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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妃温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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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明知若她应了便是僭越,不应便是不尊,应与不应该来的惩罚都逃不脱。
“既如此,本宫不妨与你直说了,该进禹王府的人一个也不会少。”
说完,再不想瞧顾温凉一眼,有些淡漠地挥了挥玉手:“嬷嬷,将顾家小姐送回去。”
顾温凉心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力之感尤为明显。
重生在这个当口,错事已然酿下,觉着做什么也无济于补。
现下瞧着一脸不善的嬷嬷,也只好将情绪尽敛于心中,冲着皇后与舒妃行了两个礼:“温凉告退。”
待她只剩下一个袅袅的黑影,舒妃隔着帷幔柔柔地笑:“姐姐如今可对这顾家姑娘满意了?”
皇后漫不经心地卧回了软榻上,听了这话不由得冷哼一声儿:“如今瞧来举止还算是得体,长得倒是一副清润柔雅的模样,老七原是喜欢这样儿的。”
这话到底有些孩子气,舒妃默了默,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瞥过皇后含着媚意的凤眸,倒是止不住轻笑:“姐姐倒是越发随性了。”
皇后再次瞧了瞧顾温凉的方向,言语间酸味十足:“老七性子颇冷,杀伐之气太盛,本宫倒是听着王府下人来报,老七特意去山庄上抱来了两头未断奶的雪狐,与这顾温凉一人养一只。”
皇后来了精神,越发的气不过:“那顾温凉喜欢小玩意,本宫也喜欢呢,怎么没见着他来送本宫一只?”
“如今越发大了还成日想着法儿来气本宫!”
舒妃好笑地望着,好半晌才问道:“姐姐是替老七瞧中了忠勇侯家的二姑娘?”
皇后的心思,再没有人比舒妃更了解了。
皇后高深莫测地笑:“那个姑娘本宫见过一两面儿,瞧着倒是个讨人欢喜的活跃性子,老七应当会欢喜的。”
却说这边的顾温凉自南阁走出来,心里就浑然不是滋味,又是悔恨又是委屈,矛盾地交织在一起,再没有什么赏花的心情。
却还是要回御花园的,宫里这里大,她一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到底不像话。
且秦衣竹还在忧心着。
顾温凉在那婆子的带领下穿过层层回廊幽道,眼瞧着快到御花园了,那婆子却猝不及防停下了脚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王爷。”
顾温凉猛的抬头,沈徹身着一身绣金线的龙蟒服,便是不言不语站立在雕龙画凤的宫廊里,也是一副风韵自存的画。
那人瞧见她,原本无甚波澜的眼中突然落入了星子,蓦地璀璨夺目起来,与此同时,薄唇也浅浅地勾了起来。
顾温凉从心底涌上一股酸涩,辛辣的滋味涌上鼻尖,她急忙低下头,匆匆行了一礼,而后跟在那嬷嬷后头去了御花园。
沈徹每回见了她比什么都要高兴,自己做了这样过分的事,也不见他发怒斥责,叫她心里堵得要命!
沈徹笑容还未彻底浮现出来,便得了这样一个结果,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他扭头望着顾温凉的背影,恨不得将人拽过来好好问个清楚,他这几日可并未招惹她不开心!
沈徹幽深如古井的黑瞳里泛出沉沉的怒焰,直至瞧不见顾温凉的背影,方才冷声问身边的小厮:“方才那嬷嬷是什么人?”
那小厮长久跟在沈徹身边,也是见过皇后身边的人,想了一会,才吞吞吐吐地道:“是……是皇后娘娘宫里的。”
沈徹瞳孔蓦地缩紧了一瞬,再联想到方才瞧见的顾温凉泛红的眼角,自心底传出一股凉意。
自家的母后什么性子他自然了解,怕是少不了刁难。
顾温凉性子倔又清傲,本就对这份亲事诸多不满,再加之母后这么一搅和……
沈徹紧握的双手青筋如虬龙般暴起,发出可怖的嘎吱声,心里的惊惧之感越发浓烈。
他认识顾温凉这样久,后者落泪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是不愿在旁人面前展露,而如今,她在宫里这样多人面前红了眼……
沈徹不敢再想下去,黑瞳里隐隐出现了可怖的红血丝。
以往诸多努力,皆数……
前功尽弃!
