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十里桃花一世安-第4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众臣第三次上书启奏:“刘长犯有大死之罪,陛下不忍心依法惩治,施恩赦免,废其王位。臣等请求将刘长遣往蜀郡严道县邛崃山邮亭,令其妾媵随行同居,由县署为他们兴建屋舍,供给粮食、柴草、蔬菜、食盐、豆豉、炊具食具和席蓐。臣等冒死罪请求,将此事布告天下。”
直到此刻,刘恒才痛下决心颁发了旨意:“准请供给刘长每日食肉五斤,酒二斗。命令昔日受过宠幸的妃嫔十人随往蜀郡同住。其他皆准奏。”
朝堂之上,肯为刘长说一句话的,居然只剩下了昔日刘长锤杀审食其时要求刘恒重责刘长的袁昂一人而已。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声音成为难得的一股清流:“陛下一向骄宠淮南王,不为刘长安排严正的太傅和国相去劝导,才使他落到如此境地。再说淮南王性情刚烈,现在粗暴地摧折他,臣很担忧他会突然在途中身染风寒患病而死。陛下若落得杀弟的恶名又该如何是好!”
为着袁昂的耿直,刘恒的心中微微有些触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道:“朕只是略惩小戒罢了,等他吃够了苦头,会让他回来。”
于是乎,朝廷尽杀刘长的同谋者,命淮南王启程,一路用辎车囚载,令沿途各县递解入蜀。
诏书下达的那一日,绫罗于揽月阁中,求韩渊出手助她劫囚,遭拒。
蜀地苦寒,可她依旧义无反顾,踏上了征程。
临行前,她在公主府门外跪了整整一夜。
公主府内,云霓装扮成阿灼的样子,称病不出。
绫罗无奈,只当自己听信韩渊的劝诫以刘尧的性命相胁触动了公主的底线,黯然伤神之下,便独自离开了长安。
……
烟花三月间,阿灼乘着一叶扁舟,悄然来到了吴地。
还未至广陵,便收到了袁昂的飞鸽传书,得知淮南王事败被发配蜀郡的消息,她眉头轻皱,便义无反顾地继续南下。
刘长事败,不知绫罗是否会迁怒于她,而阿尧,是否又会受到伤害。
阿灼此行,只带了灵均一人,二人为了方便前行,此刻皆装扮成了男子模样。
客船之上,歌舞升平,悠悠入耳的,是女子细嫩的吴侬软语。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歌声未毕,却听一声惊呼声响起,彻底划破了湖面的平静。
灵均警觉地挡在阿灼的身前,烟波浩渺的太湖之上,风波突起,眼看一场风暴就要来临。
“变天了!”有人惊呼。
风浪骤起,客船在风浪中飘摇不定,船上的人发出一声声惊呼。阿灼身旁的妇人已然跪下身来:“河伯保佑,河伯保佑!”
“是谁,刚刚说了不该说的话吗?”船老大走出船舱,望向众人。
“我知道!”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突然站起身来,指着一名妇人尖叫:“刚刚就是她,惹得河伯发怒了。”
那妇人怀中搂着一个小小的婴孩,一脸惊恐的摇了摇头,不知为何,众人的视线会突然聚焦在她的身上。
“我也听到了。”旁边的汉子犹豫了一瞬,高声道:“她说,要将怀中的孩儿送到河伯!”
“我没有,我没有!”妇人惊叫着,将怀中的孩子搂得更紧,那孩童的哭声便是更加凄厉,搅得众人心中更是不安。
刚刚,孩子也是哭闹不停,她一时心急,才说出了:“你若再哭,河中的水怪就会跳出来将你捉走。”这样的话。
本是想吓唬吓唬自己的孩子,哪想此刻,她竟成了众矢之的。
“我也听到了!”旁边的老妪点头附和道。
“是啊,她确实这么说了。”
“没错,没错!”
那妇人的身旁,本蜷缩着一名睡着了的男童,此刻见状,一脸警惕地张开双手挡在了妇人的身前:“不许欺负我阿娘!不许欺负我小弟!”
