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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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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够了,他才将满腹疑惑的虞挚揽入怀中,抚着她的发丝叹了一句,“彼此彼此。”
虞挚心里不知怎的就是一动,升起的怒火又软软地扑了下去,溢满了百种滋味,仿佛前尘过往早已命中注定,兜兜转转谁也逃不脱。此爱此恨无法言语,她不禁仰头一口咬上他的脖子,“冤家。”
瀚景王笑着封住她的唇,一番缠绵,虞挚恋恋地依在他怀里。
“时候不早了,马车还在外面等着。”他的心跳依然剧烈,声音却恢复了宁静。
虞挚又是一惊,不知一清早的时间,他在这谷底如何能寻到马车。不过她很快就放弃了好奇,他这样出其不意手眼通天的事例太多,她得慢慢习惯才行。
走出山洞,别有一番天上人间的轮转之感。外面虽有残雪,却也挡不住春天将至的暖意。山底雪上没有形迹,显然宫中派出的人根本没寻到这里。不远处车夫忠实地守在边上,恭恭敬敬地弯腰,“大爷,夫人。”
虞挚还来不及体会这称呼带来的窃喜,便看清了眼前车夫的模样,这让她失声低呼了出来,“是你!”
瀚景王将她抱到车上,自己也随后坐上去,薄唇一闭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言语。车夫把手拢在尽是补丁的破棉袄里,咧嘴傻笑露出庄家人独有的憨厚,“夫人坐好了,俺拉完这个活还要回家睡觉去,要不是大爷给一锭银子,俺才不会在这种大冷天出来……”
虞挚简直哭笑不得。这车夫不是失忆了就是故意装傻,难道他不记得一年前受人之托载她到安阳?难道短短一年他们全家就从安阳搬到了京城,难道每一次瀚景王找马车都恰好敲到他们家的门?她目光扫过车夫善良无欺的脸,最后落到瀚景王洒然淡定的表情上。
她已决定重新开始不论过往,然而一个接一个的震惊让她无法不闻不问了。看来早在暖池行宫那时,他就有条不紊地计划了一切,一直到现在,他救她、抱她跳崖……都是早有谋划。甚至,甚至昨夜的温柔相对,都不是偶然。
他为了什么,想要什么?夜半的相拥私语,是否都是虚与委蛇,她不敢去想。
“你一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虞挚抬头看着他,不知自己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一定可笑又可怜。
瀚景王唇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在车内向她伸出手来。
虞挚看着他的手垂下了眼帘,她油然感到疲倦,感到孤零零、十面空虚的不安。她忽然没有勇气毅然决然地握住他的手。
“夫人还说什么计划,大爷明明叫俺昨晚就来,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让俺苦熬了一个晚上。”车夫口齿不清地抱怨着,一说话吐出一团团白雾,“可冻死俺了。”
安静的空气中,他的话大方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平白的抱怨里本没有别的意思,却又分明有点意思。
虞挚只觉脸上腾地一下火热起来,好像光天化日之下没穿衣服被人指证了一般。瀚景王也有些挂不住,探身一把将她揽进车中,“啪”地撂下了帘子,“少废话,快走。”
车夫嘟嘟囔囔地跳上马车,一扬鞭马儿懒懒地走了起来,白雪上留下两道辙印,“马啊马,下辈子千万别跟这样的主人,朝三暮四的没谱,让你在外面挨饿受冻。”
虞挚推开瀚景王的手臂扭过头去,耳中听着那车夫在外面装傻充愣指桑骂槐。瀚景王也是好耐性,竟一声不吭忍了这犯上的一句。
车夫玩笑开过,也不敢再逾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不说话了。他斗笠上连同肩头都是一层薄霜,在外头守了一夜倒是不假。虞挚一言不发,瀚景王也默不作声。她的目光落在车窗外,却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景色。他就坐在她身边,这静默的气息仿佛他们是搭车的陌生人。
“叡景。”终于是她先开了口。
“嗯。”
“我可以信你么。”她望着他,短短一晚的甜蜜,她不知其中掺杂了几分真情假意。
他转过头,对上了她的目光,眸中平静如潭,澄澈却又让人望不到潜藏在最深处的疲惫,“你愿意信我么?”
