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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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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缓歌曼舞靡靡之音瞬间静息,瞬间远去。他就有一种让周遭一切静默的力量,他也根本就不属于这喧嚣的宫阙。
宫素鸾还没来得及拉青鸾走,他就闻声转过头来。
“本王还以为,别人找不到这处绝佳的位置。”他脸上依旧是俊美迷人的笑容,连背后的焰火都被黯淡了颜色。
“王爷……”宫素鸾远远地站着,不想靠近。青鸾却已松开她的手,兴奋地跑了过去,“你能抱我上去吗?”
“青鸾!”宫素鸾皱起了眉头,讨厌瀚景王却只能责怪妹妹,“不得对王爷无礼。”
青鸾最怕被长姐呵斥,哪怕轻轻一句都让她不敢出声,何况此刻宫素鸾还皱起了眉头。她吐了吐舌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瀚景王求助。
“这有何难。”瀚景王轻松地笑道,弯腰抱起了小小的青鸾,让她站在又圆又粗的横栏之上,“这回看清了么?”
青鸾骤然站到高处,定睛一望不由张大了嘴。漆黑的夜幕下是一片重檐叠户的皇城,檐下一排排大红的灯笼在风中摇曳飘摆。嘭地一声,一簇焰火呼啸着升起,飞入遥远未知的云霄,绝美得震撼着她幼小的心灵,“好漂亮,阿姊你看!”她跳着指着那腾飞的焰火,生怕姐姐错过了。
“小心!”宫素鸾见她站在几丈高的栏杆上又蹦又跳,早忘了气妹妹没骨气,吓得心都要掉出来了,快步走过去伸手来扶。不料黑暗中碰到了另一双温暖的手,她心跳一滞,被烫了一般收回手来,飞快地瞄了瀚景王一眼。夜色的掩映下,她眸光微微闪烁。
“别怕。”瀚景王安慰道,他一直都在托着青鸾,没有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四、离开
宫素鸾怔然地望着他的侧脸,焰火的光辉在他脸上明灭,剪出漂亮的轮廓。他看得入神,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她不知道的地方。
她想起了虞晋。
他从交州回京,她恰好从故里探望奶奶归来,在驿馆相遇便一路同行。他实在是个不拘小节胆大包天的男人,丝毫不去掩饰对她热烈的注视。他们曾“恰巧”都深夜无眠,便在外并肩看满天繁星,他总是那么爽朗幽默,博闻强识,伸手随便一指,就能将那星座的名字说出来,连同上古的传说民间的故事。当然,很多是他编出来的,为了戏弄她,她却总是分不清真假。
那时她觉得,幸福就是彼此有说不完的话,就是对着烟波浩渺的星空时,他愿意为她给每颗星编一个故事,一辈子都不觉腻。
觉得快乐,那就是爱了吧。
起风了,吹动衣袂翩跹,瀚景王的袍摆拂过,宫素鸾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此时此刻在他身边,是这么的安静,这让她好不习惯,让她的心中有了空洞,渗入陌生而深沉的哀伤无法自拔。
“虞将军来,我们不醉不归。”吏部侍郎黄闻仲被宫人们扶着退下席来,他看到立在门口的虞晋,顿时酒意上涌,豪情万丈。
虞晋将目光从远处那对身影上移开,转过身时脸上已浮上了无可挑剔的笑,他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夜深风凉,在下先干为敬,黄大人还是少喝为妙。”
黄闻仲见他在宴席上左右逢源,一杯接一杯如喝水般从容自在,此时更是面不改色,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慨然而叹,“你小子,前途不可限量。我黄某为官数十载败在你手中,心服口服。”他本是莲妃一党的中流砥柱,从地方官一步步走到京城权力的中心,在官场斡旋半生。如今莲妃和常氏一倒,他急流勇退,辞官还乡。今晚是最后一次入宫赴宴,酒入愁肠,化作三分洒然,七分浩荡。
