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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盆洗手作羹汤-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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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佑微一目十行地看完白布上的炭字,禁不住变了脸色。
她把白布收进袖子里,拔腿就往门外走。
“小姐要去哪里?”
殷俊留下的一个婢女一个小厮拦住了她。
殷佑微道:“我有急事出去一趟,不要跟着我。”
“那小姐若是出了事……”
殷佑微一个眼刀斜飞过去,那两人便噤了声。
“这大白天能出什么事,你们跟着我反倒碍手碍脚。”
两个下人眼睁睁看着殷佑微快步走出了客栈,互相对视一眼,没有跟上去。
他们都是殷俊从京城带过来的,当然知道三小姐是个什么脾气,她被家里人宠坏了,一向不好惹。
殷佑微撑了把伞,忍着暑气走到了孟府门口。
孟府的小厮吃了一惊:“殷小姐,您怎么来啦?我家小姐和殷公子都出去看货了,他们不在府里。”
“我知道,我不是来找他们的。”殷佑微道,“我是来找你们家厨子的。”
“厨子?”
殷佑微压低声音:“我悄悄告诉你们,你们可别说出去啊。”
小厮立刻凑了过来。
“马上就到我二哥生辰了,我想学着做些点心讨他高兴,所以今天特地趁他不在,过来取取经。”她一脸神秘又诚恳的表情,立刻博得了看门小厮的信任。
“殷小姐可真贴心,小的们一定给您保密。”他们嘴上夸着,给殷佑微让了条路出来。
殷佑微刚进去十几步,门口的小厮便叫道:“殷小姐,厨房在那头!”
殷佑微保持着微笑回头:“我晓得,只是这边阴凉些,我绕绕路过去。”
她顺着走廊往前走,正要拐弯去一脉香,忽然看见两个婢女分别抱着一只木盆从孟红芙小院里走出来,木盆中放着衣服,应该是要送到后院去清洗的。
殷佑微不由脚下一顿。
她们俩嘻嘻哈哈地走着,其中一个忽然踉跄摔了一跤,木盆倒扣出去,衣服也掉了一地。她赶紧爬起来捡起空盆,将衣服一件件捞回盆里。
这回殷佑微看清楚了,那堆待洗衣服中,至少有两件是男人的衣服。
这就奇怪了,一个未出嫁的女子,闺房里为什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她拧着眉头,再次打开那块白布,又认真重读了一遍。
“三妹,你在看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阴恻恻的声音。
殷佑微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殷俊居然就站在她身后五步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安安静静在那站了多久。
殷佑微脸都要白了。
这块白布出现得毫无预兆,她本来只是想先验证一下这上面说的东西是否属实,还没打算这么快把自己的哥哥也拉进来啊。
要说她这个二哥,哪里都好,就是一遇到男女之事就容易拎不清。她本来以为殷俊和孟红芙这次就是纯商业联姻,彼此并没有太多感情羁绊,但这几日观察下来,似乎殷俊已经把孟红芙当成未来的妻子看待,对于孟红芙的隐瞒家事行为表现出的是作为一个丈夫的不满,而不是作为一个合作对象的不满。
“呃,啊,没什么……”她根本毫无准备。
殷俊走过来,想要抽出她手里的白布。
殷佑微连忙把白布往袖子里一塞:“二哥,你怎么在这?”
“我才要问你怎么在这里。”殷俊皱着眉头道,“不是说天热不想跑吗?现在又跑到人家门口看什么。”
殷佑微支支吾吾:“呃……就是……”
殷俊是她二哥啊,看着她长大,她这会儿根本扯不出什么谎来糊弄他。
“给我。”殷俊伸出手,“把那东西给我。”
“二哥……”殷佑微弱弱道,“你信我一次,你先不要看。”
“给我。”
殷佑微叹了口气,把白布递给他。
殷俊打开一看,慢慢地脸就黑了。
他抖着布问:“这上面是真的吗?什么虐待庶妹,什么私通外男,都是真的吗?”
殷佑微觑了一眼他的脸色,一边低下头用脚去蹭地,一边小声地说:“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想来看看的……”
殷俊转过目光,原本在孟红芙院门口的抬衣盆的两个婢女已经走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的?”
殷佑微老老实实:“这个东西被塞在食盒底下送来的。”
她还以为会是沈樊成的书信呢,本来想着先过来瞧一瞧,再去找沈樊成商量,结果半路杀出个二哥。
殷俊自言自语道:“这应该是孟绿枝写的,可她不是被一直关在屋子里么……”
殷佑微目光闪了闪。孟绿枝总要吃饭的,而沈樊成就是厨房的人……
“罢了,这不是重点,我要搞清楚这上面说的是不是真的。她莫非真的私通男人?”
