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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幸_徐风来-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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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董弘川道:“明日天亮我带你看看,院落中的一花一木一景,全是我亲手栽培。”
  “真是个惬意的地方。”甄璀璨朝后靠着椅背,仰头望向漫天的繁星。
  “你喜欢?”
  “喜欢。”
  “我不在这里时,你可以常来。”
  “谢谢好意,”甄璀璨云淡风清的道:“我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但它却并不适合我。”话声顿了顿,“它离京城还是近,即使从浮沉俗事中脱身得几日闲,却难以令思绪安宁,即使能安宁几日,还是要回去面对。我宁愿真正的远离,去千里之外的青山溪水边,简衣素食,安静度日,与一人共白首。”
  话毕,她无声的叹息,终是难。
  董弘川问道:“你想远离京城?”
  “只是偶尔那样想想。”甄璀璨无事般的笑笑。
  他又在熏炉中加了一些草药,轻烟飘起,迟来的询问:“是太后让你来采莲子?”
  “是的。”甄璀璨正色的看过去,只见他微微一怔,似有恍然之意。
  夜,深沉。
  寂静极了,暖风习习。
  与他在漫天繁星下闲聊,嗅着药香,她竟是坐在椅子上慢慢的睡着了。

☆、第六五章

  伴随着清脆的鸟鸣声,甄璀璨从睡梦中醒来,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缕缕晨阳已从树梢间穿洒而下。她坐直了身子,不禁,浑身酸疼,斜靠在椅子睡了一夜,难免不适。
  昨晚,她先是故意装出入睡的样子,且看董弘川会有何举动。只见他轻轻的将马灯全部熄灭,将熏香挪得离她近一些。天气稍有闷势,他拿出蒲扇,为她扇了许久。待半夜凉意渐起时,又回屋取件薄衣为她盖好,才独自回屋歇息。等了许久,她才再也强撑不住的沉沉睡去。
  她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一切都干净简雅,一景一物都摆放的很讲究。有一群鸟雀停在果树上啄着果子,吃得很惬意,似乎是常来。
  深吸一口气,空气清爽极了。
  “你醒了?”
  甄璀璨闻声望过去,看到董弘川提着一篮莲蓬,他依旧是一袭素衣一双布鞋,颇为道骨仙风。
  “我知你睡的不好,”董弘川取出一个精心挑选的莲蓬递给她,让她尝尝,“我是很想把你抱进屋中,让你睡在床榻上,但又不敢碰你。”尽管他很想亲近她,想到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谢谢。”甄璀璨欣然笑笑,“可介意带我四处看看你的这片清静之地?”
  “请。”董弘川在前引路,忽觉得自己多年开垦的园林,就是为了能让她欣赏。
  果真是景色怡人,令人赏心悦目。虽是比不上远在千里之外的那片玉兰院落,但却有难得的雅致,返璞归真。
  见有一条小溪流经清水池,甄璀璨在溪水边掬水洗了洗脸,水温刚刚好,惊道:“真是妙,是山顶的水流经温泉池?”
  “是的。”望着她脸颊上晶莹的水珠,在太阳的照耀下泛着轻柔的光,董弘川的眼神也柔软了许多,道:“你可以在此沐浴,我去做些吃的。”
  甄璀璨稍怔了怔,不禁笑道:“那倒不必。”
  俩人逛了一圈,风景无限美好,她真有一种想暂居几日的念头,只觉得怎么不是华宗平发现的妙地。
  吃了些素食后,甄璀璨把莲蓬拴在马鞍上,道别道:“多谢招待,多谢莲蓬,感激不尽。”
  “我就不送你回京了,”董弘川面色沉着,眼睛真挚,“我知道即使我提出来,你也不会同意。”
  “谢谢。”甄璀璨微微一笑,翻身上马,再次含笑示谢后离开。
  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林小径,他才骑马追去,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尽管知道她会很小心的按原路返回,可他还是担心,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就像是明知道她为人聪慧行事谨慎,却忍不住觉得她很柔弱,需要被保护。
  远远的在后面护送,望着她进入京城后,他才默默的调转马头。
  甄璀璨并不知他的举动,只顾着策马如风回京城,进皇宫,到了如意宫。
  在宫女的引领下,她抱着一捆莲蓬迈进了宫殿。
  甄太后傲然伫立于殿中央,身着极为华美庄重的凤袍,神情冰冷,地上有破碎的茶杯,似乎刚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气氛很阴森,安禾和宫女们都静立在侧大气不敢出。见状,甄璀璨轻轻的低垂眼帘,暗叹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过了片刻,甄太后喃喃自语般的道:“他们都认为开国两百年的庆典应有皇帝主持,道是自古的规矩。自古以来确是皇帝统治天下,而华国当今是谁在治理天下?就因为我是太后,不能坏了祖规。”
  那声音冷沉,高高在上,却透着愤怨的无奈、不满。
  他们是谁?