“黄大人说笑了。”虞晋嘴角微微一挑,转而对宫人们道,“快扶大人出宫吧。”
他说罢一拱手,回身往金碧辉煌的阁中去了。黄闻仲也悠然转头,眯起眼打量无边清静的月色,心胸前所未有的平和辽远。他挥袖甩开宫人的搀扶,负手缓步走下台阶,孤身走入夜色,“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推杯换盏,酒宴正酣,皇上已有了几分醉意。群臣们纷纷向虞昭容敬酒,众皇子公主也准备了礼物,比当朝皇后的寿诞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一贯看不上虞昭容的太后,也勉为其难地露了面,虽然坐了片刻便推说乏了,也昭示着对虞昭容的认可。定波侯父子端坐在左首,一个是当朝贡举的主考,一个是京畿大营新任将军,坐在宴席上近一半的人都曾是侯府的客人。这与其说是宫宴,不如说是虞氏的家宴。
大铭的下一任皇后,下一个烈火烹油的姓氏,众人已是心照不宣。
虞挚见宴会将近尾声,便离席去整理妆容。皇上晚上还要去香彻宫,她不能有丝毫闪失。
在暖阁换下厚重僵硬的宫装,穿好便于侍驾的柔软罗裙,宫女提着灯笼引虞挚往回走。前面两条小路汇合,另一条路上正是解酒归来的淮意王。
他穿着宽大的裘氅,朦胧不清的夜色下显得肩背宽阔身形高大,也显得愈发清寂孤独。
“生辰快乐。”行过礼后,淮意王轻声问候了一句,两人并肩而行。
“谢谢。”虞挚微微颔首,“王爷送的乌焕墨石实乃佳品,臣妾许久没有见过这么细腻的墨了。”
“如此便好。淮地别无长物唯盛产乌焕,若你喜欢可常有。”
虞挚翘了翘嘴角,乌焕再好,她的心思都不在墨上。她知道他也不是,只是他将心事藏匿得太好,永远不会主动提及。
“听皇上说,王爷要前往封地了。”
“不错。今日生辰一过,我便该走了。”他望着前方一树树的白雪霜华,告别有千万种,这是最平淡的一种,如飞雪落了又化,无声无痕,“户部的事务已经交接,何杨做得很好。”何杨是矜华长公主驸马何氏的人,自然和虞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本就在户部任职,升任侍郎是淮意王举荐的。
从头至尾,淮意王都没有对她说过这件事,而今提起语气也是平缓无他,然而这其中的苦心虞挚怎能不懂。
他不说,她也不能说。这是在皇宫,有些事明白就好。
“王爷一去,又要和明妃娘娘分别了。”她顿了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庄。
“成年的王爷要前往封地驻守,这样的分别谁也不能例外。”
“皇上本极倚重王爷,也希望王爷能留在京城。”虞挚如实说道。皇上年纪大了开始惧怕孤独,虽然嘴上不提,但虞挚能猜到他时常想起远方的洛康王和浩南王。作为父亲,他亦不想再放逐任何一个儿子,淮意王若不是主动提出离开,也不必离开。
“我却不能不走。”他的声音永远那么好听,那么满足而平静,此刻却也诉说着某种看不见的无奈。
“为何?”虞挚不由转头望着他,既然不想走,为什么要请旨离开,难道有人会逼迫他不成。
淮意王微微一笑,望着漫天的星子,“我满四岁的那天早晨,母妃命御膳房做了一桌无比丰盛的早餐,吃完后便将我抱上马车,我在去珏国的路上大哭了两天两夜。一年前我接到父皇的旨意,便快马加鞭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皇宫,还有教我读书识字骑马打猎的外祖父。”他转过头对上虞挚的目光,“作为两个国家的皇子,我此生注定奔走,同很多人告别,我自觉一直做得很好。”
星辉落入他的眸中,仿佛又在里面盛满了快乐。如果无可选择要做一个来去如风的人,那么唯一的快乐源泉便是如风一般不去留恋,不再回头。
