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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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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海手搭着拂尘宣旨。
“谢皇上。”虞挚伏地叩拜。连请安都不必了。皇上即使封她为昭容,依旧不愿承认她的存在,不愿别人见到她。
红萼怯怯上前,来隅安宫学到的规矩之一,便是替娘娘打赏办事的宫人,没想到第一个要赏的竟是大名鼎鼎的付公公。
“红萼,退下。”虞挚吩咐道。红萼还没拿出银子,便暗暗收起,退到一边。心中忐忑不知自己是否唐突了,偷眼去看付公公,他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
“有劳付公公传旨,本宫心中感念,日后若有机会,再做报答。”虞挚声音不大却清晰,诚恳中带着说一不二的气魄。
红萼垂下眼帘,娘娘这许诺也太不切实际,隅安宫如今称得上家徒四壁,如今能拿得出什么?还不如几两银子来得实在。
“皇上心疼娘娘,小的跑腿是应该的,娘娘勿放在心上。”付如海端着手连声谦逊,腰却略微弯了弯,告辞退出。
虞挚看他离去,沉沉地叹了口气。爹娘还在府中受苦,哥哥不日即将还朝……她的时间不多了。
红萼不懂她为何不赏付如海,也不敢再提。上前扶虞挚坐下,觉得自己有开口劝慰的必要,“娘娘莫担忧,小别胜新婚,只要皇上记挂着娘娘,日后宠爱只会有增无减……”
“你混说什么!”虞挚忽然厉声将她打断,没来由的心绪烦乱。皇上不来隅安宫的确让人着急,然而一听到有关承宠的任何言语,她又无法抑制地从心底厌恶。
“娘娘恕罪。”红萼吓得浑身一抖,扑通跪倒在地,“这,这都是乌嬷嬷教的,奴婢听得多了就随口说了出来。”她连声求饶,懊悔不已。
“乌嬷嬷?”虞挚闭目揉着额头,这又是何方神圣。
“她是掖庭局的疯婆子,还瞎了一只眼睛,成日里教我们如何勾引皇上。”红萼愈发慌乱,口不择言,最后一句话出口,她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你起来吧。”虞挚无奈地抬了抬手。红萼这人忠心不二,就是太愚笨了些,在宫里最忌讳的就是“随口”,她却没完没了地口无遮拦。
“继续说。”虞挚淡淡地吩咐,红萼说话虽莽撞,但也比隅安宫里死一般的寂静好听。
红萼硬着头皮起身,继续试探着说道,“她从前好像是一位娘娘身边的宫女,据说那位娘娘后来失势,死得很惨。乌嬷嬷受了刺激疯疯癫癫。
她平时还说,宫女们若有谁得了势,别忘了分她些好处,否则在宫里得意不过三个月。”
“有人出徒么?”虞挚提起些兴致,宫中人个个持中庸无为之道,难得有如此猖狂的。
“几年前祭天大典的时候,是有一位宫女,为皇上试衣时承宠,被封为宝林,而且很快就有了龙种。”红萼眯起眼回忆着,宫里这样一朝得意的例子太多,能长久的又太少,“后来就再没有消息,似乎是殁了。乌嬷嬷说,那个宫女没有家世,本该安心地以色侍君,可她太贪,非要怀龙种。几日不见皇上便将她忘了,失去这最大的依靠,她的命数也就尽了。”
红萼边说边打量虞挚,见她听得渐渐认真,心里也由害怕转为高兴。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宫里的娘娘也愿意听她说话。她反而感谢起乌嬷嬷了,亏得有这么个怪人,有趣的事几天都讲不完。
“这个乌嬷嬷,本宫想见见。”虞挚忽然开口,“如能为我所用,疯子又如何。”
红萼蓦地噤了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乌嬷嬷长相可怖,满口胡言乱语,娘娘还打算用她?
