳木罕的力量又岂是她能抗拒得了的?猛地将她的身子拉向自己,他的脸贴了上去,在她脸颊上磨蹭几下,突地低头,把一颗大脑袋死死压在她的颈窝里,狠狠地搂住她,深呼吸着她如兰般的香气,粗粗地喘气片刻,像是不能自持一般,猛地张开嘴,咬上了她的脖子。
“你早晚会是我的……”
……
……
树林里的阳光,越来越烈了。
墨九手持一粒白子,磨蹭着放在棋盘上。
“好棋!”蒙合大笑而赞。
从开始下棋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注意棋盘上的风云,但凡墨九走棋他就夸,毫无原则地夸,一脸的迷态。说到底,他对下棋本身就没有什么兴趣,有兴趣的,不过是与他下棋之人。
他灼热的目光,墨九又岂能没有察觉?所以,她始终回避着他的视线,不想有半分暧昧,只将一颗心放在博弈上,专心致志地提高棋术。
“钜子!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蒙合手执黑子,迟疑着这里试一下,那里试一下,始终没有落棋,却突然唤了墨九,目光烁烁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墨九抬眉,“你是大汗,谁能让你不当讲?”
这个回答,简直绝了,把蒙合虚伪之言踩成了一地狗屎。
蒙合尴尬地怔了一瞬,随即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钜子脾性,甚合我意!好,爽快!那我便直言了。”
“草民洗耳恭听!”墨九淡淡看着他,笑了笑,又指了指棋盘,“但大汗可否先把这步棋走了?免得我一直等着,心里焦躁。”
蒙合微微一笑,顿了许久,却没有依言走棋,也没有说话,只一双眼睛盯着她,像要从里头伸出一盏探照灯来似的。这样子的目光,让墨九如坐针毡,心乱如麻,神经突突直跳,浑身都不得劲儿。
无奈,她只能将视线瞄向桌面上的酒水。
然后,慢慢端起,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泯。
良久,良久,终于听见了蒙合突然变沉的声音。
“我与钜子一见如故,很想与钜子结个交情。”
不是吧?墨九脑子一瞬就乱了。
一见如故,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还有,这世上,居然有皇帝要和平民结交情的?
她呵呵不已,干笑声听得她自己都发慎。
“大汗太高看我了。您在天,我在地,哪里能高攀,与你结交情啊!”
“不不不,不可如此说。”蒙合看见她笑,心情似乎更好了,也似乎真是实心实意要与墨九之间发生一点什么与众不同的情分。咳嗽了两声,像是下定了决心,忽然从软椅上站起来,欠身向墨九做了一个揖礼,“若钜子不嫌,本汗想与钜子义结金兰……”
义结金兰?
墨九呛了一口酒,咳嗽不已。
如果不是蒙合太严肃,她一定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这个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对她有什么意思,墨九看出来了。不过男人对漂亮的女人有一点想法,那简直太正常不过,无非也就下半身那点事。她其实心里明白,要不是蒙合现在不能动她,顾及苏赫和阿依古的想法,估计分分钟就会把她办了。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做不了别的,居然想做她的哥?
难不成这个人,五行缺妹?
持续惊愕住,她眼珠子都不转地盯住蒙合,一动不动。
也窃以为,这个表情才是此刻她最应该有的表情。
果然,她的惊诧取悦了蒙合。
慢慢地直起身子,他小胡子抖了抖,脸上挂着一丝笑,“钜子请相信我,敬仰钜子之名,全都出自本心,绝无半点私意,还望钜子不要拒了我一腔盛情才好?”
拒,怎么拒?
墨九脑子都快要懵圈了。
穿越一回,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大汗要和她义结金兰,结为兄妹。
哦,对哦,兄妹!
再把彼此的关系理顺一下,她突然哆嗦了一下。
若是与蒙合结成了兄妹,那是不是代表,她就变成北勐公主了?
我靠,这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提高了逼格啊!
------题外话------
感觉眼睛要瞎了!
戴眼镜难受,不戴也难受。
码字得把字号调到很大,简直受不鸟。
所以,眼睛还好的妹子,一定要好好保护啊,要知道,一双明亮的眼睛是你们撩汉的重要武器——要不然怎么瞧得明白啥叫器大活好?么么哒,明儿见。
☆、坑深271米,到底与那些娇艳贱货不一样啊
“钜子……”
蒙合看她呆怔,也不坐下,就那样拘着身子看着她,满脸正经的样子,和颜悦色,全无半点假意。 如非墨九深知他的为人如何,肯定能感动得痛哭流涕。
这般被一个皇帝如此礼遇,不受宠若惊么?