“这次我停留得太久,久到放不下,走不了。所以我感到,现在是离开的最好时候。”
虞挚定定望着他,心里翻涌着无所适从的情绪,好像一路被快乐牵引的孩子刹然触到了尽头的悲哀,一切美好的幻景都打破了,只剩最真实的残酷。人生如蚌,必定独自吞下了许多苦痛折磨,才能露出如此纯净的笑容。他似是皇子中最清闲自在的一个,却也是负担最重的一个。珏国铭国都是他的国,都有他的亲人,所以他必须谨言慎行没有一点错处。所以,他也必须笑着同她告别,好像一个皇子对妃嫔那样。
她垂下眼帘躲避着,无法再看他清澈的笑容,虽然她知道他是真诚而宽容的,却还是感到无法言说歉然。
“那么,如织呢,你带她走吧。”她找到了别的话题,其实也是很早便想说了。
“你知道我不能。”他的拒绝低沉而直接,让虞挚猛地清醒过来。是啊,她这是在说什么?他是淮意王,怎么可能带香彻宫的宫女远走高飞?若是被别人知道定会妄断猜测他和香彻宫的关系,生出流言蜚语。他温柔可亲,平易近人,今晚她才发现,他实则比谁都无情。
在后宫里,一个多情的人是永远不做不出他那样快乐的笑容的,因为他们做不到他那样无牵无挂,来去如风。纵使心中渴望为一个人停留,他也会毫不容情地抽身离去,这是他的使命,也已逐渐变成他的性情。
虞挚低低地叹息,“可惜。”她无法责怪他,因为利用如织接近淮意王,本就是她的主意。让如织伤心的是她,但她不后悔。人生在世为了生存,都要失去一些东西,如织若不作出牺牲,就不会有淮意王的相助,香彻宫也不会是今天的局面。
“若她知道真相,也不会愿意跟我走。”淮意王沉默了片刻,才终于开口。
他停住脚步,提灯笼的宫女在不远处侍立,虞挚也回过身来。他低眸望着她,不笑的时候他的目光清凉而深邃,直看到她的心里,“那天晚上我遇见的是你。”他的声音不大,恰好只有她能听见。
虞挚对上他一眨不眨的双眼,张了张口想要否认,然而此情此景,她无法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但她又怎么能告诉他?知道了真相又如何,那是他们都承担不了的结果。
“别说。”他已经出言打断了她的犹豫,也断了自己的念想。听得出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永远都不要说。”
虞挚紧紧抿着唇,月光下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但她还是定定地站在那里,望去姿态优雅。也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像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似的。不过他很快就垂下眼帘恢复如常,“保重。”他快速地说道,之后再也不能逗留,绕过她匆匆离去了。
脚步声远去,虞挚缓缓地眨了眨眼,“走吧。”
宫女听话地继续引路,一主一仆在蜿蜒的小路上渐行渐远,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夜色中,传来一声压抑许久的啜泣。没人听到,唯有月光冰凉地落下,照在如织泪痕交错的脸上,她紧紧捂着胸口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站在刚刚虞挚和淮意王说话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五、浮灯
这场生辰宴奢华非凡,皇宫里许久没有如此热闹,甚至在宴会之后也很久很久再没有过如此盛况。皇上龙颜大悦多饮了几杯,此时已在香彻宫的大床上熟睡。
虞挚的宫装还没有换,她刚刚服侍皇上睡下,现在夜色已深,她却疲惫得不想睡。起身走到外室,一一揭开描金灯罩,剪灭宫灯,光影下她的轮廓优雅绝美令人窒息,微微转过的侧脸在跳动的火光中冰冷无动。
宫门开了一条缝,如寄悄然走了进来。虞挚眼光瞥见,唇动了动,“喝了?”
