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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桃花一世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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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说口的问心无愧,此刻却已觉得心中有愧了。
对着审越他自是理直气壮,可是对绫罗,这么多年来一心一意跟着她的绫罗,他可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完全问心无愧。
韩渊的微笑温暖和煦,与几日前那一副狰狞的面孔判若两人。阿灼不知,究竟哪一面,才是他真实的面孔,亦或,又都不是。
绫罗望着他,冷冷的道:“刘长呢?”
韩渊微微一笑,冲着车内努了努嘴,示意阿灼道:“公主,咱们要不要回避一下?给他们夫妻行个方便?”
阿灼正在犹豫,却听到车内车外的两人异口同声地道:“不必了。”
她微微一愣,看到刘长缓缓跳了下来,脸上似有惊讶,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绫罗,你若愿意继续跟着本王,就到车上来。”
绫罗跳下马来,大步走到刘长的马车前,用力掀开门帘,马车内依旧布置的舒适奢华,只是曾经属于她的位置,此刻,正蜷缩着一个比她更年轻更漂亮的姑娘。而那姑娘,正是她昔日的侍女。
果然于他而言,谁陪在身边都不重要吗?
绫罗的手轻轻颤抖着放下门帘,不可置信地望向刘长:“王爷,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
生活如此滑稽,每个人都想问问为什么,却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尽管刘姓王爷们各个都对吕氏的女儿避之如毒蝎,偏偏只有他,心心念念想要求娶的,却是一个吕氏女子。
十三岁那年,太后又要分封一批女子去诸侯国,他为了她在建章宫外跪了一夜,太后见他难得如此心诚,终于点了点头,他欣喜若狂,以为人生从此就会是另一番模样。
她闻言,脸微微一红,叫了一声“长哥哥”,千言万语便尽在不言之中。
“小玉,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紧紧握着她的双手,郑重地许诺:“今生今世,刘长只娶你一人。”
这一诺,便是一辈子,他身边不乏美人如云,可王妃的位置,却一直为她留着。
偏偏代地穷乡僻壤,吕氏的贵女们竟无一人愿意前往。
太后发愁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来分忧,那日身居丞相之位的审食其只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便提议道:“吕泽小女儿乖巧聪慧,若肯去代国,必能成大器。”
既然有了提名,太后自然乐得清闲,将对他的承诺抛掷脑后,便钦点了吕玉前往代国。
听闻这个噩耗,一口鲜血喷薄而出,他病了,这一病,就是十几年的时光。
什么吕泽的小女儿乖巧聪慧,无非就是看她既无母亲可以依仗,又得不到父亲的宠爱,才好欺负,可以任人鱼肉宰割。
刘长静静地打量着绫罗,面色平静地说:“这一生,是我负了你,若有来生,不要再遇到我。”
“为什么?”绫罗却不依不挠,将眼泪统统吞进了肚子里,只是执着于,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父亲拆散了他和他的小玉?
提起小玉,绫罗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底气。
小玉是他的过去,他爱小玉,她也能够接受。
那么她呢,她又算什么?复仇的棋子吗?难道这些年她的感情都不算感情吗?
“自小玉出嫁之日起,本王的心就已经死了。”提到小玉,他的脸竟仍有些微红,轻叹道:“本以为她在代国生育了四子一女,人生已是圆满,我也就无所牵挂了,却不曾想,刘恒竟是如此的狠心。”
说到此处,他的拳头忍不住紧紧握起,手上的青筋凸起,关节也吱吱作响。
阿灼的眼中亦是潮湿了一片,虽然刘长总是口口声声说与她的母亲很熟,可是听到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这还是第一次。
“当初若不是审食其,小玉便不会死。”刘长幽幽叹了口气,声音悲愤而又绵长:“加上我的母仇,此人,自是不共戴天。”
既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为何还要求娶仇人的女儿?
绫罗心中一恸,当日与刘长交好之时,她也并不是没有人追求。
父亲心中亦有很多人选,唯独这刘长根本入不了父亲的法眼。
若说她是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她又怎会?
唉!可是昔日里对着她花言巧语的,又岂止他一人?
说到底,不过是她识人不淑罢了。
她忧伤地抬起眸子,忍不住道道:“是不是,从一开始,王爷就没有真心喜欢过绫罗?”