  甄璀璨无暇思索,只觉得有道锐利的光射在自己头顶上,响起琢磨不透的问话:“璀璨,你也认为庆典应有皇帝主持?”
  顿时,她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该怎么说?她用力的捏了捏手指,轻轻的道:“璀璨认为,身为黎民百姓,并不在乎庆典有谁主持,只在乎国家繁荣昌盛,能少战乱轻徭役,为官者廉明,心善则有福报,作恶者有恶报,生活安宁,清贫无忧。”
  “说的好,”甄太后语声又似以往的缓慢柔和,“只不过,簇拥在我脚旁的并非是黎民百姓,都是些权臣、名门、贵族,他们要守旧,为的是他们已有的富贵不被动摇。”
  甄璀璨默不作声,既然太后想主持庆典,那就改革祖规。依太后冷酷的作风,策划已久的大事还需要那些花花草草的同意?
  “莲子采得如何?”甄太后回归常态,示意宫女去接那捆莲蓬。
  甄璀璨把莲蓬交给宫女后,忽觉轻松,揉了揉酸疼的胳膊,道:“这些莲蓬是董公子采的,他把池塘中最优的莲蓬全摘下了。”
  不等甄太后发问,甄璀璨索性直言道:“想不到,董公子是位很体贴细心的谦谦公子。”
  “是吗?”甄太后目光一亮。
  “出乎意料,”甄璀璨露出欣然的笑意,“原以为他为人轻浮品行不端,接触之后,才发现他极有情趣,是位不可多得的……夫君。”
  夫君?她竟用夫君一词?甄太后着实诧异。
  甄璀璨神色坦然,他真的是位不可多得的夫君,却注定不会是她的夫君。她端看甄太后如何说,难不成真的就下令赐婚?等来的却是甄太后高深莫测的道:“那就好。”
  又攀谈了半个多时辰,甄璀璨才得已回甄宅。
  刚踏进甄宅,便遇到了甄达。
  仅是两日不见,他苍老了许多,双鬓白发,面色枯槁,变了一个人般,没有了往日的刚毅冷沉,被她看在眼里的,是经历过打击后颓废。
  “爹错怪了你,”甄达艰难的道:“也错怪了你娘。”
  甄璀璨咬着唇,莫名的心酸。只觉得他在得知真相后,所承受的痛苦应是很深。虽是对娘恨极了已习惯,但突然发现事情并非是他所想的那样,而是被欺瞒了十多年,那种被残酷戏耍的心情自是不言而喻。
  “你想何时搬进甄府,就何时搬,我已经给你腾出了一处院落。”
  就这样没个缘由的搬进去?
  甄达又道:“至于你的归来,我会择个时机告知天下。”
  甄璀璨点点头,且等着他择到时机。她适时的提醒道:“李家杀害我娘的深仇大恨,我誓死必报。”至于甄太后,她自有打算。
  “李家交给我。”说罢,甄达阔步跨出了宅子,不由分说,步伐坚决。
  此深仇大恨怎么报?