如寄点了点头,“是。”韩淑容卧病在床,她每隔一段时间便奉命去送些汤水探望,有了这些“补品”,韩淑容的病正在慢慢加重,诊过的太医都连连摇头,说恐怕挺不过这个冬天。叡谨虽然贪玩,如今也很少出来了,总是守在母妃身边。小小年纪的他背脊从来都是挺得直直的,从来没有哭过,但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失去母亲。侍候他的宫人偷偷禀报虞挚,九皇子常在噩梦中惊醒,哭喊着母妃的名字。
“陪我出去走走吧。”虞挚对如寄道,她料到如寄也睡不着。做过这种事后,有谁能安然入睡。
“那么皇上?”如寄往里望了一眼,皇上醒来发现虞挚不在怎么办。
“有如织值夜。”虞挚推开门走了出去,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将满未满,离十五还有几日。
眉池的水并未冻住,风过时唯有浮冰碎影晃动着,凛冽而柔和。水波中一盏红莲浮灯顺流缓缓漂来,时而被冰块阻住,又在水波的推动下绕过冰块,时而在暗流中打旋,让人几次以为它就要沉没。可它还是一路漂了过来,并将漂到更远的地方。
虞挚注视着那盏灯火,不知是谁放开了希望,让它成为寒冬里唯一的暖意。
“娘娘。”如寄在她身后轻轻唤了一声,虞挚回过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到了沿着碎石路走来的瀚景王。
原来是他。本该是他,这么冷的夜里出来放灯的,除了他还有谁有此雅兴。虞挚警觉地看着他一路走来,莲妃一倒被囚在观澜宫,瀚景王的情境也大不如前,听说现在门可罗雀,他们母子一定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想到这,她也想生出些恨意去对抗,却不知怎的此时心里空落落的,柔软无力没有着恨的地方。
“这么晚了,王爷还出来走动。”虞挚冷冷地和他见礼。
“娘娘不也是,真可谓有缘。”瀚景王脸上的笑容漾开,这俊美魅惑的笑迷倒了无数女子,虞挚却没来由地讨厌,不过她无法再说什么,因为深夜出来走本来是有悖宫规的事,他们两个都犯了错,谁也抓不到谁的把柄。
“后宫不可随意置放灯烛,王爷不知道么?”她转头看着池里的莲灯,它还没有漂远。
“是么,那么有劳娘娘喊人将我捉去内侍省。”他笑吟吟地看着她,好像打量着一个色厉内荏的小孩子,淡定地往火上浇油,“否则一会儿灯沉下去,娘娘就不能人赃俱获了。”
虞挚锋利的目光扫过他,嘴角一挑,不怒反笑,“王爷如今已配不上本宫整治。”她已不是那个容易被激怒的孩子,她明白在宫里最好的武器是笑里藏刀,他淡然,她便比他还淡然,他嘲讽,她便嘲讽回去。
瀚景王笑容丝毫未变,只是侧目看着她,眸中掀起一层微波。两年的时光倏忽而过,他也感知到了她的变化。他的笑晦昧不明,忽然在她面前恭敬地低下头去,“多谢娘娘手下留情。”
虞挚虽然对他的城府心中有数,却还是低估了他的忍耐,没想到他面对这样落井下石的嘲讽,会笑嘻嘻地低头道谢。
“但愿能配得上娘娘手段的人已没有了。”瀚景王的声音轻而低沉,一如对情人细语,不改风流洒脱,“那是他们的幸事,也是娘娘的幸事。”他说得不快不慢,一字一句听得清晰又意味模糊。对她笑得由衷,好似一个再无利害关系的路人,从此心无旁骛。
说完,他轻轻舒了口气。虞挚本也应该舒一口气的,因为他说得句句是真,这宫里确实没人能威胁到她了。疯了的赵修华,被毒死的华淑媛,遁入空门的皇后,囚禁在华丽宫殿里的莲妃,躺在病榻上等死的韩淑容,天真的叡谨……再不会有人为权势而死,她也决不会为权势而去害人,到此为止!如果能真的到此为止,便是她的幸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是何方的寒凉,不知不觉间刺透心肺。