虞挚的瞳仁渐渐缩紧,心也渐渐缩紧。信任,对他们来说是弥足珍贵的奢侈。三年中,她信过的人或者背叛了她,或者变为一抔黄土。在宫里每一个人都是独行的野兽,必须轻装简行,不能有丝毫负累。
这份孤独,他是否一样感同身受。说出那句话的同时,他是否是在许下诺言。
“我信。”轻轻两个字让她浑身颤栗,巨大的不安全感袭来,然而虞挚攥紧了拳头,坚定之中迸散出哀伤而又决然的情愫。
那一瞬间,她苍白的面容上似乎升起一曾光彩,连瀚景王也微微动容。
他不禁将她拉入怀中。力道之大丝毫没有温柔可言,因为此时此刻所有言语都失去了颜色,唯有这让人窒息的疼痛依偎能给人安全。虞挚抵在他肩头,她不觉痛,唯怕他松手。如果拥抱能让血肉相连、神魂就此合为一体,她愿如此到天荒地老。
“你也要信我,好不好。”
细微的声音落下,她听到他似乎叹了口气,出口的话语也如是喟然,“好。”
虞挚闭上了眼。宫中对她的处置不会善罢甘休,然而她全都不怕,她只想珍惜这借来的时光。他们之间所有的犹疑与龃龉终将被战胜、被遗忘,而过去种种她也会尽数放下。今后的时日她要依存于他,也要寻回自己,活出另一番模样。
“皇上,皇上?”日上三竿,付如海弯着腰在床边唤着。虞昭容都不在了,皇上昨晚还是在香彻宫歇下,甚至今天还罢免了早朝。
帘幔后一只手伸了出来,十指纤纤,柔媚得仿佛新承雨露的娇蕊。付如海吓得一怔,瞬间恍觉如昭容回来了。
“何事?”随着皇上昏沉的声音响起,那只手将帘幔一挽,露出床上的人来。付如海偷眼一瞄,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如织?!这丫头怎么跑到龙床上去了。如织拥着被,羞赧地望了他一眼,“付公公,什么事?”
付如海猛地回过神来,极紧要的事差点忘了,“皇上,虞昭容到白露庵了。”
“你说什么?”皇上突然翻身坐起,瞪圆了眼睛睡意全无,“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晨白露庵的监事来报的,娘娘昨儿跌下山崖,被一家猎户救走,歇息了一晚。”付如海一连串说完,这才高兴地吸了口气,“怪不得昨天没找到呢。”
皇上听得怔神,略一迟疑便起身踏进床边的靴子,也不消人服侍亲自取了衣服,“摔坏了没有,朕去看看。”
“白露庵的监事在长宁宫,还没走呢。”付如海麻利地帮他穿戴好,一旁的如织呆坐在那里插不上手。
“摆驾。”皇上急匆匆往外就走。
“皇上!”如织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起驾!”付如海不早不晚恰巧也招呼了一句,皇上根本没听见如织的声音,袍角一闪便消失在门口了。
“哟,如织姑娘,这露在外头多冷啊,快点穿衣服吧。”付如海像刚发现如织一样,手中拂尘一摆,慢条斯理地说道。
如织眼中默然涌上泪水,死死咬着唇也不争辩,仿佛还是香彻宫那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只可惜如今躺在了娘娘的床上。付如海见她颓然垂首的模样,心里不由也觉得可怜,毕竟皇上的宠幸不是一个小宫女能拒绝的。他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转身也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要抓住自己的幸福!
