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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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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挚折下一枝,低眸若有所思地抚弄着花瓣,红萼走上前为她披上披风,借机低声提醒道,“娘娘,那边如美人来了。”
  眉头一动,虞挚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只见小径中一行人远远而来,被簇拥在中间的正是宫装端正的如织。
  转正了身子,虞挚将手拢在袖中,如玉如冰的脸上轻轻点化开一丝笑容。她就在这等着如织走到近前。
  “娘娘。”如织屈膝一礼,那乖巧低眸的样子,让虞挚刹那恍惚她还是那个伶俐的小丫头。
  “免礼。”虞挚伸手扶住了她,如织浑身一颤,看着她的手似有发呆。
  “你如今是美人,与本宫不必这么多礼。”虞挚和蔼地说道。
  “宫女也好,美人也好,如织就是如织,从未变过。”如织声音不大,但自有一种倔强在其中。她抬头望着虞挚,万语千言却无法明说,“娘娘也还是娘娘,礼不可废。”
  虞挚握紧了她的手。
  她的身后是红萼,而如织的身后,跟着太后的人。
  “上次与妹妹一同赏花,迄今已快一年了。”虞挚挽着她,一同往盛放的樱花深处漫步走去。
  如织勉强笑了笑,过去明媚无忧的脸上蒙上怅然若失,“彼时心境单纯,如今却物是人非。”
  虞挚不由停下脚步,审视着她的神色,斟酌开口,“本宫一直想问你……”
  “奴婢都明白。”如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没有意识到自己又自称奴婢了。她余光扫过身后跟随的宫女,最后落在面前锦簇如团的樱花上,“风吹过了,要花开,花就得开。天命难违,世间万物皆要遵从天意,没有别的选择。”
  大铭的天,就是皇上。
  虞挚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芬芳,拈在指尖慢慢嗅着,“天地之间确有法度,然而除了理、法,还有一个情字。”她转过头看着如织,微微一笑,“若没有情,花开得再美也不过是死物。”
  如织闻言,不由怔怔地望着她。有那么片刻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眼前的虞昭容同过去一样倾城明艳,但又比过去多了什么,如织说不出来,徒然似懂非懂。少顷,她慢慢垂下头去,然而嘴角浮起了一抹笑容,仿佛找到了新的依附与力量。
  “新一届的秀女就要进宫了,太后已命臣妾协助娘娘料理,臣妾一定尽力而为。”
  虞挚点了点头,放心地松开了她的手,“你新晋入宫,又得太后赏识,前途不可限量。”如织七窍玲珑,经历种种过后已经磨平了棱角,可以照顾自己,并独当一面。
  “谢娘娘。”如织对这些并不多语,福了福身。身后有人看着她不便久留,告辞离开了。
  红萼看着她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犹记得如织向太后泄密,害得整个香彻宫都受到牵连,她犹记得虞昭容在白露庵受苦时,如织一跃成为皇上的美人春风得意。这些过往虞昭容怎么就不计较?