虽然明知道那答案注定了会很伤人,可是她,依旧要问,似乎只有这样,一刀一刀割在心上的疼痛,才能够让她忘却,这几日的伤心难过。
有喜欢过吗?刘长微微叹了一口气,对于绫罗,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愧疚。
正是这份愧疚,让他待她异于常人的好,也正是这分愧疚,让他从未敢真正去喜欢她。
其实当年和她在一起,纯粹是一场意外。
杏花微雨,他站在桥上,远远地看那女子从桥下穿梭而过,美得不可方物。
太后心知在小玉的事情上有愧于他,便允诺他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亲事。
于是,他赌气似的,当着众位王公大臣的面,随手一指,便是她了,全然不顾太后和审食其一脸的尴尬。
“换个人,除了她,谁都可以。”审食其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刘长的倔脾气一下子便蹭了上来,这老鬼,仗着和太后有私,昔日拆散了他和小玉不说,此刻又想对他指手画脚,他又怎么肯依。坚持道:“太后娘娘一言九鼎,说出的话可还作数?”
太后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哀家的确允诺不再过问你的婚事。可婚姻大事,自古便离不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你喜欢人家姑娘,却也要问问人家是否已经婚配,父母是否愿意才对啊。”
刘长听闻了太后的话,便更坚定了要纳那女孩为妾的心。
总之,他憋着一股劲,只要是能让审食其不高兴的事,他就一定会去做。
本是一句玩笑话,一开始他也未必就真的放在了心上,可是直到后来,他发现,原来这女子竟是审食其的私生女时,一切才都发生了变化。
既然你这么在意这个女儿,那我就让你的这个女儿不幸福。
刘长最初的想法很简单,追到他,娶到她,然后糟蹋她。
凭借着自己在宫中混迹多年的本事,想要搞定单纯的绫罗并不是一件难事。
没过多久,绫罗便对他芳心暗许,两人竟私定了终身。
直到绫罗有孕,审食其想要阻止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令他更为愤怒的是,女儿在向她摊牌的时候提到的是却是刘长想要纳她为妾。
妾室!妾室!她的女儿怎么可以随便去做人家的妾室?
是不是若他再不答应,那刘长便连同女儿和她腹中的孩儿都不认了?
可叹绫罗一心想要嫁入王府,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日渐消瘦。父亲和兄长的不理解,更加剧了她的痛苦。
直到成亲的那一天,她倒在了血泊里……
御医给她和她的孩儿判了死刑,她,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于是愧疚愈发的浓烈,她再也不敢奢望能有一天会转正,只是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妾室。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久到她都快要忘记了,当初自己一心想要嫁给的是爱情。
可偏偏,他所能给她的是这王府中的一切,除了爱情。
看着她为自己殚精竭虑,为自己奔波劳走,他渐渐地忘记了当初想要糟蹋她的初衷。只是将一腔仇恨悄悄的隐藏了起来,只等着时机成熟,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双手奉上~~~~
顺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30章 此去经年
“不曾喜欢,”刘长摇了摇头,淡淡地道。
“好的,我懂了,谢谢你的坦白。”绫罗强忍着泪水静静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正要离开,却突然停了下来。
“王爷!收手吧!”她突然大声道:“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收手吧!”
“箭已经在弦上,岂能随意收得回来?”刘长微微一笑,静静地说:“你放心,从此以后,本王的一切都再与你无关。”
再与你无关,那便是,是生是死,是喜是悲,都不会牵连于你。
阿灼却是一愣,如果真要论起仇恨,审食其对母亲的伤害又怎能比得上父亲?难道刘长的最终目标竟是谋反不成?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王叔,母亲若还在世,一定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着,而不是愚蠢地沉浸在仇恨里不能自拔。”
“愚蠢?难道你不想要报仇?”刘长有些生气,对着阿灼却不便发作。
报仇?她怎会不想?日日想,夜夜想,偏偏唯独她的仇恨,无处可报。
她心中有恨,却不知,这仇恨该从何处算起。
刘长将心中的恨意从吕后赐婚之时算起,本已经足够疯狂,她呢?难道要报复在自己的父亲的头上吗?这一切,又是母亲乐于见到的吗?