沈徹心口钝痛,哑了声音:“吩咐人等会出了宫将将军府的马车拦下来。”
☆、噬心
顾温凉到达御花园时,已敛了情绪,只是巴掌大的桃花面上有些素白,更显娇弱。
秦衣竹一直心不在焉地赏着花,瞧着顾温凉来了,急急地迎了上去,细细观察她的神色。
“这是怎的了?脸这样苍白?”秦衣竹微微皱眉,连声追问。
顾温凉瞧见周边的贵女或多或少都拿眼睛瞅着她,也只能按了按作痛的眉心回了秦衣竹:“娘娘人和气,等会子再与姐姐细说。”
赏花宴原就只有一上午,如今时间过去大半,那些个郡王世子皆在四周的亭阁上细细观望,或家族早已有所人选,或自身心有所想。
卫彬也在此列,与风度翩翩面色略显惨白的江王一处,坐在轮椅上由小厮推着,面色青紫。
“咳咳!”江王修长的手指虚虚握成一个拳头,掩在唇畔轻咳了几声,这样一来,他的面色就更惨白得可怕,像是下一秒便要倒下似的。
卫彬就在一旁,眸子里混混浊浊的不知想些什么,见江王这样,不免担忧地问:“王爷身子可还受得住?”
江王生得阴柔,长相更多随了言贵妃,不比沈唯的淡漠俊朗,也不比沈徹的硬朗阳刚,倒是带了些女子的柔美。
江王眯了眯那双水润的丹凤眼,若无其事地摆摆手,转身又轻咳了一下:“本王无事,方才听你说皇后将大将军府的姑娘请了去?”
卫彬温润的面庞闪过一丝狰狞,稍稍动了一下身子,感受到膝下刻骨的疼痛,出口的声音自然带了一丝无法忍耐的暗哑。
“许多人都瞧见了,王爷您说,这皇后是个什么意思?”
卫彬依旧抱有一丝幻想,顾温凉高傲,凡事都得顺着她来,而今在皇后那受了气,他就不信她还会撇下面子嫁给那禹王。
那禹王指使恶犬断他双腿,不报此仇,枉为人!
江王如何不知晓他的心思,嘴角勾出一抹深深的笑意:“娘娘的心思,岂是你我能揣度的?”
“这段时间你先好生在府里休养,莫再生事,可知晓了?”江王沈慎声音有些干冷,配着面上的表情,竟叫人觉得十分阴寒。
卫彬低着头应了,瞧江王再无开口的意思,才叫小厮推着笨重的轮椅出了亭子。
四面八方的风灌进来,吹得江王身上的朝服猎猎作响,他直直立在风中屹然不动,时不时轻咳几声,瞧着那轮椅上的背影眯了眼睛。
“又是一个蠢货。”
淡漠至极的话语轻而又轻,下一瞬就湮没在徐徐的风里。
而顾温凉则寻了个小亭子携着秦衣竹坐下,瞧着三三两两的贵女瞧了这边又瞧那边,情绪倒是舒缓了不少。
秦衣竹仍是忧心忡忡地追问:“这样说来,皇后娘娘是想替沈徹找侧妃及侍妾进王府?”
她们与沈徹两兄弟私底下玩得熟,倒是不拘泥于称呼。
顾温凉瞧着亭外大朵大朵怒放的牡丹花,一时间除了点头竟找不着别的话来说。
“若是如此,那忠勇侯家的二姑娘就更得注意些。祖母与我说,宫里边十有八九选定了忠勇侯府大姑娘给宸王做正妃。”
“娘娘想将二姑娘许给禹王,也是说得过去。”
顾温凉惊愕地抬起头,全然没听过这等消息。
沈唯的正妃人选怎会是忠勇侯府的大姑娘?
