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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做个贤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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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成功了……若是真的成功,他又愿意要长歌再陪着他吗?尘世间多的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慕云青很少犹豫不决,但这一刻,想起那一封婚书,面对时陌的问话,他确实犹豫不决了。
  时陌并不着急,他将慕云青的隐忧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径自不慌不忙地磨着他的墨。到砚台里的墨磨得差不多了,他才重又拿起狼毫,蘸了饱满的墨汁,就着案上铺的干净宣纸落笔。
  慕云青见他不声不响就忽然动起笔来,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见他笔下挥洒自如,脸上从容不迫道:“慕兄不愿意成全长歌,可是长歌却心心念念要成全慕家上下。为了不让慕家陪着她卷入朝堂争斗,为了不连累镇国公和两位慕兄,她宁愿在偏远的小城将自己草草嫁给我。慕兄有一句话说得对,虽有一纸婚书,星月为媒,赵大人为证,可是没有亲生父兄的成全,确实无异于与我无媒苟合。”
  时陌说着,手下已经写就,他随手将毛笔一搁,抬眼静静看向慕云青,字字郑重地问道:“她的委屈,时陌懂得。慕兄呢,可曾懂得?”
  慕云青浑身一震,直直看着时陌,背脊僵硬得不像话。
  良久,他才听到自己发出声来,竟是前所未有的干涩:“你既知道她委屈,为何还在那种地方……娶她?”
  慕云青艰难地说出了“娶”这个字。
  “因为那是她心里想要的,而我愿意许她快乐。”
  “一时的快乐吧?”被时陌一问彻底问回了理智,慕云青话中也没了一开始的暴躁,此时一声反问,不见了质问,只剩下喟叹,“你也只能在那见不得光的地方娶她,一旦回到京城,回到朝中……纵使你想,你也办不到。”
  “我办得到。”时陌抬眸,坚定地看着慕云青,“就是因为知道我能办到,所以我才会要她。若是明知自己无能,我纵使自己死去也断然不会做坏她名节之事。”
  慕云青看着时陌眼中的坚定和胸有成竹,既惊又叹:“你,你如何能办到?皇上怎么可能会答应让你迎娶我镇国公府的女儿?”
  他说到此处,心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念头,当下脸色顿寒:“你想李代桃僵,将她换成别人的身份嫁给你?”
  时陌闻言笑了,他眸光璀璨,端得一身公子绝色:“在慕兄眼里,时陌就是这等无能且无情之辈?”
  慕云青脸色一僵,在时陌的目光下只觉汗颜。但他亦是君子,此时轻咳一声,亦能面不改色告歉:“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了,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有什么妙计,可以光明正大迎娶我的妹妹为妃?毕竟换做谁在你的位子上,这都是不可能的。”
  “无妨。”时陌说着站起身来,手上拿着刚刚写就的一纸书信,“毕竟再好的计谋,首先也需得要镇国公和慕兄的成全。”
  说话间,他走到慕云青面前,将手中的宣纸递给慕云青。
  慕云青从一开始心里就在狐疑这人到底在写什么,此时时陌主动拿过来,他抬手接过。又听他方才说计谋,这就先入为主地以为纸上写的是他的“迎娶妙计”,没想展开看过,硬朗的身躯却重重一僵。
  他不敢置信地抬眼去看时陌,艰难地问:“你如此……值得吗?”
  那纸上不是计谋,而是誓言。
  他以亡母发誓,今生今世,只娶长歌一人为妻,除她以外永生不碰别的女人。夺嫡之争,若胜,得登大位之日立长歌为后,废六宫;若败,便舍自己性命保全长歌全身而退,护她一世不损分毫。
  时陌看向慕云青的眼睛:“只要是她,便值得。”


第37章 
  慕云青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一点点地缓缓变化。
  这么多年他也不是不曾想过,将来要将妹妹交到怎样一个男子才能放得下心?