  虞挚回身恰好瞧见她的怔忪,“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红萼自知失仪,忙低下头去。
  虞挚并不责备她,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宫里本就凉薄,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
  “可是多个随时会背叛娘娘的朋友,”红萼情不自禁地回应了一句,说出口才发现不妥,可是话说到一半总不能收回,只好硬着头皮小声道,“不如多个明目张胆的敌人。”
  她怯怯地说完,良久也没有等到回答。不由抬头,只见虞挚正抿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犯呆的小孩。
  “奴婢多嘴,请娘娘恕罪。”红萼膝头一软就跪了下去。
  “本宫没说你有罪。”虞挚伸手只轻轻一托,红萼不敢违逆,老老实实地站直了身。娘娘宽容的态度让她不解,从白露庵回来,虞昭容似乎与过去判若两人。可是,可是这毕竟是宫里,善有恶报的地方。
  “走走罢。”出神间,虞昭容的吩咐落了下来。红萼看了看日头,刚才娘娘和如织说话,不知不觉已过了小半天。
  缓步慢行,走到灼华园的尽头也只需片刻。花海将尽,伫立在眼前的是巍峨壮丽的观澜宫。东接灼华园,西邻湄池水,近水楼台边连天的荷叶郁郁葱葱,风过如举。
  “娘娘,前面就是观澜宫了。”红萼不由出言提醒着。当年莲妃显赫一时,宫中多少人死于她手。如今就算观澜宫已成废殿,笼罩在人们心头的恐惧永远不会散去。百步之内,杀机重重,虞昭容怀着龙种,她实在怕出什么闪失。
  虞挚淡淡地哦了一声,袖中双手交叠,不经意地抚着指尖。观澜宫里一片静寂,看样子他不是没来过,便是已走了。
  正巧,两个当值的太监结伴走出来,远远地见到虞挚不由怔了怔,快走几步过来行礼,“见过昭容娘娘。”
  “常答应可好么?”虞挚袖着手,面无表情。
  “观澜宫多亏娘娘照料……”太监拖长了尾音,眼前这位虞昭容虽嘘寒问暖,只怕并不想听到半个好字,“只是常答应神智不清认不出人,连王爷也不认得了。”
  虞挚眼波微澜,“瀚景王来过了?”
  “是,王爷王妃今晨入宫请安,刚刚才走的。”太监毕恭毕敬答道。
  虞挚顿了顿,点头,“下去吧。”
  她盼了五天,迟了一步,遥遥相望都不可得。
  “回宫。”平静地转身,不动一点声色。来时觉得路很短,回去的路却如此冗长。
  谁知刚走了几步,背后一阵轻朗的笑声传来,如清风流云,拂得满园芳华都失了颜色,“桃红柳绿俱是美景,但都不比匆匆一现的樱花,让人牵肠挂肚。”                        
作者有话要说:  哼,贱人就是矫情

☆、九十八、养虎

  虞挚回头,对上一双深邃通透的眼,裹挟着笑意,不是他是谁。
  一身玄墨袍上绣着银龙越海,在阳光下灿然生辉,随着悠然的步履变幻出清亮光芒。瀚景王笑吟吟地走到面前,虞挚却低下头去,字句寡淡,“见过王爷。”
  他的身后跟着宫素鸾,宫装端正,落落优雅,不过看向她的目光却有些许的紧张。
  “但愿没有打扰娘娘赏花。”瀚景王站定,漆黑眸中落下樱花的影,墨色朱颜交映。
  “王爷王妃也是来看花的么?”虞挚略微抬了抬眼,只是目光根本没有落在他身上分毫。
  “是啊,本已走了,只是素鸾想起灼华园的樱花开得正好,忍不住回来折几支带回去。”瀚景王闲然答道,语气中带着丈夫对妻子的宠爱依顺,宫素鸾娴静的神色微动,虽没有笑却也不似先前厌恶得那么明显。
  虞挚胸口一阵发闷,暗恨自己为何巴巴地来见他。
  还不就是这副模样。
  正想告辞,那边瀚景王却发话了,“可否烦劳王妃也为本王折一支,最好是并蒂的。”
  宫素鸾对言辞之中的旖旎无动于衷,只垂头道了一声,“臣妾敢不从命。”转身往园中去了。
  虞挚和瀚景王同向而立,隔了两臂的距离,齐齐望着宫素鸾攀折花枝。以往一个端庄秀静又刚烈傲然的女子,因为爱情的夭折而冷漠如冰,然而如今看那低眉甄选樱花的样子,又仿佛沾染了一抹春色,温柔的模样恍惚重生。风过可听见花落的声音,而这边两人就安静地站着,一句话都没有。
  “红萼。”过了片刻,虞挚才淡淡开口吩咐,“去帮帮王妃。”
  “是。”红萼答应着,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虞挚。娘娘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若和瀚景王单独在一起,万一出了什么事……莲妃的手段狠毒,瀚景王也是个凌厉的角色啊。