作者有话要说:
☆、五、死讯
隆冬过去大半,几日的飞雪过后终于放晴。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射出,温暖着寒冷的世界。
隅安宫中,东临抱着笤帚卖力地扫出一条小路。纵使穿着厚厚的棉衣,他还是冻得脸通红。虞昭容无宠,内侍省分派来的宫人也少,他每天几乎要从早扫到晚。
九曲长廊下,雪光莹莹,一个年轻俊雅的男子提着药箱独行而来。
“江太医早。”东临露出憨笑。来人是太医院的江潮平,一直负责照料虞昭容的病。隅安宫除了静妃,也就只有他这一个客人了。
“娘娘刚用过早膳,江太医少等,小的马上进去通报。”东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沾了雪水的棉袍,总不能就这个样子进去。江潮平微一点头,东临如蒙大赦飞奔去拾掇。
江潮平独自站在檐下,看着尚未清扫完的小路,那是这里和外界的唯一联系。隅安宫是安静的,这种安静在后宫极为难得,也最为可怕。
回旋的风吹过,不时有积雪落下,被当空吹散了,好像在明朗的阳光下也飘起了雪。沾在他的裘衣上,慢慢融化。
一阵压抑的哭声从屋里传出,十分委屈,江潮平转过头来。
“……她说娘娘本就无宠,要眉粉做什么,还不如给馆秀宫的舞姬。奴婢不愿给她,她就拿内侍省夹煤的铁钳威胁奴婢,把奴婢烫伤……”
红萼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馆秀宫的宫女气焰嚣张,尤其是对隅安宫的人,更有一种对着手下败将的优越感。
“一盒眉粉而已,何必与她计较。”虞挚拿起茶盏拨着浮茶,并不在意。
红萼抬起头,她维护隅安宫而受伤,没想到虞昭容丝毫不放在心上,反而责备。
“娘娘,她只是一个宫女,就出言不逊,况且恕奴婢直言,赵美人的品级没有娘娘高,怎能如此嚣张。”
“你既知道尊卑之分,就该听本宫的话,有什么忍不得的?”虞挚不悦地侧目,声音中带着几分凌厉。
红萼心中一凉,低头不语。还说什么呢,自己不也是一个宫女么。
虞挚看着她颓然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入宫经历尚浅,还是不会明白。
“本宫当初就是没有忍,以致如此境地,你该听说过吧。”
红萼局促地跪倒,嗫嚅着,“奴婢……”她的确听过宫中的流言,嘲讽,幸灾乐祸,却没想到虞昭容全都知道。
“你若咽不下这口气,本宫只能放你回掖庭局,免得日后白白送命。你若愿忍,有朝一日你会将今日欺辱你的人踩在脚下。”虞挚眉峰一挑,冷漠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决绝。
“求娘娘别赶走奴婢。”红萼忘了难过,连连磕头。她想不到“有朝一日”那么远,只知道和在掖庭整日做苦工相比,隅安宫简直算天堂了。
虞挚低头看着她,不再说什么。她就如不久以前的自己,小心谨慎的外表下,守着自己的尊严和准则。然而在宫里,任何感情用事都是危险的,一击足以毙命。
“娘娘,江太医来了。”东临进来禀报。
“请。”帘内虞挚吩咐。刚刚的隐忍、威严全部退却,此刻只有柔和的礼貌。江潮平垂下眼帘,走了进去。
静妃来的时候,恰逢江潮平诊完脉出来。
“虞昭容怎样了?”静妃照例关心地问道,只是眉头微蹙,似乎被什么事困扰着,没有往日的从容。
“她好多了,最坏的时候已经过去,如今正在恢复。”江潮平退开行礼。
静妃点头,眉却不觉锁得更深,“已经过去……”她玩味着他的话,沉沉叹了口气,“但愿真的已经过去。”
江潮平俯首让到一边,静妃沉默地立了片刻,迈步走了过去。
“江太医,这边请。”红萼过来相送,她刚洗去了泪痕,却洗不去两眼的红肿,头低得比以往更深。虞昭容的一番责怪,比以往任何一次更让她沮丧不已,脸上也郁郁的。