  可惜自古以来,男子的权力至高无上,三妻四妾是常态,一心一意反倒要惹来猜忌。
  就好比他们的父亲和裴茂。
  他们的父亲自母亲死后就抱着牌位过日子,矢志不渝纵然是许多人心里的一段佳话,但在皇上的心里,却无异于再添了一根刺——太过完美的臣子,挑不出半点私德和公德的亏损,怎么想很难让上位者想通。
  ——除了想篡位,还想干嘛?
  再反观裴茂,同样是国公爷,手握重兵,功高震主,却因为私德有亏,反倒抵消了些许忌惮。护国公府后宅天天上演的那些年度大戏,满京城谁不抻长着脖子等看热闹?可是他们看的是裴茂的热闹吗?不,他们看的全是女人们的热闹。后宅不宁有男人什么错?全是女人的错。
  若是裴茂再上战场打个胜仗回来,他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后宅糟心事还能眨眼间变成英雄美人的一桩佳话。
  可怜裴夫人三不五时被气出病来,却连光明正大请大夫都不敢。
  可见男子和女子的地位自古以来是多么的不公平,所以这么多年来,慕云青对未来妹婿的期许就是,他能公平地对待长歌。他不必大富大贵,不必惊才绝艳,只要能以真心相待就好。
  然而眼下的这个人,他不仅大富大贵,不仅惊才绝艳,同时还能以一颗真心,最公平不过地对待长歌。
  他是皇子,是未来可能君临天下的一国天子,这样的男子却能以白纸黑字,起这世间万中也无一个男子敢起的誓言。
  而更重要的是,他还是长歌自己选的夫婿。
  刹那间,慕云青又有点明白,长歌为什么会选择他做夫婿了。
  慕云青收好手中书信,放入怀中,郑重看向时陌,徐徐弯身行下一礼。
  那是君臣之礼。
  ……
  此时,远在两玉城的长歌对于慕家和时陌之间达成的共识尚还毫无所觉。
  赵修去县衙还巡犬了,长歌和蓁蓁两人带着道士走到远处的一个小土坡。
  长歌刚过不要命的新婚夜就这么来回折腾,实在累得慌,此时也顾不得她长宁郡主的讲究了,直接铺了块帕子在小土坡上,自己就在上头坐了下来。
  道士被按到地上跪下。
  “说吧。”蓁蓁抱手站在一旁,冷声命令。
  “说,说什……”道士抬头,目光一触及长歌,瞳孔猛地一缩,话也没说完就猛地噤了声,伴着一道吸气的声音。
  蓁蓁蹙眉,就要一脚踹上去给个教训,教训够了就晓得老实了。
  长歌抬手止住了她,眯眸盯着道士:“你看什么?”
  “太诡异了……实在是太诡异了……”那道士看着长歌的脸,嘴里喃喃念道,“一个人身上怎会有如此极端的两种命格……”
  长歌眸底掠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哦?我如何诡异,你不妨说来听听?”
  那道士闻言如梦初醒,迅速收起眼中的惊讶,低低垂下头去:“小人方才一时被贵人贵气震慑,自己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
  长歌轻笑一声,抬眼看向蓁蓁。
  蓁蓁将方才从那道士手上收刮来的满满一袋银子呈给长歌,长歌接过,顺手拿在手里抛了抛。
  还真沉,是金子吧?
  “你若据实说来,这袋钱就是你的了。”
  蓁蓁忙劝阻道:“姑娘小心这人故弄玄虚。”
  “胡说!小道虽心术不正,但看家本事却不容你污蔑!”道士吹着胡子,瞪着一双黄豆大小的眼大声反驳,竟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意思。
  长歌:“……”
  可能心术不正的人也有心术不正的尊严吧。
  “行吧,那你就先算一个简单点的,让我瞧瞧你的看家本事。”长歌微顿,略一思索,“唔,你就算一算她姓什么吧。”
  长歌葱白的手指轻轻指向蓁蓁。
  道士:“……”
  “换一个行吗?小道擅长算过去未来之事,对此等不值一提的小事,倒,倒还真是没有研究过。”道士艰难道。
  长歌一脸坚定地摇头:“我又不是来看你个人表演的,算什么自然该由我说了算。”
  她说着,抛了抛手中钱袋:“你既是个没本事的,那我将这袋钱带走,你可心服口服?”