殷佑微看他眉头紧锁,转身便走,就知道一涉及男女之事,他就又冲动了。
“二哥!二哥!”她追着殷俊跑出去,却在拐角处刹住脚步。
孟红芙抄着手站在那儿,笑吟吟道:“殷公子怎么跑这儿来了,我还以为看完货你回客栈了呢——咦,殷妹妹也在这里。”
殷佑微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她也很想知道殷俊为什么忽然出现在孟府啊,该不会是回客栈途中看见自己溜了出来,便悄悄跟着吧?
她哆嗦了一下。
殷俊道:“我妹妹收到一封信。”
孟红芙不动声色:“哦?说了什么?”
殷俊缓缓道:“说你虐待庶妹,私通外男。”
孟红芙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虐待庶妹?私通外男?这是谁说的?还特意送到殷妹妹面前。”孟红芙浑不在意道,“我身为女子,行商数年到如今的地位,被泼过许多脏水,殷公子也是聪明人,难道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么?”
殷俊沉了沉脸色:“我是不愿相信的,毕竟你我即将定亲。可外人根本不知道你妹妹还活着,这封信明显出自你妹妹之手,你让我怎能不怀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不啻的营养液~
☆、变
孟红芙道:“她有头风,时而神智也不清楚,何况我们姐妹本来关系也不好,怎么能因为她几句话就怀疑我?”顿了顿,又说,“那信可还在,能否给我一看?”
殷俊递出去,道:“你看吧,看完解释一下。”
孟红芙展开白布。
“……姊虐吾甚,勿许见人……且姊与人有私,闺中多有男子私物,不忍相欺于君……君善甚,定能救吾于水火,万望勿辞。”
孟红芙冷笑一声,将白布叠起丢回殷俊怀里:“无稽之谈,如何解释?”
殷佑微踌躇了一会儿,道:“我方才看见有两个洗衣婢从孟姐姐屋中拿了男人衣服出去……”
殷俊脸色更沉:“若不曾私通外男,为何会有男人衣物?”
孟红芙先是一愣,随即叹了一声:“你与其纠结这个,为什么不想想我既然‘私’通外男,孟绿枝又是如何得知?”
殷俊想了想,说:“或许你被她撞破过?”
殷佑微拉了拉殷俊的衣角。他是不是傻,孟红芙既然能抛出这个问题,说明背后一定有不一般的答案。
孟红芙道:“殷妹妹,我且问你,你如何得到这块布的?”
“我向你们府的厨房要了些糕点吃,这块布压在食盒底下。”
孟红芙凝眉思索了一下,冷笑道:“那便一定是孟绿枝买通了人。但每日负责给她送食的婢女有我的吩咐,不会为她所动,那么就一定是换了个人去送食——看来就是厨房的小魏了,只是不知是不是他主动要求……”
殷佑微心想,肯定是沈樊成主动要求的,不过,他究竟想干什么呢,也不和自己通个气。她本想先去一脉香打探打探情况,再去问问沈樊成,但接连冒出的殷俊和孟红芙,弄得她很被动。
——还是怪自己太轻疏了,遇事考虑不周。
孟红芙道:“我没有私通外男。房间里的男人衣服,都是我的。”
殷俊吃了一惊。
“我本不欲告诉人的,因这也不过是个私人癖好,也就几个婢女晓得,说出去会被人笑话。”她道,“我常常想,若是我是个男子,生意是不是就能做得更大些,旁人与我交往是不是就不会再有那么多顾忌。”
“你……”
“我有时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的时候,会作男人打扮,假装自己是个男人。挺幼稚的,是吧。”她笑了笑,“谁会想到一个长袖善舞的淮州女商居然会躲在家里偷偷扮男人呢。你们若是不信,可以拿我屋中的衣服比对,都是按着我的身材做的,只将尺寸稍稍改大了一码。”
殷佑微沉默。
孟红芙会有这种癖好,多半是长久压抑下导致的,她到底面对过多少风浪才抵达如今的位置,没有人晓得。
她连个知心的闺中密友都没有。
殷佑微不禁动摇了起来,对于这样一个女人,她的怀疑是不是来得太虚了?面对质疑,她都没有半分惊慌,显然是有底气的样子。
孟红芙继续道:“至于虐待孟绿枝……呵,虽然我不敢说待她有多好,但绝对没有虐待过她。你们大可以跟我来瞧一瞧。”
说罢,她就往一脉香的方向拐去。
殷俊和殷佑微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殷佑微内心十分懊悔。自己真的是太鲁莽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是处在一团迷雾之中,对着孟红芙,觉得挺可疑,但又因为她的坦荡表现而犹豫;对着孟绿枝,觉得挺可怜,但又因为她的送信之举而产生警惕。她感觉自己冥冥之中在被人牵着鼻子走,可这若是个计划,未免变数也太多。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需要一个人指点一下。
殷佑微看了一眼殷俊。
算了,他恐怕还没自己认得清楚。
“二哥,我要去更衣。”她小声说了一句。
殷俊道:“要等你吗?”