☆、八十九、吃醋
从一早起身到正中午,宫素鸾便默默坐在王府中等着。日影有偏斜转为垂直,檐下无风,她则端庄而安静。
手边的茶已换了几次,心里莫名地有些忐忑,不知虞昭容怎样了,不知昨天的事与瀚景王有无牵连,不知……他的心当真这么狠,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无比确定,他就是个食髓饮血的恶魔,然而婚后他的种种避让又让她从戒备转为不解。当他抱着小青鸾的时候,当他独自在书房的时候,她甚至短暂的以为他的那份温柔许是真切存在的,只是被他封存起来罢了。然而……又是然而,她已经越来越不明白了。内里翻腾焦虑,多年来的教养却使她面上从容,只等瀚景王回来。
过了午膳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声才响了起来。推开窗,只见管家步履匆匆地引着瀚景王往书房去了。
宫素鸾不觉松了口气。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便有人敲门,她走了几步停下,示意丫鬟过去开门。换过便袍的瀚景王踱了进来,她低着头不说话,男人开口前自己绝不能多言,这是大家闺秀的守则。
“把窗子关上,屋里凉飕飕的……”他淡淡地随口道,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净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王爷去哪了。”宫素鸾忍不住问道。
“刚陪太后用过午膳,怎么了。”瀚景王不经意地理着袖子,瞥了她一眼。
宫素鸾抬头看他神色散漫,全然不知昨天多么惊险似的,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怒气,冷冷笑道,“没怎么,不过是昨天王爷出去,差点就被羽林逮到了而已。”
她一时激动口不择言,瀚景王顿了顿,摆手命仆人回避,这才一笑道,“王妃本该高兴才是,为何偏偏要做本王的同谋。”
宫素鸾怔了怔,这句话正触到她的痛处,自责、羞辱统统袭上心头,随着泪意上涌,再也忍不住恨声道,“我就是发了疯才会信你帮你!早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却还自以为是地觉得能说服你改过,此刻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她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如此难堪过。天知道,她为什么要帮这个大魔头!还妄想让他改邪归正!他是墙根下流浪的阿猫阿狗吗,岂会听她的话?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又没见识的女人罢了。
昏天暗地的朦胧中,她靠上了一个胸膛。不知是她哭得累了所以走过去,还是他看不下去然后走过来,总之她陡然找到了发泄的机会,拼命捶打着他。
她是堂堂相府千金,从小到大顺遂风光,谁不把她当成掌上明珠,怎生就遇上这人,这辈子全毁了不说还倍受屈辱!泪水簌簌地往下掉,恸哭中忽然手腕被握住,紧紧的,掌心的温度传来,让她浑身一僵。
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哭,竟然是当着他的面,没想到此刻自己依在他怀里。
刹那之间她忘记了呼吸,只觉腕上脉搏跳动剧烈。
瀚景王眉头微皱,被她碰到胸前伤口,才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腕。
旋即便不动声色地松开,叹了口气,“虞昭容已到白露庵。”
宫素鸾诧然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没事?”