顾温凉瞧秦衣竹的神色无异,又只能将到了嘴的疑问压了下去。
上辈子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知沈唯娶了秦衣竹,而后登上九五之尊之位。
如今竟想不出当时究竟是个什么场景。
顾温凉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漾出一个浅笑:“衣竹姐姐可有心仪的人儿了?”
秦衣竹一愣,旋即笑开了:“我们这等子人,谈什么心仪?不过是父母之命罢了。”
“也对。”
顾温凉想起显国公府诸多庶出的公子小姐,秦衣竹虽为嫡出,也要处处做到最好,不给旁人捏住半分把柄。
午时,诸多的贵女结伴相携,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青桃是第一次进宫,早先一直不声不响地伺候着,直到坐在马车里了,才拿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顾温凉浅浅地笑:“可是紧张得很了?”
青桃不好意思地道:“奴婢给小姐丢人了……”
眼瞧着马车驶到了一条岔路口,却在尽头停了下来,顾温凉浅浅皱眉,将车帘掀起一面儿。
府中的侍卫还未说话,便见了另一身着盔甲的人走过来抱拳行礼,声音如闷雷滚滚:“顾家小姐,我家王爷请您移步一谈。”
顾温凉清润的瞳孔一缩,探出半个脑袋,瞧见了将路堵得死死的马车,上头还刻了禹王府的苍狼标记。
她不说话,整个小道就更是一丝声音也没有,显得死寂无比。
顾温凉神色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沈徹。
最终,也明白他执拗狠戾的性子,抬目远眺,对着青桃道:“你便候在此处,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轻轻踏下了马车,一步一步行到了禹王府的马车之下,微微福身:“臣女参见禹王殿下。”
马车内无人应答。
顾温凉紧了紧手心里的帕子,而后咬了咬下唇,声音小了不少:“王爷有何事?”
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待久了难免传出些流言碎语,到时又是一场麻烦事儿。
岂料话才将说出口,顾温凉便被一股生硬的力道虏上了马车里,来不及惊呼,鼻尖蹭在男人绣着蟒纹的朝服上,一股清冽的冷香被吸入鼻腔。
沈徹将她死死摁在怀里,一双凛冽的凤眸开阖间隐约可见狂暴的风雪,却仍是死死抑制住。
“沈徹!”顾温凉小小地叫出声,如猫儿软语呢喃一般,一双杏眸含着朦胧的水雾,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沈徹瞧在了眼里,心底的火气和戾气才慢慢平复下来。
“顾温凉,本王恨不得把你……”
转眼触及她难得委屈的表情,再是咬牙切齿的声音也没了下去。
沈徹只觉得自己中了蛊,那等噬心蚀骨的滋味比在战场上的穿心一箭还要难熬。
顾温凉似乎知晓他想说什么,再想到早间皇后的一番话,憋屈得想哭。
明明是为他选侧妃侍妾,怎么遭人凶的还是自己?
☆、本王护着你
顾温凉素淡的眸子里委屈之色显而易见,又羞又恼:“你快放开,叫旁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沈徹将她死死摁在怀中,修长的大手拂过她如丝的长发,一双凤眸里涌动着肆虐的暴风雪,他薄唇轻启:“早间御花园中与本王闹什么脾气?”
顾温凉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何事。
那般场合之下,原就是她自己犯下的事,便是被皇后说一顿也是无甚怨言的,可不知怎的,瞧见沈徹当时欢欣的模样,就止不住地一股酸意涌上鼻尖。
且身后还跟着皇后身边的嬷嬷,她还要停下与他说话不成?