  等红萼也走得远了,这份沉默便变了一种滋味,寂然背后涌动起喧嚣。
  “原来是为了樱花。”终于,虞挚低低开口,目光却仍旧落在园中。
  不过,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笑意。不知不觉,他已靠近了些许,“你这样未免妄自菲薄。”
  虞挚心里一动不由得抬头,正瞧见他的目光,如墨染的夜空,瞬也不瞬。心思转了又转,不敢确定他是真心还是玩笑,涌到嘴边的话徒然化作心跳,怦然作祟。
  瀚景王见她的样子尽收眼底,转过头去望着远处,等了片刻似是觉得够了,才缓缓道,“除了你,还有什么不能丢,非要回来一趟不可。”
  虞挚袖中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一时说不出话来,唯有匆匆移开目光,否则她真怕这样的注视会被别人瞧见,引来怀疑。
  “下次别再如此,我也不会再回来了。”两厢都转开头去,他薄唇微动,嘱咐了一句。
  虞挚垂下眼帘,“在外人眼里我们是死对头。”说来可笑,让别人猜一百次,也绝不会想象到他们之间有半点情愫,他们原本水火不容。
  他并没有看她,却仿佛能读懂她的心事,直言不讳,“可我心里有鬼。”
  戏谑中带了几许苍然,一语罢了,仲春暖风袭来,吹乱了虞挚的发丝。
  只怕,我心里的鬼比你的更大。她抚着小腹,在心中默默念着,却没有做声。说出来有什么用呢,在这深宫里乞求他的柔声怜爱么?不,他本不是个有恻隐之心的人。白露庵的日子如一场红尘颠倒的梦,在端窄的一隅天地里她可以忘记一切,做个孩子。
  而这皇宫,是个逼人为魔的地方。
  宫素鸾与红萼已抱着花从园中走出,向这边而来。
  “你自个儿保重。”他转身恰挡在她面前,并袖一礼。
  “嗯。”虞挚安静地应着,冷冰冰地颔首告辞。
  “下次见我莫要直勾勾地盯着,让别人瞧见不好。”一揖起身,他颀长的身形遮住了阳光,如是说道。
  虞挚不由抬眉,正见他笑得从容漂亮又蓄谋已久,连同背后金色的暖意直投入她心底。她还来不及开口反驳,他已然转身携了樱花满怀的王妃一同离去。
  留她在原地,好气又好笑,欣悦又惋伤。
  是夜,皇上在香彻宫用晚膳。虞挚亲手侍奉羹汤,连红萼如寄等人都只是在一旁立着。
  皇上看着虞挚已见了形的腰身,不由道,“这些事就让他们做吧,你坐到朕对面就好。”
  红萼闻言便上前了一步,虞挚却摆了摆手,“不妨,臣妾一天无所事事,也就只有服侍皇上了。皇上莫非要将这点福利都夺了去?”
  皇上被她的说法逗笑了,“朕一片好心,被你抹黑了。”
  虞挚抿嘴莞尔,专心地将小碗里的鱼肉挑出刺,“这花鲈是从淞江运来的四月开江鱼。臣妾命御膳房算着皇上来的时辰清蒸的,皇上尝尝鲜吧。”
  “你啊你,真是做什么都得体。”皇上爱怜地看着眼前乖巧聪明的人儿,将她接回宫是对的,不然他不知要失去多少乐趣。鱼肉鲜嫩,入口即化,蘸着汤汁实在是再美味不过。
  “这几日朕让静妃主持选秀,你得闲的话也可以去瞧瞧。”皇上吃着,便想到了这么一件新鲜事。近来繁杂的朝政已让他力不从心,无暇管这些后宫琐事。
  虞挚盛了一小碗珍珠米饭,眉梢微微一挑,“臣妾去了,定会选其中最丑的。”
  皇上忍俊不禁,一口饭半咽未咽,呛得咳嗽了起来。虞挚神色一滞,忙上前抚背,“臣妾光顾着说话了。”
  皇上脸色憋得通红,咳了半晌方歇,虞挚接过如寄递过的茶,给他调息顺气。皇上好容易缓过来,就着她的手喝茶,“多丑都不要紧,只是莫挑个像你这般的,朕应付不来。”
  “皇上还不忘取笑臣妾。”虞挚放下茶为他擦了擦嘴角,“有如美人协助静妃娘娘,皇上便放心吧。”
  “她不过一个美人,怎能插手选秀。”提起如织,皇上语气淡漠了下去。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以他的意思都不会留她在宫里。
  “皇上,如美人是太后提拔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虞挚蹙眉劝道,“况且如美人也曾是臣妾的人,她行事十分聪明,若是后宫有她辅佐静妃娘娘,臣妾也能清闲养胎不是?等以后有了皇儿,臣妾更是会一门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就算为了臣妾,皇上也该放手让如美人做点事情。”
