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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王妃温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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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就哑了声音,掩面泣不成声。
他铁血铮铮一辈子,唯一觉得有所亏欠的就是顾温凉娘两,他已经失去了挚爱,悔之不及,如今就连唯一的独女也葬身火海,这叫他怎么能够接受!
明明……明明前日里还在满是唏嘘地替她制备嫁妆,怎么才这么久的功夫,人就没了?
明明就差不到一月的功夫,他乖巧知礼的女儿就可以坐上花轿……
记忆如潮水般涌过,顾奕怀脑子疼得要炸开一样,他猛的抬头,赤红的眼瞳叫人不敢直视。
“走,再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虽然这样说,可心底到底没抱什么希望了,那样大的活,他在外边还未冲到里屋就被塌落的房梁打了出来,更何况顾温凉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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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来的时候,沈徹正在沈唯的府上。
他眉心紧皱,两边的眼皮直跳,内心的惶惶之感越发深重。
“先将沈慎的那些探子留了,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沈唯手掌一握,一柄小巧又做工精细的玉扇出现在他的掌中。
沈徹按捺着心底的烦乱,沉声问:“按兵不动是否会有危险”
沈唯按了按眉心位置,凤眸凌厉,冷漠出声:“不过是些不起眼的暗桩,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留着我反而安心些。”
听他这样一说,沈徹才勉力扯出一个笑容,心不在焉道:“可别闹出什么大动静,我大婚在即,还望皇兄手下留情。”
沈唯冷漠的面上也漾出一缕笑意,拍了拍他的肩道:“我这就先恭祝你心愿得偿了。”
外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沈唯沉了脸低喝:“何人”
外头的人正是王福,此时的面色苍白,也不知是因为听得的那个消息还是因为跑得太快。
“禀王爷,是属下。”
沈徹听出了他的声音,叫他进了来。
王福低着头,却凑在了沈唯的耳边禀报了此事。
沈徹瞧得莫名,手指轻敲着桌案,声音听不出喜怒:“王福,你的主子是谁呢”
王福身子一抖,退到了一旁默不作声。
沈唯幽深的黑瞳里酝酿着惊人的暴风雪,面对着同胞皇弟冷硬的面庞,他怎么也说不出那话来。
一想起方才自己说的那些细作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他就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顾温凉之于沈徹意味着什么,没人比他了解。
那是他的命!
放在心上融于骨血的人,好容易眼看着要大婚了,顾温凉却死了
沈唯瞧着沈徹逐渐冰寒的眸子,嘴里的话似一个个有千钧之重。
“阿徹,皇兄对不住你。”
沈唯转身狠狠一拳砸在了桌上,坚硬的桌案上瞬间多了几道裂缝。
他真没料到江王会有那个胆子,且将军府后院里的那个姨娘明明被自己牢牢控制住了,怎么还会有那个机会纵火
沈徹夹杂着冰渣子的目光在王福和沈唯之中来回移动,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心脏狠狠一抽搐。