  道士:“……”
  你真的好意思让我说出心服口服这四个字?原以为我已经算是很不要脸了,今日才知强中自有强中手。
  长歌瞧了他一眼,作势就要站起来。道士双目直直盯着她手里的钱袋子,情急之下大声道:“但小道能算出姑娘未来夫家姓什么!”
  长歌动作一滞。
  道士连忙道:“姑娘命宫处有金凤盘桓,是母仪天下贵不可言之命格!所以夫家之姓定是国姓!”
  长歌转头缓缓看向他,似笑非笑:“既是贵不可言的命格,那方才你看到我不立刻巴结,反倒怕什么?”
  那道士目光躲闪,咽了口口水,拿目光觑了蓁蓁一眼:“小道若是说了,这位女侠不许打人。”
  “看情况吧。”长歌悠悠理了理自己的衣裙。
  道士:“……”太不要脸了!什么便宜都被你占尽了!
  “姑娘前世怕是个祸国之人。”道士终于在长歌极其不要脸的为难下飞快地说了出来。
  然后下一个瞬间,蓁蓁毫不留情就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啪!”
  “有眼无珠的死道士,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连这种鬼话都说得出口!”蓁蓁不解恨地拔出剑来,指着那道士的咽喉。
  道士被吓得脸白如纸,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长歌求救。
  长歌看着道士,不疾不徐一笑:“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若前世真是祸国妖孽,今生如何还能母仪天下?你且和我说说。”
  长歌想了想,又道:“哦,对,你不能和我说你不信因果这套。你如今落在我手里,你信什么不信什么也得依着我的来。”
  道士脖子上抵着能顷刻间要了他性命的长剑,眼睛却对着一双清澈无害的眼睛,用最寻常不过的语气和他说话,竟还有点平易近人的味道。
  道士简直要崩溃。他见过不讲理的,还没见过这种融入到骨子里的不讲理。
  这姑娘一派天真的样子仿佛是在同他说:我在好好和你说话呢,你不好好和我说话,那我杀了你不算我的错吧?且是你自找的,罪孽还不能算在我头上,姑且一并算你自己头上你没意见吧?
  道士再次觉得今日自己是开了眼界。
  太无耻了!
  他振作地退了退,小心翼翼道:“……敢,敢问姑娘生辰?”
  长歌未答话,蓁蓁的剑尖直接往前递进一寸。
  “不,不用生辰了……”道士连忙结巴道,一面当机立断举起手掐指算起来。
  越算,眉头却皱得越深,良久没算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那乱纹横生的额头上竟还冒出了冷汗。
  长歌盯着那道士,只见他闭着眼睛,嘴里艰难地念着什么:“天子执念……时空错乱……诡异至极……”
  长歌神色几不可察一变,立刻淡淡打断:“行了,这个太难我也不为难你,你就给我算个简单点的。”
  那道士刚松下一口气,头皮又紧接着一阵发凉,哆哆嗦嗦地望着长歌:“不会又是算谁姓什么吧?”