顾温凉樱唇微抿,扯出一个苦笑的弧度。
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便是那噬人的火焰覆盖全身的灼心之痛,也未让她落泪。
如今倒是越发没出息了。
“没有闹脾气的。”顾温凉说的浅淡,听在沈徹的耳里却叫他眼底都起了一层血丝。
永远都是这样!清清浅浅又不染凡尘的模样,哪怕已经接了赐婚的圣旨,遇着了事也要自己塞在心底,有了他同没有一般。
一股深深的挫败令沈徹凤眸里的瞳色越见深幽,他缓缓地松开了桎梏住她身子的手臂,将她半圈在怀中。
“本王今日问你,可愿嫁予我为妻?”沈徹鼻腔里全是冷意,声音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字一句都带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与此同时,他冰冷的手指强硬地捏住顾温凉白皙的下巴,凤眸里燃起了一团烈火,顾温凉娇嫩的皮肤上很快现出了一条红痕。
两人隔得极近,沈徹呼吸洒在顾温凉的脖颈间与耳后,还带着男子的凛冽与阳刚,使她微微瑟缩了一下,恨不能瘫软在他的臂弯里。
气氛凝固得彻底,顾温凉茫然地望着他,还未弄懂他话中的意思。脸上却渐渐地升起了几缕霞红,桃花面上似嗔似喜,媚意如丝眸中带水,一只素白的纤手虚虚扯住他腰间的衣物。
沈徹眼里的火光大盛,瞳孔中的眼色变得幽深如墨,险些咬牙切齿。
这个混账东西!
这般撩拨于他,如此一幕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顾温凉这时却品出了他问话中的意思,也顾不上羞恼,默默地垂下了眼睑,在白皙如玉的面庞上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沈徹见她的样子,眸中的光亮如潮水般褪去,彻底黯淡下来,他轻嗤一声,说不出是在嘲讽自己还是旁的,到底心灰意冷:“本王知晓了,你回去吧。”
顾温凉瞧他放开自己,稳稳坐在软垫之上,神情淡漠又颓然,不由得一阵晃神,想起了前世。
漫天风雪的夜里,沈徹坐在冰冷的墓碑前,身侧的酒壶倒了一个又一个,喝了又吐,吐了就开始哭,哭得像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
那样的沈徹,她再也不想瞧上第二次。
顾温凉缓缓起了身,沈徹听了动静头也未抬,只以为她准备下马车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卫彬真的就那般好?”
你就那样舍不下他吗?
顾温凉愕然,怎的又与卫彬扯上了干系?
沈徹坐在马车里,高大的身躯之下,瞧不清他的神色,顾温凉却能感觉到他心底的寒意。
心底蓦地一抽,她浅浅叹了一口气。明明就是不想叫他为难,皇后一腔心思她哪里不理解?叫他两面为难她于心何忍?
却不想还是叫他误会了去。
车里宽敞,顾温凉微微低着头也能前行,她离着沈徹不过六七步的距离,却仿佛横亘了一条长河。
沈徹低垂的凤眸里火光尽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见底的幽潭,恨不能一拳砸在车壁之上。
还未有所动作,绣着龙蟒云纹的朝服之上,突然多了一只纤纤素手,沈徹膝下的肌肉隔着衣物抖了几下,才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触目是顾温凉澄澈清润的眸子,闪着星光,沈徹喉结上下动了一圈,才哑着声音道:“你还在这做什么?”
顾温凉早习惯了他的口不对心,却也难得生出玩闹的心思,她眨了眨眼,声音沁甜软糯,甜到了某人的心窝里去:“那我可真走了?”
还未作势起身,便被沈徹黑着脸拉住了:“方才不走,现在本王不许了。”
顾温凉笑得娇柔,她揉了揉作痛的眉心,才徐徐道:“沈徹,我并未闹脾气的。”
“若是不愿嫁予你,现下我也不会到你马车上来。”
沈徹听了这话,目光更显深邃。先前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也不无道理。
顾温凉这样的死性子,若是厌恶一个人,恨不能撇清一切的关系才好,更遑论在众目睽睽之下进禹王府的马车了。
顾温凉挽了挽鬓边垂落下的一缕发丝,别到白皙小巧的耳后,才斟酌着道:“早间娘娘唤我,商议侧妃……及侍妾的人选。”
说到这,以她的性子都有些紧张了。
王爷侧妃也是能记入皇室玉谍受世人朝拜的,往往是宫中主位或圣上亲自定下才进王府,她这样说,也不知沈徹心底回不回恼。
沈徹的目光落在她小巧玲珑的耳垂上,情绪彻底平复下来,嘴角噙了一抹淡淡的浅笑,盯着她眼也不眨:“侧妃?那你以为如何?”