“怎么回事”
沈唯顾不上滴血的左手,一双尊贵的凤目不敢与他直视,只狠狠咬牙:“你放心,本王若不弄死沈慎替顾温凉报仇,就枉为你皇兄。”
沈徹疑心自己未听清,他偏头,心一瞬间落入了悬崖底。
“你说什么”
“顾温凉她怎么了”
沈徹突然发了狂,一把揪住沈唯的衣领,面色阴沉得不像话,眸子里暴戾与阴鸷的情绪肆虐。
一旁傻站着的王福哪里见过这样的仗势一时之间倒是愣住了。自家王爷与宸王一向交好,一母同胞,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形。
可一想到大将军府那位去世的噩耗,他心底就有些发怵,不敢出声。
沈唯静静地盯着他琉璃色的眸子,沈徹是去战场上血战过的铁血战神,自己便是动手也打不过,更何况沈徹此时失了心智,也都全怪自己太过疏忽大意。
早知道这样,他就该不惜一切代价将将军府的暗桩拔除,对面像是算准了他的心思,使出这么一招,既能叫顾奕怀一蹶不振,也能使自己与沈徹离心。
真是好狠毒的计谋!一箭双雕使得如此高超,除了刚回宫的那一位,其余不做他想。
“温凉阁晨间失火,阁里的人一个也没救出来。”
沈徹陡然红了眼,一拳打向沈唯的鼻间,暴怒出声:“你不是和我保证断然不会出事吗”
这一拳没有留半分情面,沈唯淡定地用袖口捈去鼻间的猩红色血液,拳头捏得死紧。
沈徹怒不可赦,他何尝不气
这一回算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他自认了,但愿日后慈宁宫的那位可别落在他手里了,否则,必叫她千万倍偿还。
沈徹将他狠狠一甩,拂袖而去,无人敢上前半步,王福掂量了一番自己的小身板,还是认命地跟着往大将军府去了。
而沈徹到大将军府里时,空气中还夹杂着未消散的浓烟味,他脚下一软,竟再也迈不开步子。
大将军府里已被全面封锁,好不容易平缓了心境,沈徹进去后只觉得胸口钝痛,深浓的剑眉皱成了一个川字。
“顾奕怀在哪”
“禀王爷,将军还在温凉阁。”
温凉阁是如今将军府里最狼狈的地界,满目疮痍全是焦黑,断壁残垣横亘,时不时哪里还擦出一点火星,燃起一从小火,很快就被扑灭。
顾奕怀蹲在院门口,沈徹只能看到一个萧索的后背影和已经脏得瞧不出颜色的常服,上头的几个大洞分外明显。
许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顾奕怀抬头望了一眼,心底再是悲痛也还是站直了身沙哑着抱拳道:“王爷。”
沈徹瞧也未瞧他一眼,朝着前头走了三五步,想翻找出她安寝的里屋位置,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整个温凉阁,早已面目全非。
他来晚了!
沈徹从鼻间冲上一股巨大的酸意,天空越来越阴沉,眼看着就要下雨,他却无力到双目充血,拳头上青筋暴起。
“为何不救”
察觉到沈徹话中森寒的戾气,顾奕怀心里苦涩,他何尝不想救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屋里头被人抹了油,火势极大,进不得人。”
沈徹突然逼近了他,一双凤眸里燃着滔天的怒焰,久久不熄。
他道:“救不出来也得救!顾奕怀,圣旨已下,她先是本王的王妃再是你的女儿,你身为臣下,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得将她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表白我女神太太,虽然我很菜,但还是想给太太章推一下。
《奈何她魅色撩人》作者:发达的泪腺
小可爱们去看看趴,超级棒棒。
我再顶着锅盖推一下我预收文《怎敌你眉目如诗》 下本就写这个,吧唧~
☆、一箭双雕
沈徹的声音里带着数不尽的森寒与阴鸷; 仿佛一头随时会暴起伤人的野兽。
顾奕怀眼眶泛红,险些语不成调,但还是负着手答:“王爷; 不是不救; 是救不回来了。”
“我几次冲到里屋的门口; 见到温凉一个迷糊的影子; 她却连站都站不起来,这是被下了药!”