  “这个是真简单,”长歌一脸“我不骗你”的样子,微微一笑,“你就算算那茅屋里的人打算要你做什么吧。”
  道士:“……”
  这哪里是算?这分明就是再直白不过的逼问吧。
  他迟疑了片刻,偷偷摸摸地用眼角余光看了看指着他的剑,总算认清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只得全招了:“他要我帮他找一个借尸还魂之人。”
  “借尸还魂?”长歌心头一动。
  道士叹了一口气,认栽地从头说起来:“说句托大的话,小道在圈中也是小有名气,便是在天子脚下,也有不少达官贵人重金请小道出山。没曾想,去年冬天,有一日出门不利,被里面那个人找到了……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告诉他,说小道能令人起死回生,让死去的人借尸还魂。”
  “你能令人起死回生?”蓁蓁冷笑。
  那道士讪笑:“哪儿能呢?我要有那本事,早做国师去了,还在江湖上混?不过送上门来的生意,哪儿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是不是?我原想着先让他带我去看一看亡者的坟茔,打听下是个什么情况,再去寻个相仿的痴儿塞给他,此事就算了结。”
  “他要谁起死回生?”长歌蹙眉问。
  道士一听这个,顿时悲从中来,哭丧道:“问题就在这里,小道根本不知道是谁啊!除了知道那是名女子和她的生辰八字以外,一无所知,连她坟茔在何方都不知。倒是被人拿剑挟持着一路颠沛流离,到处东躲西藏,没睡过一天安生觉……好不容易趁着他重伤在身想跑个路,又遇上了你们……”
  长歌心思微转,淡道:“把那女子的生辰八字给我。”
  那道士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地递给蓁蓁,蓁蓁接过检查了下没被动手脚,这才交给长歌。
  长歌接过看了看,一时看不出端倪,又瞧了那道士片刻,见他瑟瑟缩缩的样子知道再问不出什么。这就转头向蓁蓁使了个眼色,蓁蓁将那袋银子扔回给了道士。
  道士接过银子,脸色顿喜,从地上爬起来,对长歌拱了拱手道:“姑娘告辞!”
  “等等。”长歌话刚落,蓁蓁手中剑尖就再次抵住了他的脖子。
  道士连忙停下脚步,以一个极其僵硬的姿势转头往长歌看去,哭道:“姑娘还有何事?”
  “你可曾替里面躺着那人算过?”长歌端端正正坐在小土坡上,双手交叠,却仿佛像是坐在凤椅上一般贵不可言。
  道士目光闪了一下。
  长歌道:“如实说来。”
  道士垂下头,飞快道:“大成大败,高官厚禄,不得善终。”
  长歌点了下头:“你走吧,不过你趁人之危落井下石,若是给他逮到,他定要你性命,无人会护你。”
  道士闻言目光霎时一缩,又惊又惧地看着长歌,半晌,才垂下头去,讷讷道:“小道明白,此生不敢再踏足京城半步。”
  看着那道士屁滚尿流地走远,蓁蓁问长歌:“姑娘方才说无人会护他是什么意思?”
  长歌低头一笑:“这道士并不是个单纯欺世盗名的,看他方才推演,像是真有些本事。心术不正又小有本事的道士,口碑定好不到哪里去,像凌非这种一辈子在皇宫里混的人又怎找得到他?怕不是凌非找到了他,而是有人刻意将他举荐给了凌非。”
  “是……景王?这道士也是景王利用凌非刺杀秦王殿下的一颗棋子?”蓁蓁略一思索,脸色顿变,“那便不能再留他活口了,奴婢这就去杀了他!”
  “不必了。”长歌淡道,“若这道士真有心要巴结景王,也不会半途卷了凌非的钱财跑路。我看他看相颇准,想来也是算到了景王并非天命之人,无意与他多做周旋,这才卷些钱是些钱,走一步顾一步。蝼蚁尚且偷生,便放过他吧。”
  “我此时比较感兴趣的是,这个女子到底是谁……”长歌再次展开那纸,蹙眉看向上面的生辰八字。
  戊戌年生的,算来如今便是三十二岁。这个年纪的已故女子……是凌非的妻子吗?
  长歌收起纸笺,站起身来。
  蓁蓁连忙上前相扶:“姑娘,现下可是去捉凌非?”