他不过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面容清秀,脸上却留着星星点点几颗红色的痘疤,昭示着他也曾是和死神博过一回的人。也许正是如此,他通身散发的寒气令众人一凛。
阿灼的眉头不禁拧得更深,本想开口相帮,却听灵均在她耳畔轻喃:“公子,记住我们此行的目的,切莫多管闲事。”
愣神之间,却见船老大带着几个船员,一步步逼近那妇人。
“你阿娘说了不该说的话,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依旧十分地温和,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妇人在哭,怀中的婴孩更是哭个不停,这样的惨厉的哭声,船上的众人却是无动于衷。
“把孩子交给我吧!”船老大双手已然伸出,紧紧地逼视着那可怜的母亲。
男童挡在母亲的身前,可他毕竟年幼,怎抵的过几个壮年男子的轮番击打。
母子俩退无可退,在漂泊的小船上,眼看就要坠落无底的深渊。
孤儿寡母遭如此欺凌,纵使是刚才还能保持克制的灵均,也看不下去了。
阿灼正要阻拦他们,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天上跳了下来,挡在了那母子三人的身前。
“河伯啊河伯,这船老大欺凌孤寡,实在是可恶,你可愿收了他?”来人一张脸全然掩藏在面具之后,一开口便满是戏谑。
船上的众人皆是一愣,好一个轻狂的浪人,这样一来,可如何是好?
总不能真的依他所言,将船老大也扔入河中吧?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几把明晃晃的尖刀出鞘,同时从不同方向冲着那布衣男子,持刀者不管不顾便径直地劈砍而来。
“不敬河伯,杀了他!杀了他!”
厮杀声刚响了一半,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也不知那男子使了何等妖术,只听扑通扑通几声巨响,持刀的男子便纷纷落入了河中。
错愕之中,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那船老大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落地上,双膝也忍不住发抖,颤巍巍地便跪了下来。
“小的有眼无珠,大…大公子饶命。”
“你,居然认得我?”沙哑的声音响起,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在人群中轻瞟了一眼,视线竟落在了阿灼的身上。
也难怪,此刻,在场的人看他都想看一个怪物,唯独这个装扮有些怪异的年轻人,眼中却满是欣赏。
欣赏?他自己在心底都忍不住暗笑,刘渠在吴地名声并不是很好,这样一副面孔,不出来吓人便罢了,怎会有人欣赏?
“本不认得,大公子一出手,便认得了。”船老大跪在地上,连连磕了十几个响头,才道:“求大公子放过我的手下。”
“可是刚刚,那妇人连连哀求你放过她的孩儿时,你又是怎样?”他的声音虽然沙哑,清冽中却透着逼人的寒意。
“装神弄鬼,你们,又是如何做的呢?”说着,眼神悲悯地望向船上的众人。
“我们,只是要求生而已。”刚刚第一个跳出来指认那妇人的男子突然开口,脸上却是惊魂甫定。
“你们求生,便要送他人去死吗?”质疑声响起,尖嘴猴腮的男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江上烟波浩淼,乌云渐渐散去,汹涌的波涛刹那间变得平静,众人见状,忍不住跪下身来对着刚刚出手的鬼面人叩拜。
“河伯显灵了!”
“河伯显灵了!”
“大公子宅心仁厚,竟然撼动了河伯!”
声音轻颤,船老大的脸色愈发的阴沉,却不敢再有丝毫的不是从口中吐出。
……
暗夜里,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立于巷尾,他的下首,跪着的人在瑟瑟发抖。
如果阿灼在,就一定认得出,这个人便是白日里口口声声要将那孩童扔下水去的船老大。
“是,是大公子……”他轻颤着,抖如筛糠。
“废物……”台上的男子缓缓闭上眼睛:“留你何用?”
船老大惊恐地张大了眼睛,便见锋利的尖刀向他刺来,惊叫声哽在喉中,便见满地殷红。
“抬下去吧!”黑衣人轻轻吹去刀上的鲜血,眼中泛着阵阵寒光。
“殿下,还要追杀吗?”身旁的侍者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轻声道。
“你说,明明是刘贤的孽种,刘渠为何要多管闲事?”他眼中的阴鸷外泄,声音也变得阴沉:“难道,他要借这孩子的壳,夺取太子之位?”
