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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夫之术_荀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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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在皇宫里的皇帝终于开始接触政务,每天面对着如山一般高的奏折愁眉苦脸。
以前所有的奏折都是先经过内阁分类批阅,然后重要文件才送入帝师和摄政王的手中,他们两个人总览。虽然这样速度慢,不过至少稳妥,也让朝廷的各方各面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小皇帝好不容易从皇后的身上爬起来,一连半个月都是看奏折,很快就觉得枯燥无趣。等到半年后,他甚至觉得上朝听政比看奏折轻松多了,因为上朝可以看群臣吵架斗嘴,比那些斗大的拐弯抹角也说不直白的奏折好看多了。
再有,虽然大楚经过几百年的动荡,疆域偶有缩小,到底也是周围最大的一个国家。每日里递送来的奏折也是非常之多,以前帝师是选取重要的奏折给皇帝阅览。只是阅览不是批阅,说好听的就是你好歹是皇帝,要知道最近国家发生了什么大事;说不好听的,你是皇帝你只有知情权,没有指手画脚的指挥权。这两种带来的快·感体会那是天差地别。
一堆的奏折在你每天睁眼的那一瞬就送到了跟前,你的第一反应绝对是:这么多活,什么时候干得完?
等你开了小朝会,正式开始批阅奏折的时候就会发现:哎哟,这本奏折看不懂;哎呀,这本奏折好看,是夸朕体察民情的呐。至于朕体察了什么民情?你问朕,朕问谁呀?反正有人夸朕就对了。这些还算是不痛不痒的奏折,如果你突然直接接到了一本红皮本本,那就凄惨了,代表出了大事了,而且一般不是天灾就是战乱,你是皇帝你得赶快做出决断。
赈灾,给银子!户部说国库没银子。
打仗,要粮草,要兵器,要调兵遣将!马上召集兵部礼部户部。兵部说皇上您要派哪位将领啊?这个将领是摄政王的人,皇帝说不行;那个将领是哪个世家,那个世家有女儿嫁给了摄政王一派的官员,那也不行;选来选去,选了好几天硬是没挑出个跟摄政王没关系的武将。这还不算呢,户部照样的哭穷;礼部说动不动就打仗不好吧?先礼后兵行不行?
一来二去,皇帝根本没有拿出一个有效的建议。他还以为自己参与了朝政就可以一手遮天,指着哪里大臣们就打哪里呢,搞半天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朝廷上,哪怕你是皇帝,你也没法当家做主。
所以,还没完全亲政的皇帝,不过大半年就再也不看红皮封面的奏折了。
他爱看什么?当然是夸天夸地夸他这位皇帝是大楚历史上堪比尧舜的第一帝王啊!
☆、第三九章
老将们都知道;要看一个人有没有名将的潜质;你只需要做到一件事:把他丢在战场上,丢在血堆里,丢在不是生就是死的地狱边缘,经过一次次战争的洗礼。如果他回来了;代表他学会了生存;如果他带着荣誉回来了;那么他才是一名将领。
李齐最初的那一年一直在教导秦朝安怎么当一个日日挣扎在死亡线上还能活着的士兵。白天跟着巡逻的船队出海,风餐露宿;与暴风雨抗争;与迎面而来的海匪们斗个你死我活;晚上,他就捧着兵书,一遍遍跟李齐演练,怎么排兵布阵,怎么出兵;怎么用间;怎么用心理战;无数次他那虚拟的大部队还没上战场就死得无声无息。他那一套侠义的江湖理论在身为鬼才的李齐面前不堪一击。战场上;谁跟你论对错?这里只有不同的立场;哪怕是己方不得人心;那你也必须挺起自己的胸膛,堂而皇之的将敌方绞杀。敌方兴许是正规的士兵,兴许是雇用的武人,其中还可能夹杂着死士,更多的是无辜的平民。老弱病残是先锋兵,壮丁挥舞着刀枪,真正的将军亲卫却穿着铠甲,在后方耀武扬威。
等到第二年,李齐就从海上回来了,将秦朝安丢在了望州岛的巡逻队里面,任由其生死。
望州岛的新任太守是李齐的熟人,眼见着对方将秦朝安介绍给自己,就知晓这人是李齐的传人了。故而,但凡是天气恶劣的时候,海匪难缠的时候,民不民兵不兵的时候,太守就指定要秦朝安跟着去打前哨了。
这三年,许慈和欧阳顺驻守着夷州,隔三差五的收到秦朝安的家信。有时候三天来三封,全都是给许慈的,有时候十天半月来十多封,除了一封给欧阳顺问政务,其他全都是跟许慈聊天打屁说大海蓝不蓝,鲨鱼好不好杀,海匪怎么刁钻,海上商船的各种奇葩货物。有一次,被突然派遣去了海域之外的无人岛,三个月了无音讯,就连许慈都做好了秦朝安喂鱼肚子的打算了,丫的又突然来了信,就三个字:想你了!