江潮平想起了什么,稍一沉吟停下脚步,拿出一个青瓷小瓶递过。红萼诧异地抬起头,触到他的目光,澄澈如碧天,无所隐匿,让人无端安心。
“早晚两次外敷,可治疗烫伤。”他淡淡地嘱咐,例行公事。
“这……”红萼犹豫着接过药,有些不安,江太医如何知道她的伤。况且宫中的药都价值连城,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怎能当得起。
“这是虞昭容吩咐,你不必大惊小怪。”江潮平解释了一句,也不需她送,踏雪离去。
红萼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手中的瓷瓶上还带着体温,让她心里也涌上一丝暖意。不管怎样,昭容还是关照她的。她不由笑了,有娘娘这份心意,自己受的委屈也不值一提了。
“回去看着虞昭容,不许有任何闪失。”不知什么时候,静妃也走了出来,看到红萼呆呆地立在那,手里拿着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高高的宫墙,和江潮平独行的背影。
红萼回过神来,屈膝应了一声。没想到静妃今天会过来,更没想到她不坐坐就要走了。
静妃顿了顿,还想说什么,看到红萼懵懂的样子,终还是作罢,“还不快去。”
“是。”红萼转身匆匆回去,不忘小心地把药收好。
宫里十分安静,虞挚正坐在镜前,认真地画着眉,背影窈窕而美好,仿佛等待心上人的闺秀小姐。红萼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不忍打扰,目光落在妆镜台上,被一只翡翠小盒吸引。
通体碧色的翡翠,面上浇着银丝,勾勒出祥云的形状,中间嵌一颗明珠,皎如满月,做工十分精巧。盒子里盛着乌黛细腻的眉粉,日光下竟闪着幽微的银光。
就算红萼,也猜得出这东西价值不菲。
“怪不得娘娘不屑计较,内侍省的眉粉和这比起来,真是天上地下。”她小心而真诚地感叹着。
虞挚将笔放下,转过头来,红萼只觉眼前一亮。那两道娥眉含烟带雨,如隐在薄雾后的远山,衬得漆黑的眸光粼粼,忧郁而多情。
“好看么?”她开口问道,那动人的眉目下,神色却是空洞的。她似乎并不期待红萼的评价,似乎好与不好,于她已没有分别。
“好看,奴婢从未见过这画法,这么美。”红萼有些语无伦次。她为虞挚的美所震撼,亦为虞挚的态度隐隐不安,
“是么。”虞挚缓缓地转过身去,看着镜中如画的美人,“可他再也看不到了。”苦涩的笑意在嘴角扬起,眼梢却依旧是寒凉。眉是迢山眉,粉是雾黛,物是人非。
静妃带来消息,洛康王苍允平叛告捷,回军路上遭遇雪崩,先头两千人马尸骨无还。八百里加急的折子传到京城,举国震惊。皇后大恸晕厥,后宫人心惶惶。
然而她的隅安宫,将因为洛康王的死,从此不再偏居一隅。
作者有话要说:
☆、六、跟踪
朝凤宫中,皇后昏沉地躺在床上,头上敷着毛巾,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流下。丧子的重创让她失去了高贵的气度,在梦里也伤心不已。
静妃坐在床边的玉墩上,微微地出神。皇后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醒来看到冰冷的现实,愈发憔悴了下去。
“娘娘,静妃照顾您两个时辰了。”朝凤宫的太监陆福存禀报着。
“娘娘可好些了?”静妃亲手为皇后换下毛巾。
皇后强忍着悲戚,有气无力,“妹妹照料之心,本宫很感激。”洛康王死了,莲妃的儿子瀚景王成了顺位人选,宫里的人趋之若鹜。她这个皇后名存实亡,无人敢来朝凤宫。
“臣妾也为人母,理解皇后娘娘的心情。请娘娘节哀,也为以后早作打算。”静妃柔声说道,看了看两边的宫人。皇后听得出她的话外之音,摆手命人退下。
“莲妃圣眷不衰,又有华修媛、赵美人等人的拥戴,娘娘形单影只,实属不易。”静妃顿了顿才开口,皇后垂下眼帘,眼下形势她清楚得很,无一不是对莲妃有利。