  已入秋,天气稍有些凉意,青葱的绿意开始渐渐变得萧寥。
  短短的一个月,京城里发生了两件惊天大事。
  第一件事是关乎开国两百年的庆典,因查实礼部尚书与其朋党在筹备庆典时好大喜功,铺张浪费,中饱私囊。太后颁下懿旨,取消庆典,礼部尚书及其朋党立刻革职斩首,所有家眷流放。
  与此同时,颁布昭令大赦天下。
  甄太后有心主持庆典,既然不能得偿所愿,她干脆就取消,并牵怒众臣,出言劝谏的数位礼部官员都受连累。
  第二件事是关乎权势滔天的李氏家族。
  甄达一纸罪状呈递到负责监察百官言行的御史台,直截了当的弹劾李洪毅,将他多年所犯的重案一一列出,并着重指出他在审办金谷客栈一案时,栽赃陷害屈打成招。
  当御史大夫董文闲收到状纸时,震惊至极。见甄达执意要弹劾,便赶紧请示甄太后。甄太后闻询,也是震惊,忙是召见甄达问其原因,甄达只道:“害妻害女之仇不报枉为人夫人父。“
  甄太后先是安抚,道是要敬李父,李父健在不可动李家。谁知,第二日,李父突然急火攻心的暴毙。
  李父一死,甄达再次在朝堂之中当面对质李洪毅,只字不提私人仇怨,言词掷地有声的攻击李洪毅为官不仁。
  得到甄太后的授意,御史大夫董文闲随及严查李洪毅,李洪毅作恶多端,查到他的罪状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李洪毅多次求见太后,太后自是不愿见他。他自知大势已去,李家终是毁在这个女人手里,只不过延缓了十余年,在这十余年间她的权势却在逐渐壮大。在他被提审时,他怆然道:“本官就是太后娘娘的一条犬,她让本官咬谁,本官就咬谁。”
  此话传入甄太后的耳中,她只是笑笑,云淡风清的道:“李洪毅斩立决,满门抄斩,诛三族。李家后人永不得踏入京城,永不得为官。”
  一道长长的懿旨上列明了李家所犯的恶事,包括陷害大皇子和二皇子,简直罪恶滔天,罪不可赦,从重处置。还写着因甄达的上书,使太后看清了李家的险恶,太后非常自责,竟被奸臣的巧言令色蒙蔽多年,愧对天下苍生,已在皇帝面前谢罪,得到皇帝的原谅,自罚跪在如意宫思过三日。
  甄太后把一切恶名都推给了李家,敢于承认自己是被奸臣所惑,也敢于惩罚自己。
  顷刻间,盛极多年的李氏家族轰然倒塌,转瞬败落,不少欢呼声觉得大快人心。那些因李家冤陷的案子逐一翻案,为受迫害的人正名。还活着的官复原职,补偿家宅及财产。已死去的,全都再厚葬,厚待其家人。大皇子和二皇子因此被追封为王。
  李氏家族的这场浩劫中,唯一幸免是甄夫人李氏。
  不时的有枯叶落下,甄璀璨独坐在凉亭中,闭目回想着这些日发生的事。李家被彻底的扫除,余波也已平息。她并没有报仇后的快意,只不过是第一步落下了,是时候要迈出她的第二步。
  “大小姐,大小姐,”春樱喜不自禁的奔过来,“六殿下回来了。”
  甄璀璨赶紧站起身,闪亮的目光四处寻着,“他在哪?”
  “奴婢是在皇宫中见到他的,”春樱道:“奴婢跟着秋尚宫大人去如意宫为太后试新衣时,看到他从如意宫走出。”
  甄璀璨的唇角染上了笑意,笑颜如花。
  春樱也替大小姐开心,大小姐紧锁了一个月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甄璀璨快步回到闺房,坐在镜子前重新梳了妆,又换上了新制的衣裳,放下所有的事,只是倚在窗前,开始倍受煎熬的等,等华宗平的翩然而至。
  想必华宗平跟她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对方。

☆、第六六章

  从傍晚等到入夜,依旧没有等来华宗平。
  烛光中,甄璀璨的欢颜已渐渐被阴霾所替,紧张他是否又遇不测?