侍者连连点头:“大公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人既然已经被刘渠救下了,你可有办法在他手中杀人?”一声幽叹传来,地上的侍者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恨不得一口咬下自己的舌头。
三殿下可怕,大公子更可怕。
他的脑袋垂得低低的,不敢应声,此刻只怕说什么都是错。
“河伯显灵?他也配?”黑衣男子咬着牙道。
“我的这位大哥,实在是活得太久了。”过了许久,头顶传来幽幽一声叹息,听的人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觉得自己此刻能活下来都是侥幸。
“是该,送他去那边和他的亲人们团聚了……”





第134章 逝者如斯
夜凉如水。
简陋的馄饨摊,昏黄的灯光如豆。
少年的面前,摆着大大小小三个碗,他没有丝毫犹豫,便把最大的那个碗送到了妇人的面前:“阿娘带弟弟辛苦了。”
妇人的表情微微一滞,唇角扯出一丝尴尬地笑容,将面前的碗又向前一推,推到了刘渠的面前。
低声叹道:“多谢大公子相救。”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悄然抬起双眸,却见面具后面,那一双眼睛,正灼灼地打量着她。
“云兮,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难道要一辈子躲着我吗?”对面传来的声音很轻,小小的房间内却有至少两个人的心跟着一颤。
云兮惶然地垂下眸子,眼睛中泪光闪动:“云兮幸不辱命,只是,这残败之身,只怕玷污了大公子清明。”
云兮的声音更轻,却如针锋一般刺在阿灼的心上。
残破之身!残破之身!若不是因为她,云兮何至于如此!
脑海里却浮现出白日穿上那妇人一张苍老的面孔,哪里还能看出一丝昔日里云兮娇俏的影子?
愣神之间,已是满面泪痕。灵均紧张地望着她,想问却又不敢问。
却见刘渠的左手已经伸出,满目狰狞尽是伤痕,他紧紧握住云兮轻颤的手,叹息道:“若不是因为我,刘贤又怎么可能会打上你的主意?”
“我知道你在哪里,却没有办法去救你,是我负了你。”
温热的手掌覆在云兮的手上,云兮一愣,想要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却听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犹如魔音一般:“从此往后,我们便再不要分开了。”
大颗的泪珠顺着云兮的脸庞向外坠落,热滚滚地烫在刘渠的手背上,他的唇畔露出一丝笑容,将面前的大碗馄饨又一次推给了男童。
“阿奕,你长大了,像个小小男子汉了。”他柔声道:“不过,你刚才叫的不对,云兮不是你阿娘,你应该叫她阿姊才对,我是你大哥。”
男孩的眼中闪着熠熠的光彩,犹豫着看了身旁的妇人一眼,见她羞赧地点了点头,才轻声道了声:“大哥。”
声音未落,却听到不远处叮当一声,似有碗碟跌落地上。
刘渠眉头轻皱,长剑脱手,便冲着不远处的角落里飞了出去。
幸好灵均反应机敏,举剑去挡,但还是被这冲来的剑气撞得手臂发麻。
刘渠的剑便要再一次刺出,却听到幽暗的桌椅旁传来一声女子清脆的轻呼:“阿尧,是我!”