顾奕怀怒吼出声,胸膛剧烈起伏,眸中尽是痛色。若论伤心; 谁能比他更伤心
十几年前林宿也是这样; 他眼睁睁看着她的气息一点一点落下去; 凄艳的血迹从他的衣领处拖到袖口; 她眼里的柔光渐渐熄灭。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无能; 纵使他在外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屠刀,却护不住发妻。
何其可怜
如今命运却再次跟他开了个玩笑,时隔十多年,他亭亭玉立的嫡女再次因为他人的算计而葬身火海; 这叫他怎么接受
天空上飘起了细碎的雨丝; 随着风划出一条条弧度,落在沈徹的面上,冰冷的温度才叫他清醒一些。
这样的细雨,在江南也有。
那个时候; 他陪在心上人的身侧,忘了京都数不尽的肮脏龌龊事,饮酒作诗极尽风流。
她纯净乖巧的侧脸他一闭眼就能感受到,怎么好好的,人就没了
他心底涌起一股子无所适从的暴戾,凤眸呈冷漠的琉璃色,恨不能直接提了刀去宫里走一遭才好!特别是此刻在她的闺阁废墟之上,他只要一呼吸就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那样的鲜活,仿若触手就能再将她揽入怀中。
沈徹吸入一口凉气,寒入肺腑,冷声下了令:“找,本王不信,找不到谁也不准离开。”
顾奕怀嘴唇蠕动几下,虎目睁得极大,想将眼前一幕死死记牢,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深入骨髓的惊痛。
他都想好了,待结婚之日要和她好好说会子话,其实她和她的母亲特别像,性子执拗得很,一条道要走到黑。也想嘱咐她到了王府好好过,他为她千挑百选的夫婿真的很不错,可保她一世尊荣。
可惜这些,她都听不见了。
“将军府养的那个下贱侍妾呢”沈徹每一个字都带着深入骨髓的恨意,饶是顾奕怀,都愣了一瞬。
“我已派人去捉了。”顾奕怀双拳紧握,最后悔的莫过就是想着将茉莉姨娘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兵家最忌的轻敌竟被他使了个彻底。
沈徹蹲下身子,墨深色的锦袍衣角蹭到了地面上,斜斜的雨丝飘落在他的肩头眉梢,他修长的手停在空中片刻,而后终于缓缓落下。
焦黑的地面染了雨丝的润泽,变得湿润,他轻抚了一下,哑哑道:“温凉乖,会有人去陪你的。”
再站起身时,他整个人的气势已全然变了一个样,从前还偶尔是清润如竹,现在却是出鞘的利剑,不饮血绝不肯罢休。
“禀王爷,茉莉姨娘已押上来了。”王福沉声道。
沈徹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被几个王府亲卫压着上来的茉莉姨娘披头散发,状若疯魔。
她倒是对买通丫鬟纵火一事供认不讳,瞧着顾奕怀暴怒的神色笑得嚣张。
“将军,妾身这样在意你啊,你竟要为了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贱丫头这样对我!这样就好了,她死了大家一起难过,哈哈哈,一起吧。”
顾奕怀顾不得什么不对女人动手,一巴掌就将茉莉姨娘打得在地上翻了几圈,后者嘴角咳血,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声道:“你为了那个贱丫头,害死我的孩子,我叫她赔了这条命怎么了”
“说吧,谁指使的”沈徹眉头都没皱一下,茉莉姨娘就惨叫一声,整个左下肢与身体分离。
茉莉姨娘险些晕死过去,却仍是死死地咬住下唇呛声:“谁还能指使我”
“不说”
沈徹反问,如同地狱行走人间的修罗。
茉莉姨娘不敢说话了,左腿上的剧痛叫她不堪承受,恨不能就此死去。
“那就没必要留你这条命了,你不说你主子也不会安全,所有胆敢对她出手的,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沈徹望进她恐惧的眸子里,笑得寒彻入骨。
哪怕是茉莉姨娘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真正死到临头了却又开始后怕了。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听了那个白衣男子的话,一步步踏入了无法回头的深渊进而被他紧紧掌控在手心里,连生死都无法由自己。
若不是听了他的……
她如今还是这将军府唯一的茉莉姨娘,日子虽不尽如人意,却说不上差,断然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茉莉姨娘张嘴,却却哑了声音,她没有理会沈徹,却偏头望向了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顾奕怀。
“你知晓吗火烧起来的时候,顾温凉身上的软筋散药效还很浓烈,她只能眼看着火一点点地爬到身上而动弹不得半分!哈哈哈,她带给我的绝望我自然要叫她好好地尝尝!”
