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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偏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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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氏摇头:“你那侄儿媳妇不肯给……”
孙旭尘怒道:“没用的东西,连这点钱都拿不到。”
钱氏委屈:“要是这会儿是我管着帐,你要几百我不给你?现在钱又不在我手上,你冲我生气,也没用。”
孙旭尘气闷,无处可反驳,忽大力拍了下桌子:“没钱?没钱前儿李氏还能带了几大箱子出去?我看一个两个的,眼里都没我这个三叔!”
又对着钱氏撒气:“我坐了这么会儿了,连饭都没吃,还不快点叫人去做!你要饿死我!”
钱氏吓得退了一步,连忙跑去外面叫小丫鬟。
*
带了几车的东西,一行人的速度自然又慢了不少,直至申时,才见到行宫的影子。
孙名宵下了马车,守候的侍卫早就去报了。没过多久,就有一位小公公出来,冲他躬身道:“孙大人,请随奴婢来。”
一入了汇泽阁,就听见赵陆在问:“二哥哥还未到么?是谁去接的,脚步这么慢。”
略带抱怨的语气,闻言,孙名宵便在外笑道:“陛下,臣孙名宵求见。”
里面的声音霎时一喜:“快请进来。”
金公公过来掀帘,迎了孙名宵入内。
只见次间里烧着炭盆,熏得整间屋子都暖融融。除了扑面的暖意,当中似乎夹杂了些玫瑰香气。
金公公搬了凳子,孙名宵行礼落座。
赵陆正坐在床上,手边是一份攒盒,装着各色点心,旁边一张小几,上置着几册书。
孙名宵便道:“陛下此时还不忘念书,以后定不辜负社稷百姓。”
听见他的话,赵陆忽然耳尖一红,支支吾吾道:“是,这是自然。”
孙名宵瞧出此间有隐情,但他知道不应多问,只道:“陛下在行宫之事,臣早知道却并未亲来,倒先要向陛下请罪。”
赵陆便说:“孙大人不是立刻就遣人来了么?况且母后也派人来看过我。哪儿来的罪?没有关系的。”
嘴上说着不计较的话,赵陆心里却在冷笑。
一出了事,不论是宫里的孙太后,还是宫外的孙仁商孙名宵,都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只听孙名宵谢道:“陛下宽厚。”
赵陆又道:“倒是我,还没谢谢孙大人家里送上来的贺礼呢。湖嫔尤其喜欢那一匣子珍珠。我要替她谢谢挑选的人。”
“是为臣该做的。娘娘喜欢就好。”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孙名宵忽道:“陛下的事,孙阁老也听闻了。”
赵陆霎时就安静下来,低着头鹌鹑似的不敢出声。
“我猜测祖父的意思,虽然几代祖皇帝都有来行宫避寒的习惯。但陛下这样说走就走,倒失了规矩。”
赵陆小声喃喃:“我同吴阁老说过的……”
吴雪纬和孙仁商同期入朝,只是一向与对方不对付。后来孙仁商先入了阁,扶摇直上,吴雪纬后来入阁,孙仁商已有了一大帮拥趸,吴雪纬便越发看不惯他。
至于吴雪纬,他也有自己的学生门客,虽然不如孙仁商,好歹却让孙仁商不敢轻易动他。
两人就是这样针对的关系,赵陆说告诉了吴雪纬,孙名宵便一顿,又笑道:“怕是吴阁老一时事多,忘了。”
赵陆气得直嘟囔:“真是年纪大了,以后我可不敢再跟他说话。”
孙名宵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这阵子祖父还忙,等再过几日,或许能抽出一天工夫,亲来行宫看望陛下。”
赵陆忙摇头:“别别,路途遥远,孙阁老还是莫为我特地走一天了。这天又冷,万一冻病了,事儿可全落到吴雪纬身上去了。倒让他占便宜,这样我也不放心。”
孙名宵便道:“既然如此,等我回去,传达给祖父,听他如何打算罢。”
赵陆对着他点头:“二哥哥可要好好劝一劝孙阁老,别叫他来了。”
孙名宵笑道:“是。这会儿天也不早了,臣该告退了。外头有几箱药,都是上好的。金公公一会儿出去清点清点,若有能用上的,臣便不算白跑这一趟了。”
闻言,金公公微微躬身,应下。
听见他的话,赵陆问:“二哥哥这便走了么?一会儿天该黑了,不如在这儿住一晚,明早再走罢。”
孙名宵辞道:“过年过节的,礼部诸事繁杂,臣有公务在身,多谢陛下相留之心,只是却要辜负了。”
赵陆便让金公公送他出去:“二哥哥路上小心。”
“是。陛下也请保重龙体,早日康复。”
外头候着的小公公掀起帘子,孙名宵正要出去,忽见一人影朝他奔来,一面喊:“我的书呢?”
