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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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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太医出身世家,医术出众,封御医,即日起由江御医为虞昭容诊平安脉,望不负朕意。”付如海将圣旨一合,递到江潮平面前,“江大人,娘娘可是皇上心头的人,以后就托您照应了。”
  江潮平接过圣旨,站起身来,略一颔首,“辛苦付公公。”他从袖中拿出银子,付如海面带笑容接过。遇到这种喜事,他才收钱,要碰到晦气的事失宠的主子,他是万万不会沾一点荤腥的。
  付如海一行人走了,众太医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从未见过江太医和宫中人有什么往来,更不敢想象他也会拿银子打赏这些公公。江潮平独自转身,坐到桌前继续看书。身后的人才满腹狐疑地散了。这位江太医,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过去有嫔妃想要拉拢他,都被他暗示拒绝了,现在终于入了这趟浑水。
  “江太医也会……”一个人不解地嘀咕着,洁身自好的江太医也会结党?
  “那可是虞昭容。”旁边的人叹了一句,圣宠正隆的虞昭容,她的赏识,谁会不心动。
  初秋第一片叶子飘摇落下的时候,京城迎来了洛康王的大婚,新娘是铭国大将军的女儿,明楚皙。
  撞钟击磬,仙乐从远方飘来,飘入静寂的后宫,在寒冷的风中萦绕不去。如织过去将门关上,却还是掩不住那喜庆的节奏,她不由叹了口气,望了望坐在殿里的虞挚。
  她已经一天没有说话了。
  烛火盈盈,忽明忽灭,给她苍白的脸镀上一层寂寞的颜色。虞挚半阖着眸子,这个夜晚和往常一样,然而如织还是感觉到了,无处不在的悲伤的气息。
  泰极殿上洛康王正在谢赐婚隆恩,然后,他会从皇宫回府,然后,大婚开始,然后,是他和明楚皙的洞房花烛……
  一个月以来,她刻意地不闻不问不说不见,可还是逃不过今天,整个皇宫都弥漫着喜气,到处都提醒着她,他要娶妻了。
  她能做的,只是坐在这里,等着时间流逝,等着黎明的霞光将她凌迟。
  出神间,宫门被推开,凉风灌入,陈泉走了进来。如织见他神色严肃,料是出事了,不由随陈泉一起进了屋。
  “娘娘。”陈泉上前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什么事。”虞挚抬眸,目光如深潭,让人看不出里面是忧伤,还是冷漠。
  “付公公带人去冷宫了。”陈泉压低了声音,偷眼望着虞挚。
  “皇上终于下手了。”虞挚眉梢一挑,幽暗的灯光下,她的眸中闪着狡黠凛然的光芒,如等待老鼠出洞的猫。
  自己心里的痛,总要找个地方发泄。华修媛今天死,正巧。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逼问

  雍容的乐声传到冷宫,已被风吹得变了调,如泣如诉,断续缠绵。这是这里唯一的声音了。
  华修媛坐在冰凉的地上,目光涣散,如木雕泥塑一动不动,干枯的头发凌乱地垂落,掩住了她曾自以为傲的花容月貌。她身前是粉碎的瓷片,晶莹的酒水洒了一地,在月光下散发着醇厚的酒香。
  门被蓦地推开,冷宫的小太监弯腰先走了进来,看也不看地上的华修媛一眼,颔首恭候在门口。
  暗香飘过,翠色的祥云丝履迈过腐旧的门槛,昭示着来人的华贵不凡。华修媛怔怔地抬起头,如织和红萼扶着虞挚走了进来。陈泉从袖中掏出银子赏给小太监,小太监欣喜地接过,走出去识趣地带上了门。
  “皇上派人来,看过你了吧。”虞挚立在那,乌髻云鬟,衣带当风,在这枯朽的冷宫,如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我不喝,他们便一杯杯地灌……瞧,碎了这么多杯子……”华修媛呆滞地开口,曾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已哭得嘶哑,“为什么要杀我。皇上!昔日的恩情你就全然不顾了吗?”