沈徹面色彻底阴沉下去,手指骨节捏得作响。
“将她拉下去,等候本王亲自问审。”这是沈唯的声音,他晚了沈徹一些,刚巧听到了茉莉姨娘说的最后一句话,一对眸子里尽是漠然。
沈徹眸子里落了风雪,他扫了沈唯一眼,冷淡地拂了拂广袖上的雨珠道:“拖下去,充为军妓,一月后腰斩。”
一句定生死,茉莉姨娘听了这一句,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充做军妓,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沈唯眸色暗了一些,他沉声低喝一声:“阿徹,你冷静一点。”
这句话宛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沈徹一脚踢翻了身侧的软凳,木屑纷飞,他死死地盯着沈唯,冷冷发笑。
“你只顾着那狗屁的东宫太子之位,想着与他们斗智斗勇证明你的足智多谋,我问你,为何明知她身边有这等隐患还要按而不发”
他走进几步,声音比三九天的冰屑还要冷:“旁人不知,你不知晓吗我等了她多久,等来的却是你这般满不在乎的态度”
“接下来的事,你再敢阻我分毫,别怪我不念往日兄弟情分。”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掷地有声,沈唯有心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找不到什么来说。
他承认一直对顾温凉存在着偏见,不管是她为了卫彬和沈徹反目的时候,还是她改了性子陪在沈徹身边的时候,他总归是看不惯她的。
那更像是一种惯性,也像是一种轻微的醋意,他和沈徹同胞而生,眼见着沈徹如此在意一女子,偏顾温凉还忒不识抬举,叫沈徹屡屡碰壁,他自然不欢喜。
可他真的没有想过沈慎敢这般兵行险招,拼着将自己的野心暴露在父皇眼皮下的风险,也要将顾温凉置于死地。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眼看着沈徹走远,沈唯觉得累极,他望着在瘫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茉莉姨娘,拂了拂手到底是妥协了道:“照禹王说的办。”
顾奕怀眼看着这两位三言两语定了茉莉姨娘的生死,也不出言阻拦,人却一日之间老了十岁。
将军府发生的噩耗,一日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帝都,众人惊疑不定议论纷纷,有心细的世家愕然之后便欣喜,打起了禹王正妃的主意。
其中最过欣喜莫名的莫过于忠勇侯府里的钟浅离,这样的意外之喜简直落在了她的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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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温凉脑子里炸开了一朵朵烟花,许多破碎的片段在眼前散开,一会子是青桃的哭声,一会子又是顾奕怀焦急的面孔,最后定格在了沈徹硬朗的脸庞上。
她不知晓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只知耳边的温润之声许久不绝,轻缓得很,如同羽毛拂过心底。
终于,她费力睁开了眼,柔和的白光并不刺目,她缓了片刻,只觉得后脑勺痛得很。
“表妹可醒了。”林胥俊逸温润的面容上浮现出了如释重负的浅笑,顾温凉瞳孔一缩。
“林胥……表哥”她迟疑着唤,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明明记着自己快被滔天的火光吞噬了,最后关头摁了一个黑木格子,而后就没有了意识,只知道子悦随着她一同掉了下去。
林胥浅笑着点头,目光有些贪恋地移过她略显惨白的面庞,道:“表妹后脑的伤还未好,切莫乱动。”