  春樱轻声劝道:“可能六皇子今晚要事缠身,明日再来呢?大小姐何不先歇息?”
  甄璀璨不为所动,此时不过刚三更,或许他会在夜深人静时掩人耳目而来?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一点风吹树动都使困乏的她提起精神,以为是他来了。
  这一等,就是等到了黎明,他依旧没有出现。
  甄璀璨落寞的阖起眼帘,回到床榻上睡了两个时辰。晌午,她一声不吭的牵出马,独自纵马直奔去六皇子府。
  秋风吹在她的脸上,稍有刺痛,她毫无察觉,皆被她迫不及待想见到他的焦急不安淹没。
  围在六皇子府墙外的蔷薇花都已调谢,孤独无望的栖在枝头,墙角落着厚厚的枯叶。她拾阶而上,敲开了府门,道:“劳请通报,甄璀璨要见六殿下。”
  见来人是甄大小姐,门里下人忙去通报。并没有让甄璀璨等太久,府门迅速的打开。
  无暇环顾四周,甄璀璨疾步跟随着仆人,在许多双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大步进入了华宗平的书房。
  书房门被轻轻的关上,连同书房的窗户。
  房中燃着多盏灯,亮如白昼。
  华宗平懒洋洋的坐在紫檀木案旁,面前堆积着如山的书卷,他像是一夜未眠手不释卷。
  “你刚回京,就有很要紧的事要忙?”甄璀璨问得很轻很淡,穿过摇曳的光影,按捺着激动的望着他,他的神态没变,依旧如初识时闲雅,俊美无俦。不由得,她松了口气,只要他安然无事就好。
  华宗平偏头瞧她,抿嘴笑道:“我能有什么要事,不过是翻翻古籍打发无聊。”
  “你刚回京,就没有什么事可做,只能借翻古籍打发无聊?”甄璀璨的语声不由得发钝。
  “依你之意?”华宗平慢悠悠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斜倚在案边,定睛看着她,多日不见,她越发的美丽动人,只是静静的站着,也使人难以挪开目光。
  甄璀璨轻声道:“我得知你回京了,昨晚,我等了你一夜。”
  华宗平笑了笑,笑得很闲适,舌尖却泛起涩意,“你很笃定我会去找你?”
  “是的。”甄璀璨很认真的道:“我深信阔别多日,你最想见到的是我。”
  “那你呢?很想让我去找你?”
  “要不然呢?我为何不顾一切的过来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不顾一切,”华宗平一字一顿的重复着这四个字,不禁蹙起眉,朝她一步步的走去,驻步在离她极近的地方,酌量般的问道:“你急于跟董家结盟,也是不顾一切?”
  他的呼吸轻洒在她的额头,凉凉的带着冷意,冷得直让她发寒,与以前的温柔判若两人。
  甄璀璨的心口陡震,她下意识的想向后挪。
  他不容她闪躲的攫住她的下颚,强迫她跟他对视,低哼一声,语气略哑的问:“愿意嫁给谦谦君子董弘川,可也是不顾一切?”
  她的心口被紧攥,满眼全是他,他的目光冷沉锐利似刀深邃如渊,几近骇人,直直的锁定她。
  “那晚你与他在山中独处,可也有不顾一切?”他气息一促,把她往身边拉进了些,带着凶残的力道,霸道的禁锢住她。
  甄璀璨钝钝的将眼眸撇开,他不许,更为用力的攫住她的下颚,几乎要将她的下颚捏碎。她疼得倒吸口气,伸手就去推他,触到他结实的胸膛时,手猛得就缩回,便顺他的意,换上一副清冷的目光,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道:“请松手。”
  他整个人被冰封住似的眯起眼睛。
  她再次重复:“请松手。”
  看到她眸底深处的冷漠,他指腹的力道轻了些,在听到她很客气说出“谢谢”时,他的血液骤然凝固。
  甄璀璨深吸口气,痛苦在心中凿出一个洞,散泄而出时全都堆垒成冰硬的盾,她清声道:“我有无跟董家结盟,是否真心情愿的想嫁给董弘川,凭你用动粗的方式质问就能得到实话?”