“呃,不用不用,我待会自己去找你们。”
孟红芙停住脚步回头:“怎么了?”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去更衣。”殷佑微勉强笑了笑,“你们先走吧。”
孟红芙点头:“那么,殷公子你就先随我来吧。既然你我要结为夫妻,那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清楚的交代。”
殷佑微往茅房方向走去,走了十几步看见没人了,又一溜烟跑去了厨房。
沈樊成蹲在菜篮子面前,不知道在干什么,看见殷佑微,就站起身来招呼道:“诶,你来啦。”
“我问你,你有没有去找过孟绿枝?”
“找过。”沈樊成很干脆地回答,“我今天早上去给她送过一次早饭。”
“她不是有专人送饭的吗?”
“那个婢女被我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于是这个任务今天就归我了。”
“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过?”
“我昨天晚上才想的,怎么和你说?而且也不知道可行性如何,今天就是试了试,没想到被我试出来了。”
虽然殷佑微很想和他说,那封信和自己的冒失行为似乎产生了一些不可控的后果,但时间紧急,她只能接着问下去:“她把信给你的?”
“没错,她看是我来送饭,问为什么没见过我,我说我是新来的厨子,今天因为一些意外来送饭,她又问我认不认识殷家的人,我说认识,她就塞给我一锭银子,托我转交一件东西给殷家的公子或小姐,还说不要告诉别人。”
孟绿枝连写字用的笔墨都没有,只能用细炭和白布代替,她足不出户的,又怎么会有银子?
不过这些不是关键,她说:“你看过信了吗?”
“看过。不过孟绿枝以为我不识字来着,毕竟我当时是伪装成了文盲。”
殷佑微不想去问他是怎么伪装成文盲的,也不想吐槽他的文化水平也没比文盲高多少,只道:“那她说的可靠吗?”
沈樊成严肃道:“我不知道孟红芙有没有私通外男,反正我半夜蹲点是没见到过有人进她屋子。另外,我今天去她屋子里,还闻到了一点血腥气。”
“这你也闻得出来?”
“你在质疑本少侠的职业素养?”
“……”殷佑微眉头抽了抽,“那这说明什么?孟绿枝果然是身上有伤,还很严重?”
“不,不一定是孟绿枝的。”沈樊成缓缓微笑起来,“我觉得飞花手藏在她房间里。”
殷佑微道:“那你还在这里等什么!”
“我在等机会啊!难道你让我大白天跑到一个女人房间里去查房吗?”
“我二哥已经看到那封信了——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是我错了——总之孟红芙那边已经带着我二哥去一脉香了,现在我该怎么办?”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远处模模糊糊传来一声尖叫:“孟绿枝——”
殷佑微一惊,和沈樊成对视一瞬,拔腿就跑。
时间倒退回两盏茶前。
孟绿枝坐在轮椅上发呆。
屋子里有个声音问她:“你不是要韬光养晦么,怎么突然就自投罗网去了。”
孟绿枝抠着轮椅扶手上的凹槽,慢慢道:“这不是自投罗网,殷家那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小姑娘,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天真和怜悯,一看就很好骗。”
“那你对着一个刚来的厨子居然也能放下警惕?”
