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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名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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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希白走后,南安从屏风后出了来,她看着冯希白离去的身影,轻嗤了一声,道:“你这弟弟可真不如你,相貌差你这般多便也罢了,怎的情智如此差,竟被俞宛清拿捏在手中。”
  南安与俞宛清年岁相当,两人虽非好友但也时常见面,她是知晓俞宛清性子的。
  这些年,因着周承毅喜欢南安,敢来招惹她的男子不多,但即便没有周承毅,南安也是不屑多看那些青年的。
  她连周承毅都看不上,晃论那些初入仕的青年。俞宛清不同,她像是一只花蝴蝶,喜欢人围着她转。
  冯希臣语气淡漠,“你如今竟还有闲暇理会他人之事,想是未曾有多担心,不若离了冯宅如何?”
  冯希臣此言并未过心,他不曾有放南安离去的想法。
  周承毅之事于他有利,但这事他暂时不准备让更多的人知晓,若放南安离去,指不定被其它人得知这消息。
  而南安虽曾抛出诱饵,道当年南烟死因乃人为,以此要挟他。只如今南家为周承毅废子,这些人再不久都会死,即便南安不明说当年是谁害死的南烟也没太大区别。
  南安如今对冯希臣而言再无利用价值,若要封口,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将她杀了,毁尸灭迹。
  这般想着,冯希臣将目光落在南安身上,心中有些遗憾,这女子一点也不像她姐姐。
  南安这些日子一直担惊受怕,冯希臣心思太深,她拿捏不住,加之得了南烟消息,她一心想去寻南烟,因此顺势道:“如今长安城不在戒严,南安多谢冯大人相护,不若就此离去。”
  “离开?”
  冯希臣起身缓缓朝南安走去,“你以为凭你能顺利离开长安城。”
  周承毅的人仍在暗中追查南安,凭她的能力是走不出长安城的,届时被抓,她这人必定会毫不留情的将收留过她的冯希臣捅出去。
  “南安。”
  冯希臣负手于后,安静的看着女子的眉眼,试图从中窥得半分南烟的影子,“看在你是南烟妹妹的份上,我留你全尸如何?”
  ……
  南烟一直蹲在巷道口把风,时间久了,身后青年的求饶声逐渐微弱,南烟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她心虚,生怕有人听得声音闯了过来。
  八年前,她也曾伙同孟养去揍了拆穿她女子身份的人。但那时两人可是携了黑布口袋,选了一夜深人静时动手,何曾如周时生这般青天白日将人拖进巷道就开始痛揍的。
  人比人气死人!
  有怂的,自是有那胆大的!
  南烟开始回忆,最开始是怎么回事呢?好像是那青年对她动手动脚?不,动手的契机似乎是那人推挤了周时生一下?
  那时两人并肩走在街上,这人贴了过来,见南烟不怎么理会自己,便去挤一旁的周时生,想让他挪挪位置。
  周时生在酒馆俞宛清出现时便一言不发,一副沉默寡言,木讷好欺的模样。哪知这人将将碰了他胳膊,就被他拎着衣领像拎鸡仔似的拖进了巷道。
  青年求饶不得,终是被揍晕了过去,周时生神色淡漠的理了理袖口、衣领,回转身走到南烟身旁,“别看了,走吧。”
  他方才打的那般凶,如今却是一副温和平淡的模样。
  南烟越过他朝那人看去,周时生却一把扯着她手腕拖着她朝外走。南烟急了,问道:“你把他给打死啦?”
  “没有。”
  “那你可有将他打残,会不会落下什么医不好的病根?”
  南烟忧心发问,她这回长安城不过一月,好不容易得了俞沉义女的身份,可不能因着周时生而得罪什么人啊!
  这人是朝官之子,届时清醒后报复,只会找到南烟头上,毕竟周时生那张脸可是假的。
  南烟愁的不行,见周时生死死抿着嘴唇不发话,心中生了怒意,她停下步子,甩脱他的手,急道:“我问你呢?那人伤势如何?”