“灯送给娘娘,以后相看两厌的时候不多了,就算作临别赠礼。”
瀚景王说罢略一颔首,便洒然转身离去,月下他的身影还是那么挺拔,负手而去潇洒如仙人御风。
虞挚看着那盏莲灯,心底升起怒意,然而很快便被另外的情绪取代,她甚至没有力气去为这三言两语生气,攫住她心魂的是巨大的空虚和恐惧。两边的宫墙高耸入夜,她如一头被囚在笼中的小兽,杀死了笼中所有敌手,都头来发现囿于其中的只剩自己,以及绵绵无尽的岁月。
“你想许个什么愿?”虞挚缓步往回走,一边问如寄道。所幸还有如寄陪着她。
“瀚景王也许不是坏人。”如寄跟在她身后,答非所问。再没有宫人比她更了解虞挚的心思,她的矛盾与犹疑她都看在心里。瀚景王大势已去,落魄至斯,虞挚并不快活。她本该快活的。
“即使是最水火不容的时候,他又几曾真的伤害娘娘。”如寄低低地说道,她平时活在影子当中不为人知,却也在旁观中洞悉世事。
虞挚默然不语,只是垂头看着脚下的路,让如寄恍惚以为她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若是许愿,本宫希望能将如织顺利送出宫去。”虞挚忽然开口,说得却是另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六、天机
如寄吃了一惊,她从来不知道虞挚有这个打算。虞挚微笑地瞧着她讶然的样子,好像当年那个聪明的郡主,又盘算着出人意料的主意,“她的心思重了,近来郁郁寡欢。本宫不想让她留在这宫里蹉跎青春,哥哥手下有一个叫陈郭的,出身贫寒但年轻有为,本宫若将如织给他,他定会对她好。”
如寄寻思了一下,她当然听说过陈郭的名字,这真算得上一门大大的好事。宫里的女子哪个不是孤独终老,即使能出宫也不过找个乡野村夫凑合了,能嫁给官员的从来没有。
“如织果然是有福气的孩子。”她由衷地为如织感到高兴,许久没有这么快活了。
“算是本宫对她的补偿吧。”虞挚提起裙摆踏过未化的积雪,那认真走路的样子分明也像个孩子。
“宫里的人,谁不是被命运亏欠了呢。她为娘娘付出,娘娘又何尝没有为她付出过。”
虞挚望着她安静的样子,心中升起感激,又有些心疼,“可惜我没有能力将你也送出去。”如寄曾是朝凤宫的人,知道的秘密太多,她若离开皇宫不知会落入什么人手中。所以这困住人的囚笼,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奴婢不想走。”如寄宽慰地对她笑了笑,瘦削的脸上露出亲切得有些顽皮的光辉,“哪也比不上留在娘娘身边快活。”
虞挚也笑了,很快转过头去,因为她的眼中已溢满了泪水,而这个时候应该高兴,不该落泪。
月色温柔,静默地凝视着主仆二人,凝视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种种无奈。如果月亮也会说话,阅尽千万年的它会说些什么呢?只怕也是欲语已忘言吧。
含川宫的偏殿里,淮意王掌一盏盈盈灯火,望着面前的女子,“你回去。”
“不!”如织孤单地伫立着,大胆决绝,又禁不住地瑟瑟发抖,“王爷带我走吧。”
“如织,不可能的。”淮意王皱眉怜惜地看着她,他对这个女孩子感到愧疚,但不会因为愧疚而应许。
如织不顾一切地跑上前抱住了他,“没什么不可能的!你走了我随后就去找你,我会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我知道路途艰难但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什么苦都愿意吃。”