拆信的时候,好死不死欧阳顺和李齐都在旁边,俱都看见那张白纸上明晃晃的三个字,忍酸不禁。
欧阳顺打发猪肉去替蹴鞠,一边拆自己的公务信件一边笑道:“不知不觉中,主上也懂得飞信传情了。”
许慈瞥了眼欧阳顺手中堪比一本词典那么厚的信,很淡定的道:“他有闲心写这个,可见是快要回来了。”
李齐感慨:“来夷州四年了啊!”
欧阳顺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看样子何玮这个身份还得让我继续扮演下去了。”
“我看你太守之职当得不错,等何玮的身份用不着了,你也可以尝试着买个官位,一步步往上爬。”
欧阳顺苦恼的是另外一方面:“我不知道我家婆娘什么时候回?若是她见到我这幅容貌,还不把我给休了啊!”转头就问许慈,“你到底派她去哪了?三年了,孩子三年没见过自己年轻了。听人说,这样长大的孩子天生暴力得很。看看我家猪肉,一天一个蹴鞠都不够他糟蹋的,上房揭瓦更加不是事儿,一说读书就瞌睡,日后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外面花园里果然又响起了衙役们的闷哼。欧阳顺站起来朝外看去,猪肉踢个蹴鞠居然把球给踢到了路过衙役的双腿之间。欧阳顺想想那个疼,赶紧落回座位翘起了二郎腿,当做对外面的事儿一无所知。
许慈悄无声息的将三字信压在了一叠书本上面:“最近收到的消息,说沙洲那边有西蒙野骑兵骚扰。这个时节骚扰边关,西蒙应该是遭遇了天灾吧。”
李齐摸着自己的胡子,斟酌后道:“西蒙从新帝接掌朝政后就年年犯边,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现在秋季还没过完,牛羊正是肥沃的时候过来大楚,显然为的不是糊口问题。”
欧阳顺问:“您的意思是西蒙在试探小皇帝?”
“早就试探过了,可是朝廷至今都没拿出个章程。今年是第三年,摄政王应该不会再忍了。”
许慈知道对方话里潜在的意思,点头道:“看样子我们得准备貂皮大衣了。”
欧阳顺疑惑:“什么意思?难道许慈你还缺皮毛大衣吗?最近我又收了些好东西,你要不要挑一些回去?对了,你知道我媳妇在哪里吧,帮我捎一些东西去给她。”
许慈道:“她如今的身份比你富贵多了,不缺你手上那些东西,留着给猪肉做衣衫吧。”
欧阳顺炸毛:“你什么意思?我媳妇官职比我高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许慈,我可告诉你,要是我媳妇真的闹着跟我和离,我就跟你拼命。”
许慈根本懒得理他,等到外面又传来猪肉杀猪般的尖叫声时,欧阳顺终于跑了出去找敢于欺负他儿子的混蛋报仇去了。
李齐看着许慈给两人换上新茶,接过喝了一口,才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圆房?”