剑气收回,他微微一怔,静静地走上前去。
阿灼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具,刚刚听他们在角落里低语,她的眼睛已经哭得有些红肿。
云兮和阿奕也跟着跑上前来,目光相撞,相顾无言。
“翁主!”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发出一声轻叹。
阿灼也不由自主跪了下来,抱着她哭道:“云兮……”
本以为此生已是阴阳相隔,却不知竟还有机会再次相见。
她轻轻抚摸着云兮的脸庞,一道道皱纹与疤痕叠叠相交,竟已看不出昔日的模样。重重叠叠的伤痕告诉她,这些年来,云兮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
还好,此刻,云兮还活着,她欠下的罪孽,还有机会救赎。
“阿奕,这是阿姊。”云兮轻抚着阿奕的脑袋,柔声道。
阿奕的身体却是一僵,整日听云兮在她耳边念叨昔年兄长和阿姊的故事,此刻人在眼前却有些近乡情怯。
“阿奕。”阿灼走上前去,眼圈一红,便将他揽入了怀中。
阿姊的怀抱,温暖柔软而且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直到此刻,阿奕才知道,自己没有在做梦,他是真的见到了心心念念想要见的阿姊长兄,就在眼前。
昏黄的灯光下,阿奕蜷缩在床上睡得正香,一旁的摇篮里,白日里哭闹个不停的小婴孩也安安静静地进入了梦乡。
阿灼托着腮,听云兮娓娓道来这些年的经历。
其实在听到云兮的名字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大概猜到了,当年阿奕死在母亲怀中只是假象,王后托人,将阿奕送了出去。
即便是送了出去,一个身染痘症的孩子,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活了下来,也算是一桩奇迹了。
幸运的是,孩子在死掉之前被云家的人一路护送到了清溪谷,老药王妙手回春,命是保住了,只是脸上留下了许多骇人的痘印。
而云兮,被刘章的人□□之后,便扔到了乱葬岗上。
周胜之将她捡回来的时候,她便只剩下了一口气。
于是,周胜之便着人将她送到了清溪谷。
等她调理好了身体之后,竟意外地发现了阿奕,直到此刻,她才了解代宫发生过的一切。
云家再没有人活着回来接阿奕离去,于是她便做起了阿奕的阿娘,带着孩子东躲西藏,过起了风餐露宿的生活。
直到无意间,她发现刘尧有可能尚在人世时,才一路辗转来到了吴地。
她所求的并不多,只是想,远远地看上阿尧一眼。
却不想,一到吴地,没有遇上阿尧,却平白无故招惹上了太子刘贤。那刘贤垂涎她美貌,云兮为了护着阿奕,竟无端被他□□了。
讲到此处,云兮肩膀轻颤,声音也渐渐变得哽咽,于是,才有了她怀中的小儿。
自那之后,她便自毁了容貌,带着阿奕,远走他乡。好不容易过了几日清净的日子,刘贤便死了,于是乎,杀机又起,她带着两个孩子东躲西藏,才辗转又回到了吴地。
刘渠的脸上神色莫辨,唯一留下的那只手握成了拳头,用力一猛,便掐碎了手中的茶碗。
其实,云兮到了清溪谷,他便收到了消息,只是彼时,他自顾尚且不暇,便无法与她们相认。
等他动了接云兮和阿奕的念头时,刘贤却提前打起了歪脑筋。刘贤对他的嫉妒,他一直都知道,却从未刻意去收敛自己的光芒,却不知一个大意,竟令云兮惨遭刘贤的□□。
如今,一路追杀云兮的,不用猜他便知道,是吴国三王子,如今吴太子的热门人选刘威。
只不过,这一路的追杀,却是因为,云兮带着的孩子中,有一个是刘贤的骨血。吴王刘濞爱极了太子刘贤,会不会爱屋及乌,立这个孩子为太子都未可知。所以刘威,不允许他夺嫡的路上,有丝毫的意外。
“这些年来,你所经受的苦难,终究是因我而起。”刘渠轻叹道:“云兮,你可还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云兮闻言,浑身都随之一颤,她将头扭了过去,身子却藏在了阿灼的身后:“翁主若不弃,云兮愿意此生都陪伴在翁主的身边。”
“云兮残破之身,实在无颜再见殿下。”
刘渠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听闻她的话语,猛然间扯掉了脸上的面具。
不仅云兮,就连阿灼,都跟着发出了一声惊呼。
一直以来,她们都认为,阿尧带着面具,是因为怕别人认出他来。
可直到此刻,她们才清楚,原来他脸上的疤痕,竟比手上还甚。除了一双眼睛与阿灼极其肖似之外,其他五官,却已扭成了一团。
尤其是鼻子,竟好似被人整块削去了一般,只剩下两个无底的黑洞。剩下的地方,则爬满了丑陋的疤痕,犹如肥胖的虫子一般,令人心生畏惧。
阿灼伸出手来,轻轻抚过他脸上的疤痕,昔日里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竟变成了这番模样,实在是令人心寒。
却见刘渠的手伸出,轻轻拭去阿灼眼角的泪珠,他的眼中寒意散去,带着一丝戏谑:“阿姊不哭,其实当年,药王那老头子非要帮我换一张脸,是我死活都不肯依的,我说,这世上哪里还有比阿姊的脸更好看的呢?就算被烧坏了,好歹底子是和阿姊一模一样的,好歹我是原装的”
说完,他还冲着云兮笑道:“你和阿姊,谁都不许嫌弃我!”