  华宗平怔怔然。
  “董弘川是天下绝无仅有的谦谦公子,他勇于袒露心意,大方的承认他钟情我。知道我无意于他,他很洒脱的面对,很稳重很自律。他的好,是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样子。”甄璀璨负手而立,肃然道:“只可惜让我心动之人不是他。”
  华宗平的眼睛里闪着期望的光芒,如此的明媚:“你心动之人是谁?”
  他要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甄璀璨勉强牵牵唇角,坚定的道:“也注定是一个有缘无分的人。”
  华宗平额角的血筋抽了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忽想到她方才的冰冷,吓得又赶紧松手,一时间有点无措。
  “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再取得你的信任。”蚀心的疼痛使甄璀璨清醒无比。
  华宗平道:“我印象中的甄璀璨是不会违心说出‘愿嫁董弘川‘的话,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无论是什么处境。她是聪明狡猾,说的话真真假假,但对待情感是真挚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根本不屑敷衍。”
  是的,他说的是。可那是以前的甄璀璨,以前的甄璀璨的对手是李家,现在不同了,她要面对的是更危险更高深的人,她不得不改变战术。
  看着他信以为真在等着听她解释,甄璀璨捏了捏手指,刚想要和盘托出,一句疯话就灌入耳中,“还是你恍然大悟嫁给他更有益?”
  甄璀璨眸色一凌,道:“我该告辞了。”
  “嗯?”
  “等你足够冷静,能理智一些,会用温和的方式交流时,我们再谈。”
  “是啊,”华宗平自嘲的道:“我是不如你,你无时无刻都能冷静,能心细如发的权衡。在我身陷囹圄时,你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很理智。”
  “我是没有为你四处奔波着求情,没有为你绝食而消瘦,”甄璀璨呐呐说道:“我做的是求太后杀了你,道是我看中了你租给我的宅子。我说的是你没有给自己积多少德,不如让你早死早托生。这些看上去就像是一道一道的催死符。”
  华宗平沉声问:“为何?”
  她绝不能向太后求情,太后希望看到的她跟皇子们为敌。如果他无法领悟,她说了也没有用。
  甄璀璨铁面提醒道:“你也不妨心细如发的斟酌,你姓华,我姓甄,我们之间的宿命。”
  “那日在东营驿站我带你奔出重围,在你坠崖我别无选择的跳下去时,我就知道你姓甄,我姓华。”
  “没错,你救了我一条命,它日,我定会救你一条命。”
  “……”
  “对不起,我记错了,你是救了我两条命,那日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将跟我娘一起共赴黄泉。”
  华宗平咬牙道:“我并没有要跟你清算这些。”
  “需要把账算清楚,一笔一笔的消,”甄璀璨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消完后,我们就可以情断义绝,从此陌路。”
  华宗平惊愕。
  甄璀璨转身走向屋门,轻描淡写的道:“敢拦我一下,一切债务就两清了。”
  屋门打开,耀眼的光扑面而来,仿佛是千万支箭齐齐的穿透了她的身体。
  华宗平不敢拦,他甚至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真是一个绝决强悍的女子,能毫不费力的握刀刺入自己的心脏里,笑着把心挖出来,不知疼痛,无畏。
  甄璀璨走在阳光下,再暖的火炉也暖不热她的心,步步似踩在刀山上。
  出了六皇子府,她径直去皇宫,进如意宫找甄太后。与其等人向甄太后报信,倒不如自己处于主动。
  “祖姑母,”甄璀璨稍有委屈的道:“璀璨刚去了一趟六皇子府。”
  甄太后饶有兴趣的在听。
  “六皇子竟然被赦免了!”甄璀璨先是一惊,随及又恼道:“大清早,他就派人敲甄宅的门,道是未经他的允许私改宅子另建屋舍,只给璀璨两个选择。”
  重重的叹了口气后,她接着道:“第一个选择是赔付两千两银子,可继续租。第二个选择是抬高租金三倍。一副爱租不租,不租搬走的架势。”
  甄太后温言道:“你瞧你,竟会因他动气?”