  “你担心他?”
  周时生语气微冷,“不是说不喜欢年纪小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烟将心中忧虑讲出,周时生神色却极为淡然,瞥了她一眼,目露轻视之意,“怕什么,他们地位再是如何能比的过我?”
  南烟愣住,对啊!这人父辈再如何厉害,比的过周时生的爹?
  南烟不知道的是,周时生其实是认识那名青年的。他记忆力超人,对朝中局势的把控不比天子差,这人虽未入仕还只是一名石鼓书院的学子,可周时生却能将这人的家族八辈都扒的一清二楚。
  说起来,这人的舅舅在施岚青手上当值,施岚青又是周时生的人,周时生打起这人来自是不会手软。
  这般,周时生再次理了理领口,觉得南烟眼界还是小了些,行事畏首畏尾。
  南烟不是傻子,她觉得周时生的目光有些怪异,似乎在鄙夷她?她皱了眉头,心里诽腹两声,才不理会这人呢。
  她越过周时生径直朝前走去,想趁今日天气不错再逛上一逛,周时生却二话不说,扯了她的胳膊朝相府赶了回去。
  “做什么?”
  “回去。”
  周时生平铺直叙道,一双手紧紧捏着南烟手腕。
  “回去做什么?很无聊的,我还要再玩。”
  “玩够了,该回去弈棋了。”
  下棋?
  南烟诽腹,你想下棋也不定非得拉上我啊,南烟可记得清楚,他少时待在南府时还很是嫌弃南烟的棋艺,更喜欢自己左右手对弈来着。
  不想如今竟是一味拉着南烟,这是将她看作自己的左手还是右手来着?
  

☆、第六十七章

  
  相府; 南烟同周时生两人双目相对。
  周时生目光平静; 南烟则稍显无奈; 她瞪了这人好半响; 见他不为所动最终只得认命的落下一子。
  弈棋!弈棋!又是弈棋!
  又是毫无疑问的一场惨败!
  南烟忍无可忍; 随后…委婉的建议道:“殿下; 你若是无趣了,尽可去寻些其它的乐子?”
  何须一定拉着我呢?
  南烟心中诽腹; 五年未归; 她方才还未游玩尽兴; 便被这人扯了回来!他…这人一直这般无趣嘛?
  “南烟; 专心些。”
  周时生不为所动,吃下南烟一子。
  见此,南烟陷入沉思。
  这人对她应当…是有好感的罢,即便不是好感; 因着那夜的事,这人对她也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占有欲。
  似乎南烟沾了他的身; 便是他的人了?
  这让南烟心中有些不舒服。
  周时生等着南烟落子; 南烟捏着棋子举棋不定,最终挑眉瞥了周时生一眼; 决定…试着发一通脾气!
  “不下了!”
  南烟扔下棋子; 故作不满道:“在外面游玩了半响; 早便饿了,再说我也不喜欢下棋,你喜欢是你的事; 可与我无关。”
  周时生神色平淡,闻言似乎颇为赞同,颔首道:“你这些日子棋艺未见长,不下也罢,既是饿了,那我着人备膳。”
  南烟赶紧摇头撇清关系,“我方才已吩咐了丫鬟去后厨通报,想必不久膳食便备好,如今无事,殿下…不若你…先回你的房间休息。”
  她刻意将‘你的房间’四字咬的很重,意思再明显不过。
  周时生闻言顿了顿,随后沉默下来,眼睑低垂,一副乖顺的…阴郁模样。
  南烟十指忐忑的在桌下点来点去,周时生眼帘垂下,她便肆无忌惮的打量起这人来!