“原本的计划已经乱了。现在我应该赌一把。”孟绿枝道,“如果运气好,那么我就可以借刀……”
“嘘。”那个声音说道,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聆听什么,“看起来,你的运气不太好呢。你应该听我的话的。”
孟绿枝脸色一变,滑到门口,透过门缝看见了走进院子的两个人。
“该死。”她喃喃。
“你最近越来越躁了,现在赌输了,你要不要放弃?我带着你走。”
“你?你连自己的命都看不好,连被谁砍了都不知道,还带我走?”她嘁了一声,眼中锋芒渐起,“罢了,被逼到这个份上……”
她哗地一下打开门,主动出击:“孟红芙。”
孟红芙站定,微微眯着眼看她。
殷俊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犹疑地逡巡。
孟绿枝滑着轮椅,缓缓来到她面前,昂起下巴:“我有话和你说。”
“哦?”孟绿枝这种举动,已经超出了孟红芙的预料,但她没有表露出来。
“我有些话,只能同你讲。”孟绿枝瞟了一眼一边的殷俊,“不可为外人道。”
孟红芙眼中浮出一丝狐疑,但她还是低下身子,问道:“你要说什么?”
是了,就是这种表情。她看自己,永远是用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夹杂着一点点厌弃,嘴角还抬起一丝若有若无嘲讽的弧度。
孟绿枝骤然抬身,一把勾住孟红芙的脖子,将她反手往身前一压,接着一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卡在了她的脖颈处。
“我不想再忍了。”她说。
孟红芙短暂惊愕之后,便冷冷地挑起嘴角,轻声道:“原来这么多年,是我小看你了。你原来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你对我做的种种事情,我认为你的未婚夫有知情权。”
殷俊慌道:“孟小姐,孟小姐你冷静些,不要随便动手啊!”
孟绿枝道:“殷公子,你知不知道你要娶的,是个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_(:з」∠)_外地回来宛如死鱼,没有存稿了……
明天请假一天,后天字数4500+给你们
然后如果有追文的小天使还没有收藏文章的能不能收藏一下呀,花两秒点一下收藏就好,这个对作者来说还挺重要的【趴
☆、杀
孟红芙道:“孟绿枝,我看你毛病又犯了。”
孟绿枝哈哈大笑,眼露狰狞:“孟红芙!到如今你还对外人说我有病!到底是谁有病,你幽禁我多年,又每每拿我泄愤,你以为你做的事无人知晓吗!”
“你说我虐待你,那我是如何虐待你的?”孟红芙一字一顿,“你身上有半点被虐待的痕迹?反倒是你每次发病总是寻了各种东西,什么簪子尖碎盘子的来划伤自己,最后还要消耗我府上的药膏替你疗伤。”
“呵,你还狡辩。”匕首尖在喉咙口蹭了蹭,“你每次用鞭子打完我,不都是叫了人来给我上药么?以为这样便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留着我,不让我死,不就可以反反复复一遍一遍地折磨我了么?”
“空口无凭。”
“无凭?你以为我真的无凭?”孟绿枝道,“殷公子,劳烦你往右走十步,然后挖开土壤。”
殷俊看这架势,不敢不挖。
他蹲在地上,折了一根粗枯枝,刨开了泥土。
“这……这是什么?”他挑出一块布,上面尽是尘泥,但还看得出它原本该是白色的,还染着某种深深的颜色。
“那是我用来包伤口的布,那上面是我干涸的血。”孟绿枝淡淡道。
殷俊手一抖,那块布就落在了地上。
“想不到吧,我的好姐姐。我竟然能从你手底下藏私。”她微笑起来。
孟红芙紧紧抿着唇,脸色愈来愈白。
孟绿枝看她似要挣扎,立刻将匕首压深一分,滑破皮肤沁出血珠来:“不许动!”她的目光飘向殷俊,声音沙哑而柔软,“殷公子,你怕是根本不了解你这位未婚妻吧。证据就在你面前,她这般狠心毒辣,满口谎言,你还敢娶她么?”
殷俊踉跄后退,面上浮出些微恐惧与犹疑。
孟绿枝凑到孟红芙耳边,轻轻道:“你看,他怕了。他要悔婚了。”
“孟绿枝——”孟红芙脸色苍白至极,像是突然被踩到了痛点,冷静的面具尽数崩裂,露出底下的獠牙来。她重重推开孟绿枝的胳膊,几乎是一瞬间转身朝她压下去,一双手锁死在她的脖颈处,“我要杀了你!”
沈樊成赶到时,看见的是这样一幕——
轮椅侧翻在一边,孟绿枝仰面躺在地上,孟红芙跪在她身上,死死掐着对方的脖子。
殷俊脸色发白站在一旁,结结巴巴地道:“杀……杀人了……”
殷佑微跑得慢,声音从后面传来:“二哥!”