云兮一愣,惶惑地摇了摇头,却见阿灼用力点了点头,将她推到刘渠的面前,咬着牙道:“咱们能活到今日,已是非常的不易,此后更要同舟共济,谁都不许再说傻话,伤了彼此的情分!”
说着,她便拔下头顶的玉簪,径直地朝脸上刺去,眼见细嫩的脸蛋就要被玉簪划破,手却被刘渠紧紧握住了。
“阿姊!”
“翁主!”
两声惊呼同时传来,四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若是你们再这样嫌弃自己,我就索性也毁了这张脸和你们一模一样!”她的眼神坚定,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云兮相信,这位小翁主正如当年一样,说得出,也绝对做得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郁色,却听刘渠爽朗地笑道:“阿姊放心,我从未嫌弃过自己,云兮也不会,从今往后,我们便是生死相依,风雨与共了!”
“还有我。”睡梦中的阿奕不知何时竟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步走上前来。
“是啊,还有阿奕。”泪眼模糊中,阿灼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只要人还在,便胜过一切。





第135章 真心话
在刘渠府中,阿灼睡得十分安稳。
还未醒来,便听到门外刀剑相接的声音。
一声巨响之后,院子里才渐渐恢复了宁静。
阿灼猛然坐起身来,看到身旁的灵均亦是满脸的警惕,
“大公子,我等奉命捉拿乱党,还望行个方便。”这声音阿灼认得,正是那日同刘渠一道将她拐往吴国的祁镇恒。阿灼眉头深锁,若是连他都惊动了,那吴王刘濞,便一定是也惊动了吧。
她一路小心翼翼,生怕暴露了自己给阿尧制造麻烦,没想到,姐弟二人才刚刚相认,便已经暴露了身份。
此刻,她倒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了。
“乱党?”窗外,阿尧的声音传来,透着几分慵懒的气息:“父王命我谪居于此,我自问一向深居简出,谨言慎行,窝藏乱党这样大一口黑锅,我可背不起。”
他的眼中,分明带着几分怨念:“祁叔叔,你说,我要怎样做,才能让父王相信我的忠心?”
“难道仅仅因为,我不是父王所出吗?”
他已经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难道,还要把另一条也奉上吗?
祁镇恒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一大早,三王子刘威闯入他的府中,信誓旦旦地说大公子包藏祸心,私藏了杀死太子的汉朝公主刘灼,他本不想理会的,可是迫于刘威的一路的威逼利诱,他,不得不走上这么一遭。
他脸上的愧色一闪而过,抱拳道:“大公子,抱歉,实在是有人举报,所以为证实太子的清白,臣只能搜上一搜。”
言下之意便是,即便很抱歉,可是该走的流程还是一样都不能少。
正对峙间,却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云兮手中抱着小童,缓步走上前来。
“不知三王子所说的乱党,可是民女?”她直视这祁镇恒,冷冷地道。
见祁镇恒一脸疑惑,刘渠貌似突然间恍然大悟:“我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父王那日所言的二弟遗孤。”
“三弟将这云氏说做乱党,实在是好计谋,一箭双雕!”