声音甜糯,带着一点急切的味道。
赵陆一愣,开口道:“你自己忘在这儿了,倒来问我?”
原来小几上的是她的书。
赵宜安扑过去坐在床边,捡起小几上的几册小人画翻了翻:“我忘记了。”
又问:“这是谁?”
“是上回送你礼物的二嫂的夫君,孙大人。”
“孙大人……”
赵宜安跟着念了几遍,觉得没什么兴趣,也就丢开不管了。
赵陆抬头,见孙名宵仍背对着他们站着,忙道:“金公公,还不领着二哥哥出去。”
金公公应是。
孙名宵便又作辞,一路低着头,跟着金公公踏出屋门。
方才他忙着转身避开,只瞥见这位昔日的湖阳公主,似轻云一般的裙摆,还有她带来的隐约的玫瑰香气。
都道湖阳公主绝色,未见她的容颜,只听她随意喊了几声“孙大人”,竟就叫人忘俗。
孙名宵笑着摇摇头,回过神,一路朝外行去。
这厢孙名宵不意撞见了赵宜安,那厢赵陆沉着脸,对趴在床上的赵宜安谆谆教诲。
“以后不许随意喊别的男人。”
“我跟着你念的。”赵宜安翻了一页画,又道,“金公公不是么?我一直喊他。”
“他不是。”赵陆抬起她的下巴,“听见了没有?”
“知道了。”
赵宜安轻轻挥开他的手:“我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金公公:???
马上要走了,这几天字数会少一丢丢,因为还要挤出一点放存稿箱。等我礼拜天给大噶多更一点奥
第39章 美梦一场
手被挥开,赵陆倒也不气,只是又叮嘱了一遍:“不许喊了。”
赵宜安手托着双腮,仍趴在床上,闻言点点头:“好。”
金公公送完人,进来回话。
赵陆便道:“孙名宵送了几箱子东西过来,你叫人去点点罢。”
“是。”
哪知赵宜安又问:“什么东西?”
早晨她问了这话,惹得赵陆无言了好一阵,这会儿又忽然听见,他当即便脱口而出,打断赵宜安:“别问这个。”
闻言,赵宜安抬头看他,只见她神色有些疑惑,不过也真的没再问下去。
金公公已出去遣人点数,次间里只剩他们两个。
赵陆坐了一会儿,忽道:“去炕上趴着。”
“那里太硬了,不舒服。”
“叫延月进来,多铺几床被褥。”
“赶我做什么?”赵宜安一面小声嘀咕,一手抱起书,一手抱起攒盒,慢吞吞走到了炕边,转而趴在了那上头。
等赵宜安移去炕上,赵陆才低头,拿起孙名宵来之前未看完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原本很容易就能入神的赵陆,这一回不知为何,盯着看了近一刻钟也不能看进去。
赵宜安虽然趴去了炕上,却一直抬着两条小腿前后摇晃。
从早到晚她都待在赵陆的汇泽阁,进出有炭盆烘着,因此延月便替她少穿了些。
这时赵宜安穿的就是一条水蓝马面裙,裙摆散在她腿边,露出里面穿着的浅烟色牡丹绸裤。
丝绸顺滑,一直沿着她的小腿掉下一半。
赵陆又忍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出声,将金公公喊了进来,问:“可备下晚膳了?”
金公公躬身答:“回陛下,已备下了。”
赵陆便点头:“进上来罢。早吃了早些回去。”
金公公便应下,退出屋外去叫传晚膳。
这里只有赵宜安要“回去”,她一听见赵陆的话就不高兴,从炕上仰起身:“怎么老是赶我走?孙妙竹都还住着呢。”
“不赶你,只是今夜睡到西次间去。”
赵宜安嘟囔:“那是孙语兰睡过的地方,我不要。”
赵陆一怔,想起是上回孙语兰来送鸡汤,被赵宜安气晕后,在那里休息了片刻。
难为她竟还记仇。
他便说:“不然你去厢房,那里没有人住过。”
赵宜安也不想去。
正拉扯,金公公在门外问道:“陛下,尚膳监的人到了。”
赵陆转头道:“进来。”
几个小公公提着食盒,安安静静摆好菜肴,又行礼退下,换布菜的宫女上前。
晚膳里有一道椒醋鹅,赵陆一见就无奈道:“吃了三天了,还不腻么?”