  皇上不由侧目沉吟,“倒也有理。”后宫如今只剩静妃,静妃偏偏是个淡泊至极的人,对宫里的事能闭眼就闭眼,虞挚又怀着孕自然无法过问。思来想去,倒是如美人最合适。
  “皇上不如趁这次选秀的机会,历练历练如美人。”
  “也好。”皇上执起虞挚的手,眉头舒展了些,“不过刚刚所说,以后你要一门心思放在孩子身上,朕可不许。”
  虞挚含羞,低首不语,白皙的指尖也抚着皇上的手。
  这次回宫,皇上愈显了老态。当年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皇上也曾牵着她的手走过大大小小的宫殿,那时觉得宫里的房子好多好高,皇上如神祗般耀眼英明。那时,那时。
  红萼和如寄悄悄对望了一眼。如寄波澜不惊,红萼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娘娘这是要养虎为患么,放着如美人不惩治也就算了,还在皇上面前说她的好话?如美人好歹也是太后提拔起来的,难道真能为了以往的情谊背叛太后么?她敢么?到时只怕娘娘要被反噬了。
  心里油煎火燎一般,可嘴上什么都不能说。红萼转头寄希望于如寄姑姑,如寄却也只能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唯有陈泉的面容隐在灯光找不到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十九、将军

  平平稳稳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春尽夏初,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天气,不暖不寒,清风怡人。
  高高的宫墙绵延无尽,内宫正东方朱红镶金大门下,金吾卫巍然挺立,将天子朝堂与红粉温柔隔开。红萼默默立在宫门边,风吹起她额前的刘海,露出微蹙的眉。
  虞昭容正在与虞将军说话。
  说的是虞将军大婚的事情。
  红萼站得远,以免自己听见了难过。
  “哥哥已向皇上请旨了?”虞挚手托着腰,她在这站着已聊了很久,但无心觉得累,“麾夏乃蛮夷之地,大铭的军队已多年未经战火,这一去能有几成胜算。”
  虞晋看着妹妹,宫中四际开阔,没有墙垛遮挡,强烈的阳光照得他眯起眼,遮了眸中的暗流涌动深不可测,“虽然危险,但机不可失。珏国储位空虚朝局不稳,大铭之东捉襟见肘,西边诸国纷纷崛起。”他压低了声音,精瘦的面颊上燃过狡黠的野心,“战争一起,正是拥兵自重的好机会。”
  虞挚犹有些不放心,哥哥是虞氏唯一的男人,是她的亲人,她不敢赌,然而事到临头又没有别的办法。
  “我说什么只怕都没用,你已做了主张。”她叹了口气,拗不过哥哥,“只是原定这个月大婚,难道不成了亲再走么。”
  “战事吃紧,点兵的时间都没有,哪有功夫成亲。”虞晋凛然遥望着层云下的远方,好像望见了连绵的狼烟烽火,马蹄扬起紫红尘沙。
  “好歹是刑部尚书,你莫要怠慢了人家。”虞挚垂下眼帘,这句话说得不是滋味。哥哥这门亲事纯粹出于政治,与爱情无关。听说那位赵家女儿面目黑丑五短身材,根本配不上器宇轩昂的哥哥。
  “放心。”虞晋笑了,“就算我不想成亲,还要回来喝侄儿的满月酒。”
  虞挚抬眸莞尔,“上次托哥哥的事,挚儿要多谢了。”
  “何必客气,你也尽管放心。”虞晋隐去了笑容,客套的话在兄妹之间,有了几分不为人知的神秘。他深黑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波动,仿佛只是在闲聊家常,“站了这许久,回去吧。”
  兄妹二人相视而笑,算作告别。
  长风卷地,吹起了虞挚的衣袂,如盛开的牡丹。内宫规矩甚严,很少有在此间走动的,所以当遥遥一行人看到虞挚时,不由纷纷侧目。
  “苏姐姐你瞧,那是谁呀?”队伍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悄声道。她们这十几个簪花宫装的女子是新近选秀进宫的,由如美人带着,在宫中各处转转。说是随便走走,她们哪敢有丝毫散漫,一路上如美人说什么做什么,都默默记在心上,生怕出一点错。
  “宫里的人我哪里认识。”旁边姓苏的女子低笑道,她们虽已入宫,只囿于储秀宫中,没见过什么嫔妃。
  “呀,还有个男人。”后面一个个高的女子眼尖,看到了虞晋,“莫不是……”皇上?