  “不过一个玩物,有什么恩情。”虞挚袖手站在那里,嘴角冷冷一翘,声音不大,却如冰凌刺入人心里。
  华修媛猛地抬头,目中透出怨毒,“你想幸灾乐祸吗?!”她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砰地绽放出笑容,不可自抑,“哦,我竟忘了,今天是洛康王的大婚。你恨了,你寂寞了,你想折磨我?”
  虞挚摆了摆手,如织和红萼担忧地对望了一眼,只好退下。如今虞昭容有孕三个月,华修媛万一冲撞了她可不得了。
  “我来只是想让你死个明白。”虞挚的笑依旧在那,不增不减,如同一副面具,烙印在她脸上,“劝皇上杀你的,是莲妃。”
  华修媛身体一颤,犹疑地审视着她,目光仿佛要在虞挚身上穿出洞来,“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你以为我不想杀你?可还是落后莲妃一步。”虞挚定定地看着她,轻笑出声,透骨的寒冷,“她这些年的种种行径,哪一件不是要你当马前卒。如今你入冷宫,保不齐会招出什么事来将功补过,她不除你更待何时?”
  虞挚说得飞快,话语仿佛淬了毒的钢针,扎在华修媛心上,让恨意与怀疑悄然生根,在心底撑裂开一条缝隙。
  “这么多年,你对莲妃忠心耿耿,如今落魄了,莲妃便第一个要杀了你,你就一点不怨么?莲妃和你结党,让你圣宠不衰。本宫一直奇怪,这么多年为何你没有子嗣。”虞挚淡漠的目光落在地上,明知故问,“华修媛,可否告知一二?”
  华修媛身体忽地一颤,毒酒发作,搅动着腹内的疼痛涌上,让她呼吸急促了起来。她听着虞挚的话,无声一笑,“原来你知道。”
  莲妃让她喝下断子绝嗣的药,让她永远不能有孩子。为了荣华富贵,为了皇上的恩宠,她一直以为值得。
  然而富贵终不长久。华修媛胸口一阵翻涌,血从嘴角流了出来,她凄然一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在等着莲妃杀我的这一天吧?”
  “她夺走了你的一切,你还心甘情愿为她卖命?”虞挚上前俯身,一把抓起她的前襟,纤细的手指似乎蕴含了无穷的力道,要将她从鬼门关前拖回来。她杀华修媛,栽赃莲妃,都已经成功,如今只剩最后一步了。眸中的光聚而又散,她不能显露丝毫的快意,华修媛会起疑。
  “我恨莲妃,但岂会便宜了你?”华修媛的神智渐渐涣散,咬牙切齿,双手挣扎着抓住虞挚的衣袖,恨不得将她撕碎。
  “那又怎样,你又能奈我何?”虞挚冷哼了一声,“你的选择无非有二,贱如蝼蚁地死,或者,临死前拉上莲妃。”
  “如今能为你报仇的只有本宫,你跟了莲妃这么多年,她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你清楚得很。”虞挚压低了声音,狠狠地提起她的领子,华修媛死不足惜,她要扳倒莲妃的证据,“捡最重要的说!”
  华修媛的气息微弱了下去,有那么一瞬,虞挚以为她死了。忽然她眼睛动了动,已看不见东西,她却循着声音盯死了虞挚,脸上浮起一层虚幻狡黠的笑,好像无所不知,好像已猜到了每个人的结局。
  “莲妃的弱点是……”她张了张嘴,声音微弱。
  “你说什么?”虞挚靠近她,辨别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华修媛艰难地喘息着,冰凉的气息喷在虞挚鬓边,“瀚,景,王……”
  瀚景王!不知为何,这三个字如魑魅魍魉,如烈焰熊熊,虞挚被灼伤般蓦地松开了她,眸中渐渐涌上怒意。到了最后,华修媛竟还敢耍弄她!