许慈眨了眨眼。
李齐也不准备给许慈解释的机会:“让老夫来说,今年入冬之前的日子都不错。有些事情,早做早得益,省得劳碌过后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你考虑下,该出手时就出手。”
许慈点了点桌面:“我与他,总感觉差了那么一点叫做……情投意合的东西。”
李齐笑道:“你是个理智的人,怎么可能会让感情凌驾于自己的利益之上!我觉得现在你们的感情刚刚好,如不相信,他的信件就是最好的证明。当然,如果你还缺一点证据,等他回来,他会给你答案。”
许慈估摸着秦朝安回来最少还有十来天。因为他如今不大不小是个五品将领,哪怕是探亲假呢,也得先把手上的活儿给交接了不是。
结果当天晚上,她正睡得安安稳稳呢,冥冥中总感觉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在侵入,倏地瞪大了眼睛,就看到脑袋顶上悬着个人影。
她一直安放在手心里的匕首眼看着就要飞出来,那人双手直接压在了她的手肘关节处,双腿夹着她的腰肢,逼得她整个身躯没法动弹,接着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鼻尖拂动:“是我!”
许慈愣了一会儿:“曹安?”
上面的男人轻笑,那声调越发的沉哑,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韵·味·撩·拨着女人的耳膜:“是秦朝安!”说着,一个干燥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瓣上,以她不容拒绝的姿·势·长·驱·而入。
口腔里都一股子海水的味道,广阔而咸·湿。他的发丝更是充满了腥气,垂在耳边,与她的鬓发厮·磨着,撩·动着,隔得这么近,她几乎可以听到对方激越的心跳。
秦朝安以一种不容质疑的气势掌握了她的气息,然后顺理成章的接管了她的身躯,从而引导着她一点点失去理智,一点点陷入疯狂。蓬·勃的欲·望,陌生又熟悉的感·触,还有久远的攻势,一切都让许慈逐渐沉迷。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敞开的窗棂中横冲直撞的时候,许慈才发现自己整个骨头都要散架了。稍微动了动身子,昨晚那迷·离的一夜还残留在肌肤之上,黏糊得难受。
许慈暗中咒骂了一句:该死的男人!
任命的下床准备喊人预备热水,她要沐浴。裹着长衫才把脑袋探出窗外,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充满了爆发力的蜜·色身躯,在阳光下撒发着雄·性那特有的荷·尔·蒙,每一次挥拳,每一次踢腿,每一次旋身飞跃都带动着晶莹的汗水在飞舞,成了这秋日中最为绚烂刺眼的风景。
秦朝安一套拳法打弯,从长廊的条凳上捡起毛巾擦拭着脖子上的汗珠,抬头见她在发愣,笑问:“醒了?我让人预备了热水,等会一起沐浴吧。”
许慈拢着自己的衣襟,懒洋洋的半靠在窗口上:“你昨夜回来的?”
“嗯,就比送信人晚了一天。”
许慈挑眉:“是半天。”
秦朝安笑:“我脚程快。”
许慈不依不饶:“是你坐的船行程快。”
“好吧,你说如何就如何。”他跨过长廊,长腿在窗边立定,双手抱着她的头,轻轻的吻了吻她从唇角,低头看了一眼,又咬了一口她的鼻头,再看看,忍不住又去舔她的眼珠。
许慈一把打开他的爪子,抹干净脸上的口水:“没完没了。”
秦朝安胸腔震动,发出愉悦的笑声,眼看着对方走了,索性撑着窗台直接跳入了房内,甚至接过了两个仆妇提着的四桶水,轻轻松松的倒入浴桶之中,不由分说的抢着抱起许慈,一起跃了进去。
一个早上又浪费了。
许慈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也要‘从此不早朝了’。
等到用午膳的时候,欧阳顺难得去外面巡视,李齐也不在官衙,整个房里就他们两个人在用饭。结果还没吃几口,林杉又跑了过来,一见到秦朝安就上看下看,审视了个透彻。
许慈泰然自若的吃着早中餐,抽空问:“有事?”