  “栗姐姐想皇上想得怕要魔障了。”苏氏眼波一转,悄声取笑着。
  “吓,你们俩,没心没肺。”栗氏瞄了一眼她们素净的衣裳,“幸亏不是皇上,否则你们第一战就失了先机。”
  “在宫里不得言语,你们忘了规矩么?”一个清丽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几人的私语。前面的秀女回头挑眉瞧着她们。
  这一声不大不小,恰巧让如织回过头来,“何事。”
  “美人,栗氏苏氏她们窃窃私语,议论宫闱。”那凌厉女子上前一步禀报。
  “美人明鉴,臣妾刚入宫,觉得好、好奇,才忍不住说了几句。”栗氏又气又怕,垂首请罪。
  “下次不要这样了。”如织顺着几个秀女的目光望去,恰瞧见了虞挚和虞晋,“那位就是虞昭容,日后你们得封号入宫,记得去香彻宫请安。”
  众人听了不禁唏嘘,原来那个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昭容娘娘。栗氏看得不由呆了,不过回神也快,笑嘻嘻地道,“臣妾得美人照拂,若有幸入宫,定要去美人处请安才是。”
  她嘴上说得甜,如织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已经转头与身边的尼姑说话去了。栗氏得意地看了一眼告状的女子,两厢视线交错如短兵相接。苏氏不由扯了扯她的衣袖,才让她作罢。
  “久不见昭容娘娘,她的气色好了许多。”与如织走在一处的尼姑合掌道,她就是白露庵的副监事。太后信佛,后妃也常要陪太后念经打坐,今日如美人请副监事入宫,就是教新秀女佛家礼仪的。
  “当日娘娘流年不利,离宫往白露庵养病,我一直记挂。”如织一笑,言辞恭敬不废礼数,“听说多蒙师太的照顾,不知娘娘在庵中的生活可好。”
  “美人有心了,娘娘颇有慧根,庵中的日子虽寡淡却也无忧无虑。”副院监如实答道,又想起了什么,“将军亦常来看望娘娘,所以并不枯燥。”
  “哦?是那位将军么。”如织笑吟吟地望了望宫门口的虞晋,虞昭容和虞晋兄妹情深,她在朝凤宫做宫女的时候就知道。
  副院监眯眼一望,不由笑了,自觉对如织的幽默心领神会,“美人切莫玩笑,贫尼说的是虞将军,娘娘的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动刑

  如织含笑不答,转开头去,“就快到潜心阁了,皇后娘娘在里面清修,我等还是摒心静气为好。”
  副院监连声称是。秀女们一听废后在前,觉得既激动又好奇,忍不住仔细打量。一行人蹑足潜踪,从神秘肃静的潜心阁前走过去了。
  夏天的夜总是宁静的。微风一过,树叶青草扑簌簌地抖,墙角的小虫低低地叫,万籁不静,所以衬得人世无声。
  皇宫里从入更开始便少有人出来,深宫中的女人们已经习惯独坐灯前打发长夜。皇上今日没来后宫,连香彻宫都是静静的。然而近几日有一个地方灯火通明,忙碌得很,便是如美人的岫云宫。
  如织持一本簿子仔细读着,宫人将秀女的饮食起居记录在案,静妃是个不爱管事的人,便统统交给如织了。宫人们在旁殷勤服侍,这时门帘一挑,一个小宫女笑嘻嘻地领着太监走了进来。
  “美人,太后听说你劳累,特命人送了白莲银耳羹消暑。”
