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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生勿入帝王家-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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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能活?那他的楠楠呢,怎么不说孩子他娘?
  弈桢的眼睛空空,没有半丝神采:“孩子能怎么活?”
  “孩子是立生,产道狭窄,故而出不来,只要产道扩开,自然就能出来了。”
  “扩,怎么扩?”
  产婆声音发抖,战战兢兢道“用。。。。。。用剪子剪开。”
  弈桢大骇,怒目圆睁:“你说什么!”
  产婆吓得匍伏在地,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嘉楠叹了口气道:“阿桢,你过来。”
  弈桢跪在床头,含泪悲声道:“楠楠,咱不要这个孩儿了,我只要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一定!”
  产房内稳婆、宮人,无不动容,满室抽泣之声。
  嘉楠心中酸涩,把弈桢的手贴在自己脸颊:“阿桢,能有这几年,已是我们赚来的。楠儿要去了,你好好保重,再迟孩子就保不住了,他出不来,我还是活不了。”
  弈桢拼命摇头。
  嘉楠感受到腹中生灵越来越挣扎无力,心中焦急,凄声道:“桢哥哥,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是活不成了,你现在很狠心,还能保住咱们的孩儿。别叫我白死!”
  弈桢脸上木然一片,如行尸走肉一般:“你死了,我也不活着。要这个累赘做什么。”
  “阿桢!”
  弈桢只把头埋在嘉楠枕边,任泪水在脸上肆掠。楠楠,你不懂,你的眉尖儿皱一皱,我的心尖儿都会疼起来,别说拿剪子剪你的肉,那不如先挖了我的心。就算我自私好了,要死咱们一家子一起去死。没有你的世界,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再不想重来一遭。
  

☆、天麟

  “玉琼!”
  “婢子在!”
  “叫侍卫来把驸马带走!”
  “殿下!”
  “你快去!。。。。。。。王嬷嬷,快剪,孩子要撑不住了!”
  “锵~”王嬷嬷脖颈上多了一柄寒光凛然的剑刃。
  弈桢几乎要崩溃,脑子里只有不知该往何处发泄的愤懑,怒吼道:“谁敢动手谁先死在这里。”
  众人皆瑟缩不已,嘉楠气力不济,有气无力的哭道:“阿桢,你别耍横,快放下,天麟等不起了!”
  “我方才说了,有别的法子便罢,没有就是咱们一家子的命,你死了,我也不活着。这无父无母的孩儿又生下来做甚。”
  “王嬷嬷动手!这是钧旨!”
  “你试试!”剑尖儿往前送了半寸。
  本来颇有些嘈杂的产房内,现下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殿下、驸。。。。。。驸马爷。。。。。。既然如此,让奴婢试试转胎之法如何?”有人打破僵局,是其中一个姓童的嬷嬷。
  弈桢道:“快说!”
  嘉楠并不赞同:“先前已经说过此法了,只怕来不及,孩儿久不得出可怎么好。”
  童嬷嬷谨慎道:“殿下不嫌小的冒犯,只要配合奴婢的手法,六七分把握还是有的。”
  嘉楠还在犹豫,弈桢已经没口子答应了。童嬷嬷道:“还请殿下跪于床上,胸口尽量下伏。”
  嘉楠行动不便,弈桢敢紧上前温柔地抱起她,帮她摆好姿势。童嬷嬷挽起袖子上前,侧头对弈桢说到:“驸马,务必扶稳了殿下,奴婢手上须得使重劲,殿下要遭大罪了。”
  弈桢上前一手环过嘉楠的前肩,一手托着她的头靠入自己怀中,脸颊轻轻贴上去道:“楠楠,我陪着你,你一定会好好的。忍不住了你咬我。”
  话音未落,嘉楠吃痛惨叫一声,童嬷嬷上手开始用力推拿她肚子。弈桢心里疼的没法,只能在嘉楠耳边不住轻语:“楠楠~挺住!”