祁镇恒闻言不禁一震,寻找太子遗孤这件事如此机密,刘濞只告诉了刘贤一人,那么,便也代表了对他的信任。
至少,从目前来看,他不具备继承王位的条件,又身有残疾,是个不可多得的良将能臣!
所以,他暂时的贬谪,也许只是吴王在布的一盘很大的局,而刘威,便是那条沉不住气提前暴露了自己的鱼。
他狐疑地看了眼云兮怀中的婴孩,那眉毛眼睛,的确与太子刘贤十分的肖似。
“这孩子的母亲呢?”看到怀中的孩儿放声大哭,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的母亲,已经死了。”云兮的回答十分地干脆,在她的心底,这孩子的母亲,的确已经死了。
“二弟去了之后,那女子贞烈,便也跟着去了。”刘渠在一旁补充道。
“既然如此,大公子当尽快禀明王爷,送小王子入宫。”祁镇恒毕恭毕敬地道,指挥人马打道回府。
乱糟糟的人群退了下去,院子里突然静的有些可怕。
“你本不必出来的,这里,我应付得了。”刘渠扬首,静静地望着云兮:“将这孩子送入王宫,你,可舍得?”
云兮低头,轻轻抚了抚孩子的脸庞,冷笑道:“无数次想将这孽障送走,可终究舍不得,今日,送他去该去之处,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愿。”
阿灼闻言,心中却是一滞,世上没有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云兮表面上看似冷漠,心底却不知有多痛。
此刻,她多么希望,阿尧能够站出来,坚定地说一声不。尽管很难,只要他想,就一定会有办法将这孩子留下的吧?
可是,她却听到阿尧沙哑的声音传来,纠结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欣喜。
她听到阿尧说:“好。”
她的身体微微一震,怎么可以说好?
那是云兮的孩儿,即便她再不喜欢,那也是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亲生骨肉!
可是阿尧,如此轻易便决定将这孩儿送给他人!
云兮的唇角,依旧带着一丝笑容,身体却变得轻飘飘地,似乎只要一阵风吹过,她就会摔倒。
“云兮。”听到他的呼唤,云兮猛然停了下来,回过头去,眼中带着一丝希冀。
“好好准备一下,明日我带这孩子入宫。”刘渠的话彻底打碎了她的遐思,昔日的青梅竹马早已成过眼云烟,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第一个被他牺牲掉的那个人。
“好。”云兮笑着点了点头。
为他付出,她甘之如饴,正如今日,她本不用出现的,可是为了不让他和翁主为难,她便真的挺身而出了。
尽管此刻,她已心如刀割,可是只要在他的眼里,她还有一点点可以利用的价值,她便愿意,继续将自己心搅碎,再全盘奉上。
云兮不禁搂紧了怀中哭泣的婴孩,脚步也变得格外地沉重,明日,她们母子便将天各一方,从此再不能相见。
“不要送孩子走。”抬起头来,恍然看见阿灼那张明艳的脸,她摇了摇头,苦涩的一笑。
“我说,不要送孩子走!”阿灼越过她,跑到刘渠的面前:“阿尧,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可是那刘渠,却是顾左右而言起他,笑望着她道:“阿姊,闹完了,就回长安吧!”
闹?难道她一路风尘仆仆地赶来,在他的眼中,竟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嬉闹?
“阿尧。”她轻咬着上唇,一字一句,认真地向外吐道:“我明日便回长安。你,帮云兮留下孩子。”
“公主,佑儿,佑儿是吴王的孙子,他本就应该入吴王宫的。”着急之间,云兮的声音有些哽咽,可她依旧,选择站在了刘渠那边。
“云兮,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说到激动处,阿灼的声音不禁提高了许多:“你已经为我死了一次,就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吗?”
“阿尧!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云兮伤心难过而无动于衷呢?”
“那阿姊觉得,一个落魄的王子,寄人篱下,此时此刻,我,又能如何?”刘渠抬起眼眸,一脸忧伤地望着阿灼。“天大地大,可有我的容身之处?”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悲凉,阿灼的心也跟着抽搐般的疼痛。
“阿尧,跟阿姊走好吗?天大地大,我就不信,离开了这皇室,咱们活不下去!”