沈樊成立刻挡住了她的去路,扳着她的肩膀将她一转扣在怀里,一只手捂住她的双眼。
孟绿枝拔出了身上人心口处的匕首,温热的血喷溅了她一脸。
孟红芙颤抖地盯着她,说不出话。
没人知道她怎么突然多了一把匕首。
孟绿枝笑了笑,把脖子上孟红芙的手指拨开,然后轻轻一推,孟红芙就摔倒在一侧,身体不自觉地抽搐着。
“二哥!”殷佑微一边叫一边挣扎。
沈樊成捂紧了她的眼睛,道:“不要看。”
“我二哥呢!”
“他没事。”
殷俊从来没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他出身富贵,多的是人和他打交道,谈谈风花雪月,聊聊歌舞霓裳,即便是在商场上的明争暗斗,也不过是看谁的手段更高一筹,哪有实打实在面前杀人的。
这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范围。
闻声赶过来的下人们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孟红芙!你还是死在我的手里了!哈哈哈哈!”孟绿枝高声笑道,她披头散发,白肤白衣,犹如一只鬼魅,“我本不想这么早动手的,是你逼我的!”
下人们如梦方醒,一边喊着小姐一边纷纷扑上去,有的去看孟红芙,有的去抓孟绿枝。
孟绿枝那一刺已然是用尽了力气,这会儿很容易就被制住。
一个小厮红着眼睛道:“报官!咱们报官去!”
“谁敢动她!”
从厢房中忽然闪现出一个黑衣人,他动作极快,三下两下解决了抓着孟绿枝的下人,一把扶住双腿无力的孟绿枝:“仇也报了,我带你走。”他眉目锋利,杀气十足。
几乎是同时,沈樊成将殷佑微往殷俊怀里一推:“看好她!”
随即几个箭步飞身上前,去扣黑衣人的命门。
黑衣人没有准备,被迫松开孟绿枝,一个踉跄躲开:“竟然是你!”
他暗道糟糕,那天夜里和他交手的人戴了面罩,他也不知道是谁,搞了半天,竟是孟府新来的厨子——不,不,应该是一个高手,为了抓他特意伪装成了厨子,可叹他竟然没有发觉。
黑衣人拔出腰间的长剑,冲沈樊成劈去。
沈樊成没有带剑,但他身法灵巧,脚底一旋便轻松避开,他身子一侧,脚尖踢起掉在地上的匕首,一把抓住它抵住了黑衣人的长剑。
他勾唇一笑:“肚子上的伤养好了?”
黑衣人呼吸一紧。
并没有养好。若他只带着孟绿枝跑,那伤口不会有大碍,可现在多了个棘手人物对付,本已结痂的伤口已有崩裂之势。
不能再拖了。
他暴喝一声,剑招陡出,光影错乱。
一旁的下人们再一次被惊呆,谁也不敢上前。
为什么一脉香里头会藏着一个男人?
为什么新来的小魏居然是个武林高手?
没有人知道答案。
孟绿枝摔倒在地上,和孟红芙四目相对。
孟红芙还没有死,只是她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已然是弥留之际。
“我本来想计划得再周密一点的,周密到能让我亲手将你杀死,却能嫁祸给别人。可是变故太多,来不及了。”孟绿枝呵呵一笑,“不过现在也好,至少完成了一半。”
孟红芙动了动手指,气息奄奄,连目光都有些涣散:“你……”
孟绿枝凑过去:“你恨我,我也恨你,如今你死了,我大概也要被抓进监牢,倒是干净。”她伸出手指,抹去孟红芙嘴角的鲜血,“这世上还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呢,我的好姐姐。你喜欢偷偷扮男装,你喜欢听算盘的声音,你喜欢那种清雅俊秀的男子,这些我都知道啊。那你了不了解我呢,你知道我小时候是怎样可笑地想和你和平相处吗,你知道我也喜欢那种清雅俊秀的男子吗,你知道我腿断的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复仇了。”
她喃喃着说了一大段,也不知孟红芙有没有听清。孟红芙只是努力地从喉咙间挤出字来:“你母亲死的那天——”
孟绿枝的眼神陡然犀利起来。
她像是回光返照,忽然有了力气,断断续续说完:“那天是你生辰,我看见你一个人在池塘边玩……玩石头堆,把底下掏空,上面再借力堆起……后来,下雨了,你在午睡,我听说你母亲掉进了池子,是想看莲花,结果却……却踩空了石头……那地方,那地方就是你早上……”她费力地笑起来,“我说你克母,你还不信……这件事谁也不知道,我今天告诉你……”
孟绿枝双目圆睁,身子颤抖,忽然从喉间逸出一声怪叫:“你胡说!你胡说!”