淮意王轻轻覆住她的手,好像在劝一个任性的孩子,“你不该这样委屈自己,我并不值得,会有一个更好的人在等你,到时你便会忘了我。”
“不,不……我的心里除了王爷,再放不下第二个人。我不求名分,真的不求,就让我做王爷的丫鬟吧。”如织紧紧环着他的腰,无助地絮絮恳求着,生怕自己一放手他就消失不见。
淮意王挣脱不得,他不愿让任何一个人伤心,何况爱上他并不是她的错,只是她不明白,身为王爷他不能和宫里任何人有牵连。
如果他不是淮意王,或者她不是宫女,他一定不会拒绝带她离开。他本就不是一个冷酷的人。
然而,“本王连母妃都无法带走,又何况你。”
他的语气冷淡下来,冰得如织身体一僵,绝望从脚底升起,让她不知所措。她要疯了,就快疯了,为什么他明明就站在眼前,她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他。
她的喉头哽住,手指摸索到自己的衣带,颤抖着解开,“王爷,让我……”她几乎是乞求着去脱自己的衣服,只要有他,只要离开这皇宫,她什么都愿意做。
淮意王蓦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气息因为激动而乱了些许,目光却是清明的,“你到底要怎样。”他几乎是低吼着说道,要怎样才能让她明白,这一切无关爱情,只是命运。
如织的手一颤,怔怔地看着他焦灼扭曲的面容。她流泪的眸底犹带着一丝侥幸审视他,期盼能从他脸上找到她渴求的情感,然而希望渐渐破碎,碎成一滴滴泪水滚落腮边。
她怔然退后一步,嘴角浮起凄惨的自嘲,说出了一句始终想说又始终不敢承认的话,“如果能带一个人离开,王爷最想要的是虞昭容吧。”
淮意王呼吸一滞,被她的话刺痛到心里,然而他眉头很快便皱了起来,沉声道,“你胡说什么。”
如织已将这细微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她的心像断线的风筝,飘飘忽忽地坠落着,落向黑暗的深渊。
“王爷可听过一个皇子的故事?”她失魂落魄地立在那,仿佛不是对他说话,而是喃喃自语,“从前有一位皇子,他位高权重前途无量,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可是他的恋人最后成了皇上的宠妃,他便为了那个女人和他父皇反目成仇,结局自然是他一败涂地,不仅失掉了东宫太子之位,被流放出京,自己的母亲也被打入冷宫。”她转眼定定地看着淮意王,“这结局王爷不觉得可怕么?”
“可怕,所以不是每个人都敢于要这样的结局。”淮意王放下了灯盏,面容没入晦暗的光线。
如织停了半晌,缓缓点头,“我懂了。”
“你不懂。”淮意王凝眸看着她,担忧而怜悯。他喜欢她,也从没有看轻她,懦弱的是他自己。她恨他怨他都好,但不能自暴自弃。
“王爷不必为我担心,早晚有一天我会放下的。”如织平静下来,挽起了鬓角的碎发,反而柔声宽慰他。
“王爷对我的好我会记得,永远记得。”她勉强地笑了笑,眉目间掩饰不住难过,“我也舍不得离开娘娘,她对我那么好,这个时候我若走了会良心不安。”她低头屈了屈膝,“对不起。”
淮意王见她已恢复平静,也释然地叹了口气,“本王也会记得你,好好照顾自己。”
如织抬起头,咬了咬唇,“我会的。”她再次行礼,泪水抑制不住地落下,转身带着心碎,匆匆逃离了他的身边。
没有灯笼照明,如织走得踉踉跄跄,两旁树影如鬼魅,不过她已顾不得害怕,比这更可怕更令人绝望的事占据了她整个身躯。她只想跑回自己的房间,躲到被子里大哭一场,明天一切都会好的,她还是香彻宫的如织姑姑,什么都不会变。
“哟,这不是如织么?”一声轻笑响起,几个人影悠悠然地从树后转了出来,显然已恭候多时。
如织骤然停下脚步,才发现可怕的事远远没有结束,“你们是谁?”