林杉看着桌上的菜式:“没有,就是来蹭饭。”随口就吩咐丫鬟再拿一副碗筷来,显然秦朝安不在的这三年里他没少借此来跟许慈套近乎。
换了三年前,秦朝安肯定早就暗中紧张兮兮疑神疑鬼了,如今他却面色如常,甚至只是在林杉进来的那一下看了对方一眼,确定对方的身份后就将目光锁定在了许慈身上。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自己见缝插针的大口吃饭。
在海上飘荡的这几年,吃饭从来速战速决也算是一种习惯了吧!
林杉注意了一下,但凡秦朝安夹给许慈的菜式,许慈都是瞬间消灭。这么多年了,林杉对许慈的挑剔性子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不爱的东西她是真的不会碰一下,更别说不喜欢的菜式了。
林杉自己尝试着从面前的菜碟里面用勺子装了一勺豆腐过去,许慈看了看,嘴巴一撇,在林杉还没询问的时候,秦朝安就快手快脚的把豆腐全部弄到自己嘴巴里了。
林杉:“……豆腐好吃?”
秦朝安点头。
林杉笑道:“不错啊,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如今你在兵部也有一席之地了吧?”这几年兵部的升调公文可是一直在他的桌案上,对于秦朝安的关注林杉是一点也不少。早就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默默的关注着他的升迁之路。
秦朝安扒完碗里最后一口饭,漱口后,这才道:“还好,武将升迁比文官容易。满洲是个好地方,海匪们也很不错,给了我不少的锻炼。”
林杉扑哧一笑:“听闻你们这一次救下了数百个准备贩卖的女子,有没有人对你感恩戴德,强求以身相许?”
秦朝安毫不犹豫的说:“有!”林杉还没继续打趣,秦朝安又道,“不过我拒绝了。我的身子早就在许多年以前卖给了另外一个人,所以我不会给别人以身相许的机会。”
“……你把自己卖了?”
“嗯。”秦朝安点头,目光不自觉的梭向安安静静吃饭的许慈身上。
许慈一直默默的听着两个男人斗嘴,等到告一段落后才抬起头来,还没说话,秦朝安就当着林杉的面,伸手抹去了她嘴边的饭粒,然后伸出舌·头,将许慈的两片唇瓣给舔·得干干净净。
林杉:“!!!”
许慈撇开面前的脑袋:“跟狗似的,离我远点。”
秦朝安:“哦。”
林杉:“……!!!”
许慈问林杉:“吃完了吗?”
林杉放下冰冷的饭碗:“吃完了。”
秦朝安给许慈递上茶水,等对方也漱口完,不愿意浪费一分一毫的搂起许慈的身子:“那我们先告辞了,林将军请便。”直接从饭厅拐去了卧房,踢上房门。
林杉隔着一个客厅都听到许慈在房内暴喝:“秦朝安你给我节制点,老娘才刚刚起床!”
林杉脸上白的变红,红的转白,最后踹飞脚边的凳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第四十章
眼见着下一任调令就要下来了;秦朝安等人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林杉来找对方打架的次数也是越来越频繁。到了年前,几乎达到了一日三次,特别挑着早中晚的饭点来找麻烦。秦朝安赢了就可以继续吃饭,输了就饭都不吃了;打到赢为止。
值得一说的是;年前的时候许慈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并不是一个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的雏鸟,也不是对自己身体的变化迟钝傻缺的马大哈。女人只要是跟男人有了关系;怀孕的早晚纯粹是时间问题。
所以;这段时日她刻意留意了自己的饮食和月事。没有出乎意料之外,在秦朝安回来后的一个月,许慈先是月事没来,再是对油腥味的敏感,最后是口味的改变;等到抽空去寻了个大夫一把脉;十准十。
很快;许慈也发现了秦朝安的某些不同之处。从回来后床·第之间的事情不用说了;他总是准备充分化身为随时随地都可以发·情的野兽;逮着空闲就把许慈拖到床上。等到满了一个月;突然之间就开始各种小心翼翼了,以前是横冲直撞的蛮牛,现在就变成了温柔体贴的羊咩咩,只要她皱一下眉头,秦朝安就万分紧张的问‘疼不疼?要不歇会儿?’。
直到月半,他对许慈的吃食格外精细了起来,不当特意给厨房开出了不能碰的食物单子,还严令丫鬟们不准送活血的水果,甚至连房间里的香料香囊各种熏香全部清理了一遍。
“你早就有了预谋是吧?”