可是,阿尧的脸上,分明写满了不信任,他静静地摇了摇头,苦笑道:“阿姊,你没吃过苦头,所以还是,太过天真了。”
“就算我不与人为敌,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的。”
“只要还有一息尚存,就必须为了活命而拼尽全力,这样的日子,你,永远都不会懂。”
阿灼震惊地向后退了两步,阿尧说得没错,她过去所谓的艰难,真的都算不得什么。
“所以,阿姊认为我变了也好,贪恋权贵也罢,自从披上了这身皮,我已经没有了退路。”他轻声道:“阿姊,请你带着阿奕回长安吧,日后也不要再连累我。”
如此决绝地话语说出,刘渠也好似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他轻轻咳了两声,洁白的绢帕之上,竟留下了一丝鲜红的血渍。
悄然将绢帕藏入怀中,他冲着云兮惨然的一笑:“你,是跟阿姊走,还是留下?”
云兮的神情已然恢复平静,她抬起头来,淡然地一笑:“昨日殿下说了,要与云兮生死相依,不知是真是假。”
刘渠点了点头,不假思索道:“这承诺当然是真。”
见他如此,云兮冲着阿灼点了点头:“公主,请多保重。”
这两人,一唱一和,便是在下逐客令了?
见他们如此,阿灼竟有些犹豫,此刻她看到的,究竟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
远远地,望着阿灼带着阿奕离开之后,阿尧的心底,才算长长舒了一口气。
“委屈你了。”他握着云兮的手,轻叹道。
“能为殿下做些什么,云兮不委屈。”云兮摇了摇头,轻轻扶住刘渠,脸上却满是担忧:“只怕翁主不能理解殿下的苦心,会很伤心。”
“没办法了,阿姊此刻伤心了,将来得到我的死讯,便不会太伤心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望着云兮:“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好好地活下去。”
从未有过的恐惧袭上心头,云兮想要张口,却觉得头顶一阵晕眩,人也飘飘忽忽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倒在了阿尧的怀中。
阿尧取下脸上的金色面具,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吻:“对不起,谁让你那么狡猾,也许只有这样,才能送你离开。”
这一吻,停留了许久,他的嘴唇,都不愿离开她的脸庞。尽管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历尽沧桑看,起来十分的可怖,可是在他的眼中,依旧是昔时那般地楚楚动人。
“云兮,我爱你。”他的唇畔,带着一丝笑意。终其一生,他对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大概便是对不起了。此刻,要分开了,他将藏于心底的话说出口,她却听不到了。
手下悄然抱来了佑儿,肃容之间,面具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一切准备妥当了。”侍者轻声道。
他轻轻招手,将云兮小心翼翼地放入车中,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白玉瓶,嘱咐道:“记住,每个三天,让她服一次药,至少一个月,再让她醒来。”
“送她去长安,阿姊会好好照顾她。”
“照顾好她的孩儿。”絮絮叨叨吩咐了一堆,他的唇角始终含着一丝笑意。然后看着马车,晃晃悠悠,驶出了他的府邸。
许久过后,他才一个不稳,轰然倒在了地上。





第136章 酬金
城门外,阿灼牵着马儿,与灵均并肩而行。
“有没有觉得,阿尧今日的举动,有些非同寻常?”她歪着脑袋,眉头深锁。
可是这问题她问了等于白问,灵均并不认识阿尧,她自然不清楚,昔日里阿尧是什么模样。
却听马上的阿奕幽幽开口:“今日,我无意撞见兄长的帕子上,带着一丝鲜血,他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不知道,这个算不算不同寻常?”
阿灼一愣,没想到马背上的小人儿思维竟如此敏捷,不消片刻,她点了点头,咬牙道:“算,当然算,我们被阿尧骗了!”
说着,回过头去,望着天边一抹残阳似血,心底却在犹豫,已经走了这么远,现在回去,究竟是帮忙,还是添乱?
可恨的是,她和阿尧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