“本王刚在宫中听到的消息。”
宫素鸾蓦地脱离他的怀抱,目光无处安放。竟与他无关么,是自己错怪了他?仔细回想,从他回来到现在,她甚至都没有让他解释半句,只顾着责怪。明明打算平心静气地问他的,怎么一见他就慌了神。
挂满泪痕的脸上愈发苍白。
“你昨晚本不必那样做。”瀚景王打破沉默,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好像没什么能让他动怒,“本王昨天出门访友,贪杯错过闭城门的时辰,便留宿了。本王去同羽林交代,此事与你无关。”
“不必了。”宫素鸾飞快地拒绝,说罢顿了顿,垂下眼帘,“臣妾虽一介女流,也不想被人发现说谎,望王爷周全。”
瀚景王目光淡淡扫过,并不深究,“也好。”
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急,好像贪睡起晚了的学童,匆匆忙忙地、风风火火地赶在路上。这边勾一勾手,宫内冰雪初融,那边呼一口气,京都梨花盛放,天地间一扫单调的白色,如同毛手毛脚被打翻的画盘,泼上了格式艳丽的色彩。
清晨白露庵中第一炉香火刚刚奉上,瀚景王便登门拜访。年长的尼姑引着他一路而来,言语和缓,“娘娘性情柔顺当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凡事亲力亲为,也不需我们伺候。这几日天气转暖,她身体好了许多。”
这番夸奖让瀚景王微微翘了嘴角,转眼已进了院落,院中一尘不染,收拾得十分整齐,纵使未到绿草葳蕤的时节,也透着一股勃勃生机。显然是虞挚的杰作。
“请进吧。”尼姑止步。
“有劳师太。”瀚景王从袖中拿出银票,“一点香火以示在下向佛之心,不成敬意。”他出手向来大方,诚恳得恰到好处让人不能拒绝。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尼姑双手接过,合十道谢便走了。
瀚景王见她身影消失在小径尽头,才转身上了台阶,还未伸手叩门门便开了,露出虞挚未施粉黛的素丽面容,唇角含着一抹宛如明月的浅笑,“我当谁在说话,原来是你。”
她奉旨出宫在白露庵养病,瀚景王每隔七八天便来看望。白露庵虽不似宫中戒备森严,但毕竟也是皇家的地方,为避免惹人生疑他便自称是虞晋。庵里的尼姑不问世事,也知道虞昭容有个做大将军的哥哥,瀚景王俊美优雅衣着华贵,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雍容倜傥,说他是朝中高官王侯世子,尼姑自然是深信不疑。
瀚景王一笑,跟着她进屋,回身掩上房门,“不然你在等谁。”
虞挚抿嘴斜睨,“难道就只有你?”
瀚景王笑而不语,拿出一支桃花递到她面前,“来的时候正值京城庙会,想来白露庵不会有那么热闹,便折下一支陪你。”
他骑马匆忙,花上的落雪残霜还没有化,亮晶晶地点缀在盛放的桃红之间,冰清玉洁的美丽。虞挚仔细接过,眸中也映了一抹桃色艳丽的愉悦,不可方物。她旋身落入他怀中,玉臂绕过勾上他的脖子,甜甜低语,“怪不得这几日桃花开了,原来是你要来了。”
瀚景王悠然地抱着她,盈盈相对间一股淡淡的清新香气涌动着,决非宫闱中胭脂的味道。她乌鬓蓬松如云没有涂抹任何香油,一张素颜也没有粉饰,这却比任何光丽的胭脂都让人心动。此情此景中的虞挚,素净如春天刚刚开化的泉水。他低头啜了一口,嘴角微翘,“你算得倒准,不过近来有一件事,你怎么都算不出来。”
虞挚娥眉一展,灵巧地钻出他的怀抱,“能有什么?莫非谁被升了官,谁被降了罪?”她说完自我否决地摇了摇头,“不过这些俗事,你也不会同我讲。”
“你这样子,倒越来越像修行的佛家弟子了。”瀚景王尚留恋着温香软玉的感觉,一语道出她的淡泊。
“住在庵堂里,不好好修身养性岂不是自找烦恼。”虞挚将桃花插在瓶中,边说边走到檀木柜前打开,捧出一个坛子,“不过我酿了胭脂酒,可以招待你这俗人。”
瀚景王朗然一笑,点头道,“俗人有俗人的好处,酒总比风雅好喝。”两人对坐在小桌前,他略一沉吟还是说出了口,“虞将军下月娶妻。”
“哦。”虞挚斟酒的手顿了顿,神色中并无多少惊愕,“很好,这样你便高兴了不是?”