秦朝安很坦然的道:“我们也耗了这么多年了,再不落实了名分,我担心日后我要吃亏。”
恩,这话是不是反了?吃亏的应该是她许慈吧。就连李齐这位老将军都觉得秦朝安会辜负许慈,到了秦朝安的嘴巴里,却变成许慈会跑了似的。
“前些日子我到了琉球,遇到了白梨。”
许慈静静的看着他。
秦朝安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揉捏着她的小指:“她遇到了麻烦,请我帮了一个小忙。”
许慈眉头一跳,终于知道是什么事了。这事说来也不大不小,白梨带着不少的货物去琉球交易,而且是非富贵之人买不到的东西,很快她就打开了琉球的上层,甚至得到了皇族的青睐。只要涉及到了权贵圈子,就总有各种明争暗斗。白梨选了一个弱皇子扶持,自然得罪了强太子的不喜,被围困的时候巧遇了秦朝安。秦朝安他乡遇故知,还没来得及寒蝉呢,就大开杀戒,惊动了皇太子。白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拉着秦朝安的人一起,用手擂把皇太子的府邸给夷成平地,彻底震撼了当朝皇族。白梨准备隐藏幕后的时候,秦朝安又不满意了,干脆化身为白梨背后老大,带着满洲的海船,嚣张的围着琉球的海岛饶了一圈,时不时丢了几个手擂到陆地上耀武扬威一番。皇太子在府邸被炸死了,弱皇子就被莫名其妙的扶持上了太子之位。
所以,他被困海上几个月纯粹有一半的日子是去给白梨撑腰去了。
对于如今的秦朝安来说,白梨在琉球,而且和皇族有了牵扯,这给了他一个警醒:“你是个生意人,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让白梨去跟琉球的皇太子对着干,这不是你的作风。”
许慈干脆把一双湿漉漉的脚架在了秦朝安的大腿上,看着秦朝安熟门熟路的摸来毛巾替她擦拭干净,淡淡的道:“我有什么作风?我让白梨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我自己现在忙活的翻版吗?她扶持傀儡上位,不就跟我资助你出人头地一个道理。”
“不一样。”秦朝安说,“白梨不是你,她没那个魄力掌控一个国家的帝王,哪怕对方是个傀儡。”
“我不需要白梨掌控对方,我只想是让白梨去找个可靠的靠山,让我的生意能够顺利的做大做好。”
这一番解释并没有让秦朝安的安心。秦朝安也从许慈的只字片语中了解到他可能触碰到了许慈的禁忌,很聪明的没有继续追问。
随着许慈怀孕的消息在官衙里传递,小何氏却突然发了疯,寻了欧阳顺伪装的何玮破口大骂。
“我一直在猜测你心悦的女子到底是谁,不是我,不是成氏,更不像寻了外室。没想到,猜来猜去你居然会与自己的幕僚暗通款曲,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还没有和离。我还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别说欧阳顺呆了,就连秦朝安也一愣。不过,现在秦朝安不再是何玮的替身,故而他只是隐蔽的愣了一下后就该干嘛就干嘛,丝毫没有要替欧阳顺解围的意思。
直到小何氏哭诉着一张脸对许慈吼:“你怎么舍得辜负我一腔信任!”
秦朝安立马拉着许慈到自己身后:“你们夫妻之事跟她没有关系,你别连累无辜。”
小何氏暴怒:“她无辜?她无辜会去勾引我的丈夫,让他抛弃家族抛弃我?”
说到底还是秦朝安做的孽,许慈朝天翻了个白眼,在背后狠狠的踹了秦朝安一脚。
正巧在外玩耍的猪肉叼着个红薯跑进来,见到自家老爸急匆匆的蹦跶到了他的怀里,小何氏彻底崩溃了:“说到底,你还是觉得我没法给你生养一个孩子,所以才吃了窝边草对不对?”