  华修媛跌在坚硬的地上,努力地瞪大了双眼,却再也看不到任何光亮,然而她能感觉到虞挚的愤怒。这让她笑了出来,讽刺而得意,气息冲破肺腑,她喉咙中沙哑地发出声音,哈哈哈哈……
  那笑声凄厉,穿透夜色,最后戛然而止。华修媛因疼痛扭曲的身体躺在地上,脸上却是诡异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她死了,死不瞑目。虞挚跪坐在地上,处心积虑,竟一无所获。明明计划周全,可为什么达不到目的?莲妃许了她什么好处,或者做出了什么威胁?这问题横亘在虞挚脑海里,答案呼之欲出,又遥远如隔天涯。
  她吐出一口气,支撑着站起身,恢复了端庄的神色,打开门走了出去。
  由冷宫一路走来,没有半个人影。在这平常人望尘莫及的皇宫里,荒凉也是亘古的。天上的星子闪烁,每一颗,都隔着几生几世的距离。虞挚觉得眼角有些湿,不知为何。
  路过潜心阁,远远的皇后一行人走来,前面几个宫女提着灯笼开路,将那一方天地照得如同白昼。
  “拜见皇后。”虞挚敛容行礼,低头看见她明黄绣凤的袍摆,这等华服,是为洛康王大婚而穿。
  “你还好吧。”皇后伫立少顷,才恍恍惚惚地开口问道。过去一直认为,眼前的人会成为她的儿媳,今天坐在大殿上,再一次领略命运的荒谬可笑,无限唏嘘。
  “多谢皇后记挂,臣妾安好。”虞挚淡淡地说道,她不好,很不好,然而这不是她该说的话,更不是该对皇后说的话。
  “今晚太后高兴,多喝了些酒,有些不适。本宫去潜心阁念法华经为太后祝祷,你也一齐来吧。”皇后说着上前,拉起了虞挚的手。
  指尖相碰,两人才俱是一怔,才想起已许久没有如此亲昵地挽手,往日母女般的情怀,已如林花萎靡不返。
  “走吧。”皇后的手松了松,旋即又握紧,一句话半是诉说,半是叹息。
  虞挚屈了屈膝,冰凉的手任她握着,两人一同向潜心阁而去。当今皇上重视孝道,皇后要为太后祈福,谁又能拒绝。
  潜心阁已接到皇后旨意,几个尼姑已焚香祝祷,恭候皇后凤驾。虞挚走进暖室,一时间只觉香烟扑面,萦绕着金塑的佛像,整个佛室如云中雾里,世外仙境,让人忘了前世今生。
  皇后接过尼姑呈上的香,递给虞挚一束,为太后祷告。虞挚站在她身后,看着那拖地裙摆上明黄的飞凤,腾于云中,俯瞰九洲。这礼服这纹饰时刻提醒着她,今天是洛康王的大婚。
  他娶了别人。
  “挚儿,等你长大了,可愿意嫁我?”
  “不愿。”
  “洛水的彩霞很美。”他说起了他的封地。
  “不愿。”
  “我带你胡服骑射。”他说起了京城不能做的事。
  “不愿。”
  “我们游历天下,结交名士风流。”他说起了她的向往。
  “不愿。”
  “如果,如果我当皇帝呢。”他放低了声音,望着她。
  “那我自然不能违抗。”她嘴角噙笑,“可也是不愿的。”他不知道,她所说的不愿,九分玩笑一分真心,而这一分就是因为他迟早会当皇帝,迟早会三宫六院。
  “我不会勉强你。”他黯然。
  “你当皇帝,会有粉黛三千,就不会想起我了。”她失落。
  “没有你,皇帝不做也罢,我去做和尚。”他脸上笑容漾起,如温柔的水波,一圈圈在她心头荡开。不知怎的,一想起风采绝伦的洛康王要出家,她一点也不觉玩笑,心里难受得紧,握着他的手舍不得放开……
  世事无常,那个举世无双的男子,她终究没有福分得到。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一、交易

  幽静的后宫中,一个宫人提着灯笼匆匆走过,宽大的斗篷罩住了脸,唯有青石路上细碎的跫音,泄露了她的焦灼。
  不远处的潜心阁外,可见陆福存站在那里,皇后在内,周围守卫甚严。
  宫人张望着,徘徊不前。
  忽然,传来一阵男子的笑声,随性不羁,于凉秋中如春风袭人。只见假山后有人转出,瀚景王扶着太监的手臂,往宫门方向而去,想来是大婚的宴会散了。月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明亮的清寒,潇洒俊美,风流仪态,恍如仙人。
  宫人足下一顿,便匆匆上前,“王爷留步。”
  瀚景王悠悠转过身来,宫里敢叫住他的人不多,“你是观澜宫的人?”