“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阿灼的声音轻轻的,似是哀求,刘长看着这一张极其肖似小玉的脸,心顿时便也软了下来,淡淡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此事,不用你为难,他还是本王唯一的哥哥,就算是将来有个什么,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他的话说得含糊其辞,可阿灼依旧忍不住担心。父皇的皇位已经坐得十分安稳,那么,若刘长心中执念仍在,只怕最应令人担忧的反而是他了。
难怪绫罗会执意来见刘长,这个傻女人,所谓的问一个为什么全是假的。她真实的目的,大概是想劝他迷途知返吧?
只可惜,他的执念太深,又怎会轻易回头?
阿灼只觉得十分的忧伤,为了母亲,更为了刘长,假如当年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那如今的结局,是否会完全不一样?
只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如果可以重来。
“王叔,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多保重。”她抬起眸子,轻笑道:“替我母亲,好好地活着。”
刘长一愣,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便上了马车。
车儿摇摇换换,车上的美人昏昏欲睡,义无反顾地向前走,两股清流,顺着他的脸颊静静地流淌,再没有人能够看得到。
此刻,就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辨,这莫名的心痛,究竟是为了小玉还是绫罗?
也许,只不过是为了祭奠他注定孤独终老的人生?
绫罗已经走出很远,听到马蹄声渐渐消失,猛然转过身来,亦是满脸的泪水。
不知今生,是否还有机会,再与他相见?
阿灼从背后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悄声道:“未来,你有何打算?”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王爷一直是她的天,天塌了,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揽月阁来帮忙。”韩渊沉默了许久,这才走上前来,笑着冲绫罗打了声招呼。
阿灼不解地望着他,此刻的云淡风轻与那夜的疯狂失态完全判若两人,就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过节一般。
“不必了。”阿灼淡淡地摇了摇头,“韩公子客气了。”说着,微微施了一礼,便打算拉着绫罗离开。
“公主以为,辟阳侯府会放过绫罗姑娘?”韩渊的眉头轻挑,看似无意地道:“刘长走了,她却还在,只怕以公主一人之力护不住绫罗。”
这又是什么逻辑,难道堂堂绛侯府都护不住的人,他一个开酒楼的就能护得住?
阿灼懒得理会韩渊,却听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带着几分戏谑:“若是绫罗姑娘被辟阳侯府折腾的走投无路了,我这里随时欢迎。”
辟阳侯府,绫罗心中一惊,那是她的家,也是她的噩梦。
父亲走了,现在不仅父亲的那群夫人们恨透了她,甚至连审平审越都恨透了她了吧?
可是韩渊此人,她了解地并不多,就连他与刘长千丝万缕的关系她都搞不明白。
那他所谓的收留,又与刘长有几分关系?
这收留,究竟是善意的帮助,还是恶意的利用或者说,要挟呢?
即使再恨王爷,但是,任何有可能会伤害到王爷的事情,她坚决不做。
“刘长杀了辟阳侯,我作为他的妻子,替他接受惩罚,也是天道使然。”绫罗回过头来,眼中含着一丝笑意,轻声道。
刘长走了,她却敢自称是他的妻子了?代夫赎罪的话,为何刘长在时她一句都不肯说?
阿灼闻言,悄然走上前去,轻轻握住了绫罗的手:“不要说傻话,就算赎罪,也轮不到你来赎。”说着,便拉着绫罗上了马,转身,向侯府的方向奔去。
今日刘长离京的消息是周胜之告诉她的,她自然也会遵守约定按时回家。
不知为何,正是因为这份约定,她的心中竟有了一丝甜蜜的忐忑。
可是这份忐忑并没有持续太久,当她们走到侯府大门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审夫人的车驾就停在门口,似是专程迎接她们归来。
难怪他一再强调要早去早回,难道竟是怕让审夫人久等不成?
阿灼只觉得心中木然地有些疼痛,她调转马头,想要离开,却见绫罗轻轻一跃,便跳下了马。
“公主,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
绫罗扭过头来,冲着她微微一笑:“要感谢世子,给了我这么多天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
阿灼一愣,被他骗了,难道竟还要谢他不成?
可是,他似乎也从未答应过她帮她留下绫罗,又怎算骗了她呢?
最多,只是要她带着绫罗尽快回家,却隐瞒了审夫人也会准时造访的事实罢了。
为什么韩渊猜得到的事情,绫罗猜得到的事情,偏偏她却完全没有考虑过。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太过信任于他,即便他一次又一次地辜负她的信任?