欧阳顺立即抱紧了怀里的猪肉:“这就是我儿子!”
“放屁!”小何氏拉扯猪肉,欧阳顺争夺儿子,两个人拔河似的抢夺一个孩子,猪肉吃痛,干脆松开嘴里的红薯,啊呜一口就要在了小何氏的手背上。
小何氏顿时崩溃得大哭:“你抱着别人的儿子说是自己的骨肉,现在又真的有了自己的骨肉,你后继有人了,你满意了,你是不是真的要给我写休书了?”
越说越离谱,许慈直接推了秦朝安一把,秦朝安看了眼无辜的欧阳顺,嘴巴一个没把门,说:“夫人你是真的猜错了。太守大人……不能人·道已久,许慈肚子里的孩子是在下我的。”
屋里的空气为之一顿,欧阳顺首先就风中凌乱了:“我,我,我不能人·道?我,我……”怎么不知道几个字还没出口就被秦朝安给瞪了回去。
小何氏泪眼朦胧:“谁不能人·道?”
秦朝安将吊着猪肉的欧阳顺推到人前:“夫人你不知道,在齐州之时,大人就遭遇了意外伤了根本,大夫说他此生此世不会再有子嗣。所以,大人才不愿意拖累夫人,想要与你和离,让你回去另嫁,总比跟着他受人非议得好。”秦朝安自己这么说也就罢了,还硬是拖着欧阳顺,“大人,你说是不是?”
欧阳顺还能如何?事到如今,他只能把苦果自己吞了,含泪道:“这事我本来准备带到棺材里去的,你又何必逼着我承认真相,这不等于在我的心口上撒盐吗!我喜欢猪肉,把他当做儿子是我的事情,与你和离是早就商妥定了。我现在就是一句话,你不肯和离那我就休书。不管哪一种,你的嫁妆,还有这几年在夷州收的东西都可以带走,只有一点,出去后不能污蔑许慈。”
这会子结结巴巴的变成小何氏了,睁大了双眼盯着欧阳顺的双腿之间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你,你真的……”
欧阳顺抱着猪肉遮挡住自己的宝贝:“日后,我的一切都会留给这孩子。”
小何氏转向许慈,许慈早已被秦朝安重新扶着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靠椅上,还贴心的放下了三四个靠枕。一边问丫鬟厨房里炖着的燕窝好了没,一边亲自挑了个时令水果掰了皮喂到许慈的嘴边。这份亲密劲儿,怎么看相当的让人羡慕嫉妒恨。
只是,谁也不知道现在小何氏的心目中,真正羡慕的人是谁,恨的人又是谁。
距离年底就只有半个月的日子,何玮的调令终于下来了,果然是沙洲,依旧是平调为太守。因为沙洲地理位置太过于重要的缘故,在官职上,沙洲的太守比夷州的还要高半品,直接是三品太守。
换了别的官员,连续三次平调,一次比一次去的地方贫穷,外围还一个比一个地方危险,指不定就满腹牢骚了。换到秦朝安等人,倒是心平静气。一个原因自然是众人早就在意料之中,二个也觉得这是个锻炼秦朝安的最佳机会,三个正好可以趁机甩脱小何氏的纠缠,给何家一个交代了。
所以,前脚才收到任命,小何氏后脚就拿到了和离书。
许慈让祈雨把小何氏在夷州的铺子全部高价变卖,合成了银票让小何氏带回娘家傍身。并且让祈雨带话,如果小何氏想要在皇城再买份产业,她们照样可以帮忙。
小何氏知道许慈手下的人厉害,等拿到比以前还多了三分之二的银票后才彻底见识到许慈的本事。当即就道,嫁妆还是给许慈的人打理好了,只是把夷州的铺子换成了皇城的铺子,也别对外说。
小何氏哭哭啼啼的回了皇城娘家,果不其然,日子过得十分的艰难起来。不单是娘家兄弟嫌弃她没给何玮生下一儿半女,继承何玮的产业,就连何家老太太自己的亲姑母也觉得小何氏不争气,好好的把人送到何玮身边,不知道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把好好的一手牌给打烂了,怎么不生气。