  周时生是少见的美男子,脸部轮廓比冯希臣柔和些,鼻梁秀挺,眼睛是略窄的双眼皮,双眸很是明亮。
  在南烟的印象中,少时的周时生一直是克制聪慧的,但正因如此,南烟实则并不喜欢他,同他十分疏远。那时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单纯胆小的孟养。
  南烟自小便非心思复杂之人,没什么心机,但很有自己的想法。
  从很早开始,她便在心中划了一条线,一端是母亲、孟养等亲近之人,另一端则是周时生、俞宗衍等人。
  有人走进她的内心很快,譬如孟养,在他答应随南烟回家的那一刻,南烟便主动将他拉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有的人同南烟交心则很慢,譬如俞宗衍。
  那时在石鼓书院,南烟得俞宗衍相护是很感谢他的,若是未从石鼓书院退学,随着岁月的推移,他必定能占据南烟心中大半重量。
  只是很显然,他们两人失去了这个机会。
  而周时生,则是一个异数!
  两人年岁相差四岁有余,相识于青木川,近十年来,两人相交,几乎每一次周时生都认出了南烟,南烟却不认识他。
  俞宗衍的爱意南烟是清楚明白的,他喜欢的是十五岁的南烟,待如今二十三岁的南烟如何,南烟不曾知晓。
  而周时生呢?他们两人断断续续、稀里糊涂的相交,一不小心算下来认识也快十年了,他喜欢的是多少岁的南烟?喜欢的,又是什么样的南烟呢?
  或许也不是真的喜欢。
  在淮县的破庙,两人稀里糊涂有了那荒唐的一夜,这之后,周时生待她的态度才有了很大的改变。
  这般看来,这人似乎很是肤浅。
  不是沉迷南烟女色,便是因着皇子自尊心,有极强的占有欲及洁癖。
  想到这,南烟心里不舒服也有些委屈。虽然周时生脾气不好,她不能真的将这人惹怒,但试着发一通更大的脾气还是可行的,这也可以趁机试探这人底线!
  “我已是有些累了,席秀送客。”
  南烟站起身,捋了捋裙摆上的皱褶,席秀方才还候在南烟身后看两人弈棋,如今又不知去了何处。南烟叫了半响,见无人回应,只得轻咳几声掩饰尴尬,右手前伸,作出送客的姿态。
  “殿下,请罢。”
  周时生沉默的盘腿坐在蒲团上,身后窗幔随风舞动,窗幔后是一池清水。
  “你不喜欢弈棋,那可有其它喜欢的事情?”
  沉默半响,他轻声问道。
  南烟想了想道:“我没什么喜欢的,若真说起来,我这人喜静,不喜外人过多打扰……”
  她还未说完,周时生已起身……甩袖离去。
  这般,算是听明白了南烟的话?
  南烟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脸颊,方才周时生脸色不太好,恐是心中不悦。她有点焦心,这人不若幼时,若真的惹怒只消动动手指便能将她这个小虾米给捏死!
  她心中郁闷!烦躁!这时,倒是又重新盘腿坐了下去,自己同自己弈棋,想让内心快些安静下来。
  不多时,席秀领着俞宗衍来了南烟的院落。她怀中捧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是从哪寻来的,玩的吃的都有。
  “南烟,俞公子说有事来见你。”
  “嗯,你先回你的房间休息吧。”
  南烟起身相迎,主动将席秀支走。
  自那日俞相认南烟作义女后,两人便未相见,此时再见,南烟并不觉得尴尬,反是有一种淡淡的遗憾、愧疚之心萦绕在心头。
  俞宗衍若是不喜欢南烟那该多好,这般,他对南烟的好,南烟便可问心无愧的尽数接纳,如同少时在石鼓书院时那般。
  “俞大哥,许久未见。”
  南烟主动打招呼,指着棋盘道:“要下一局吗,我们似乎未曾弈棋?”
  俞宗衍摇摇头,面色温和,“南烟,你还是叫我的名字罢,你叫我俞大哥,我总归不大习惯。”
  南烟颔首应下,邀他去了一旁的茶桌,相对而坐。
  “南烟,我这次找你是有事。”
  俞宗衍落座后,迟疑半响,方道:“你说不喜南家,那南安呢?少时在石鼓书院,我曾听你多次提及这个幼妹,似乎很是喜欢。”
  南烟心中微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你提她做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周承毅主动出击,向天子坦诚被南安所伤,又作出一副深情模样让天子莫要深究插手此事。这之后,他便没了顾忌,令人全城搜查南安。
  如今,南家被人看管,无事不得进出。南安的画像则张贴在长安城各个角落,全城缉拿。
  南烟听俞宗衍这般说,心中明了,只问道:“那她可被抓住了?”