  “他实在很有法子激别人的火气,我去找他理论,又被他的无赖样气极。”甄璀璨收了收情绪,“璀璨要开设的学堂、武馆都已正在建,将要完工。一直都担心他会从中作梗坏了璀璨扬名天下的好事,使璀璨被人耻笑议论。”
  “你不必因这些小事动气,”甄太后随及命道:“安禾你带三百两银子去六皇子府,让六皇子把那处宅子的房契过给甄大小姐。”
  “是。”
  甄璀璨笑了,像是开在悬崖边的花。

☆、第六七章

  八月十五中秋节到了,甄达定在这日对外宣布甄璀璨的身份。
  一大清早,甄璀璨派人往震兴镖局的镖主和少镖主家送中秋礼——两盒婆美斋最贵的月饼和两坛丹桂斋最难买到的桂花蜜酒。甄宅能安全无事,幸有震兴镖局护院。
  学堂和武馆已建得初具规模,正逢佳节,甄璀璨送给活计们每人一盒月饼,休一日,让他们回家跟亲人团聚。
  她在府中备了许多婆美斋的月饼,供镖师随意享用,又让厨子给镖师的伙食添一道荤菜。
  对待仆人自也是好,让仆人将自己的家人都请来,晚上备一桌丰盛的宴席供享用。还给仆人的直系亲戚,各送一盒月饼。
  全都照顾到后,婆子来报:“大小姐,甄老爷已在宅外等您。”
  甄璀璨示意春樱带上准备好的东西,信步走到了院外。
  门前停着甄府的马车,顾嬷嬷正候在一旁,见大小姐来了,赶紧摆好脚凳,掀起马车帘。
  甄璀璨走了过去,探头看到甄达正襟端坐在马车中,很礼貌的问:“我能否乘我的马车去?”
  甄达不容再言的道:“不能。”
  甄璀璨顺从的上了马车,静坐于一侧。
  马车晃了晃,缓缓前驶,气氛果不其然的冷凝尴尬。
  甄璀璨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把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有一事相求。”
  “说。”
  “‘甄璀璨’的牌位可以扔掉,‘甄璀璨’的墓不可挖,每年清明依然要去扫墓,上供果烧纸钱。”
  还不等她把想好的理由说出来,便听到甄达很干脆的道:“可以。”
  甄璀璨一怔,他答应的未免太爽快了,无论如何,他答应了就行。
  马车停稳在奉天门前,甄璀璨悠然下了马车,跟着甄达一起,各乘软轿到了丰年殿。
  席面设在丰年殿外开阔的广场上,一眼望去,已是热闹非凡,足有近百个席面。此次中秋节宴会,甄太后不仅请来了京城的王公高官名门贵族,还把各地德高望重的人请了来,让他们携带家眷,共庆中秋。
  当甄达和甄璀璨出现时,席面上就渐渐起了骚动,在相互交头接耳的提醒着。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去。
  众人看到甄达正色的走在前,有一位容貌清丽的少女在其右后侧,那少女芳姿娉婷,面带着浅浅的微笑,洋溢着浩然之气,很亲切友善。她身着一袭简约的粉色裙棠,在碧空如洗的蓝天下,尤为的光彩夺目。
  “她是?”
  “号称是甄大小姐甄璀璨。”
  “她真的是甄大小姐?”
  “好像是。”
  各种复杂的语气在轻声议论着,如日中天的李家栽了个要命的跟头,很多人都在打听甄夫人李氏的下落,听闻甄达力护李氏,李家血流成河,李氏得已安然无恙。坊间有人设赌局,赌甄达会不会带李氏进宫赴宴,不曾想,竟是带着轰动京城的甄璀璨,转念一想,其中必有深意。
  这跟看到被罚去守皇陵却顺利而归的华宗平一样,令人惊讶。
  甄璀璨被四面的目光包围着,波澜不惊,款款的落座,与甄达同在主席面上。
  他们刚一坐好,便见董弘川起身走来,在席前恭敬的一拜:“姑父。”
  甄达随和的点点头。
  董弘川有礼的道:“甄大小姐。”
  “董公子。”甄璀璨起身还礼。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很是不解,多有遇到甄达的场合,都不见董弘川特意主动向前问好,今日的举动颇为奇怪,难不成是因甄大小姐的美貌?