  “奴婢是朝凤宫的人。”宫人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苍白的小脸,“贱名如寄。”
  瀚景王微怔,继而随意地摆了摆手,命身后的宫人们退下。酒喝得多了,他有些醺然,也惜字如金,“何事。”
  “如寄斗胆,想和王爷做笔交易。”
  “哦?”瀚景王俊目微眯,嘴角噙起一丝笑,可那也仅仅是一个笑而已,说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
  “皇后和虞昭容都在潜心阁,皇后设计要害昭容,奴婢卑微,无法进去报信,还请王爷相救!”如寄头磕在地上,心急如焚。
  瀚景王薄唇微抿,飘忽的目光落下,好整以暇,“既是交易,本王有什么好处?”
  “王爷若需要,奴婢愿在皇上面前作证,皇后陷害嫔妃,后位必废。”如寄抬头望着他,目光灼灼。但凡能碰上第二个人,她都不会求瀚景王,观澜宫的人杀人还不够,怎会救人。然而急中生智,忽然想起莲妃和皇后是死对头,也许有了扳倒皇后如此诱人的条件,瀚景王就会答应救昭容。
  “来人。”瀚景王抬高了声音,侍从的宫人从不远处过来,听候吩咐。
  “去潜心阁,说父皇要见虞昭容。”瀚景王简明地吩咐,醉意醺然,然而眸中却是一尘不染的清明,如此时的夜空,漆黑莫测。
  此言一出,如寄和宫人俱是一惊,如寄惊的是瀚景王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宫人惊的是,“王爷,这是假传圣旨……”
  “去!”瀚景王薄唇微动。嘴角含笑,眼中却寒意逼人,宫人忙弯了弯腰,胆战心惊地跑去潜心阁。
  “若皇后问起……”如寄有些担心,这么脆弱的谎言,皇后一问便能问得出来。
  “她不会问。”瀚景王负手而立,目不转睛地看着宫人进了潜心阁,身上的戾气稍退。
  如寄恍然,自己心乱如麻,竟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皇后做贼心虚,生怕露出一点破绽,怎会一反常态地追问虞昭容的去处,而她就算问了,瀚景王也有话可说……
  “奴婢任王爷差遣。”如寄脸色发白,做出许诺。不扳倒皇后自己也活不了,然而要扳倒皇后,自己人微言轻,在内侍省不知要受多少拷问。事已至此,只要能救虞昭容,她什么都不怕了。
  “回去什么都不要说,就当没有遇见本王。”瀚景王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却重重落在如寄心头。什么意思?他救了虞昭容,却无意与皇后作对?如寄皱起眉头,人说瀚景王心窍玲珑,自己莫非情急之下着了他的道?
  瀚景王对她的神色一目了然,眉峰一挑,“本王真想和你交易,何不等皇后害完虞昭容,再押着你去见皇上,一箭双雕。”
  如寄浑身一抖,果然。她一心想着救虞昭容,忘了莲妃想要除掉的,除了皇后,何尝没有虞昭容。
  “王爷为何……”如寄张了张口,再问不下去。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救虞昭容?
  瀚景王看着她,忽然轻笑起来,好像高山之巅的皑皑白雪,怦然融化,“女人间的争斗,红颜白骨,你死我活,于本王不过徒增笑料而已。”
  他话落,漫不经心地振袖,转身离去,无需一个谢字。而如寄的谢,就卡在喉头。是呵,对于男人来说,朝堂才是真正的战场,宫闱只是醉乡、梦乡、温柔乡,这笔交易,他自然是不屑的。
  然而自古多少王侯在宫斗中泥足深陷,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如寄慢慢起身,看着瀚景王远去的背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虞挚从潜心阁出来,如织和红萼上前扶着她,只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不由关切地、异口同声地问道,“娘娘?”