“皇后和挚儿情谊深厚,若能扶持一二,挚儿得到圣宠,可牵制莲妃,若能有子嗣,自然也是和皇后最亲的。”静妃适时地说以厉害,并不多言。
皇后长久地沉默着,她已失去了儿子,若再失去后位,在后宫这个人吃人的地方恐怕会死得很惨。权衡利弊,只有一个选择,然她又无法完全放心,“挚儿愿意么?她不恨本宫么?”皇后的声音有些发颤。
静妃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娘娘放心,臣妾来朝凤宫,正是挚儿的意思。”
千里之外雪崩的噩耗传来,宫里陷入一片哀伤。罢废了往日的歌舞,连丝竹欢笑声都沉寂下去。皇上丧子心情沉重,一连几日都在永安宫独处。即使那些为皇后失势而感到高兴的,也不敢在此时得意忘形。
“浩南王的折子来了没有。”永安宫里,皇上坐在龙案后问道。桌上堆满了朝臣们的奏折,他都无心批阅,只等着浩南王的奏折。
“皇上忘了,浩南王的奏折是今儿早晨送来的。”付如海一边为他换下茶盏,一边提醒着。皇上这几天神思恍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听说陵墓开工进展顺利,皇上放心吧。”
皇上点了点头,感伤中多了些许欣慰,“康儿和南儿最是要好,让浩南王负责此事,朕放心。也愿康儿能够安息。”
付如海见皇上难过,欲言又止,却又不敢不说,“皇上,今天太后特地嘱咐,洛康王一事后,皇上已许久未入后宫,整日独处难免忧思郁结,不如去嫔妃处走走。”
皇上一怔,算来已有半个月了,但说起后宫,他依旧提不起精神,“朕的这份哀痛,就是到了后宫也无从排遣。六宫为人母者少,以色悦朕者多,无从体会这份人伦亲情。其他有子的妃嫔,恐怕也是当着朕哭,背着朕笑。”
付如海浑身一凛,小心地立在一旁不出声。皇上执政多年,英明神武,从未吐露过这样消极的想法。后宫的明争暗斗,这些年原来皇上都看在眼里。
“母后是想要朕去皇后那里。”皇上站起身,负手走下大殿,“就去看看她罢。”
夜深了,朝凤宫的灯还亮着,御医们请完脉离去。陆福存悄悄迈出门槛,抬眸看了一眼,皇上正坐在床边,和皇后说着话。他努了努嘴,示意宫人们都退出来,掩上了门。
“皇上……”皇后半撑起身,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
“你要节哀,人死不能复生。”皇上也皱着眉,出言抚慰。
“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走了,好像把臣妾的心摘走一般。”皇后伏在皇上怀中,在后宫不知多少人看她的笑话,再大的苦痛都无从倾诉,今日见到皇上,总算可以说出来。
“臣妾总是想起,当年诞下康儿的时候,皇上那么高兴,说臣妾是大铭的功臣,在宫中大宴三日不辍。”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又陷入更深的惆怅。和此刻的凄凉相比,过去的快乐就更让人伤心。
皇上叹了口气,过去的那些事恍如隔世,要不是她提起,他都忘记了。他记忆中只有优秀洛康王,他的母亲已甘居幕后,缺席多年。
这时珠帘一挑,一个宫女端着托盘进来,跪倒在床前,“皇上皇后,请用银耳羹。”
皇上心中愁闷,正对着皇后无话可说,便随手拿起碗饮了一口。入喉却觉羹汤甘甜可口,好像一股清泉流入肺腑。他食不甘味许久,这碗普通的银耳羹,于他就好像人间美馔。
“皇后好好将养。”皇上放下碗起身,不愿久留。
“皇上要走?”皇后有些讶然,她已让人准备,皇上在朝凤宫就寝,也给后宫的人看看,她身为皇后,毕竟和皇上夫妻情深。
“朕还有奏折压在那,你早些歇息吧。”皇上看了她一眼,负手走出宫去。
候在门外的付如海没料到皇上会出来,诧异之下为他披好祥龙大氅,“皇上,去哪?”