  玉琼怕嘉楠咬了舌头,送上帕子,弈桢伸手拨开,把手臂送到嘉楠嘴边道:“咬我。”
  嘉楠感受到腹中胎儿随着稳婆推拿转动位置,又是欣慰,又是疼痛,神情恍惚,也分清许多。嘴边送上一物,也未加思索,张口就咬。血腥味激出嘉楠心底里的一股韧劲,助她抵挡腹中一阵阵犹如钢刀转绞的疼痛。
  弈桢对手上的疼痛恍若未决,只忧心看着嘉楠的神色,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头发湿得像从水里捞起来一般。
  忽而他手上感觉一松,嘉楠再次凄厉地“啊!”了一声,腰部往下一沉,螓首轻抬,似忍受着较之先前更大极大地痛苦。几个产婆欣喜地说到:“缩脚了!转臀位了!露出来了!快快快!”
  弈桢半通不通,但从产婆的口气似乎听起来是好消息,不敢泄气,敢紧凑到嘉楠耳边道:“楠楠,成了,你加把劲!马上就过去了!”
  嘉楠觉得一股大力想要把自己撕裂,要从体内喷薄而出,小腹坠胀的厉害,汗水和泪水已经让她的视线模糊。但她听到有人在她身边喊:“吸气!用力!吸气!用力!”
  她一心跟着那指引动作,忽然,腹中仿佛一空,整个人也仿佛一空。有产婆狂喜的呼喊:“生了!生了!”
  孩子生了?她的天麟?孩子还好吗?怎么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嘉楠先是一喜,随后赶到巨大的恐慌。她自以为是厉声喝问:“孩子还好吗?”其实在弈桢听来,声音就和蚊子哼哼一样。
  弈桢根本没想到孩子,听她一问,才茫然转头望稳婆看去,恰见到童嬷嬷倒提着一个婴儿,大大的手掌往孩子屁股“啪啪!”两声打过去。那孩子忽而用劲一蹬腿,哇哇大哭起来。
  稳婆这才擦了把汗,把孩子抱起,凑到二人身边,大声报喜到:“恭喜殿下,恭喜驸马!殿下生下一位小世子!”
  那孩子在稳婆身上不安分地蹬着腿儿,两只小手在空中不停的挥舞,嘴里哇哇哭着。一屋子的人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祝贺恭喜之声不绝于耳。嘉楠感觉整个人都已经被掏空,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弈桢抱起她,像拥着一片云朵,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引看向童嬷嬷手中的孩子:“楠楠,看到了吗,咱们的孩儿。谢谢你!”
  嘉楠强自提起精神,看了襁褓之中的孩子一眼,欣慰地笑了笑,就觉得精疲力竭,任由弈桢与宮人们替她收拾整理,头一偏,倒在弈桢怀中沉沉睡去。
  嘉楠再次醒来,已经是一日之后。她刚一醒,旁边就传来弈桢低沉暗哑的声音:“你醒了?想吃点什么?”
  嘉楠随口道:“饿得很,不拘什么先来点垫腹的东西。”
  玉琼很快领着人来在她床塌上支棱起小案,布菜盛粥,弈桢扶着她慢慢坐起,一边往小案上看去,粥倒是熬的极香浓,厚厚的米油附在上头,但盏碟里都是些清淡小菜,一边皱着眉头一边问到:“怎么就吃点这些?”
  玉琼解释:“太医有交代,殿下现在是虚不受补,过几次才可以进些有补益的。”
  嘉楠眨了眨眼睛道:“什么时辰了,昏天暗地的怎么也不掌灯。”
  玉琼看了看外头道日头讶道:“酉。。。。”
  弈桢手中微微一顿道:“酉时都过了好半天了,我吩咐她们不可太早掌灯免得晃了你的眼。现在眼睛不迷瞪了?那叫玉容把灯都点上了。”
  嘉楠点点头道:“净了面,眼睛也舒服好些了,叫她们把灯点上,再把天麟抱过来我看看。”
  弈桢冲窗边的玉容微微使了个眼色,玉容点点头退下了,须臾悄无声息的带了宫人,送了好些明亮的灯盏来。
  嘉楠侧头挡了眼睛道:“可是作怪,点这么多晃得我头晕。”她微微摇摇头,又努力的揉揉眼,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声音软弱无力:“阿桢,我好像看不清东西了。”
  弈桢心头一紧,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嘉楠一把抓住他手指,绝望道:“别晃了,只有个影儿,但是看不清!”