阿灼咬了咬唇,跳下马来,伸手牵住绫罗的手,坚持道:“是我大意了,我们走。”
绫罗却笑着摇了摇头,松开了被她紧握着的手:“公主,这一次,相信绫罗,好不好?”
她无奈,只得跟着绫罗一步一步地向内走去。
仔细算起来,审夫人的确已经等了很久了,久到她自己都没有耐心再等下去。
尽管女儿有着公主的封号,可是周家的下人待她们母女,却依旧尊重而又疏离,完全没有对公主应有的重视。
“母亲忘了,周夫人的儿媳,就是正牌的公主,我又算得上什么?”审越轻捶着母亲的肩膀,安慰道。
按照正常的礼仪,来迎接他们的即便不是周夫人,至少也要是周少夫人。可是阿灼一早出了门,周夫人又懒得应付,唯有薄氏,一听说来人竟是审越,便自告奋勇杀了过来。
审夫人的夫君虽然不在了,可儿子毕竟是继任的辟阳侯,她本以为自己肯屈尊亲自前来讨人已经是给足了绛侯府面子,却没有想到最后出来招待她们母女的竟只是周胜之的一个妾侍。
那妾侍还极其地嚣张,一上来,便将她女儿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那神情,就像府中年节买使唤丫头时一般,疏离中带着几分不屑。
审夫人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刚想不再客套直奔主题,却听到薄氏酸溜溜地冲着她的女儿道:“我当是什么货色,原来也不过如此,夫人还是不必开口了,我们绛侯府可不是什么人都会收的。”
审越平日里都是被父母兄长捧在怀中宠惯了的,哪里受过此等羞辱,只见她横眉怒竖,伸手便给了薄氏一个巴掌:“你算什么人,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
那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薄氏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刺激了她的神经,平日里一个公主压在她的头顶也就罢了,今日何处又冒出一个公主来?这两个公主将她夹在中间,那以后的日子还过吗?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红英悄悄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夫人,世子回来了。”
世子回来了?竟这么早?她微微一愣,恍惚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惨败的结局。
手掌轻轻抚摸着刚才被掌印划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传到了心底,眼泪便忍不住流了出来,她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也不再理会审氏母女,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哭着,看上去煞是可怜。
整个大厅的气场因着周胜之的到来随之一变,审夫人尴尬地看着哭成一团的薄氏,心中又羞又怒,便也忍不住坐在另一旁暗自垂泪。
夫君新亡,女儿又被人如此欺侮,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审越守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忍不住跟着母亲一起暗暗垂泪。
望着眼前三人哭成一片的景象,江离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望着周胜之:“这,倒如何是好?是否要请夫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若是周夫人来了,只怕场面还会更加混乱。
想到此处,周胜之只觉得十分的头痛。
他摇了摇头,必须快刀斩乱麻,赶到阿灼回来之前,让这里的一切恢复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替绫罗妹子哭一会/(ㄒoㄒ)/~~
第31章 好久不见
“审夫人,公主。”周胜之走上前去,冲着审夫人微微行了一礼。
审夫人见状,将眼泪悄然收起,冲着他点了点头。
薄氏见自己落了单,心中十分不满,哭声便更大了。吵得整个房间都闹哄哄的,周胜之的眉头微微皱起,斜睨了她一眼。
一股逼人的寒气袭来,薄氏微微一愣,满脸都是愤恨。事到如今,他倒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一下了吗?
“如果要闹,就到外面去闹,当着外人的面,不要丢人现眼。”周胜之的声音冷冷的,连审越听了心都跟着微微一颤,那晚如此心细周到的他,在家中与自己的女人说话,原来竟是这幅模样?
薄氏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自从那日公主落水以来,他就一直对她避而不见,害她连个解释和好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第一次相见,他竟这样对待自己?
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难道她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竟连一个只认识了几天的外人都不如?