深夜,相府里的下人们都睡了,宫夫人亲自端着醒酒茶走进卧室,宫相穿着睡袍坐在床边。他向来不贪杯,今天却破了例,只因为心情大好。
“瞧你,不知道注意身体,喝成这样还能笑得出来。”宫夫人责怪又心疼,将茶递给丈夫。
宫相接过茶,笑吟吟地看着夫人,“我小心翼翼下了二十年的一盘棋,今日终于大势已定,难道不该笑?”
宫夫人一听面容也不由缓和了许多,她自然知道虞氏在朝中青云直上,意味着宫家的根基更稳了。宫相为官多年,不结党不营私,就是在找一个真正稳妥的靠山,如今终于找到了。
“老狐狸,原来莲妃拉拢你那么多年,你就铁了心装糊涂,不知错过了多少好事。”宫夫人佩服地看着丈夫,“现在还真被你料中了,常氏果然树倒猢狲散。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宫相被说得面色红润,心情无比舒畅。他们老夫妻两个躲在卧室里,说什么外人都听不到,他借着酒意终于吐露玄机,“我问你,后宫佳丽三千,莲妃的位置如何?”
宫夫人想了想,“虽然虞昭容如今风头劲,但也不过短短两年,远未达到当年莲妃的气势。要是我说,迄今为止还没人超过莲妃。”
宫相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那么在众皇子中,瀚景王的心机智谋排第几?”
宫夫人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这朝中的事我哪知道,不过平时听老爷说来,瀚景王实在是个一等一的聪明人。”
宫相神秘一笑,凑近夫人耳畔,“如此强强联手的母子,这么多年却既没有夺下后位,也没有入主东宫,你说奇怪不奇怪?”
宫夫人仔细琢磨,越想越觉得不对,一时竟出了神。宫相拊掌大笑,向后一仰便倒在床上。宫夫人回过神来赶紧去问他,“老爷,你快说说这是怎么个道理?”
“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点化到此了。”宫相喃喃呓语,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着,一会儿便打起了呼噜,任夫人怎么叫都不醒。宫夫人见他累了,也不再追问,她本来也不关心这些男人的事,“死人,这便睡了。下次再喝这么多酒我一定不让你进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十七、背叛
一夜过后,太阳照常升起,驱散了黑暗和寒冷,将无尽的故事掩埋在昨天。香彻宫的院子里早早的便有人往来打扫,宫女们端着净面水忙碌地穿梭,御膳房的太监们提着早膳候在门口,等时候到了,陈泉就会开门带他们进去。
用过早膳,虞挚服侍皇上穿好龙袍,“泰极殿里烧多少炭火都冷得很,皇上早朝也莫要拖得太久,冻坏了身体。”
“知道了,今天本也没什么可议的。”皇上享受着她的服侍,抚了抚她的面颊,“朕答应了来用午膳,怎可让你等得太久。”
“皇上可不要因臣妾误了大事。”虞挚抿嘴一笑,粉琢玉砌的脸上泛起红晕。
皇上朗然而笑,低头蹭着她的额头,“前几日朕早朝还为立后的争论头疼,今天却有点想跟他们说说立后的事了。”
虞挚做出愕然的样子,蓦地背过身子遮住了脸上怡然的笑容,娇声怨道,“皇上就是拿臣妾开心……”
整整一个上午,虞挚的心情都不错。和静妃对弈时,她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连静妃都瞧出了端倪,嘴角一挑,“我猜,皇上不久就要立后了吧。”
虞挚轻轻落下一子,“如今立不立后,又有什么分别。”
“好大的口气。”静妃笑道,用拈子的手指了指虞挚。
“我实话实说而已。”虞挚眼也不抬,眉宇间却多了几分顽皮,面对姑姑她向来脸皮厚些愿意撒娇,“哥哥在朝中已立稳脚跟,父亲势力更加壮大,没有我虞氏也自成气候。”
静妃满意地笑着,一时不再说话,她知道虞挚为此付出了多少,但她不想感慨,现在应该高兴,她们已经许久没有高兴过了。
如织悄然走过来奉茶,静妃心细如发,端详了她片刻,“你眼睛怎么肿了?犯错被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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