  如织一听忙下榻,示意打赏长宁宫的来人。待人走了,她才回到原位坐着。
  “太后对美人十分器重呢,如今后宫中事事都由美人决断。”小宫女眉开眼笑,宫人谁不希望自己的主子得宠。
  “说完了?”如织眼也未抬。
  小宫女听她语气不对,忙闭了嘴。如织不再说话,拿起桌上的簿子继续看着。她每天都忙到深夜才睡,宫中人起初有什么事还到溯月宫、香彻宫请旨,渐渐发现两位娘娘一个无心一个无力,后来便常来岫云宫了。
  静谧中,油灯嘶嘶地燃烧着,不知不觉已星移斗转。
  “美人……”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我这就睡了。”如织只道是又来催促她睡觉的。
  “美人,有一个太监求见。”宫女说得没甚底气。
  “放肆,随便一个太监就想见美人?”小宫女替主人教训了一句。
  “他,他自称是美人的故人。”报信的宫女苦着脸,要不是已经偷偷收了人家的银子,她才不愿硬着头皮通报。
  如织一怔,灯光下眼波微微流淌,“让他进来。”
  她揉了揉额头,门帘已经挑起,一个清瘦的身影闪进,苍白的面容犹如病态,清澈的眼底藏着一抹疲惫。
  “美人。”陈泉在如织面前站定,立而不跪。
  虽然不合规矩,但得宠妃嫔的宫人向来架子比较大,谁能计较。如织收回审视的目光,客气问道,“娘娘派你来的?”
  “请美人屏退左右。”陈泉答非所问,似乎不愿浪费一句话。
  如织迟疑了一下,摆摆手命横眉冷对的宫人们退下。人三三两两窸窣出去,只剩下她和陈泉相对。
  “你……”如织刚想再问,陈泉却干脆利落地跪下了。
  “我有一计,可助你取虞昭容性命。”
  淡淡的声音如林中清泉,千万年寂寞的月照将其中的感情消磨殆尽。他直直地跪着,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卑躬屈膝的鄙贱。
  如织的目光闪了闪,转瞬即逝的沉默,她眉头已不解地蹙起,“你什么意思。”
  “当年赵美人被害,你想必知道。”陈泉瘦削的脸上浮上一层如雾的笑意,不再称美人,站在命运的曲折沟壑上他们无比平等,都是不惜出卖自己的人,“我费尽心机甚至不惜自残,就是为了留在她身边,伺机报仇雪恨。今时今日,她的死期已经到了。”
  如织盯着他,冷冷一笑,“你做了这么大牺牲,来找我未免轻率冒进,我为何要害虞昭容。”
  “时机。”陈泉镇定自若地抬头,如织忽然背后发凉,在这宫中恐怕再找不出比他清醒的人。
  “她回来之后不理宫务,是因为有一件更紧要的事缠着她。”陈泉稳稳地勾起了嘴角,“我已查清楚,这件事足以让她死,九族连坐。”
  露水打湿了夜色,空气渐凉,他的话语落地,其中的怨毒凝起一层寒霜。如织的目光落在他右手尾指之上,只一瞥便移开了。当日他断指明志她虽没有亲见,但听东临说起时也是心惊肉跳。
  “虞昭容待你不薄。”叹了口气,如织轻轻地说道。
  “一臣不侍二主。赵美人错在何处,至今人事不省。”陈泉撂下这句便紧闭了唇,决断在如织手中,他再也不打算多说什么了。
  如织撩起眼睑望他,似乎确定他已无话可说,这才嘴角一动,“来人。”
  小宫女闻声入内,“美人有何吩咐?”