薄氏在红英的搀扶下轻轻站起身来,本欲退出去,却突然觉得如此离去岂不太过狼狈,于是稍稍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冲着周胜之微微一福,缓缓向门外走去。
望着薄氏的背影,审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也觉得这室内的气氛尴尬地有些异常。她们母女此次前来,本也就是想跟周夫人交涉一下,接绫罗回去。如今周夫人没见到,却迎来了周世子,礼遇虽是够了,可行事只怕没那么方便了。
只见周胜之冲着她微微示意,命人准备好了水果点心,才开口道:“审夫人,贱内无知,还请见谅。”
审夫人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周胜之对薄氏的评价,轻声道:“我们此行,是想接绫罗回府。”
“可是绫罗姑娘,是公主的座上宾,是否愿意回去,还要看她自己的意愿。”周胜之微微一笑道。
这人的脸变得可真快,审夫人在心底暗暗叹道,摸不清他的心思,只能按下性子继续道:“可她毕竟是我们审家的女儿,就算被夫君所弃,也应回到审家来,这件事情,就是闹到陛下那里,我们也不怕。”
闹到陛下那里?果然如此,看来审家这口气总还是要找人出一下的。
周胜之的手指轻扣着桌面,若真是闹到陛下那里,结果如何,他们都十分清楚,刘恒会维护刘长,是因为他们是亲兄弟,可是对于绫罗,倒是一定乐于见到有这么一个替罪羔羊的存在。
此刻,他倒真的希望,绫罗此去,就真的跟着刘长回封地了,再不要回来。
可是凭借他对刘长的了解,便知这个想法定然行不通。
“审夫人言重了。”他默默地站起身来,遥遥望着远处的天空,轻声道:“绫罗姑娘回到审家,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人会去阻止。”
“只是,绫罗姑娘既然是公主的朋友,便是我周胜之的朋友,若有人有意为难于她,便是与我周胜之为难,我亦不会坐视不理。”
他的声音很轻,却直扣人心。
他口口声声所说的公主,自然并不是指她的女儿。
毕竟侯府里,还住着一位真正的公主。
难怪周夫人一直迟迟未有出现,难怪见妇人还要他周世子亲自出马,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们啊!
传说中不是周世子独宠薄氏,与公主长期失和吗?为什么她们今日看到的这一切又全然不像传说中的模样?
他不会坐视不理,他又会怎么样?
想到刚才他初进来时的气势,审夫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此一来,绫罗反倒像个烫手的山芋,难道她们费劲心机将她接回来,只是为了高高的供起?
审越虽然与绫罗接触不多,但也不认可母亲兄长视之如仇雠的做法,小声劝慰道:“母亲,既然如此,不如让姐姐与公主多呆几日又有何妨?”
审夫人一愣,决然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会临阵倒戈,反倒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对着周胜之微微含笑的目光,她摇了摇头道:“父亲新丧,作为女儿,她怎么可以不回去?”
即使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但是只要她肯回去,就是家里人一人吐一口口水,也要将这个绫罗给活活淹死。审夫人咬了咬牙,坚持道:“还请周世子行个方便。”
“母亲所言极是,父亲新丧,女儿自当灵前尽孝。”厅中众人一愣,回过头来,只见绫罗着一身素服,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虽不施一丝脂粉,却依旧难掩其眼中的风华。与几日前的失魂落魄简直判若两人。
就连跟在她身后的阿灼都隐隐觉得,也许让她回审家,是对的。
可是心底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为何绫罗的这份决绝,看起来,那么像当年母亲送她入长安时的淡定一般?
她们如此精心想要守护住的人和事,真的值得吗?
想到这里,阿灼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她快步跟了上来,冷眼打量着眼前这一副母女相认的戏码,心中却盼望着周胜之能够设法阻止眼前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要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她不是已经对他绝望了吗?
可是周胜之只是微笑着望着她,却决然没有开口的打算。
阿灼心底微微有些失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绫罗随着审夫人一步一步地远去。
“我”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知道,这件事情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是真的无可奈何。
她都没有办法的事情,又怎能强求周胜之去做?
“回去吧。”看着她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周胜之忍不住叹了口气:“毕竟都在长安城,可以常来常往的。”
“嗯。”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却深知这一句常来常往只怕只能放在心上了,且不说审家人肯不肯,绫罗是否还愿意与她再有交集都未可知。
前路漫漫,她竟不知自己究竟要去往何方。
正踌躇间,突然觉得手心一阵温热,她的手竟被他牢牢地攥在了手心。掌心的温度传来,心跳也跟着悄然加速。
她想要试图挣脱,却听到耳畔他的声音传来:“别动,她们在看着呢。”
微微一愣,却看到审越的脑袋从车里探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微微的错愕,或者说,是失落?