皇上站在那望了望四周,偌大的后宫华殿林立,却没有一处可去,“永安宫。”
两人往外走去,因为皇上出来得意外,宫人又都退了出去,所以没有灯笼,仅靠檐下的长明灯照路,黑暗中只听墙外有人说话。
“陆公公,银耳羹皇上喝了吗?”是个女子。
“喝了。还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你们这样天天送,总算等到了皇上。”
“那就好,不枉娘娘这份心意。”
皇上脚步顿了顿,和付如海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也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送进朝凤宫的银耳羹是人有意而为?
“你去看看。”皇上低低吩咐了一句,独自向外走去了。
“是。”付如海领旨,又将拂尘一摆,“摆驾永安宫。”外面皇上上了龙辇,他悄然转到墙后,一探究竟。
皇上的龙辇走了一会儿,一个宫女才走了出来,披着斗篷看不清面目,臂上挎着一只食盒,低着头贴墙根快步走了。付如海见她偷偷摸摸的样子,便不出声惊动,尾随其后。
一路七拐八拐,饶是付如海,也走得气喘吁吁。周围的景色益见荒凉,最终一转弯,宫女进了一处院落,掩上了门。
付如海站在外面,待看清了宫外的匾额,才恍然大悟,轻轻推门走了进去,侧耳细听。
柔和的灯光从窗纱中透出,谈话声若有若无地传出来,“皇上心中难过,本宫能尽微薄之力也是应该,银耳羹的事千万别让别人知道,记住了吗?”
付如海无声一笑,不再久留,悄然走了出去。
隅安宫里,红萼已将斗篷脱了,趴在门缝,眯着一只眼向外窥着。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娘娘,付公公走了。”
“很好。”虞挚坐在榻上挑着灯花,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她被软禁在这里,并不妨碍她将银耳羹送到朝凤宫,通过皇后娘娘之手,献给皇上。
红萼心中佩服,然而很快又有些担心,“不知付公公会怎么和皇上说。”早知皇上派付如海来,上次应该好好打赏他才对,可如今想什么都迟了。
“你还惦记着那二两银子?”虞挚瞥了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付如海在宫中位高年长,最不缺的就是钱。况且当时隅安宫不受皇后和莲妃的待见,他若受了实在的好处,不免会被人盯上,再难帮本宫做事。等到隅安宫得势,本宫还能不好好赏他?”
红萼重重地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在这后宫里,她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孩,而眼前的虞昭容却美貌与智慧并存,让她仰视。
外面传来一阵咳嗽声,由远而近。纵使在深宫内院,也肆无忌惮。红萼回过神来,“娘娘,乌嬷嬷来了。”虞昭容说想见乌嬷嬷,她让东临去接,夜深人静应该没人会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
☆、七、同行
永安宫中,付如海低头禀报着,“……虞昭容是深知皇上心中的悲痛,十分挂念又无能为力,只求龙体安泰。又说不想要皇上知道,以免再添心事。”
皇上凝神听着,眉头皱起又渐渐展开,慨然道,“她真的这么说。”
付如海抬眼看了看他,斟酌着,似是有感而发,说起了心里话,“皇上,其实虞昭容在皇上身边,已有十三年了,想必在这些年里,娘娘已不知不觉心属皇上,不然今日也不会如此。”
他说完了,皇上依然出神,“朕从未想过……”虞挚对他有意么?他茫然地坐在龙椅上,这么多年,从没有一个女人让他捉摸不透,怀疑自己的判断。
深夜里,同样不眠的还有隅安宫。幽暗的烛光下,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干瘦嬷嬷坐在椅上,左眼处没有眼珠,常年下来眼皮已黏合在一起,仿佛沉睡的鬼怪。另一半脸却极其亢奋,死死盯着虞挚。