瀚景王略微一怔,他向来心思缜密,然而竟过了片刻才忽然明白。当初娶宫素鸾得罪了虞晋,他这会儿全都忘到了脑后。
目光不经意地一滞,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如曜石蒙尘。
“只是可怜了宫素鸾,她只怕要恨死你了。”虞挚未见他的神色,只是冷着脸惋惜。
瀚景王默然不语,只是自己斟了酒,举杯嗅着其中的醇香。眼帘一落便遮住了俊魅的眼,让人看不明猜不透。
虞挚却一路想下去,愈发清明了几分,冷哼一声,“我忘了,宫素鸾现在是你的王妃。”大家闺秀最爱风流浪子,何况瀚景王这样久经风月的王爷,何况宫素鸾那样单纯的相府千金。
她这番讽刺间,瀚景王已饮了一杯,又端起酒坛为彼此酌酒,被虞挚忍无可忍伸手按住。
他这才抬眼,定定地和她对视着。少顷,眉峰忽然一挑,“你既然知道,为何还把醋吃到正妃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十、美人
“你这!”虞挚给气得噎在那里,他竟振振有词地搬出正妃来压她!
而气愤升腾的同时心底又陷落下去,他有妻妾,他是别人的丈夫,这不是她躲在白露庵里不闻不见就能抹杀的事实。
煞费苦心逃避的残缺、营造的虚幻完美,其实是那么幼稚脆弱。
她都明白,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怔然无语的时候,瀚景王反而伸臂抱住了她,“我只是听说虞家的人还没来过,以为你不知道此事,并未想到那么多。”他的声音依旧淡若春风,似是丝毫未受她情绪的波动,“我何时过问过虞家的事,还不是为了你。”
虞挚挣扎不脱,任怎么踢打他都摆出一张不死的笑脸,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我知道了又有何用,反正也走不出这庵堂,干脆剪头发出家算了!”虞挚咬着樱唇发狠道,一张小脸因激动而飞起红云,凌厉的眼波宛转。她被贬出宫时就已吩咐红萼,让虞氏避嫌,如今亲近的人只有瀚景王一个,哪知他除了添堵不会别的。
“话说得这么狠,到底还是急着与我双宿双飞。”瀚景王不慌不忙拿起酒杯饮了一口,俊目微眯不知想着什么。
虞挚双手被他缚着,听到他的评论脸上不由热了起来,张口就要辩解,却被他低头封住了唇。
美酒带着他的温度,丝丝渡入她口中。这一吻如此醉人。
末了,瀚景王微微抬起头,端详着她艳若桃李的面容,嘴角泰然自若地一挑,“又好酒又好色,哪里有断了尘缘的样子。”
虞挚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只觉被什么击中,颤抖而甜蜜。他终究还是在乎她的,云淡风轻中也会惦记那一句出家的戏言。
“我只要了断你便够了。”虞挚靠在他怀中喃喃道。欢喜的过后空落落的,但又与以往行尸走肉的空又不同,这次掺杂了一些痒,一点着急,一丝想要什么东西的渴求。
“你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等过一阵子局势稳定下来,总有办法弄你出去。”瀚景王抚上她的脸颊,原本高挑的她在他怀中显得那么娇小,像个孩子。
他的话语低沉沉地回响在虞挚耳边,重如千钧,她不敢承受不敢相信,经历了许多坎坷之后,快乐竟可以来得如此简单直接。
“真的?”她眸光晶亮。
“你放心。”他声线低沉,说得认真,如冬天里白茫茫大雪落下,让整个世界都温柔起来。
长宁宫中,太后恹恹地卧在榻上。这几日她真是操碎了心,原以为虞昭容离宫是走了个麻烦,谁知后宫更乱了。皇上嘴上不说,但心情抑郁精神疲惫,谁都看得出来。想着想着,太后几乎忘了跪在地上的如织。
她已经跪了一个时辰,太后还没想出怎么处置她。
“刚走了个狐狸精,又来了个小妖怪。”太后横了她一眼,“是不是她让你勾引皇上,在宫里里应外合?”