  “请江御医,立刻。”虞挚压低声音,用最后的力气吐出几个字,腿一软便瘫倒了下去。
  大婚的喜庆延续到深夜,声息渐渐消逝了,偌大的皇宫进入梦乡。香彻宫里各间房的灯已经熄了,唯有正宫中的一盏灯火亮着,和过去每个普通的日子一样,一片宁静。
  然而室内早已混乱成一片。如织坐在床前,拿毛巾擦着虞挚头上的汗水。江潮平手指搭在虞挚腕上,眉头紧锁。就连静妃,都是伫足站在床边,无心坐下。
  “孩子会不会有事?”虞挚忍痛咬着唇,几乎咬出血来。
  陈泉忽然跪了下来,“娘娘,此事还是禀报皇上吧。”他已苦劝多时,虞挚是皇上的第一宠妃,她的孩子自然是皇上的心肝。今晚虞挚身体不适,若此刻还不告诉皇上,延误了病情谁能担待。
  “不可!”虞挚坚决地制止他,她脸色已苍白如纸,躺在床上如断了线的风筝,然而那凌厉的眸光依然震慑心神。
  “今晚洛康王大婚,本宫高兴得很。”她盯着陈泉,一字一句地警告。陈泉额上沁出汗来,进退两难。洛康王大婚,皇上本来就留意着香彻宫的动静,若此时虞昭容身体不适,皇上岂不会多心。昭容在皇上心中建立起的信任,也就轰然崩塌了。
  “娘娘用过麝香。”江潮平抬起头看着虞挚,目中虽有疑惑,事实却摆在眼前。虞挚用过麝香,导致滑胎。
  静妃讶然地怔在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可确定?”虞挚怀孕之后,十分地谨慎,饮食起居滴水不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怎么会傻到去用麝香?
  “不可能……”虞挚惊慌地思索着,自己小心得很,根本不会接触麝香。就算有人存心陷害,麝香那么明显的气味,她不可能闻不出来。
  “不会的,不可能的。”静妃上前抓住她的手,满怀期望地望着江潮平,只求他能说些什么宽心的话,告诉大家这是虚惊一场。
  虞挚却又觉一阵剧痛袭来。虚弱地倒在床上,衣衫已被汗水湿透,“孩子……能不能保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二、小产

  红萼端着热水上前,递给如织,便去为虞挚掖被子,伸手时脸色大变,好像一下子失了魂魄。如织看她的神色,也不由身体一僵,瞬间明白了什么。红萼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张了张嘴才艰难地说出来,“娘娘,见红了。”
  虞挚猛地起身,一摸身下,竟不知不觉间一片湿凉。她难以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抑制不了地颤抖着。怎么会呢,不可能的,她明明考虑周全,事事做到万无一失,上天怎么会和她开这种玩笑呢?!
  虞挚努力维持着最后一点冷静,抬头看着江潮平,几乎是哀求地颤声问道,“我的孩子,是保不住了吗?”她不愿相信,也不甘就这么死心!
  江潮平望着她,深邃的目光中是不可挽回的懊悔。他终究还是没能保全,终究眼睁睁看着她如此绝望。
  虞挚看到他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像一只羽翼残破的鸟,无力地下坠着,万劫不复。上天是在惩罚她吧?她那么讨厌腹中的孩子,把它当做罪恶,当做在后宫立足的筹码,所以上天将它收回去了!