  “未曾。”
  离那件事发生已过了好些日子,若南安未被抓住,想必早就离开长安城了。
  南烟心里说不上是关心南安还是如何?她不怨南安,但也着实再无法喜欢上这个妹妹来了。
  俞宗衍不知南烟心中所想,反是一味认为南烟还如同少时般关爱南安,因此柔声问道,“南烟,你回来后有去看过南安吗?”
  “你离去后,南安曾找过我。那时她才十二、三岁的模样,拜托宛清带了她来见我,一见面,便拉着我袖口追问是不是我将你给藏起来了?”
  “那时我只道她年岁小,受不住失姐之痛,因此产生了妄念,只是耐心的安抚她。”
  说到这,俞宗衍好笑的摇摇头,“只你这个妹妹性子可不如你,蛮不讲理弄的我无法招架,有一段时间竟是躲着这小姑娘走。”
  说着,他定定的看着南烟,眸中是柔和笑意,这笑并未让南烟不安,反是心中一暖。
  南烟知晓,俞宗衍是大善之人,即便南烟非他心中那人,得知旧友归来也是开心的。
  不知是俞宗衍善意的眼神,还是他口中有关少时南安的讯息,南烟此时心里是一种柔和的平静,不若与周时生相处那般别扭、不安。
  她心情好,便也少见的提起了南安,“她脾性一直不好,其实也不尽然,她应当是那种很有个性的小孩。好的时候腻在你怀里撒娇,背着母亲偷偷跑来看你,坏的时候又是真的坏,龇牙咧嘴的骂人,使小心眼告状。”
  南烟苦笑,她心里对于南安的印象还是她作小姑娘的时候,可一转眼,这位小姑娘便伤了北燕唯二尊贵的皇子。
  周承毅不若南烟,可不是那般好欺负的人。这丫头如今是撞上硬茬了,只希望她有多远跑多远,再不要出现在南烟面前。
  俞宗衍听南烟提起南安,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似乎有些忧心,“南烟,若南安未曾惹怒大殿下,我或许还可在南家一案中设法保全她,只如今我或是束手无策。”
  “不必。”
  南烟不想多解释,只道:“各有各人的命,宗衍不必太过忧心。”
  俞宗衍颔首,但面上仍是一片关切之色,他不知父亲为何认南烟作义女,但深知南烟对他无意,便也不在过多打扰,闲聊片刻,便告辞离去。
  南烟见俞宗衍离去,起身抻了抻懒腰,方才回转身便撞上周时生控诉的目光!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的一点声息也无!
  周时生安静的立在南烟对面,他身旁蹲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狼青,如今那狗的嘴巴上拴着嘴套,因此无法出声,但尾巴摇的很是欢快。
  只周时生未下令,它便只得乖顺的蹲坐在周时生脚旁。
  这只狼青,南烟自是认得,五年前被她放离,不想如今却被周时生养着。
  只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人何时来的?将她与俞宗衍的话听了多少去?
  周时生一直不说话,只是稍稍压着眉头将目光落在南烟身上,而如今的小灰也早不是五年前那被宠溺的过分的大狗。它如今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因此心中虽然很想扑到南烟怀中撒娇,但仍是克制的坐在地上。
  南烟被这一人一狗盯着,觉得有些心虚,她以不喜弈棋为由将周时生赶离,可方才俞宗衍来时,她还邀俞宗衍弈棋来着?
  果真,南烟心中这个念头方起,周时生便冷着声音问道:“不是说觉得下棋很是无趣嘛?怎的主动相邀。”
  一旁的小灰听不懂话中深意,但能察觉主人不悦的情绪,因此偏着头目光严肃的看着南烟。
  小灰用眼神表达无声的控诉,它如今虽识得南烟,但显然已是叛军!