  “去香彻宫。”如织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泉,目光瞬也不瞬,“告诉昭容娘娘,陈公公深夜来访,好没规矩。”
  小宫女一头雾水,不知这事哪里值得去香彻宫通禀一趟,何况现在已深更半夜了。
  “去。”如织追加了吩咐,地上陈泉的脸色又随之苍白了几分,枯槁如死灰。她闭上眼不再看,“你也去吧。”
  香彻宫中,“啪”地一声巨响,震碎了寂静的黎明,震得岫云宫送信的小宫女都不禁缩头。
  虞挚的手拍在案上,刺痛从掌心传来,却都抵不过浑身气极的颤栗,“你还有何话说。”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质问。
  陈泉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事已至此,死是预料之中的了。
  “娘娘,不要气坏了身子。”如寄忧心忡忡地上前劝慰,此刻她顾不得为陈泉的背叛而难过了,只怕虞挚有事。
  虞挚定定地看着陈泉,往事历历在目,泪水潸然而落。她扭开头不愿外人看见,如寄对小宫女道,“话已送到了,你回去吧。”
  小宫女早已吓傻了,忙不迭地点头退了出去。
  宫中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红萼心似冰凉,从不敢置信转为愤怒痛恨,如寄目光复杂地看着陈泉,无望地转开头去。虞挚以手扶额,声音轻得没有丝毫气力,“别跪在本宫眼前。”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从泰极殿的宝顶掠过,拂醒了沉睡的后宫。香彻宫的人早早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拾掇,走到院中时无不停下脚步,张大了嘴巴。
  一夜之间,陈公公竟跪在了外面。
  不知陈公公犯了什么事?可平时这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犯事。即使犯了错,虞昭容宠信他,也不会兴起这么大风浪。一定是出大岔子了。
  众人正兀自出神窃窃私语,香彻宫外纷杂脚步声起,一听就来了不少人。只见红萼带着几个高大的太监走了进来,一律箭袖皂袍,看去便让人胆寒。众人不由退后了几步,谁都认识这是内侍省的人,简直就是宫里的阎罗。
  “陈公公。”领头的太监瞅见了陈泉,踱步走了过去,皮笑肉不笑,“没想到,以你的身份地位还会偷东西,还净挑好东西,竟敢拿皇上赏赐娘娘的稀罕宝贝!”
  陈泉眉头一跳,淡漠的目光略微抬起,然而还没有转到红萼脸上便放弃了,重新落在地下。
  “陈公公知道这是什么罪,当受什么罚,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太监一句话说完,脸色刷地变了,回头对手下冷冷喝道,“动刑!”
  “是。”几个威莽的太监搬了条长凳过来,架过陈泉的手臂轻易一扭,只听“咔”的一声,陈泉的两条胳膊便软软地垂在身侧了。剧痛袭来,他呼吸粗重地颤抖着,唇上血色退得一干二净。
  太监故作讶然地嘿嘿两声,“小的手重,得罪。”对伙伴招了招手,“为了昭容娘娘,拿出孝心来。”
  暖暖的晨光从窗纱中投进,虞挚已经起身,如寄服侍她梳洗。妆镜台前,铜镜中的女子面目萧冷。
  外面行刑的板子声传入,节奏枯燥单调,已经响了一个早晨,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只是从最开始的清晰变为拖沓,好像打在暴雨后的烂泥上。动手的人已没了力气,挨打的人已血肉模糊。
  短暂地停顿后,是一桶冷水当头淋下的声音,板子声接着响起来。
  那声音入耳,铺天盖地如海啸狂雷般密集地敲打在心上,血光飞溅。虞挚呼吸急促起来,柔媚的眼梢抹上一道狠色,骤然夺过如寄手中的玉梳用力拍在桌上。白玉砰然崩碎,如寄抬眼看她,目光澄然如湖。
  虞挚站起身,对镜冷然抚了抚鬓角,向门口走去。
  院中已是令人惨不忍睹。
  大门一开,虞挚立于槛内,瞧也不瞧陈泉一眼,“本宫听够了,押去内侍省。”
  “是。”太监们转了笑脸,连声应承。能为皇上面前大红大紫的虞昭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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