大概蒙合也觉得她本应受宠若惊,看她依旧抿着嘴巴不言不语,好像没有“喜”,只有“惊”。终是有点尴尬。
“钜子不愿?”
墨九目光微微一眯,视线落他脸上。
“不是不愿,是不敢。”
蒙合听她吐口,松了一口气。
“本汗的心意,你有何不敢的?”
“我……唉!”
拖长着嗓音,墨九的样子像是决定很艰难。
她知道蒙合很希望看她有高兴的反应,毕竟他是个帝王嘛。可她偏生犹豫着,纹丝不动地端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看他高瘦的身子傻乎乎地杵在面前,背着光的面色越来越沉,越来越阴暗,像是有一点耐不住性子,一片诚心都要喂狗了……她方才又是一叹。
“草民怕!”
看不出她的异样,蒙合皱了眉头。
“有我在,你怕甚?”
呵呵!墨九心里冷笑。
这话说得,就是有他,她才怕呢。
心里暗自嘲弄着,她故意表现出沧桑来,淡淡一笑。
“齐大非偶。”
蒙合看着她,有些迟疑。
“何意?”
墨九“额”一声,突然有点纳闷了。
这个大汗居然不懂这个词儿么?
看来确实如外间传言,他于学识上确实比较半壶水。
轻咳一声,墨九的目光落在他背后的树林上,轻轻一笑,“大汗是王,草民是民,两个阶级根本就不同,如何敢高攀啦!?”
阶级?蒙合琢磨着她的话,沉默了良久,似乎大概懂了一些,目光看她的时候,光芒更烁,似乎对墨九的学识以及那一个一个他根本就不曾听过的词儿更感兴趣了。对得到她的心,自然也就更加激烈了。
男人好征服。
如今的墨九就是他需要征服的女人。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有一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那才是王位,才是巅峰,才是一个男人最需要去实现的抱负。有一种女人,长得很好看,可跟在身边除了榻上玩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而墨九这样的女人,却可以让男人平添光芒与王者之风。
蒙合的内心激动起来。
一句话很缓,却很沉重有力。
“钜子,我是诚心的!还请勿拒。”
墨九快为他愁死了,她一直在逗他,这货就看不出来吗?
果然还是她太单纯了吗?
眼看蒙合还没有坐下,一直那样直溜着身子看她,墨九终于吐了口,“大汗果然不需要再考虑么?我不能为你带来任何利益,说到底,还是你比较吃亏呢?”
“本汗心意已决!”蒙合双目烁烁,如同生着莹莹暗光,“除非钜子以为,屈居为本汗之妹,是受了辱没?那样我自是不敢再勉强。”
辱没?这个词就用大了!
墨九哪里敢说帝王辱没了她?
看来蒙合是非她架在烤架上,逼她的意思了?
实说,她不愿意结这劳什子的金兰。
但这个主儿得罪不起,她和萧乾还得继续喘气呢。
没法再考虑,墨九想一想,搞一个公主来玩玩,倒也不错。毕竟穿越一场,她还没有做过公主,就当splay好了。想通了这一点,她咳嗽一声,满脸笑容地站起身来,也对蒙合作了一揖。
“那墨九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连词儿都没有变。
蒙合扯着唇笑了笑。
“结义之事,是两人之事,不必从命。”
“哦呵呵。”墨九笑得自己都有点膈应,“大汗说得有理!”
“义妹应当改唤汗兄了!”
汗兄?墨九心里一跳。
下意识的竟然想到了全是汗毛的胸膛。
打个哆嗦,她憋着笑,流露出一种感动得落泪的表情来。
“大汗是天子,草民……惶恐啦!”
蒙合一怔,傻笑般呵呵几声,笑得墨九都快要胃不适了,他才挪开了盯在她脸上的眼神儿,四周看了看,炯炯的双目微微一眯。
“此处简陋,缺了一点仪式。但如今围猎在外,诸事皆从俭,你我皆非在意礼数之人,不如就地行个礼,吃一杯水酒,算是礼成。等回了哈拉和林,我再给义妹补上大礼,另行册封!”
还要补大礼,还要册封?
额!墨九越发心紧,笑得一脸鸡皮疙瘩。
“不必那么麻烦吧?”
“义妹此言差异,蒙合没有妹子,好不容易有一个妹妹,那便是大事,喜事,不热热闹闹的办一场,如何使得?”
没有妹妹,果然是缺妹么?
可结拜一下而已,哪需搞那些奢华仪式?
而且,为什么他的样子,让她觉得他不是要为了“义结金兰”的事办一个体面的,隆重的盛事?竟然像是要娶妻似的?!