  太医很快赶来,两三个太医都仔细的检查了嘉楠的双眼,又碰头商议了良久,方安抚他二人到:“无事,殿下生子受了大罪,用力太过,眼睛也受了伤。臣等给殿下开一个清肝明目等方子,殿下务必好生将养,过几日慢慢儿就养回来了。”
  嘉楠这才松了一口气,绷直的脊背软瘫下来,靠在弈桢身上。弈桢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忍不住叫了一声:“阿弥陀佛!”
  嘉楠精神放松,倒有心思与他调笑到:“动不动喊起阿弥陀佛来,大将军竟像个村妇。”
  弈桢伸手端了粥来喂她,一边喂一边说:“佛法也是有灵的。我。。。。。。从前常求佛祖。”
  嘉楠猛然想起前世里弈华提过,弈桢用含光剑自刎前最后一句话就是宣了一声佛号。正要说点什么,忽而听到孩子的哭声,赶紧循声望去。只见模模糊糊一团矮矮胖胖的影子迎面走来。
  弈桢从奶娘手上接过天麟,送到嘉楠跟前说:“你看看,咱们天麟长得极白净可爱。我看倒是像你多些。”
  嘉楠轻轻把手放在孩子脸边抚摸,天麟仿佛感受到这是母亲的爱抚,伸手牢牢抓住她的手指。嘉楠轻轻挣了一下,竟然还没有挣脱出来,不由得笑了:“这孩子劲儿真大,只怕好似随你。”
  弈桢洋洋得意笑了“那是,虎父无犬子嘛!”
  嘉楠打趣他:“现在喜欢啦,昨天谁放狠话不要孩儿来的?”
  弈桢咬牙道:“还敢说我,要不是我坚持,照你那样胡来,你忍心让咱们天麟变成没娘的孩子?”
  嘉楠一时语塞,脸上讪讪的。弈桢恨道:“我当时真恨不得揍你!”
  嘉楠夸张的皱起鼻尖儿:“你敢欺君!”
  弈桢挥手让屋内人都退下,轻轻抵着她的头,在她耳畔低语:“若不敢欺君,哪儿来的天麟?”
  嘉楠叫他嘴上的热气呵得样样的,被他话里的意思更是臊得脸上发烧:“当着孩子的面儿,胡说八道什么呢!”
  弈桢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道:“只怕不欺君才要被治罪呢。殿下说是也不是?”
  嘉楠气得擂了他一拳:“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么死皮赖脸的。”
  弈桢捉了她手,正色道:“楠楠,与你说个事,你别多心。”
  “怎么?”
  “我让太医调理避子汤药,不伤身的,我来吃。你这生产实在凶险,有一个天麟已经是上天厚赐,咱们将他好好养大就是了。也不要贪心奢求什么多子多福了。”
  “这是意外,你怎么。。。。。。”
  〃嘉楠,我不是与你商议此事。我意已决,我不能承受哪怕一丝一毫可能失去你的风险。〃
  转眼到了正月初一,弈桢入宫替萧嵩贺了万寿节回府。萧嵩送了许许多多赐礼给小外甥和姐姐,弈桢挑了几样别致的,亲自带了到嘉楠房中,想哄她高兴。
  他还没近房门就连声高呼:“楠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进去之后,发现嘉楠正靠在窗边晒着太阳。
  他看嘉楠脸上气色不错,兴高采烈道:“你今儿看起来气色不错,来看看我带了些什么回来。”
  嘉楠恍若未闻。
  他感觉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去,先摸了摸嘉楠的手,呼了一口气,温热的。
  嘉楠自自然然覆上另一只手道,“进来怎么也不吱声,知道我看不见,还吓我一跳!”
  弈桢瞳孔猛缩,肌肉绷紧,涩涩问到:“我叫你好大声,你没听见么?”
  嘉楠没有发话,只是双手把弈桢的手背紧紧一抓:“阿桢,是你么?”