阿灼微微有些失神,这又算什么?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周胜之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大步流星地向府内走去,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一般。
可刚刚,似乎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只不过是利用自己,拒绝了一个对他有了那么一丝好感的女孩而已。而她,竟然产生了他很在意她的错觉。
实在是太可怕了。
阿灼双手捂脸,只觉得到处都是火辣辣的,慌不择路,赶忙逃回了房中,一盏菊花露下肚,才觉得腹中稍稍有了些凉意,一切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只可惜,刚才那一幕,全然落进了灵均这鬼丫头的眼中,此刻,那丫头笑得十分的不怀好意,搞得她好没意思。
她随手拿起一个枕头,径直丢到了灵均的身上,灵均笑着,接了过来,做了个鬼脸道:“公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阿灼撇了撇嘴,这个丫头,鬼精鬼精的,谁又能欺负的了她呢?想起初遇时的情形,她皱了皱眉,轻声道:“你母亲的病,可有好转?”
灵均神情一肃,挂在嘴边的笑容瞬间散去,一脸认真地道:“公主,我欠你的钱,等月例银子发了就还。”
她这是以为她在催债吗?
这些天相处以来,这个丫头的机灵敏锐已经令阿灼对她刮目相看,可是在她的眼里,公主原来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主人。
阿灼心中气恼,却又完全发不出来,从第一天见到灵均起,这丫头便对钱显得格外地敏感,仿佛生怕亏欠别人似的。
“我说过,那是送给你母亲养病的。”阿灼无奈,只得道:“谁稀罕你还?”
灵均一愣,瞬间松了一口气,她不好意思地笑了,随即将手中的枕头放回原位,轻笑道:“公主放心,世子请了最好的医生,母亲已经可以下地了。”
“这样就好。”阿灼点了点头,轻声叹道:“若你家中有难处,大可以告诉我,千万别像过去那样藏着掖着。”
灵均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格外地灿烂:“灵均记住了。”说着便欢快地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哼着小曲。
可是没过多久,她便神秘兮兮地退了回来,脸上的惊恐并未褪去,与刚刚的欢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灼知她有异,便顺着她的视线向外望去,大白天的,还能见鬼了不成?
可是一望不要紧,她的心也跟着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的人浑身都是血迹,早已看不出皮肤本来的颜色,可是眼睛中却依旧带着一丝戏谑的微笑:“阿灼,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周,要努力哦!
第32章 儿时伙伴
说话间,身体便支撑不住,猛然地倒了下来,灵均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挡在了阿灼的面前,完完全全撑住了那人的身体。
院子外面,一片的嘈杂,到处都是捉拿刺客的声音。
灵均小小的身体,扛起那人便向房内拖去,阿灼见状,赶忙上前帮忙,两人费了许久的力气,才终于将那人挪到了房内的榻上。
坐在床边喘着粗气,阿灼才疑惑道:“你,认识他吗?”
灵均闻言,突然跪了下来,轻颤着声音道:“灵均知罪,求公主务必救救他。”她只觉得又羞又愧,若说认识,那是真的认识,可是,即便是认识的人,她却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见她如此,阿灼知道这丫头的一根筋,大概非要说清楚了才能回过神来。她望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轻声道:“你放心,即使你不求我,我也会救他的,他是我儿时的伙伴。”
灵均猛然抬起头来,初见时的震惊已经渐渐消散,更多的则是难以置信,一直心心念念想找的那个人,竟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犹如梦靥一般。她颤抖着,轻声地问道:“公主,他,他叫什么名字?”
阿灼一愣,这丫头倒真是耿直的有些可爱,难道她真的不认识他吗?可是看起来又不像,灵均能文能武,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会因为这人满身的血就平白无故动了恻隐之心?
她抬起头来,轻声道:“他,叫袁盎。”
“袁盎?”灵均一愣,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当然熟悉了,前一阵子,在朝堂之上,大谈人臣之职,要刘恒冷落周勃的人,便是他了。
那个时候,不止是侯府上下,就连讲武堂里的师兄师姐们,也都在骂这个人,卑鄙无耻,无事生非,害的侯爷差点连丞相的位置都保不住。
她虽然不爱掺和这些事情,却也忍不住跟着抱怨了几句。
因为这个人,实在是爱多管闲事,出力并不落好,逼得侯爷主动请辞,还被陛下再三挽留。
可是,若是这人不爱多管闲事,她又怎会记得他呢?
灵均轻轻帮他拭去脸上的血痕,仔细检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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