墨九无力的勾了勾唇,笑道:“草民闲云野鹤习惯,就喜自由,不需要那些繁文缛节,如此这般,突然就要做公主了,咳,有一点不太适应。”
蒙合看她“天真可爱”的样子,嘴角不停地上翘,像是心情真的很好,兴致高涨得如同得到了世间珍宝,赶紧地为两个人斟满酒,就地行结拜礼。
“来,义妹,喝了这杯酒,咱俩便是兄妹了。”
看墨九不语,他又笑着补充,“从此,但有我在,便无人敢欺你。”
“呵呵呵!”墨九干笑着举起酒杯,“承蒙大汗爱惜!”
“汗兄!”他又纠正。
“呃!”墨九一口把酒干掉,“慢慢来,这称呼我没唤过,出不了口。”她把酒杯倒下,意指自己已经喝完,“该大汗了。”
“好。爽快!”蒙合一口喝下,哈哈大笑着,那阳光灿烂的样子让墨九极是纳闷。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她还真的没有见过像蒙合这样抢着要做人哥哥的男人,而且为了做这个哥哥自降格调死皮赖脸到这种程度,也是真真儿罕见了。
两个人喝着酒,不时聊上几句,蒙合笑声越发爽朗,墨九想:以为他觉得她与他身边那些“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所以才死缠烂打,所以,索性放开了自己,当一个男人似的墨九爷,不时说上几个小笑话,笑得蒙合合不拢唇。
“哈哈!义妹好生风趣!”
“哈哈!”墨九也笑,“那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蒙合一怔,看她俏丽带笑的脸,突然严肃了下来,如同承诺一般,“义妹放心,你既然认了我这个汗兄,我必定给你最大的荣宠,北勐无人可享的荣宠……”
墨九身子骨一抖。
无人可享的荣宠?会是什么?
她可是一个女人呐?蒙合看来不是缺妹,是缺皇后啊?
不小心呛了一下,她咳得口干舌燥。加上之前多喝了几杯酒,于是,愈发觉得不自在,四肢都不听话,只想开溜,不继续深处这种容易产生暧昧的话题了。
“谢谢大汗——”她揉了一下额头,皱着眉头轻声道:“今日太过高兴了,我多吃了一杯,这会有点上头,得回去歇一下了,犯困!”
说困,她就打了一个呵欠。
一半是装的,想要“借困先遁”。
另一半自然是真的,确实有点乏了。
毕竟全神贯注地应付这样一个男人也挺累。
蒙合深邃的眸落在她的脸上,也皱起了眉头,满是担忧地道:“义妹脸色是不大好看,不行,我得给你寻一个医官来瞧瞧身子。森敦——”
“啊,不用不用。”墨九身边就有良医,哪里需要什么医官?
不待森敦过来,她便尴尬地摆了摆手,“我歇歇就好,歇一歇就好。大汗您先忙,或者,另外再找人陪你下一局?”
“不下了!”蒙合对下棋平就没有多大兴致,索性一只手拂了棋子,对墨九道:“林中幽静,义妹若要歇息,在这里最好。来,你坐我这里。”
墨九闯言一瞪眼,再次惊愕。
他手指的,居然是他坐下的软椅?
这条椅子很长,很宽,上面辅着厚厚的毯子。说它是一张椅子,其实更像一张罗汉榻,睡上去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但蒙合的椅子,那可是龙椅。
她今儿要是上去休息,那北勐的天还不炸了?
看着蒙合温柔的嘴脸,她心尖尖一颤,故作惊恐地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大汗的椅子,我一介妇人哪里能坐?”
“你我兄妹,何须介意?”
“……”
他的态度太好了。
对苏赫如此,对她更是如此。
墨九不由迷惑。
蒙合不是一个没有算计的人,这般到底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棒杀?
——
——
北勐蒙合大帝登基后的第一次围猎,就为北勐新添了一位公主,还是墨家钜子,这件事情,当即在围猎队伍中炸开了锅,尔后随着围猎之行的顺利收官,众人回到哈拉和林,便谣言四起,闹得满城风雨,而后世的史书,更是为此写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有人说义妹是假,苟且是真。
有人说一切都只为顾虑苏赫的暗度陈仓。
有人说,两个人在小树林里便搞了那事。
还有有人说:……
说什么的都有。
墨九此人,早已借由各方的喉舌渲染,被赋予了传奇的色彩。黑化的,白化的,从来不绝于耳。她一个女人,一个墨家的女人,一个天寡的墨家女人,不仅善机关会巧术,还妖娆绝艳,能得到这样多的男人青睐。南荣宋熹,苏逸,故去的萧乾,后珒的完颜修。北勐的蒙合,金印大王苏赫……
数不完的风流旑事,全变了话本。
于是乎,墨九的名声,便不是名声了。
有人说好,就会有人说不好。
一个人传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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