  不错,如今的小灰已是周时生的御用猎犬,乃是狗中贵族,如今宫中的太监见了它都得鞠躬示好。
  

☆、第六十八章

  
  俞宗衍离去后命人打探与南安相关的案件进展; 他待南烟向来上心; 晃论南烟疼爱的幼妹。
  长安城近来发生了许多事; 已是暗涌流动之色; 俞宗衍心中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令他心中压抑不安。
  他负手立在窗前; 沉眉看着窗外绿意。
  这时,身旁的仆从来报; 说是冯希臣相邀; 俞宗衍想起前阵子俞宛清与冯希白通信泄露七殿下消息一事; 正想与之详谈; 便简单收整一番出了门。
  这些年两人入朝为官,虽时常见面,但很少交谈,情谊不若少时深厚。
  但到了望楼; 沏一壶好酒,谈上几句; 似乎又回到了少时; 那种亲密的感觉又回来了些。
  “我曾令人彻查烟儿的亲友却一无所获,至今也不知是何人在暗中操作截获那些信笺。”
  俞宗衍沉声道。这事; 周时生并未责怪冯希白与俞宛清; 因此天子不知; 算是给了两家面子。但至今仍未查出暗中截获信笺之人,俞宗衍心中不安。
  冯希臣垂下眼帘,举杯轻饮; 低声道:“这事非同小可,是得细查。虽此事信笺是在俞小姐丫鬟手中泄露,但终究与我弟弟有关,我在前段时日便也顺势严查府内人马。”
  这般,有了正当的理由,便也顺势揪出周时生安插在府中的内鬼!
  周承毅如今并不知晓冯希臣乃天子私生,但看这架势,周时生或是已经知晓了什么?
  也不知是何处出了披露,他虽与周时生相貌有三分相似,但天子不想承认他的血脉,必定会令人严守消息。周时生轻易不可能察觉,除非早在多年前,或是冯希臣入读石鼓书院时,他便怀疑自己的身份!
  冯希臣想到这,眉头缓缓皱起。
  那时周时生才多大?应当十二岁左右,终日蜗居在乾西五所,怎会注意那时年长他的冯希臣?
  那时,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未曾有何相交。
  见俞宗衍一直盯着自己,冯希臣收敛脸上神色,低声叹道:“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党派纷争严重,虽我知晓俞家忠于天子,但君王多疑,俞兄或许得注意些,也莫要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他好意提醒俞宗衍,俞宗衍颔首致谢,“我知晓的,多谢希臣。”
  话说到这,两人已恢复了往日的亲密感觉,冯希臣转着手中酒杯,道:“近来我将希白调去了翰林院,是个闲差,时间多了些,因此似乎多有叨扰你妹妹。”
  提及这,俞宗衍缓缓摇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宛清被母亲宠坏了,她与你弟弟……”
  俞宗衍面色稍显尴尬,冯希臣则是坦率道:“无妨,他们皆是十几岁的年轻人,毋须过多干涉,随着年岁渐长,他们自会慢慢成熟,你看当年你我不也是这般?”