  对面的华宗平淡淡一扫,暗暗的捏了捏茶杯。
  皇兄突然不悦的神色被旁边的宁玉公主瞧了个正着,她坏笑了笑,故意说道:“皇兄,你看他们俩人,一个青年才俊,一个闭月羞花,真是一对壁人。”
  咔嚓一声,华宗平指间的茶杯被捏碎了。
  宁玉公主吓了一跳,道:“原来令皇兄望穿秋水翘首以盼的人,就是她呀。”
  华宗平抿嘴不语,月光般的眼神一掠,见甄璀璨旁若无人。他一次又一次的佯装无意的瞟过去,没有一次能跟甄璀璨的目光相遇,她只是静静的坐着,神色恬静,不曾看他一眼。
  “皇上驾到。”
  一声高唱划过,众人纷纷起身跪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竟然出现了,对于久不见皇上的皇子公主王公权臣们而言,更是震惊。
  “平身。”皇上被引坐于上座。
  在抬首间,甄璀璨大胆的望了望,看到皇上着华贵的龙袍,体型精瘦,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带有长时间离群寡居的清冷。
  落座后,她又悄悄的扫一眼,发现皇上的目光投向了皇子和公主所在之处,逐一的打量,似在确认什么。
  再看皇子公主们,一片被束缚住的焦虑。父皇就在身边极近的地方,却似隔着崇山峻岭,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他们想表达思念之情,然而心中有忌惮。
  谁知,华宗平毅然决然的起身了,朝前走了几步,跪在皇上脚旁,叩首道:“孩儿拜见父皇,祝父皇万寿无疆。”
  众人都一怔,特别是守在皇上身后不远的几名太监。
  皇上的眼中闪现出细碎的光,转瞬变得温暖而慈祥,又是一瞬,已回归到他往日的清淡,常声的叮嘱道:“你需按自醒书上所写,此后要安分守己,心中常怀敬畏,不可再妄语。”
  华宗平道:“是,孩儿谨遵父皇教诲。”
  皇上摆摆手,示意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华宗平躬身退下。见状,宁玉公主跃跃欲试,也想跟父皇离近一些说几句话,当她刚站起身,却听一声高唱:“太后娘娘驾到。”
  闻声看去,甄太后缓缓的步入了众人的眼睛里,一袭纯蓝色的映月裙,极为精致,裙摆上的明月、丹桂是以绣和染的手法,栩栩如生,无比惊艳。
  尚工局没日没夜的赶制,终于没辜负甄太后的期许,秋尚工很满意别人眼睛里的赞叹。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纷纷跪拜,这气势竟比拜见皇上时略有高昂。
  “今日得已一起共庆中秋佳节,不用那么拘礼,都快请坐。”甄太后仪态万方,坐在了皇上的身侧,环顾全席面后,望向了甄达,问道:“甄夫人没有同来?”
  这个问题问到大家心坎上了。
  甄达应声起身,道:“回太后,内人近日染了风寒,在府中养病。”
  “真是遗憾,愿她早日病愈。”甄太后给甄达做足了面子,“赏甄夫人三坛贡酒,两份贡饼。”
  “谢太后赏。”甄达话锋一转,道:“臣是带着嫡长女甄璀璨同来。”
  甄璀璨很合时宜的起身,朝着甄太后和皇上行了行礼。
  甄太后会心的一笑,再次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你可要好好的说一说,甄璀璨那十几年都去了哪?”
  甄达答得并不意外:“璀璨在幼时得了难治的重病,受高僧指点,以‘死’敬神灵,在寺院里避灾养病,如今满十六岁,平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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