赵宜安摇头:“好吃。”
布菜的宫女一听,忙又替她添了一块。
尚膳监的人也是看菜下碟,第一回见赵宜安称赞了,就连着做了几回。
赵陆尝了一口,搁下筷,开始喝茶漱口。
侯着的宫女便利索收拾到食盒里,又将小几拿下。
再看赵宜安,倒是慢条斯理吃着,一点不急。
赵陆漱了口,仍旧靠在床头看书。
赵宜安慢慢吞吞吃了小半个时辰,将一碗鹅肉都吃个精光,最后看着碗碟里实在没剩东西可吃了,才恹恹道:“拿下去罢。”
宫女带着一应残羹出去时,赵陆望了一眼,道:“今日胃口这么好。”
“我吃得肚子胀,再待一会儿好不好?”
赵陆点头:“随你,但戌时前一定要回去。”
赵宜安闷闷的,不情不愿应了下来。
两个人静静坐在屋子两头,等到戌时,延月果然进来请赵宜安去对面。
赵宜安坐起来,延月便蹲在地上,替她穿鞋。
“书我放在这儿,你别叫人碰了。”
赵陆应道:“好。”
待赵宜安走了,赵陆揉揉眉头,接着看书。
小半个时辰后,金公公悄声进来回话:“湖嫔已睡了。”
“几时了?”
“差一刻就是亥时了。”
那也有些迟了。
赵陆想了想,问:“孙太后送过来的那些东西,你如何处置了?”
“奴婢叫人炖了汤,方才连同晚膳送了进来,但摆放时换成了一盅味道极淡的鸡汤。”
摆菜布菜的是两批人,若手脚快些,就没人知道汤被换了。报到孙太后那里,就是赵陆吃了她送过去的那些东西,也不至于让孙太后怀疑。
赵陆点头。又听到金公公说的是“味道极淡的鸡汤”。心道果然是这道汤,难怪他喝的时候直反胃。
因为孙语兰那一遭事,赵宜安连着几日让延月炖鸡汤喂他喝,赵陆简直已经闻鸡色变。
回神,又叫了热水,擦完了身,赵陆换了寝衣躺在床上,也睡了。
*
金公公吹熄烛火,悄悄退出去,没过多久,忽然从门外钻进来一个人。
赵陆睡得一向很浅,来人虽然脚步轻轻又屏着息,但他还是立刻就发现了。
“谁?”
对方忙小声道:“是我。”
“宜安?”
赵陆支起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里的灯早被熄了,此时只有窗外的月光映着雪透进来,照出朦胧的影子。
在当中立着的,果然是赵宜安。
“你来做什么?”赵陆开口问。
只见赵宜安仍旧穿着白天穿的烟色稠裤,但没穿外面的裙子。斗篷也没有,上身只着两件单薄的藕白色衫子。
她手里拿了一块帕子,站在原地踟躇道:“昨夜我就睡在这里,今天我也想……”
赵陆突然打断她:“方才不是答应了么?今天去对面睡。”
赵宜安便抓了一下帕子,慢慢朝赵陆走去。
“我现在不答应了行不行?我不想一个人睡。”
赵陆略略蹙眉,没有点灯,赵宜安又是背对着窗,他有些看不清她的神色。
“不行。回去。”
说毕,赵陆侧身,要叫金公公进来。
但赵宜安却忽然扑到床边,抱住他的腰:“不要叫人。”
赵陆被她扑得一怔,忙反手将她拉开:“赵宜安,你在做什么?”
语气有些僵硬。
赵宜安伸手抓住他腰侧的衣服,抬起头,忽然问他:“你想他们进来么?”
“什么?”赵陆哑然。
“你不想他们进来。”
赵宜安替他回答了。
她仍抓着赵陆的衣服,空出拿着帕子的那只手,抬起来缓缓抚上赵陆的脸庞。
“只有两个人,只有我和你。”赵宜安轻声道,“这样不好么?”
温玉般的指尖轻触他的眉间,赵宜安低声叹息:“别皱眉了,我不喜欢。”
赵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谁教你的这些?”
语气凌厉了不少。
赵宜安却歪头,疑惑道:“没有人教我。”
赵陆力气大,她抽不出自己的手,只好松开他的衣服,用另一只手搂住了赵陆的脖颈。
霎时间,美人柔弱无骨,轻轻倚在他的肩头。
“没有人教我。”
赵宜安又重复了一遍。
吐息间皆是她身上的玫瑰香气,赵陆只觉得眼前忽然模糊了不少。
他回过神,问:“你做什么?”
这会儿倒温和了些。
原来是赵宜安用帕子遮住了他的脸,所以赵陆才觉得眼前景色朦朦。
赵宜安仍被他握着手,她弯起眼睛笑:“你闭上眼睛就知道了。”
“不闭。”
赵宜安便道:“不闭就不闭罢。”
说完,她往上微一用力,原本倚在赵陆肩上的身子就贴上了他的胸膛。
赵陆只觉唇上一暖,接着又温又热。
“咣——”一声响。
赵陆忽然惊醒:“何事?”