  冯希臣意有所指,俞宗衍微微侧目,“当年?怎么。”
  “当年俞兄喜欢南学,我是看在眼中的。”
  冯希臣故意称呼南烟为南学,果真见得俞宗衍脸上多了丝无奈的笑意,他怀念道:“那时候,虽日日上课读书,课业繁重,但因南烟与希臣两人陪伴左右,日子倒也不算无趣。”
  冯希臣应和道:“嗯,当年我们三人还曾一道争那第一名,只是如今南烟已经离世五年。”
  “当年我错杀孟养,知晓错已铸成,无法挽回,只求以余生来偿还南烟,不想不过一日,她却落水逝去。”
  冯希臣面色暗沉,这一刻,话中终是带上了真心,“这些年,我时常做梦,梦见当日在冯府后院,她拼尽全力来杀我。”
  俞宗衍神色微怔,那日的事闹的太大,长安城的人都知晓了。虽后来冯希臣及南易命人莫再提及,他还是从少时的冯希白口中知晓了当日的细节。
  冯希臣杀了孟养,这是事实。
  冯希臣是俞宗衍好友,南烟是他倾慕的女子,他为离世的孟养伤怀,亦为冯希臣与南烟二人的交恶感到难过。
  “那时,我心里很是害怕,因着我知晓南烟是真的要杀我。可在梦里,我却一点都不怕了,我甚至期待她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举着剑朝我刺来。”
  冯希臣缓缓抬头看着俞宗衍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宗衍,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那种无奈、遗憾、悔恨。”
  他缓缓靠在椅背上,神色莫名,“我很后悔,那日我便不该躲的,就应当让南烟拿着剑刺入我胸膛,这是我欠孟养的。”
  冯希臣面上神色诚挚,双眸隐有泪光,俞宗衍似乎察觉他的情绪,心中竟也产生了那种悔恨的情绪,只他只是沉默着并未说话。
  俞宗衍知道孟养于南烟的含义,但她回来后多次找他询问南易一案,却未曾提及冯希臣。
  冯希臣一直着心观察着俞宗衍的表情,他一直都知道俞宗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若南烟与孟养皆离世,俞宗衍会在短暂的沉默后安慰自己,只他如今陷入沉思,面上神色波动十分大。
  南安告之他冯希白口中那位俞相新认的义女便是南烟,他并不曾全信。
  南烟若回了长安城,不会去找俞宗衍,而俞宗衍不会也没有那个能耐让俞相认南烟作义女。
  但南安信誓旦旦,且冯希白、俞宛清皆证实俞宗衍待那女子不同,他便刻意找了机会试探这位好友。
  冯希臣缓缓朝楼下拥挤的人群看去,低声道:“宗衍,如果我说,当日我误杀孟养是因心中存了嫉恨之心,你可信。”
  “希臣?”
  俞宗衍眉头倏然皱起。
  冯希臣似真似假道:“当年我是有些喜欢南烟的。”
  俞宗衍叹气摇头,神色郑重,道:“这些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南烟如今是炳南烟,他父亲义女。她有新身份,也应当有新生活,只…希望南烟亦如他所想,不要沉浸在过往仇事中。
  他并不想看到冯希臣与南烟相互伤害!
  “确实,都过去了。”
  冯希臣放下酒杯,意兴阑珊道:“我年纪也大了,近来冯希白那小子竟是也开始催我成婚,俞兄你呢?”
  “你我同岁,身份不比我,家中父母没催你?对了,我听希白说早些日在望楼,有一女子说是你的人,且同你回了俞家,俞兄是否好事将近?”
  “当日一场误会罢了,希臣莫要打趣我。”
  俞宗衍并不想透露南烟丝毫行踪,冯希臣也未就此事追问。他靠在椅背上,神色比之前温和许多,“对了,我听说俞相认了一名义女,是外地人士,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今日希白向我提及此事,我还很是惊讶。”
  冯希臣笑着打趣,“一个妹妹便让你吃不消,如今你再得一名义妹,恐是有你忙的了。”
  俞宗衍垂下脸去,微微苦笑,“怎会,我那……义妹,性情一直很好。”
  “一直很好?宗衍与你义妹早便相识吗?怎的此前未曾听宗衍提及?”