顾温凉才想开口,喉咙却干得要冒烟,出口的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我……这是在哪”
林胥眸光黯了一黯,旋即不动声色地道:“这是郊外的一处院子里。”
他将水端到她的唇边,顾温凉不自在,执意自己执了碗轻抿两口润了喉才问:“表哥,我怎么会在此处”
自己的床底竟藏着暗道可为何暗道会通向这里林胥他在京都无依无靠的才考中一个探花,怎么有这样的手段
疑问一个接一个接踵而至,她忍住了没问出来,只能确认林胥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林胥知她冰雪聪明,也不点破,只是将碗放在了原处,将门外的两名低眉顺目的丫鬟唤了进来。
“你们两个照顾好小姐,若有任何问题,向我禀报。”
林胥从床边的软凳上站起身子,笑得清润温和,临走之时还轻轻揉了揉顾温凉的发丝,眼底净是柔和。
顾温凉死死地皱眉,在林胥脚步落在门槛时开了口。
“林胥表哥这是何意我若不回去,爹爹定会担忧不已。”
她没忘了顾奕怀目眦欲裂的表情,更不敢想沈徹的反应,前世她已看了一次,再不忍心叫他受第二次。
林胥脚步一顿,唇边的笑意淡了许多,但仍是耐心地道:“表妹安心养伤就是,这些事情,我自会处理好的。”
她是姑母唯一的女儿,更被祖母和母亲挂在口中十数年,他就是没生出私心,也定会护她安好的。
顾奕怀伤心也是一时的,日后他前程光明再给她安一个身份显在人前亦无不妥。
顾温凉自然不知他的心思,只觉得这人像是变了个样子,明明温润如玉的公子样儿,心思却缜密得叫人心惊。
林胥到底是敌是友还有待观察。
可自己这明明是被囚禁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硬是码出来了!你们看了快去睡昂!
关于下一本开什么,作者君说一下,目前定下了《诗酒侬》,预收都不高(郁闷),沈唯那本不是不开,只是两本交替着要缓缓,预收不够不好申榜,呜呜呜X﹏X
(其实我也想嫁给王爷)
晚安晚安~
☆、坑
顾温凉急了; 她费力撑起身子道:“表哥这样做是为何”
是林府众人的嘱咐还是他自己的决定
她明明是按下了房里的暗道,醒来怎么会在林胥这里这般场景该如何脱身
林胥终于转过身来,依旧笑得温润; 声音清雅:“你好好养伤就是了。”
顾温凉默然。
他这话语虽依旧温和; 却隐隐带了一丝不虞在里头; 顾温凉再问下去估计也逃不了好。
眼瞧着他的渐远的背影如修竹; 顾温凉揉了揉额角,眉心紧蹙。
那两个丫鬟见状对视一眼,而后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顾温凉摇了摇头,面色清冷得可怕; 她道:“都下去吧。”
那两个丫鬟得了命令; 也不敢稍离半步; 踌躇着守在了门外。
顾温凉躺在软枕上; 也不知外界是个什么情况; 头疼得紧。
幸运的是青桃那日并未守在外头,没有跟着葬身火海,这才叫她心里有一些安慰。
袖口处有东西在蠕动,顾温凉垂眸,与一双灵动的黑葡萄眼瞳对上; 顿时来了精神。
“子悦”她轻轻惊呼; 失而复得的情绪叫她忍不住漾出一个浅笑,她抚了抚子悦柔顺的毛发,后者乖顺得很,一脸的享受样儿。
顾温凉没忘记是子悦找到了那个黑木格子; 她将白白胖胖的一团从衣袖里抱出,用鼻尖轻轻蹭了几下。
子悦欢快地跳到她的肩头,抱着雪白的爪子直啃。
顾温凉莞尔,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整件事情。
那天晚上她只喝了一碗清粥,粥里定是被人放了什么药,叫她能一觉睡迷糊过去,便是好容易惊醒过来了,也是动弹不得。
她原是疑心江王叫茉莉姨娘做的,现在却不确定了。
那样的一场大火,任谁不抱希望了,林胥是怎么知道自己房里有暗道又那么确定自己会发现那个暗道呢还是这仅仅只是一场巧合
这其中所有,是不是林胥扮演了什么角色
顾温凉后脑勺的淤块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已慢慢消了下去,与此同时,外界什么情况她也是一无所知。
又隔了三日,顾温凉坐在庭院的秋千架上,玉足轻轻点动,秋千架就划出一个不大的弧度。