  她茫然的转过头,伸手摸索着抚上弈桢的面庞,声音紧张:“阿桢,别吓我,你说句话!”
  弈桢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挤压,一时紧,一时痛。他拉着嘉楠的手,放在自己喉头上,痛苦地开口:“楠楠,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嘉楠一动不动
  他又改为凑到嘉楠耳边,气息带起嘉楠鬓边的发丝轻动:“楠楠,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嘉楠面色一点点黯淡下去,一片死灰。
  她埋下头,捂着脸痛哭。
  阿桢,我能感受到你掌心的温度,我闻得到你身上的龙涎香味,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把我包裹,我体会得到你心头的焦急与伤痛。
  然而
  我看不见你了。
  我也听不到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胎位矫正术一般在生产前一两周用,生产过程中的矫正传闻是有的,有流弊的产科医生可以单手入产道帮胎儿转头,然而这只是传言,并没有实证。此处小说闲言,不可当真。

☆、解药

  正月里,正是滴水成冰的天气,不管地龙烧得多热,驸马府里里外外都仿佛在冰窖里。
  长公主病了,太医来轮番看过,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公主的眼睛耳朵没有异样,脉象也十分正常,但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宫里已经下旨,遍访民间名医为长公主诊疾。
  长公主是何等样身份,若是侥幸诊好了,岂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至于敲不好嘛,那也不值得什么,无非是怎么进去的怎么出来罢了。连日来,入府的即有真本事在身的名医,也有游方的术士,又或者神婆神汉一类。
  也有说是病的,但与太医辩证皆不通,自然不敢呈了方子到近前。也有说是鬼神作祟的,作了十来场法事,嘉楠却没有丝毫起色。
  弈桢一天天暴躁起来,只在嘉楠面前才会温柔以待。
  这一日管家战战兢兢来报:“外头有客人留了一封信,问名字也不答,叫小的给驸马爷呈上。”说着递上了一个大信封。
  奕桢拆开来一看,里面有两页纸。有一页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画有一副小像,他神色大变,脖子上青筋一根根暴起。再看了另一张,上面写了短短一句话:“今夜子时,北校场,一个人来。”
  奕桢把小像往桌上狠狠一拍,下意识想撕个稀烂。然而看那画像上之人含笑凝望,就下不去手。管家从未见自家侯爷如此失态,忍不住偷偷往桌上瞄了几眼。
  那画像上画的是个二十许的女子,十分美貌,看起来和长公主颇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少了少女的稚气天真神情,多了成熟妩媚之态。那画上女子的身上穿了一身华丽的锦裘,头上的昭君套嵌着绿松石、红珊瑚、金绞蜜一类的彩宝,倒像是北漠贵女打扮。
  奕桢连着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方才平复了心情,把两张纸折起来放回信封。吩咐道:”命人去查北郊场最近可有什么异样,是否来过什么可疑之人。“
  管家自领命去了,奕桢一个人留在书房静思。送信之人的身份昭然若揭,送信来的目的他也能猜到一二。只是,这人有什么筹码能和自己谈的呢。
  晌午饭后,管家来回话:”回侯爷,北郊场的驻军两月前调防玉关,已经撤走,只剩下一些看守的兵丁,并无什么异常。“
  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也并不出乎奕桢的意料,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管家悄悄的退下了。
  子时初刻,北郊场,点将台。
  夜黑得想要滴下墨来,奕桢就静静站在那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台上多了一个人。
  奕桢扫了一眼,厉声喝问:”阿日斯兰怎么不亲自来?“
  ”汗王原本是要亲自来的。可你们北境又新驻了天京调去的大军,好无耻趁白灾袭我王庭。。。。。。“
  奕桢挑挑眉毛,讥诮道:”前两年朝里有些癣疥之疾占住了手,本将军不得空理会你们北边儿。倒叫阿日斯兰捡了个便宜。怎么,他不是刚刚当上北漠诸部的共主了么?怎么我不过派了区区三万人去增援玉关,堂堂北漠汗王就从王庭落荒而逃了?”