顾温凉默了默,放在他膝头的手紧了紧,将价值不菲的朝服团出了几处褶皱来。
难得见她这般纠结的样子,沈徹放柔了声音诱哄:“你自说出你的想法便是了,本王还会吃了你不成?”
下一秒瞥见她修长如玉的脖颈,默默吞了吞口水,眸光幽暗。
便是想吃,如今也吃不到啊!
顾温凉却无暇在意这许多,她抬眸望进沈徹如打翻了墨砚的凤眸,声音小了许多:“我不想你同她们一块的。”
声音虽小,却被常年习武的沈徹听了个清楚,他陡然僵了身子,凤眸里的光亮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早间便是因为这事心底不爽利?”沈徹哑着声音,说得有些艰难。
顾温凉轻轻颔首,又摇了摇头。
占了一部分,却也不尽然。
原也没成想自己会那般没出息红了眼睛。
沈徹心有所感,入鬓的剑眉皱得死紧,问道:“可是母后为难了你?”
顾温凉摇了摇头,自然不想他心底不痛快,答道:“并未,娘娘是宫里顶顶和蔼的人,自然不会为难我的。”
沈徹沉沉望入她澄澈的眸子,也不拆穿她拙劣的话语,想也能想到早间的情形,到底还是心疼。
“母后口直心快,本王自会与她解释。”
“温凉,以后莫哭,本王护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崩溃,好不容易码完两章,一眨眼的功夫,再进墨者,全给我吞掉了!!
这是重写的一章,心好累~
让你们久等了,老规矩,摁爪加更趴。
笔芯
☆、有孕
顾温凉回了府,便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瞧着外边的景色出神。
子悦这几日吃得甚好,极为亲昵她,此刻扭着糯糯的小身子趴在她的膝头,盘成白白的一条儿,就这样睡过去了。
顾温凉察觉到小家伙一气呵成的动作,面上浅浅浸出几缕笑意,旋即又忍不住用指腹轻轻揉了揉它那绵软的小身子。
窗外刮起了一阵阵风,吹得院里的树枝摇动,绿叶作响,而往年开得正盛的花儿,散落了一地的花瓣,落在还带着湿意的青石路上,徒惹了尘埃。
青桃掀了帘子进来,望见顾温凉柔和的侧脸,也不禁一笑:“小姐,难得天儿这般好,可要去院里走走?”
顾温凉将怀中的小家伙轻轻放回它的窝里,而后用湿帕子净了手,笑了笑:“也好,连着下了这些天的雨,日日在屋里躺得骨子都泛了懒。”
琴心这时也进了来,瞧着这样的场景,拍了拍手:“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笑的这样开心。”
顾温凉起身笑而不语,去了院子里。
阳光铺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光,加上还未干透的青石子路,泛出粼粼的光泽。
院子里原是种了不少的花样,奈何顾温凉这段时间忙着自己的诸多事宜,一时之间,倒也没怎样打理。
“青桃,你去拿了小铁锹来,还有年前我叫你留着的花籽儿也一并拿过来。”
顾温凉挽了软袖,露出白皙的手腕以及腕上的几串镯子,难得来了兴趣。
东西都准备好了,顾温凉坐在小凳子上,将交缠在一块的花与叶一一分开,侧脸柔和,眉目带笑。
待将手里的花籽一粒一粒埋进土里,她欣悦地拍了拍手,一双雅致的美目弯成了小小的月牙形。
顾奕怀便是在这时进的院子,见了这一幕哑然失笑。
顾温凉发现了背光而立的人,也顾不上素手上的点星泥块,微微福了福身:“爹爹怎的来了?”