林胥就站在院门处瞧了半晌,眼底的笑意越见深重。
她如今倒是乖巧,也不偷偷摸摸做些小动作,性子同以往没甚区别,时不时托自己寻些子古书打发时日,药也都按时喝了,心情好时也会出来走走。
他打心底里欢喜。
顾温凉察觉到动静抬眸,见是他,微微敛了笑意,从秋千架上起了身道:“表哥来了何不出声”
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除了沈徹外,她都格外疏离些。
林胥察觉到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脸上的温润笑意暗了一瞬,旋即走近了她身侧道:“你前些日子想要的那本书,我给你带来了。”
顾温凉愕然抬眸,而后问:“可是那本长公主籍”
她唯一同他提过的书只有这本,只是这等皇家秘辛十分难寻,只有京都最大的那个书馆里或许有卖。
林胥笑而不语,从怀中取出一本古册,封面泛着点点古旧的黄,净是时间与历史的味道。
顾温凉迟疑着接过,书页上头还残留着林胥身体的温度,她挽了挽鬓边的发,轻缓一笑:“多谢表哥挂心了。”
林胥望着她精致秀气的眉眼,心间一动,而后没忍住揉散了她随意用木簪挽起的发,他似乎格外钟爱她一头秀发。
“温凉,先留在这里,而后你我一同回江南,可好”
他到底问出了口,可话还未落就后了悔。林胥眼瞧着顾温凉唇畔温软的笑意从残血般消融,最后尽数归于冷漠。
顾温凉瞧了瞧手里的古籍,到底忍住了没有将它重新放回林胥的手里。
这些日子,林胥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却仍是日日里来寻她吟诗作画,蒸茶煮酒,其中所费的心力她都知晓。
江南是个好地处,可惜她所愿之人并非林胥。
左不过又是一场辜负,可就算是辜负,她也断不要沈徹之外的人。
“林胥。”顾温凉出声轻缓,这次并没有唤他表哥。
林胥垂立在双侧的手紧了又紧,而后笑着艰难出声:“表妹且说。”
“我不知温凉阁失火你在其中扮了怎样一个角色,可还是要多谢你救了我一命,只是温凉尚有婚约在身,望表哥自重些。”
这话便是说得极重了。
林胥心里嘴里全是苦涩,却又不知该如何回,近乎落荒而逃。
他连着几日再没有出现,顾温凉欣喜之余也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每日夜深十分,她总要悄悄地凑到红烛前翻开那本古籍,从中小心地将敏雪长公主的字眼找出来,然后挨个地卷成小小的纸条,每个字眼只有小指甲盖的一半大小。
再将这些小纸条掩在子悦纯白的毛发之下,最后没了法子,她将烧热的白蜡滴在自己的手指上头,顾不得被烫的灼痛感,将纸条粘了上去。
她生平没有做过这等拙劣荒唐的事,半夜时常咬牙坚持生怕外头守着的人发现动静。
全然不知她这样小心翼翼的一幕全数落在了另一人的眼中。
林胥白日里再不敢直视她清亮的眸子,只想在夜里来瞧瞧她,谁知一瞧,就瞧到了这样一幕。
她第一次开口问他讨要的东西就是那本长公主籍,他便放下手头的事亲自去寻,原以为是仰慕长公主的风姿,却不料她是打了这样的主意。
顾温凉在里头掩唇打了个哈欠,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的模样叫林胥眼角泛红,他静静垂立片刻,悄无声息地走了。
顾温凉的想法很简单,她绝不能真的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同林胥日夜相处叫她越发惶惑不安。
子悦生得机灵又有一副好模样,这些日子上蹿下跳的这庄子里的人都已习惯了,前阵子偷溜着出去都要被好一阵检查,这些日子许是了解了这小家伙的秉性,甚少关注它了。
顾温凉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好歹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至于那本长公主籍,是因为子悦到底是只雪狐,不会说人话,便是真的出去找着了顾奕怀和沈徹也无济于事。
所有人都会认为她死了,而她身边的白狐活了下来。