  “你们好无耻趁白灾。。。。。。“
  “是是是,我们好无耻趁白灾偷袭王庭。当日谁挑起我天南这几年乱象的?谁算准了玉关守备空虚,挑唆了阿如汗反目来打草谷的?又是谁在趁玉关军杀回云岭马场的时候,把撤退中的阿如汗部包了饺子?阿如汗当初在云岭劫掠去的财物与我天南百姓,落到了谁的手中?是谁靠这些不义之财在草原上发了家?”
  “。。。。。。今天不是来与你说这个的!〃来人一时语塞,想起正事未办,赶紧岔开话题。
  “何事?”
  “长公主的病,咱们汗王能治!”
  奕桢自看到嘉楠的北漠皇后画像,就确定了阿日斯兰也重生了。所谓的约见,多半是阿日斯兰想从中横插一手。但任他设想了阿日斯兰的千百个诡计,也没想到竟然只是派了一个人来直不楞登的张口就说能治病,不禁感到十分荒谬又有几分震怒:“阿日斯兰几时会治病了?难道是你们竟然下毒?”
  “咱们汗王怎么可能伤害公主,大将军可记得白掸部的陆仁佳?”
  自然记得,那个差点给他惹了麻烦的女人,奕桢皱了皱眉头,不置可否道:“接着说。”
  “陆仁佳不仅是白掸土司的女儿,也是他们部族最有天赋的巫女,最有望接替下一任圣女之位。当初她爱慕你不成,就恨上了你喜欢的女子,以自己的鲜血为媒介,下了最恶毒的降头之术。”
  “什么!”弈桢十分震惊“降头?”
  “不错,而且是准圣女的血降之术。”
  弈桢眯了眯眼睛,听来人将当日的情形细细说了一遍,其中的细节又反复问过,虽然血降之术听起来匪夷所思,但种种关窍异常合理。尤其是第二日白掸土司只留下一个佐领与皇上告罪,自己却的不辞而别十分的失礼,如此解释倒是说得通了。只除了一事,弈桢心中暗想,嘴里就问了出来。
  “你们为什么要去杀她?”
  “汗王说,长生天曾与他托梦示警,这女子接任圣女之后,会受人之托,下降头暗害公主。所以他曾想着先除了后患再说,派了人去滇洲绑了陆仁佳。”
  “绑匪是你们!”弈桢一听就信了,什么长生天示警之类的只是托词,只怕是前世确实有托陆人佳害了嘉楠,阿日斯兰今生才会先下手为强。
  哪曾想命运如此荒谬绝伦,阿日斯兰想除掉暗害嘉楠的敌人,那敌人却被自己所救,甚至为了自己反而又对嘉楠下了手。
  他刚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来人承认了。
  “不错,若不是当日大将军好威风救了了那妖女,公主也不会受此折磨。”
  弈桢心中悔痛难当,神情有些扭曲,又带了几分希冀:“你们汗王既能治,有什么条件。”
  来人怪笑了两声道:“要依着我们的意思,自然是你们自己炸了玉关才好。只是咱们汗王不肯拿公主安危与国事交换,只要你们把公主送到北漠,汗王自会与她驱邪,三年之后,邪术消了,若公主愿意回转,便好好儿的送她回家。”
  听起来这条件十分合理,竟然没有趁机狮子大开口?这可不是阿日斯兰!