“皇后端庄,却不解风情,莲妃妖魅,却自作聪明,后宫里早该有新人了。”
“嬷嬷可有指教。”虞挚不附和她的话,直接问道。
“娘娘美则美矣,在老身看来却毫无生气。冷冰冰的尸体一般,不知皇上哪来的兴致。”乌嬷嬷翻着仅剩的一只眼睛,挑剔地打量着虞挚。
“休要无礼。”红萼不由出言打断,虞昭容容貌无双,倒被她说得一文不值。乌嬷嬷不理她,只抬高了下巴看着虞挚。
“继续。”虞挚手扶着桌子,心平气和。
“老身有什么好处?”乌嬷嬷反而不说了。
“你想要什么。”
“娘娘供养老身到死。”乌嬷嬷开出条件,红萼倒吸了一口冷气,养这个疯子到死?!乌嬷嬷可真是赚到了。
“只要你有用。”虞挚点了点头,“现在可以说了吧。”
乌嬷嬷咧开嘴,露出发黑的牙齿,“后宫庸人常常自恃美貌,打扮得花枝招展,好像插了孔雀毛的鹌鹑。却不知真正的美人,没有华贵的衣袍,依然迷人。”
红萼不解地看着乌嬷嬷,不知她什么意思,然而她下一刻就明白了。
“请娘娘脱衣。”乌嬷嬷看着虞挚苍白的小脸,仿佛看一只徒有其表的花瓶,得意又轻蔑。
虞挚手下一紧,蓦地扣住了桌角。目光冷冷地射过去。乌嬷嬷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红萼的惊讶,虞挚的厌恶,在她眼里似乎只是个笑话。
“红萼,出去。”虞挚忽然抬手,松开了颈下的扣子。
“皇上从不避人,娘娘要习惯。”乌嬷嬷嘴角一撇,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抑不住的嘲笑,“在老身面前娘娘都不能自在,何谈引诱皇上?娘娘还是听话吧。”
虞挚眉头微蹙着,泄露了她的抗拒厌恶。扣子一颗颗解开,指尖逐渐冰凉,她清楚这是自己的心病所在。如果自己的身体都无法顺从,又怎能骗得过皇上。
天气逐渐转暖,迫近冬末,宫里的气氛却没有丝毫转暖,依旧静寂着,没人敢提出游玩乐的事。新年时进贡的衣料,至今还在各宫积压。反正皇上也不来后宫,嫔妃们也不殷勤地张罗裁衣制衫。起初还有几个大胆的嫔妃去永安宫,被拒之门外后,就再没人上门。
相比之下,皇上去朝凤宫的次数一如往常,让人心中不解。皇后失子,又年近四十,有什么手段把皇上引去?
临近春暖,天气尤为反复,这一夜大雪飞扬,好像雪花也知道自己的时节即将收梢,肆意地挥霍着最后的寒冷。
朝凤宫内的琼珠灯似乎都有所感应,明明灭灭。映出榻上的人影,皇上正和皇后说着话。
“皇上?”皇后轻声唤道,她已叫了两声,皇上却兀自望着宫门,没有反应。
“嗯?”皇上回过神来,想不起她刚说了什么。
“寻常的银耳羹,皇上似乎很是中意,一晚没见,连精神都恍惚了。”皇后勉强笑了笑,皇上开始注意虞挚,正是她的目的。然而自己的丈夫想着别人,她心里又不是滋味。
“朕最近政务繁忙,才有些心不在焉。”皇上站起身,摆手免去皇后的恭送,“朕回去了。”
龙辇照例等在宫外,太监们肩头都被融化的雪打湿,今晚皇上在朝凤宫里坐得尤其久。
付如海跟着皇上出来,明月下飞霰盘旋,闪着银色的光辉,迷离了前路。远远地,一个单薄的身影踽踽走来,臂上挽着食盒,斗篷的帽子罩在头上,看不清面目,只见裙摆被风吹起,好似飘摇的遗世仙姝。
皇上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停下脚步。来人在风雪中抬起头,似是发觉了皇上,也骤然止住脚步,如受惊的小兽,转身便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等等!”皇上不由自主跟了上去。夜深了,路上的积雪大半都化做汀水,行走艰难,但他的步子还是快些。
后面的随侍宫人们大惊失色,想要上前劝阻。天黑路滑,皇上万一有个闪失,他们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付如海摆了摆手,宫人们见付公公都如此,就不再惶恐。付如海怀抱拂尘,一言不发,只是笑眯着眼望着。眼看皇上就要追上,来人愈发惊慌,脚下一滑跌倒。食盒掉落在地上,银耳羹洒了出来。