  长歌摇摇头:“先回客栈。”
  两人走远后不久,同她们离去相反的方向,一颗合抱的大树后面忽然缓缓走出一人。那人一身灰色道袍,手中一柄佛尘,正是方才离去的八字胡道士。
  那道士去而复返,回到方才几人所在的小土坡,浑浊的眼睛四下搜寻了一番,终于看到不远处一张被风吹远的白色手帕。
  道士眼中乍然闪过一道贼光,拂尘一甩便一路小跑过去捡起。
  上好的锦帕,触手丝滑便知是上品,带着一阵若有似无的浅浅花香,很是沁人心脾,却让人很难说出到底是什么花的香。
  那道士凑到鼻间闻了片刻没发现什么端倪,又把帕子展开来看,见这只是一方白色素锦,上面空无一物,顿时眉头大皱。
  古来女子都喜欢在自己的手帕上绣些独一无二标榜自己身份的东西,看方才那女子出身不俗,她的帕子上竟连个针脚都没有!
  “哼!哪里来的妖孽,这么多心眼儿!”
  明白这张帕子是没什么把柄可给他拿捏的,白忙了一场,道士不愤冷笑一声,随手将帕子扔远,转身愤然就走。
  走了老远,脚步又缓缓停下,最终还是转身回来,将那张帕子捡回,随手揣进袖子里。
  ……
  长歌回到碧海潮生时,赵修已经从县衙回来,正在厅中徐徐喝着茶。茶汽氤氲,将他的神色掩住,长歌一时看不清。
  赵修见她和蓁蓁独自回来,身后并无他人,默不作声放下茶盏。
  长歌走向赵修,从袖中拿出纸笺,双手呈上:“义父可否帮忙看一看,这上头的女子可是凌夫人?”
  赵修淡淡抬手接过,将薄薄的纸笺展开看了一眼便收回,又递给长歌,言简意赅道:“不是。”
  “那可是他府中姨娘?”长歌连忙追问。
  赵修看向她:“凌非三年前方才成亲,他娶的是段家旁支的一名嫡女,那姑娘成亲时方过及笄的年纪,与这纸上的女子年岁相差太大。再者,娇妻年少,又背靠段太傅,凌非成亲至今并未抬过什么姨娘小妾。”
  这个年纪的女子,不是凌非的夫人,也不是他的姨娘小妾,却要他生死追随的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是别人的女人。
  这也就说得通,为何他至今没有让那道士知道她是何等身份,连她的坟茔也未曾去过。
  不,也不对。
  即便是别人的女人,生前不得相见,死后就是拼得个偷偷摸摸也是能见着的。活人一日十二个时辰有人守着尚且说得过去,死了总不见得也有人整日十二个时辰守着吧?
  “这女子与你要追查的事有何关联?”赵修问。
  长歌默了默,轻轻摇头:“我也不知,但万事皆有因,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女子就是一切的因缘所在。甚至……她这条因果线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那你就打算拿着这么一张生辰八字四处去寻人?”
  长歌一笑:“如此未免大海捞针了,还是让凌非自己亲口告诉我吧。”
  “他会亲口告诉你?”
  长歌眼底掠过慧黠笑意:“怎么不能?”
  又是时候动用她老天爷赏饭吃的演技了。
  长歌卖了个关子,笑着回自己院落去。刚进院门,抬眼就见夭夭正在窗前摆弄着一支桃花,见到她与蓁蓁回来,脸上顿时迸出喜色,转身消失在窗前,不久就出现在了院子里,飞快地往长歌走来。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您要奴婢学得妇人发髻,奴婢已经学好,这就给您换上如何?”夭夭眼巴巴地望着长歌,一双水眸眨啊眨的,挣表现的模样格外讨喜。
  长歌笑盈盈道:“不必了,我这几日暂时不梳妇人髻,你再去学一个道姑的发髻给我换上。回来时顺道帮我买一身道袍,哦不,两身。对了,道姑通常都用什么束发的?她们好像不用金簪玉簪,用的是木簪吧,你再帮我买两支仙风道骨一些的木簪。旁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总之要将我打扮成个心如止水无欲无求的样子。”
  长歌叮嘱完就径自进屋了,留下夭夭在原地,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纤细袅娜的背影。
  她觉得,她家姑娘自成亲后,眉眼行止间都有一股说不出的娇媚,怎么看都不像个无欲无求的样子,倒像是一朵被滋养得极好的娇花。都这样了还想做出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
  她转头,艰难地问蓁蓁:“姑娘她又是哪里想不通了?”