青桃乖觉,朝外间伺候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婆子互相望了一眼,心领神会,从里间搬了一张黄梨木座椅出来。
顾温凉乘着这功夫,将手泡在清水里洗净,才直直地望着顾奕怀。
“爹爹今日来,倒真有一事与你商议。”
顾奕怀也不绕弯子,当下就挑明了说。
顾温凉挑了挑眉,洗耳恭听。
“咱们府里无当家主母,有些事爹爹也拿捏不好。你与禹王婚期将近,虽是嫁入皇室,但该有的嫁妆……”
顾奕怀说到这里,也挠了挠头,虎目里闪过一丝不好意思来。
他堂堂七尺男儿,掌兵符,率大军所向披靡,但与自己嫡亲的女儿说嫁妆之事,到底是有些难为情。
这样的活,一般是交由府中的当家主母的!
顾温凉轻轻咬了下唇,面色如同染了一层上好的胭脂粉,再瞧着自家爹爹的样子,当真是哭笑不得。
“我儿莫不好意思,你是我将军府唯一的嫡小姐,虽比不上禹王殿下,但排场亦小不得。”
“爹爹虽是军中莽汉一个,却也知晓,嫁妆越多越好,省得你到时进了禹王府遭人瞧不起!”
顾奕怀虎目一睁,说得斩钉截铁。
顾温凉一愣,清润的眼里涌起丝丝缕缕的感动。前世里她犯下那样的错事,莫说是嫁妆了,便是连个容身之所也没,一顶小轿匆匆进了忠国公府。
便是连个小妾也不如!
见她不出声,顾奕怀只当她是害羞,道:“这几日爹爹请了府里的老嬷嬷,统共列出了一百台嫁妆,大多都是你母亲留下的。”
“爹爹今日来便是告知你一声,若是瞧上了库房里的什么玩意,尽管开口便是,咱们府里,也不兴旁人惺惺作样的那一套。”
顾温凉瞧着顾奕怀僵直的脊背,出口的话也带着一丝低迷的沙哑之意:“谢谢爹,嫁妆之事,爹爹说了作数。”
顾奕怀这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瞧着亭亭玉立温婉大方的嫡亲女儿,感慨不已:“在爹爹眼里一直当你是一个长不大的小豆丁,这两日才清晰地感受到,爹爹的温凉,竟要嫁人了!”
“虽是圣上赐婚,禹王府却是不错的,后宅干净无阴私,禹王殿下也是上了心的。”
顾奕怀怕她再想不通,揉了揉她长而顺的秀发:“再有两月,爹爹的温凉便是皇家的人了。”
顾温凉眼底噙了一抹晶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乖顺地站着安安静静地笑。
纵使经历了生死,再来一次,这世上也总有人予她安心,沈徹如此,顾奕怀亦如此!
待顾奕怀回了主院,顾温凉站在树荫下,一半细碎的阳光点缀在她的额间、秀发上,如同从一幅古画卷里走出的人儿一般。
她温软地笑了笑,对着青桃道:“带几个嬷嬷,去茉莉院走一遭。”
那个被禁足了的茉莉姨娘,前世也并不是个善茬呢!
前世里她与茉莉姨娘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平素里碰个面都是各走各的话也不说一声,最却她知晓了这茉莉姨娘与卫彬暗地里做的龌龊事。
说来这茉莉姨娘原就是忠国公府放出来的丫鬟,因年纪到了便出了府,不料因相貌娇柔被顾奕怀带回了大将军府。
眼瞧着女子最好的年华都付在了顾奕怀身上,身边又没有个子嗣傍身,茉莉姨娘心里不免生出了旁的念头来。
既然自己过不好,那这府里的嫡姑娘也别想讨着好!
而茉莉姨娘对忠国公府而今的处境可谓是了然于心,府里只剩下了一副空架子,若将这高高在上的嫡长女送到那样的人家受受苦,想想就能笑出声来。
顾温凉杏眸慢慢地眯了起来,目光有些寒凉。
原一时之间也顾不上去寻她的,谁知前些天竟还自己凑上来作死!
顾温凉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一路去了茉莉院,这府里除了顾奕怀的书房,她是哪里都闯得的,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等她们进正屋时,茉莉姨娘正在绣荷包。
听了动静也不抬头,只是笑笑,这一笑,便笑出了眼角的几条细纹。
顾温凉皱眉,虽没有什么好的脸色,但声音仍是轻柔:“姨娘这是在绣什么花样?鸳鸯戏水?”