  虞挚绝望地闭上眼,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香彻宫有内鬼?华修媛死前做了手脚?阴谋如无形的大网,来自四面八方,冥冥中越束越紧,令人窒息。
  “难受就哭出来吧。”静妃心痛地握着她冰凉的手,从未见过她如此颓然的样子。虞挚还只有十六岁,要承受的实在太多太多,今夜是洛康王的大婚,今夜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腹中的生命化作血水,从体内涌出。虞挚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自己是个太不称职的母亲,太笨的女人。事到如今,竟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她凭什么活在这世上,凭什么相信自己能立足宫中,早该死了干净。
  江潮平沉沉地叹了一声,背过身去。挺拔的他,此刻脊背微微弯曲着,好像积压了太多白雪的古松。如织红萼一边落泪,一边为虞挚更衣擦身。虞挚失魂落魄地跌在床上,碰到鸳枕的那一刻,眼前骤然浮现出皇后手持念珠的侧影,潜心阁香烟缭绕,诵经声连绵不绝。
  “是皇后……”她再也没有力气,如同梦呓,“潜心阁的香火里……”
  静妃震惊之下只觉恍然,和江潮平对视一眼,心中都已明了。香烟本就味道深厚,掩盖了麝香的气味,神不知鬼不觉。等虞挚一走,潜心阁的香火烧尽,死无对证。
  真相大白,泪水沿着虞挚的脸颊滑落,冰凉地滚入发中。知道凶手是皇后又有什么用,她已经失去了这个孩子,甚至没有证据控告皇后!
  在宫里万丈风光、众人艳羡都是虚幻,她果然连自己都无法保全。
  “臣去禀报皇上。”江潮平忽然定定说道,眸中暗潮汹涌,扔了手中的笔,拂袖便往外走,“杀人偿命,臣会将此事向皇上禀明。”
  静妃未料他会如此决绝冲动,再也顾不得其他,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万万不可!如今没有证据,你此刻去皇上面前揭发,只怕会被人说成失职没有保住挚儿的孩子,妄图污蔑皇后顶罪,必死无疑!”
  “能给皇后一个惩戒,臣也算死得其所。”江潮平冷冷地说道,头也不回。静妃愣在那里,行走于宫中,他一向是冰冷的,纵使面对生死亦如是,然而今日的冰冷中又仿佛带了烈火的炙热。
  红萼心急如焚,扑通跪在虞挚床前,切切地恳求,“娘娘快说句话呀!”千钧关头,她不自知地落下泪来。
  “此事不可告诉皇上。”虞挚躺在枕上,空洞的双眼望着芙蓉暖帐,寒意渐渐凝结,“本宫的孩子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静妃闻言惊愕地回过头,不知虞挚是大痛之下神志不清,还是在自欺欺人,“挚儿。”她不由担忧地唤了一声,孩子没了却不告诉皇上,她是要欺君吗?
  虞挚微微转过头,泪痕下目光流转,望过众人。静谧中烛花嘭地爆裂,她忽然一笑,苍白如纸,绝色如毒,“要死,也是皇后先死。”
  夜色深沉,檐下的大红灯笼不知疲倦地燃烧着,映出大红的喜字,整座洛康王府仿佛沉浸在无边富贵中的小岛,欢声笑语、衣香鬓影已经散去,唯有灯火空洞地辉煌着。
  冷风吹过,卷走了地上燃剩的爆竹纸屑,那是妖娆红尘背后,落魄的灰烬。侧妃荆儿静静地站在院中,注视着那个孤寂的背影,月下身着大红喜袍的新婚王爷,自斟自饮。
  她不知站了多久,只能感觉到寒风浸透了衣袂,他的悲愁冷透了心。听府里的下人偷偷感慨,王爷过去不是这样的。她无缘得见当年风华绝代的洛康王,然而她在严州将他救起时,纵然生死一线,他也从未如此心灰意冷。
  眼中一阵酸涩,荆儿微微偏过头去。今晚,是他和王妃的洞房花烛。
  寒风吹溢了酒香,洛康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荆儿不由走上前,伸手扶住他,“王爷……”
  “是你。”他目光聚拢了,落在她的脸上,又好像落在很远的地方。
  “王爷醉了,臣妾扶王爷回房吧。”荆儿抬眸,第一次没有听从吩咐,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个洞房花烛夜,他可以不去的。
  洛康王微微顿了顿,握住她的手腕,拿开。漆黑的眸中晦暗不明,也许已醉了,也许还清醒,唯悲苦是永恒。
  “不必。”
  他站直了身,依旧那么挺拔,却如千年的古柏,内心早已中空干涸,往洞房走去。
  荆儿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如同针刺,细密的疼痛,汇成剧烈的川流,在四肢内割裂而过。洛康王,他是丰神俊秀的洛康王,不是下贱的男伶,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王爷!”脚下还是情不自禁,奔过去环抱住他的腰,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永永远远地消失了一般,“王爷心里有别的女人,荆儿从来不怨,王妃也不会怨……我们只要陪在王爷身边,看着王爷就好,真的不求王爷什么……”
  不喜欢的女人,他真的不必……
  声音哽咽下来,再说不出话。他还是握住她的手,分开,声音低沉沙哑,却也带着秋意浓浓的冷峻,“这场大婚是为何,你忘了么。”
  荆儿的心一沉,手蓦地松开,好像冷不防被人用剑刺入心窝,震惊与剧痛之下回不过神来。这场大婚是为何,是为何?