“挚儿,摔痛了没有?”皇上赶到近前,就要扶她。
“皇上恕罪!”虞挚往后一退,跪在地上。
皇上一怔,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目光复杂而探究。
“臣妾擅自离开隅安宫,有违圣旨。只是今日红萼病了,没法来送……”虞挚的声音小了下去,怯怯抬起头来,白玉般的颊上挂着两行清泪,美丽的眸子无辜而惶恐。
皇上的眉头舒展开来,手再次递到她面前,碧玉扳指闪着柔和的光泽,“恕你无罪。”
虞挚看着他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他的眷顾。她犹豫地抬起手,却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雪水,踌躇不前。
皇上弯腰握住了她的手。
她轻得像一片叶子。这样湿寒的夜晚,她只披了一件单层的罗锦斗篷,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冷,在瑟瑟地发抖。
皇上将自己的狐裘大氅解下,披在虞挚身上,“朕送你回去。”
“皇上……”虞挚躲闪不开,被裹在大氅里。皇上拉起她的手,在大雪中往隅安宫走去。
东临已伸着脖子在宫门口张望了许久,隅安宫只剩他一个,红萼傍晚便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虞昭容亲自去送银耳羹,是违旨出宫,但愿别被发现。
模糊的,两个人影远远走来。东临喜上心头,抬腿就要奔出去迎接。待看清虞挚身边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他吓得几乎把舌头咬掉,才没叫出声来。
皇上!东临使劲揉了揉眼睛,苍天姑奶奶啊,真的是他这辈子也没见过的皇上。东临的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不知过了几辈子,明黄色的袍摆在眼前闪过,皇上已来到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见院子两边堆满积雪,微微一怔,冬天已过许久了,隅安宫扫起的雪怎么还没被运走。
东临忙解释,“回皇上,内侍省的运雪车繁忙,尚未排到隅安宫。”
皇上没料到是这样,皱起眉头,“内侍省也太没规矩。”
虞挚并不抱怨,转身含羞一笑道,“这一路严寒,让臣妾招待皇上喝杯茶吧。”说罢便看了看皇上,见他没有反对,便往屋里走去。
隅安宫里,一盆炭火幽幽地燃着,没有寻常宫中的熏香气。此际已是深冬,窗纸还没有换成窗纱。关上门,冷风从各个角落涌入。皇上环顾四周,目光有些黯淡,“没想到这里如此简陋。”
“臣妾并不觉得。”虞挚脱下大氅,走上前去为皇上拂去肩头的落雪,起初动作略有些生硬胆怯,逐渐自然而然。
皇上看着她冻得尤红的脸,表面平静,长长的睫毛却遮着眼睛,似乎不敢看他一眼。他不由捉住她的手,“那银耳羹是怎么做的,很是可口。”
虞挚呼吸一凝,羞怯地低着头,“皇上想知道?臣妾一共用了二十三种材料,有银耳、菊花、甘草……”
皇上将她拉入怀中,唇慢慢凑了过去,虞挚口中说着,顺从地闭上眼睛。
“虞昭容,你给我出来!”外面忽然一声高喊,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作者有话要说:
☆、八、挑衅
皇上的眉头不悦地皱起,听声音就知道是赵美人,“她来干什么。”深更半夜,赵美人怎么到隅安宫来放肆,后宫还有什么事是他这个皇帝蒙在鼓里的。
“臣妾也不知道何事得罪了她。”虞挚也迷惑地眯起眼,努力回忆着。
“有种就出来,做什么缩头乌龟。”外面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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