  看不透他的阴谋,那就别顺着他就好了。
  弈桢拒绝道:“我不信。既然汗王没有其他条件,为何不干脆把治法告诉我,还免了公主舟车劳顿。”
  来人抛过一个小锦盒子:“汗王早料到大将军不会同意,可惜这是最优厚的条件了。机会只有一
  次,下一次汗王的要求可不就只是这一点了。汗王说了,大将军每拒绝一次,条件就苛刻一分,大将军若不信,只管拒了就是。这盒子里是延缓降头术的解药,一颗能让公主好半个月,这里头有四颗药。两个月以后汗王在玉关外等着将军。汗王有个小小条件还要将军注意了,将军怎么跟公主说这来龙去脉,汗王管不着。可将军不能把他说出来”
  来人消失在夜色里,弈桢捏了药盒神色变幻不定。阿日斯兰算准了,既然说出了降头术的出处,弈桢必然要去滇州寻访解药。滇州在天南的最南边,而玉关则在北境。天京到这两地,快马都需要近一月才能打个来回。
  一个月,只够他在滇州寻人问个究竟,实在不够细细寻访解药的。在滇州只能确认阿日斯兰所说的真假,他确认了之后,还得马不停蹄赶往玉关。要不然两月之期一到,嘉楠再次发作,他想想连日来嘉楠的脆弱无助,心中就像千万片小刀在削刮一般,鲜血淋漓疼的厉害。
  阿日斯兰把什么都算到了,然而,滇州他仍旧不能不去。不就是一个准圣女吗,那若是抓一个真圣女,或者干脆拿了他们的头人,区区一个白掸部,若是不从,就叫他们整个部落都给长公主陪葬!
  弈桢脸上杀气腾腾,一声不吭,紧紧攥着锦盒回了府,连夜召集众将,驸马府这天夜里人来人往,外书房的灯光亮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打在嘉楠脸上的时候,她的睫毛动了动,大大的杏眼习惯性睁开,又很快颓然闭上。
  反正什么也看不见。
  她感觉到有人把她扶起,不是玉琼玉容她们,身后的胸膛宽阔温厚,让人心安。她轻轻叫了一声:“阿桢!”
  额头被轻轻一啄,是他的回应。
  唇边有玉碗轻轻触碰,是他又得了什么良药吗?
  嘉楠轻轻低头,一股淡淡的的甜腥气,似乎带着一丝久远的熟悉的味道,仔细想,却想不起来,
  一时愣住。
  弈桢以为她嫌药味怪,赶紧又亲亲她额头催促,嘉楠回过神来,不想了,别让他着急了。这些日子,真是难为他了。
  一饮而尽,药汁从肚腹中生出一股热气,到丹田,到四肢百骸,连日来身上像有一条锁链,锁住她的眼睛与耳朵,此刻,她感受到那锁链一点点变细、消失。
  这药有效!嘉楠不知道为什么十分的确定。
  虽然她还是看不见也听不见,但是嘉楠从身体里的感受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这药和以前那些无意义的苦汁子不一样。
  弈桢是第一个知道嘉楠恢复的人,自喂了她吃药,看她脸上激动的表情,他就知道,药力生效了。
  他坐在嘉楠身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果然,没有过多久,他看见那双他最爱的杏眼逐渐恢复了神采,嘉楠定定地看向他:“阿桢,你瘦了。”
  他欣喜若狂:“那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阿桢,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声音也嘶了。”
  二人紧紧相拥,弈桢自己濡湿着眼睛,恍然未觉,反而一点点吻去嘉楠面颊上的泪珠。
  “楠楠别哭,仔细伤了眼睛,病因我已经清楚了,眼下只有两个月的药,我今儿就动身去给你求药,务必给你根除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弈桢想了一想,前事未知,若果然滇州不能如愿,再次求到阿日斯兰跟前,只怕嘉楠心有抗拒,倒是不说的好,故而只捡能说的说了。
  嘉楠皱了眉头道:“陆仁佳?这血降之术听起来匪夷所思,她只为了一个爱慕你不成,就要对我下如此毒手。”
  自然还是以为你派了人去追杀她的缘故,弈桢心中暗道。但是阿日斯兰的事情不能提,他就含糊了过去,口里只是说:“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今儿就是想等着你吃了药看看效果。既然能好我就放心了,果然是有用的。我这就动身去滇州寻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节玩的高兴吗,看我不出去玩努力码字这么乖,留个言撒。。。。。。。。

☆、龙血

  二月初二龙抬头,白掸的习俗是要全族男子聚在一起祭山神。因上一任庙主已经去世,故而今年的山神祭上还要选庙主。
  勒莫带了全族人在山神庙外祭拜,一套规规矩矩的祭祀走完,勒莫唤人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枚新鲜的红皮鸡蛋。
  勒莫道:“老规矩,大家都来试三次!”