茉莉姨娘这才抬了头,将手中绣了一半的花样放在桌上,道:“自然是做了给将军的。”
顾温凉挑了挑眉,倒是不想和她再打哑谜了。
也不知是不是重生了一次的缘故,她的耐性倒是越来越不好了。
“姨娘莫恼,今日我来这茉莉院是为了找一样东西,对我来说极为重要。”
说完,便对着身边的两个婆子点了点头:“搜!”
茉莉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见状不由得拦在那几个婆子跟前,嘴里叫嚷着:“小姐!茉莉姨娘好歹也是府里的正经主子,怎么就能这样任由着搜屋?”
顾温凉眼底泛出凉意,怀中的子悦不满地翻个身将肥嘟嘟的脑袋埋进她的臂弯。
“这府里的正经主子除了爹爹与我,何时还多了第三人?”
顾温凉声音里难免带了丝丝的恨意,若不是前世她诸多暗示怂恿,与卫彬出谋划策,一步一步将她推下火坑,自己又何至于落得那样一个凄苦下场?
“捉住她,继续搜。”
最终,那丫鬟被捂了嘴束了手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顾温凉才寻了个凳子坐下,清润的眸子里毫无波澜。
奇怪的是那茉莉姨娘不仅丝毫不慌,在桌边的凳上坐得稳稳的,甚至就连表情,也未变过。
瞧着茉莉姨娘的神情,顾温凉清浅的眉心直皱,心底竟涌出阵阵不安之意来。
这样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反常了!
青桃显然也觉出不对来,默默上前几步将顾温凉挡在了身后。
不过片刻,那两个婆子手里各抓着几页纸张从里屋出了来,而后神色恭敬地交给了顾温凉。
茉莉姨娘的面色这才稍微变幻了一阵,而后显得有些无奈。
顾温凉挑眉,纤纤素手接过那几页泛黄的纸,一行一行地瞧完,这才将那纸丢掷在茉莉姨娘的面前。
“姨娘当真是好算谋,伙同忠国公世子来陷害府里的嫡小姐,我原还是小瞧了你!”
顾温凉当真发起怒来声音冷得如同十二月里的簌簌风雪,那纸上的内容明晃晃的刺目,绕是她已有了心理准备,仍是被气得胸口发疼。
“你怎么敢!”
顾温凉纤细的玉指有些发颤,眸光里含了一团怒火。
其他人未瞧到信里的内容,瞧顾温凉的样子都吃惊不已,不明白到底写了什么叫一向淡泊的小姐气得如此厉害。
茉莉姨娘将那纸张铺开,露出里面娟秀的字迹,目光却是罕见的柔和。
门外突然传来动静,却是得了信的顾奕怀。
他甫一进来,又瞧见这样对峙的画面,不禁头痛。
屋里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声音,顾奕怀也看出了什么端倪,从茉莉姨娘那将那几张纸抢到了自己手里。
“放肆!”
一目十行瞧完那信,顾奕怀拍桌而起,茉莉姨娘眼里瞬间落下几朵泪花,哭得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顾温凉冷眼瞧着,再不打算息事宁人:“爹爹,还望务必给女儿一个公道!”
“若这桩事真发生了,女儿便是被沉塘,也无处诉冤!”
顾奕怀虎目睁得老大,仍旧不敢相信这样的歹毒之计,竟出自自己的枕边人之手。
她竟敢伙同卫彬,意欲毁温凉的清白!
原以为的小争端小摩擦,竟是这等丑闻!
瞧着女儿投射而来的目光,顾奕怀都觉得不敢直视,一张老脸简直没处放。
“温凉放心,为父这就把这样的毒妇打发了出去!”
顾奕怀话音才落,便听得茉莉姨娘一声哀嚎:“将军,您不能这样对我啊!”
“大小姐是您的孩子,妾身肚子里的,便不是了吗?您怎可这样偏心?”
“若不是您三番五次因她而灌了妾身避子汤,妾身怎会生出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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