  蓁蓁蹙眉想了片刻,眉目倏然展开,这就对夭夭道:“别耽搁了,你现在便去学梳发,至于那些道袍木簪的,我现在就去准备。”
  夭夭看着蓁蓁眨眼就消失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梳不来妇人髻,为什么这些人就都默认她同样也梳不来方外之人的发髻呢?那有什么难的?全攒上去拧一下就行了啊!
  夭夭:“……”
  感觉今天是从起床开始就被鄙视的一天。
  ……
  夭夭进门去帮长歌梳发,刚梳好,蓁蓁就利落地拿着东西进来了,一支老山檀的素簪递上,夭夭顺手接过,插。进长歌秀丽的青丝,镜中赫然就是个美丽出尘的小仙姑。
  长歌转头看向蓁蓁手上举着的灰蓝色道袍,满意地点点头,这就起身拿过衣服走进屏风后,一面留下话来,对夭夭道:“给你自己也梳一个。”
  夭夭惊呆:“……”
  蓁蓁也惊呆:“姑娘想让夭夭同您去?这不行,她不会武功,如何保护姑娘?”
  长歌脱下了身上的衣裙,随手撘在屏风上,一面道:“你与凌非交过手,他认得出你,所以你不能与我同去。义父一路追踪他,他定也认识。算起来,咱们这些人里头,他也只没有见过我的本来面目而已。”
  夭夭这时弱弱出声提醒道:“凌非刺杀秦王殿下那日,他应当也见过奴婢……”
  “嗯,我知道。”长歌默了片刻,“但当日场面混乱,你又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他未必能分心注意你,赌一把吧……毕竟我如今已为人妇,身边不能不带个人,若是独自一人孤男寡女同他接触,只怕这道绿光要一路飘到京城去找时陌了。”
  夭夭:“……”
  蓁蓁:“……”
  看不出来您竟这样遵守三纲五常。
  这时,长歌自屏风后走出。别说,换上的一身道袍,宽袍广袖的她竟真有一身仙风道骨的意思。配上她的明眸皓齿,肤白娇美,俏生生竟让人移不开眼。
  夭夭不自觉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还不愿意跟着长歌装道姑,这时果断抢过蓁蓁手中另一身道袍:“奴婢这就去换衣服!”
  眼前这娇美与禁忌集于一身的模样,怕是秦王殿下在这里,两人又能闹腾一整夜了。
  去!她必须得去!爬也要爬去!
  而蓁蓁难得也同她想到了一处,深深看着长歌的脸,斟酌道:“奴婢还是在暗处跟着吧。”
  长歌点点头:“跟得远一些,凌非毕竟曾是禁军统领,修为不低。”
  ……
  主仆三人一番谋划后,饭都没顾上吃就出门了。
  说巧也巧,也正正是这前后脚的功夫,长歌那边刚往东的方向出门,另一头,就遥遥响起两匹快马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心急火燎一路急匆匆踏过街头,最终在碧海潮生门口停下。
  打头的男子一袭紫色锦衣,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只是此时脸色极差,不仅是白,那白里还透着惊惶无措。就连翻身下马的动作也不见了昔日风流,竟带着一股子狼狈。
  这人正是去了清泉驿无果,猛地意识到什么,快马赶回两玉城的时照。
  碧海潮生今日大门紧闭,无猜正要上前去敲门,时照眼底掠过一阵狠意,一言不发,上前一脚将大门踹开。
  这几日碧海潮生上至掌柜下至伙计全都在带薪休假,连个留守的人都没有,此时大门都被踹了,竟也没有一人出来。
  时照寒着脸,径直大步往后头去。这春暖花开的季节里,他袍角能带起一阵凛冽刺骨的寒风。眼睛也不眨地往前走,明明一点头绪都没有,但看那步伐坚定的模样,竟像是什么都摸清了,只等着此刻上门捉奸。
  捉奸……这个词一瞬间蹦到无猜脑子里,将他吓得不浅。
  不会是最惨的这种吧?