孟红芙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吐出血沫:“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孟绿枝扑到她身上,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拽起来,拼命地摇晃:“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不是!”
孟红芙没有再说话。
她的呼吸慢慢停止,头垂向一边,眼睛半阖,唯有唇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
“你起来,你给我说清楚!”孟绿枝仿佛看不见她的变化,只是一味嘶吼,泪水涌出眼眶,“我没有……不是我……”
她缓缓跪倒在地,眼泪从下巴滴到孟红芙满是鲜血的胸口上。
那厢沈樊成已经夺过了黑衣人的剑,成功制伏了他。
黑衣人咬牙道:“我不认识你,你一定是接了暗单子。那么你让我死个明白,告诉我你是谁?”
沈樊成踩着他的小腿,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微微一侧,反射出刺目的阳光。
“我有一柄剑,名为祸水。”
黑衣人瞳孔缩了缩,哑声道:“原来你就是沈樊成。”顿了顿,又道,“虽然我有伤,但你竟然没带‘祸水’也能如此……”
“现在这把剑,也可以是‘祸水’。”沈樊成道,“一柄剑,只有在我手里,才能称为祸水。”
黑衣人低低地笑起来:“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栽在你手里,我也认了。”
沈樊成看向状若疯癫的孟绿枝,皱起眉头:“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黑衣人看向沈樊成,“怎么,很惊讶么。我虽是飞花手,却也不是每个女人都会碰的。”
“她疯了。”沈樊成说。
“是的,她疯了。”黑衣人也看向孟绿枝,“她早就疯了。孟红芙也早就疯了。她们姐妹俩都是疯子。”
沈樊成微微眯了眯眼:“既然你知道她是疯子,也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带她走?”
“谁说我不喜欢她?我只是没有碰过她而已。”黑衣人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我喜欢她身上那种狠劲,以及压抑的感觉。”
“你知道什么?”
“孟绿枝知道的,我都知道。”
孟绿枝放开了死去的孟红芙,满手鲜血地爬到黑衣人身边,仿佛看不见他脖子上的寒锋一样,只靠着他一味哭泣道:“她说是我害死我母亲,她说母亲是踩到我堆的石头上才落到湖里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黑衣人说:“是不是真的,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孟绿枝崩溃地大哭。
黑衣人道:“你应该听我的话,再忍耐一段时间的,你看这个场面,谁也落不着好。”
孟绿枝仿若未闻。
“这世上有很多无趣的女人,只有在床。上才会变得有趣,但你和她们都不一样。”黑衣人说,“你记得你那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吗?”
孟绿枝眼神空洞地看着他,眼泪静静地淌着。
“你说,你想和我做个交易。你看,你连女子的贞。洁都可以不要,只为了对付孟红芙。”他语带蛊惑,“现在孟红芙死前还故意刺激你,想让你不好好过,你怎么能如她所愿呢?”
“绿枝,杀了自己。”
沈樊成眉头一皱。他抽不出身去点孟绿枝的穴,只能对还在发愣的众人喊道:“快阻止她!”
手中剑在黑衣人脖子上一按:“你想干什么!”他也无法去点黑衣人的穴,因为那很容易被懂武的人用蛮力冲开,他别无选择。
“她本来也活不下去了。孟红芙有很多理由活着,折磨孟绿枝只是其中之一,但孟绿枝不是。孟红芙死了,她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与其被官府处斩,还不如自杀来得痛快。”黑衣人的回答,在这种酷热的天气里竟生出一丝冰侵般的寒意来。
孟绿枝仍在恍惚中,被下人们七手八脚拖到了一边,正要上绑,她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见谁咬谁,咬得又狠又准。
她满脸都是血与泪,看起来十分可怖。
“娘!娘——”她仰天叫道,然后抓起身边一根尖锐的枯木,快速地、狠狠地捅进自己的心窝。
噗。
心口被穿透,鲜血汩汩而出。
沈樊成无法动身,此刻只能眼睁睁看着孟绿枝自尽。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眼神一转,望向殷俊那里。
殷俊再一次受到了震撼,本来拢着殷佑微的双臂也不由自主松了下去,殷佑微猝不及防地看见了这一切,脸色唰地褪成惨白。
孟绿枝仰面跌倒在地,缓缓扭过头,遥遥看着毫无动静的孟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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