  先试手的是老人家,一个干瘦的老汉打头,自他起,连着十几个想试手的轮番上阵,可他们一个个都没有把鸡蛋竖起来。
  有人在人群里嘀咕:“仁佳圣女已经昭示过,这一次是选不出来的,只恐还有不吉呢。”
  “什么圣女!你们认我可不认。连玉罕姑娘的术法都比她强些。”
  “玉罕一个偏支旁家的庶出丫头,怎么跟仁佳圣女比!”
  “就是就是,仁佳圣女自小就是咱们澜依江边最漂亮的金孔雀,喃雅圣女最喜欢的弟子,只是前几年在京城为咱们部族挡灾,不得已下了血降才伤了根基。过几年就会养回来,这也是为了部族受的伤,你们怎么能忘恩负义。”
  “哼,为部族,你们也信!同去上京的,除了她父女,没一个人活下来,说是得罪了皇帝老儿,这几年也不见那上京的皇帝降罪下来。就这连篇的谎话,你们敢说,我们也不敢听呐。”
  “就是就是,我也听京中滇州会馆的人回乡探亲的时候说过,从来没有听说皇帝为难过白掸。倒是陆仁佳在京中追着大将军不放,可惜人家理都不理她。自己招呼也没打一声,灰溜溜走了。皇帝还以为咱们白掸部都是不知礼的野人呢!”
  “那些中原人向来就看不起咱们,这下可不是给人有话说了。”
  “就是就是,丢脸丢到中原去了!”
  “你们现在一个个说的这么难听,当初你们不都约了仁佳圣女对歌吗?人家没理你们几个癞□□,现在就说这种话。”
  “是是是,咱们是癞□□。我听说上京的大将军倒像个金马鹿,可是也没搭理咱们的金孔雀啊。”
  “诶诶,你们知道嘛,大将军后来娶了谁?”
  “你怎么知道京里的事情?”
  “我舅舅就在滇州会馆做事,前几天刚回来探亲。那大将军娶了长公主,皇帝的亲姐姐!”
  “皇帝的姐姐!那得多大年纪了啊!”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是新皇帝,小皇帝还不到十岁呢!”
  “那这长公主可是真正的瑞鸟凤凰儿啊,咱们这个金孔雀啊,在凤凰面前。。。。。。 哈哈哈哈”
  “你们。。。。。。你们等着!”
  几个少年人的吵吵闹闹没有影响到仪式的进行。不知道是陆仁佳占卜准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确实前面的人都没有能立起来鸡蛋。没多久前面的人一一失败退下,很快轮到了先前说舅舅在京中做事的少年。
  他的同伴与他鼓气:“岩哩,你一定行!”
  岩哩松快地摆摆手说:“你们看我的!”
  他走到台前,仔仔细细拿起鸡蛋往平坦的玉座上一搁,然后缓缓地放开手。
  勒莫头人高高举了右手弹指计时。
  一弹指,二弹指。。。。。。
  鸡蛋立得稳稳地
  五弹指。。。。。。六弹指。。。。。。
  鸡蛋纹丝不动
  。。。。。。八弹指
  台下众人随着勒莫土司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数数,神色渐渐激动起来。偏支岩家要出一个庙主了吗?这可真是岩家在新年里最大的喜事了。
  。。。。。。九弹指。。。。。十。。。。。。不好!
  之间那放鸡蛋的桌子摇了一摇,鸡蛋滴溜溜滚下台面,摔个稀烂!这可真是再晦气没有了!
  岩哩气的眼里都要喷火,他亲眼看到勒莫土司的长袍下动了一动,在桌布的掩护下踢了桌台一脚。除了他岩哩的位置,谁也注意不到那里。就是岩哩自己,也是恰好分神,把不目光从鸡蛋上移到台面下才看到。
  这怎么能忍,岩哩当场就黑了脸,抽出随身带的掸刀就向勒莫砍去:“山神在上,老东西,你耍诈!”
  勒莫土司早有防备,灵活地闪开,一大波侍卫冲上来齐齐围住岩哩,当场就把他拿下。
  勒莫这才倨傲地走上来,一脚踢翻了岩哩,踏在他身上道:“仁佳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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