  眼前浮现出永安宫里,皇上拥着虞昭容走过的样子,她笑着,甜美如毒,洛康王跪着,冷硬如石。
  这场大婚,是为了和她划清界限,保全她的地位。
  至于王妃是谁,会不会幽怨,会不会伤心,从来都不重要。他一定会去,哪怕一夜过后,留给那个无辜女人的是一世凄凉,他也不会顾惜。
  荆儿定定地站着,笑容破碎,洞房的烛光熄灭,死寂的黑暗刺痛了她的双眼。
  就连和另一个女人缠绵,亦是为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三、请脉

  东方的启明星落下,如墨般浓黑的夜色尽头,出现一缕曙光。
  虞挚躺虚弱地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连唇上都没了血色。孩子没了,让她痛了一夜,几乎流尽了血。
  后宫依旧安静地沉睡着,和任何一个平常的夜晚无二,没人知道这里曾发生什么。虞挚下令,谁也不许走露半个字。为掩人耳目,静妃和江潮平都离开了,陈泉等人也退下了,只剩红萼和如织。
  门轻轻地开合,红萼端着热水进来,轻声提醒道,“如织姐姐,五更了。”每天五更是起床时间,各宫的总管要亲自督促,香彻宫向来是由陈泉和如织负责。
  “哎呀我竟忘了。”如织站起身,又担忧地看了看虞挚,吩咐红萼,“你好生照料着,我马上回来。”
  “是。”红萼屈膝答应,转头看着如织出去,直到确定她走远了为止,“娘娘。”她走到床前,低声唤着虞挚。
  “娘娘,那个叫如寄的宫女求见。”红萼记得朝凤宫里的如寄姑姑,那是虞昭容的心腹,然而如织似乎对她颇有看法,所以才将如织支走。
  虞挚支撑着转过头,顿了顿才说出一个字,“好。”
  红萼低眉的样子还是那么谨慎惶恐,然而这丫头长进得很快,心思缜密不输如织。在这腥风血雨的宫闱里,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如此吧。
  红萼应声退下,片刻功夫,便带着如寄匆匆走进。如寄焦急地放下披风帽子,奔到虞挚床前,看到她苍白的脸,心就沉了下去,“娘娘可还好?”
  “孩子没了。”虞挚嘴角艰难地一扯,面对如寄,她无需隐瞒。
  如寄脸色一变,纵使有所准备,乍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无法承受,“都怪奴婢……”她内疚地跪倒在地,“昨晚得到消息奴婢就赶去潜心阁,可还是迟了一步。”
  虞挚看着窗纱上淡去的星光,过往一点点流逝,无论如何握紧双手都无法抓住。她嘴角疲倦地勾起,这是一条不归路,自己必须走下去,“皇后不会放过我的。如寄,等到天亮宫门开了,我要你出去一趟。”
  早晨,众妃前往朝凤宫请安,虞挚有皇上的特许,不必出席,皇后特意派陆福存前来问候。
  “娘娘才刚起身,正梳妆呢。”红萼从内室出来,对候在外室的陆公公说道。
  “皇后十分牵挂娘娘,嘱咐奴才见过娘娘才放心。”陆福存含笑垂首,纵然身居朝凤宫总管的高位,言辞依旧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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