可若是将这些字样藏在它的毛发间,旁的人顾温凉不敢说什么,可沈徹是一定知晓的。
在江南的竹林里头,沈徹曾将崇晋帝的那幅敏雪长公主画像交与自己观赏。
世上没有这样巧的是,只要沈徹知晓自己没死,那旁的事,皆可徐徐图之。
院外暴雨如注,倾盆而至,顾温凉清润的瞳孔泛出不一样的光亮,她抿唇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怀中躺着一无所知的子悦。
这样的夜里,同样无眠的除了顾温凉,还有林胥。
他身边的侍童也是看到了方才那一幕,愤愤出声道:“少主,这表小姐也忒不识抬举了,那日那样大的火你也要进去那破阁子里将她救了出来,为此好几个暗卫被宸王的人错认为江王的人马,皆是丢了性命。”
“表小姐不知感恩也就罢了,成日里也没个好脸色,还想着带消息给那禹王。”
林胥蓦地沉了脸,低喝道:“胡说什么”
那侍童跟了他许久,鲜少见他这般模样,虽不再说话,心底却到底存了气。
“派人将那畜生杀了吧。”
许久,林胥方才出声吩咐。
子悦,与子成悦。
真真是碍眼得很。
夜色沈浓,林胥稳稳端坐在软椅之上,闭目冥思。这些时日京都大变,禹王沈徹将京都近乎翻了个底朝天,明里暗里排查无数遍,他每日里都得提防着小心翼翼。
更别提还有一个同样不好招惹的宸王,比之沈徹更为冷静,善于从从各种细节中抽茧剥丝,手段不凡。好在这一对兄弟都将怒火撒到了江王的头上,他只要再销声匿迹一段时日即可。
可与这些事情相比,顾温凉才是他心底最在意的。
江王这次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心里无比清楚,这是唯一可以将她独占的机会,而他自己,身子里的每一处骨血都叫嚣着不想放弃。
哪怕明知她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逃离。
林胥猛的闭了眼,不愿继续想下去。
===
而另一边的江王,被太后和言贵妃的擅作主张气得直跳脚,连血都怄出来几块。
偏偏太后还信誓旦旦地用后宫的生存之道说事,气得他当场拂袖而去。
他就是再蠢也绝不会去触及沈徹的逆鳞,同样的手段被太后用了两次,两次都要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还彻底惹上了大将军府,随后沈慎又被言之凿凿的言贵妃大病了一场。
用了无数的汤水才堪堪将养回来。
却还是避无可避对上了沈徹。
江王府里弥漫着一股子浓烈的药味,沈徹不请自来,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之上,气势如同高山之巅不可仰仗。
沈慎有些发怵,他眉心轻蹙,虚虚咳了几声,下意识瞧了瞧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再看看沈徹,他抿了抿唇。
“本王没想这样。”
沈徹微微睁开了眼,眼中密密麻麻的血丝看得沈慎一愣,旋即默言。
还能说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就连崇晋帝也只能关了御书房的门叫沈徹前去谈心的事,他有什么法子补救
思及此处,沈慎一个头两个大,宫里的太后和言贵妃被关了禁闭,一见着他就只会哭,他忙得焦头烂额,天天要与沈唯斗智,还得躲着不与沈徹碰上。
如今躲也没用了——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
沈徹手指轻敲,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终于沉沉地开了口,声音如同破铜烂铁的敲打之声:“舒涣在本王手里。”
江王阴柔的面容一变,置于衣袍之下的双手轻轻动了一动。
“你要如何”
沈徹这才扯出一个森寒的笑意,硬朗的面容有些狼狈,许是许久没有休息,胡茬子冒出了一圈,他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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