  他心中悻悻地回想起这两日来的经历。
  他们一路快马到得清泉驿,清泉驿丞顶着一双熊猫眼告诉他,长宁郡主没来,倒确实有一位贵人来过,是刚刚霸气还朝的秦王殿下。
  他家主子一听见秦王两个字,脸色一变,立刻追问人如今去了何处。
  驿丞说:“听说是回京,若是走得快些,应该快要到京城了,最慢也能到两玉城。”
  两玉城……无猜猛地想起那日在两玉城,他家主子耐心细致地替长宁郡主挑选胭脂时,掌柜告诉他们,碧海潮生当夜有一桩大喜事,掌柜开门宴客,分文不取,只图个普天同庆。
  什么人出手这样阔绰,又是什么人用得起普天同庆这四个字?
  无猜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一种最糟糕的可能,而就在这电光火石只见,他的主子已然翻身上马,风驰电掣一般朝东边的方向奔去。
  无猜连忙跟紧,两人就这样马不停蹄,赶到了碧海潮生。
  他们在路上也随意抓了几个路人来问,半数以上当夜都去碧海潮生吃过酒,却没有一个知道他们吃的究竟是什么酒。
  是什么酒?是不是……喜酒?
  所有人都很茫然地摇头,众口一词说不清楚。
  无猜觉得是个好消息,但时照听了以后脸色却更加白。他原本就是精致绝伦的容貌,一旦白下去,整个人就仿佛从画里走出来似的,美则美矣,却因少了生气而极为吓人。
  此时,时照一面疾步往庭院深处走去,眸光却未有片刻懈怠,经过几处院落,他一一眯眸扫过,却只是一扫而过,脚步不停,连无猜也不知他到底在看什么。
  直到时照的脚步倏然在一个白墙黑瓦的院子前停下,院子的大门紧闭,唯有里头几树灼灼的桃花一路开到墙外,给这水墨一样的清雅院落添上了画龙点睛的红尘之色。
  时照的目光却是定在紫檀木门上残留的几点红色上。
  那是红纸撕下后留下的痕迹,微末却散发着余留的喜气。像是一张笑脸,在肆无忌惮地嘲笑着他。
  嘲笑着他,再一次,又慢了一步。
  从碧海潮生普天同庆的宴请,到赴宴之人无一人知道自己赴的是何宴……这一切,都太像时陌的行事风格。
  他是不是,又慢了时陌一步?
  他沉黑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那几个红点,袖中的拳头紧得可怕。站在那里许久,却如磐石一般,不动分毫,既没有离开,也没有上前。
  无猜只觉那人身上笼着一层可怕的阴云,想要出声提醒,却不敢上前。
  如此,主仆二人不知站了多久。倏地,“吱呀”一声,那道门却陡然从里面打开。无猜清楚地看见,前面紫衣的男人,素来矜贵的背影狼狈地一僵,仿佛措手不及之下被人照着心口狠狠踹了一脚。
  直到看清出现在门口的男人。
  “赵大人?”
  时照惊讶出声,嗓音里有一丝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放松。
  赵修亦是满脸惊色的样子,和门外的人四目相对:“晋王殿下?”
  说着,连忙行礼道:“下官拜见晋王殿下。”
  时照抬手虚扶:“赵大人不必多礼。”
  目光同时已越过赵修,落进了里头的院子里,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又不动声色收回。
  赵修见微知著,连忙让开身,道:“晋王殿下请里面一叙。”
  时照也没推辞,顺着赵修的指引大步走进。
  “晋王殿下忽然前来此处,可是有事吩咐?”
  将时照引至上位落座,赵修就要亲自去沏茶,时照淡淡看了无猜一眼,后者连忙上前接过赵修的茶壶:“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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