小何氏左右不是人,忍了半年后干脆搬去了皇城郊外的庄子,过起了自己的日子。等到自家嫂嫂生了儿子,她还特意送去了一份厚礼,娘家人这才恍然大悟,自家姑娘手中原来还保留着不少好东西,不显山露水的,不到关键时刻还看不出啊!可这时候,想要请小何氏回去就难了。
因为许慈怀孕,他们这一次离开夷州并不是很匆忙,反而是等到天气暖和后才动身。因为许慈怀孕的关系,林杉才彻底打消了念想,临行之前当着秦朝安的面道:“他若是负了你,尽管回来找我。”
许慈眯眼笑了笑,秦朝安干脆勾了勾手指,又跟林杉打了一架。
沙洲地处西北方向,是大楚与西蒙之间最重要的关卡。每一年,春秋之际都会有西蒙的人为了更好的日子而扰边,抢夺沙洲的粮食和女人。
因为地界实在是太过于贫瘠,战乱不断,许慈对想要跟着她去挖金矿的商贾们提前打了预防针。所以这一次,跟随在护送队伍后的商队明显少了许多,至于那些小商小贩更是不见了踪影,基本在夷州安了家。倒是绸缎庄和绣庄这些商贾们都派遣了自家最善于应变的人跟着去沙洲开荒。
毕竟,越是贫穷的地方富人也是越发富得流油。更重要的是,沙洲地处边陲,大楚内地的精巧之物基本少之又少,同理,又因为与西蒙接壤,每年的皮子却是比内地便宜了七八成。不说别的,做个倒卖都可以养活一个商铺的人了。只要是胆大有脑子的商人,不用自己亲自涉险,派遣几个忠心的属下前往就可以了。
只是,这份自信随着进入沙洲地界后,看到越来越多的荒村而开始动摇起来。
许慈盖上车帘子,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李齐道:“西蒙的老王已经年逾古稀,据闻这几年已经隐隐有了要选新王的架势,所以他座下的几位王子都开始各显神通,频繁的在边境掠夺。一方面展现自己麾下骑兵的兵力,一方面可以靠着掠夺迅速积累财富。”
秦朝安问:“沙洲的守备军将领是谁?”
李齐苦笑:“我的老对头,白毅。”
众人正说着,远远的传来一阵呼喝声,许慈重新打开车帘朝外看去。冒着青烟的村子更远处,轰隆隆的马蹄声不绝于耳,扬起的扬尘背后是不少于十骑的银装骑兵在飞奔着。
李齐瞬间跳了起来:“那不是大楚的士兵。”
秦朝安已经急速的跳下了马车,从旁边护卫手中夺过马,吆喝道:“师傅你看着许慈,我带人去会一会西蒙的人。”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护卫跟着他跑了。
许慈看了一会儿,问李齐:“那马后面是不是拖着个东西?”扬起的尘土明显与前面的骑兵不同。
李齐道:“不是东西,是人。”
许慈脸色一变:“太嚣张了。这还不是大楚与西蒙的交界处,我们也刚刚踏入沙洲地界而已。”
正说着,秦朝安的人马就与对方短兵相接了。战斗持续不长,秦朝安身边跟着的人也是身经百战,显然并不是满洲的海兵组成。看李齐的神色,对这批人的本事也是胸有成竹。果然,等到许慈的安胎药喝完,秦朝安就已经拖着个少年人回来了,身后的护卫牵着抢来的马,至于原本属于马上的人估计早已客死他乡。
秦朝安隔着窗帘对许慈道:“抓到个不错的人质。”
随即抛了块金牌进来,李齐捡起一看:“嚯,不错嘛,这是西蒙老王最得宠的儿子,华尔泰。”
许慈却关心另外一个:“他们马后面拖着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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