“奴婢不敢!”如织伏地叩头,额角上磕出血来,“太后明鉴,那天晚上全凭皇上的意思,奴婢贱命一条不敢违抗。”
“皇上心里,心里还念着虞昭容,把奴婢错认成她了。”如织抬起头,苍白的面容楚楚可怜,让太后不由眯起眼来。
“这一分纯良又精明的样儿,倒真还有些像。”太后哼了一声,目光一转已有了主意,吩咐身边管事的太监,“带她下去好好梳洗,赶紧学会礼数好伺候皇上。”
这句话如同赦令,让如织真正松了口气,命总算是保住了,她跪在地上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大惊过后有些麻木,不相信这么简单就从宫婢变成主子。
“皇上心情不好,你给他解解闷。让他尽快忘了那个狐媚子,哀家不会亏待你,否则,有你好看。”太后打了个呵欠,这几日可谓劳心劳神,终于轻松了一下子。
春天到了,后宫冷冷清清。朝凤宫、观澜宫、香彻宫,三宫俱空,人心惶惶。太后下懿旨选秀,民间如火如荼地操办着,热闹被隔在宫墙之外。灼华园中百花齐放,却是千树万树五彩缤纷的寂静。
如织宫装步摇,缓步走着。如今她已是岫云宫的美人,在后宫中一枝独秀,再不用低着头步履匆匆,再不用去做永远做不完的杂务。
“美人,外面风大,回去吧。”宫女过来劝道,听说这位新晋的美人原来和她们一样都是宫女,让她羡慕又嫉妒。
如织回过神来,“再走走。”她抬头看着满园的花,余光却瞥见小径上走来一人,步子很急却十分稳重,一点声音也没有。她不由迎了上去,“陈泉。”
陈泉脚下一停,本想绕开却没躲得及,只得低头行礼,“小的见过美人。”
“快起来,何必这么见外。”如织上前去扶他,陈泉却先站直了,退后了一步。
“听说你去看娘娘了。”如织有些讪讪的,好像做错了事一般,放低了声音,“她过得如何?”
“娘娘很好,美人恐怕要失望了。”陈泉冷冷道,丝毫不留情面。
“大胆,竟敢对美人这么说话。”如织身后的宫女喝斥他,想要上前给他点颜色瞧瞧。
陈泉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不卑不亢,清俊的眼中没一丝波澜。
“你退下。”如织伸手拦住宫女,让她远远退到一旁。
“她是新来的宫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难道你也忘了么?”如织皱眉望着他,满腹苦痛无从倾诉,“皇上逼我,我亦没有法子,只能忍辱负重盼望助娘娘一臂之力。过去我跟着娘娘九死一生,这份情谊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积蓄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如织捂住口不敢哭出声来。陈泉目光落在地上,眉心也情不自禁地动了动,“白露庵里虽清贫,也远比宫里自在随心。”
如织却摇了摇头,“娘娘岂能永远留在那里,回来是早晚的事。”她掏出手帕擦了擦泪,和陈泉相对无言。天高云淡,琼楼玉宇的皇宫中却显得逼仄无比。既然生在这里,扎根在这里,谁又能逃脱囚禁的命运,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感情戏写得缓慢,大家忍耐啊,赏他们甜一会儿
☆、九十一、谁的
深夜宁静清凉,虞挚睡不着便披衣起身,坐在灯下将瀚景王的信拿出来又读了一遍,他离京办事,就短短半月竟还叫心腹薛伍送信来,也不怕落入别人手中。
她从头到尾看完,信里无外乎讲沿途的景色遭遇,平凡的一段路被他说得都十分有趣,跃然纸上。虞挚看完已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这才揭开灯罩将信凑到火上。忽然小腹一阵搅着的憋闷,胸口翻涌张口就要呕。丝帕捂着口折磨了半天,只觉心肝都要翻腾出来了一般。
“天哪……”她喃喃自语,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最近总是懒洋洋的,闭上眼又睡不着,躺着坐着都难受,这症状和她当初怀孕一模一样。
手抚上小腹,皇上最后一次宠幸她早在两个月以前,那么这个孩子……
“你怎么还不回来。”虞挚低头靠在椅上,幽光下睫毛微微颤抖着。新生命的到来让她感到恐惧茫然,却又抑制不住地欣喜期盼。
总会有出路的,只要他们一心,总会想出个法子。可他会喜欢这个孩子么,会让她生下来么?她不敢去想,这种不确定的飘忽折磨着她。她不是他的妻子,他们隐秘的感情只存在于这一隅天地,是否一见光就碎了,他对她的在乎是否一涉及政局便淡了,她一概不知。
岫云宫中,悠扬的琴声传出。皇上坐在榻上,如织轻柔地为他捏着背。室内幽香袅袅,乐姬奏琴,让人的烦恼一扫而空。
“晚了,这曲子太过欢快朕怕睡不着,换一个。”皇上已然困倦,摆了摆手吩咐道,“挚儿,你说说换什么好?”