  “我们好些年未坐下细聊,见面也是说朝政之事,希臣不知也是正常。”
  俞宗衍及时岔开话题,两人又聊了些其它的事情,方才双双离了望楼。 
  一路上,冯希臣脚步轻松,面上竟也罕见的带了笑意。
  他年长后并不常笑,看着很是成熟稳重,不若此时,笑起来隐约能瞧见过往的少年模样。 
  “冯公子。”
  有人唤住陷入过往旧事的冯希臣,他应声回头看去,却见柳嫣从一顶轿子中缓缓走出,方才唤住他的正是她身边的丫鬟。
  柳嫣立在轿前,双手交叠放在下腹,手里捏着一张秀帕,看着有些局促。
  她似乎有些羞怯,未主动朝冯希臣走去,但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笑容,模样温婉,笑意真诚柔和。
  她身旁的丫鬟似乎轻笑了一声,柳嫣脸瞬间红了起来,转身轻轻打了那丫鬟一下。
  冯希臣看着柳嫣,温和的笑了笑,主动朝她走去。
  两人并肩游玩长安城,直到夜色深重,冯希臣将柳嫣送回柳府后方才回了冯宅。
  一进府邸便有心腹神色严肃的来报,原是今日南安想趁机逃离,被捉了回来,关押在侧院的厢房中。
  如今周承毅刻意放出假消息,几乎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晓南安因妒刺伤于侧妃,如今正被全城通缉,她若是被周承毅捉住,必定会查到冯希臣头上。
  冯希臣心腹神色警惕道:“公子,南安十分棘手且再无利用价值,不若……。”
  冯希臣冷冷扫视了那人一眼,厉声道:“不准动她,我要她活着。”
  那人见此,只得作罢,心中却不知为何大人要做出此种抉择。毕竟此前,他可不是这般看重南安的性命。
  冯希臣去了关押南安的厢房看她,如今的南安似惊弓之鸟,虽上午冯希臣在得知南烟未死时暂时放过了她,但这种命在他人手中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冯希臣,你放了我可好,我想去找我姐姐。”
  南安缩着身子,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着实可怜。
  “你去找她做什么?你以为凭她能护住你?”
  冯希臣拖了一把椅子坐下,冷声道:“你去找她只会连累她,周承毅如今放出消息说你刺伤于侧妃,正全城通缉。”
  南安一张嘴是信不过的,且她去找南烟必定会拖累南烟,周承毅那疯子无法孕育子嗣可是下手毫不手软。
  南安似乎愣住了,连累南烟吗?她似乎从未想到这种情况,她只是笃定南烟不会伤她,而冯希臣是个无法拿捏的人,因此才会想投奔南烟。
  “接下来,你安分待在这间屋子,我不会伤你。”
  冯希臣缓缓道,“你不做乱,我看在南烟的面子上,自会留你一命。”
  南安信不过冯希臣,可如今只得憋屈的颔首应下。
  冯希臣今日似乎心情极好,坐在南安对面不时发问,“你与南烟是何时相见的,她何时回来,这些年又去了什么地方?她若在,为何不早些回家?”
  南安见冯希臣对南烟颇感兴趣,强行稳住心神,念出早便打好的腹稿。
  她将过往发生的不愉快全推到父兄身上,将自己描绘成骄纵却善良的妹妹。且为了令冯希臣莫要伤她,她多次强调在南家只她一人与南烟交好,是南烟看重的妹妹。
  因着南烟十五岁在石鼓书院读书时经常提及南安,那时两人还未交恶,冯希臣偶尔从南烟口中得知的妹妹便是骄纵可爱的模样,因此并未觉得南安说的话有异。
  只是,他倒不知,南烟在南府曾被如此欺负。
  那时在石鼓书院,南烟吃穿用度不比俞宗衍差,他只道南烟在南府过的不错,不想却是如此!
  只是如今南易与南徐皆没有好下场,这两人也算是遭了报应,那自己呢?
  冯希臣无奈的轻笑,今日在望楼说的那一席话半真半假,他自己都快被自己给骗了。
  

☆、第六十九章

  
  相府; 南烟厢房。
  南烟见周时生面色沉郁; 心里咯噔一下。但转眼看到一旁蹲坐的小灰; 她一颗心便又落了回来。
  她不理会这人的诘问; 径直走上前蹲下身子亲呢的去抱小灰; 语气温柔宠溺; “我们又见面了。”
  周时生受到冷落,眼睑垂了下去; 就这般安静的看着一人一狗。
  南烟伸手取掉小灰的嘴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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