付如海侍立在一旁直眨眼,如织的手下顿了顿,含笑道,“皇上可喜欢小重山?”
“好。”皇上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唤错了名字。乐姬们面面相觑,她们过去常在香彻宫服侍虞昭容,自然知道挚儿是谁。再看如织的时候,神色难免有些局促,手下弹起琴再不敢抬头。
“一闭昭阳春又春,夜寒宫漏永,梦君恩。”皇上听着曲子,闭目缓缓自语。
“嗯?”如织疑惑地看了看付如海,不知皇上念的什么,也不知他是睡着了说梦话还是怎的,一时不敢出声。
付如海知道皇上听音思人,赶忙对乐姬使了个眼色,命她们退下。“皇上,歇息吧。”这几日皇上精神愈发不济,奏折都批不完了。
如织扶皇上躺下,“皇上躺着,睡不着与臣妾说说话也好。”她为皇上垫好枕头,掖好被子,才一笑,“臣妾记得,皇上原来同娘娘也是如此。”
“怎么又提她。”皇上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臣妾是顺着皇上的心意呢,皇上难道不想姐姐?”如织巧笑着,言语依旧伶俐可人,手指却已紧张地抓紧了被角,尽是冷汗,“皇上若真的不想,静妃派人去看望虞昭容的时候,皇上也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臣妾今儿去问了陈泉。”
她躺在皇上身边,“皇上也不说句话,臣妾便当您睡着了。”
“她怎样。”皇上语声沉沉。
“能好到哪去。白露庵素净偏远,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娘娘又足不出户,时间久了没病也要憋出病来。”如织絮絮道,察言观色忧心忡忡。
不料皇上一下子睁开了眼,目光虽不再清明却也老成深重,“你这是变着法地为她求情。”
如织见他面色冷峻,一时慌了神,在床上便爬起来跪倒,“臣妾之罪,但求皇上听完,臣妾便死也无憾了。当初那个到长宁宫报信的那个宫人,便是臣妾。太后爱怜臣妾所以一直袒护,没让皇上知道。”
皇上没料到是她,更没想到她会主动承认,一时又是恨又是无奈。若没有当初大闹一场,他也不会知道一切,不会赶虞昭容出宫。然而人总不能一辈子被蒙在鼓里,他怪不得如织。
“臣妾当初只是怀疑,没有确实的证据。后来太医院也查了,膳食里什么也没有。”如织怯怯地抬起头,泪落如雨,“臣妾一时糊涂犯了错,死不足惜,可若令皇上错失了心爱之人,臣妾便是死了也不能弥补啊。”
皇上已坐起身,眉头紧锁再无睡意。回想起当日的情形,他确实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心心念念忌讳着自己雄风不振,免不了迁怒于虞昭容,总觉得她骗了他。然而这一个月以来他又想起虞昭容许多的好,两年的光景还能都是装的?
“朕真的错怪了她?”他不禁扪心自问,这个疑问早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皇上三思。若是普通的人罚了也就罚了,虞昭容可是皇上心爱的人,若是因为误会失之交臂,实在可惜。”如织说到动情处,头叩在床上。
皇上辗转良久,心乱如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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