只听金公公在外回道:“是湖嫔,半夜身子不舒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存稿箱虽然瘦小,大家不要嫌弃它,它已经很努力qwq
第40章 滑脉
从东次间出来,赵宜安被延月扶着,去了对面的西次间。
孙语兰睡过的那张榻,早被赵陆遣人搬出去,换了一张新的。
不过此时赵宜安并没有心思在意这个,她微微蹙着眉,坐到了床边。
延月问:“娘娘这会儿是去温泉沐浴,还是单叫热水来洗一洗?”
汇泽阁离温泉不远,出去洗也很方便。况且在行宫这几日,赵宜安都是去温泉洗的。
闻言,赵宜安靠在床柱上懒懒道:“我不想出去了。”
延月便道:“那奴婢去叫热水。娘娘且等一会儿。”
赵宜安点头。
延月出了门,赵宜安仍坐在床上。
应秋在收拾她的衣裳,混堂司的小公公搬了浴桶进来,延月跟在后面,指挥他们摆在何处。
等一应用具齐全,延月便去喊赵宜安:“娘娘,随奴婢去稍间罢。”
见赵宜安神色有些不对,延月问:“娘娘可是不舒服了?”
但赵宜安只是摇头。
以为是从赵陆那儿出来生闷气,听赵宜安如此说,延月也不敢多问。扶着她去稍间沐浴。
沐浴时赵宜安也默默无言。
延月一面注意着,一面在心里想对策。等换了寝衣,她问道:“奴婢将娘娘的书拿过来罢,娘娘也好打发时间。”
赵宜安摇头:“别吵着他。”
延月便讪讪:“娘娘说的是。”又问,“这会儿娘娘可想做些什么?”
赵宜安往床上一靠:“不做了,睡罢。”
往常赵宜安都在赵陆跟前,或是看书,或是替他剥花生。这会儿不在了,倒确实也没什么好做的。
延月应是,见应秋已将赵宜安的被子烘暖了,便和应秋一起,将赵宜安扶上了床。
替她盖被时,应秋忽问:“娘娘果真没有不舒服么?”
赵宜安仍是摇头。
“若身子不爽快了,娘娘一定告诉奴婢们。”
赵宜安瞧着她点头:“好。”
待延月熄了灯出去,留下应秋,睡在角落的小床上守夜。
赵宜安盖着被子,只从中间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
她盯着头顶的帐子望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
不一样,这不是赵陆的床,也不是他的帐子。
又过了半刻钟,赵宜安才沉沉睡去。
一直在边上小心听着动静的应秋,自然也听到她那声叹息。
憋了许久,等到传来赵宜安均匀的呼吸声,应秋才捂着嘴偷笑。
娘娘这是想陛下呢。
又候了一刻钟,见并无什么异动,应秋闭上眼,也准备休息了。
哪知并没有多久,床上的赵宜安忽翻了个身,哼哼了一声。
应秋耳朵灵,忙坐起身问:“娘娘?”
赵宜安捂着心口:“难受。”
披上外衣下了床,应秋一面利索穿好,一面点了灯,擎在手上,用来察看赵宜安的情况。
只见她微蹙着眉,眼神有些游离,又脸色微白,一望就是有恙。
将等放床边的小几上,应秋一面从被子里拿出赵宜安的手替她诊脉,一面安慰她:“娘娘莫担心,有奴婢在。”
是滑脉,虽不甚明显,应秋却也有了眉目,多半是积食所致。
她替赵宜安将手放入被中,轻声道:“娘娘稍等片刻,奴婢叫人进来。”
延月已睡下,应秋便未去叫她,只让一个小宫女去传话,煮一份消食的山楂水来,再拿一盒山楂干来。
小宫女应是,转头提着灯笼跑了出去。
应秋回了房,见赵宜安阖目躺着,便过去倒了杯温水,先让她慢慢喝着。
小宫女很快便带着山楂干回来了,应秋让她去催着点山楂水,又扶起赵宜安,从小盒里取出一颗小的,喂进她嘴里。
山楂干酸酸甜甜,赵宜安含了一会儿,便开始细细咀嚼。
另有小宫女打了一脸盆热水,绞了湿帕子,递到应秋手上。
应秋慢慢替赵宜安擦着脸、耳侧还有脖子,一面观察她的神色。
连着吃了三颗,赵宜安靠在应秋肩头:“吃不下了。”
应秋让小宫女收了盒子,又细心替她擦嘴:“等一会儿,娘娘喝了山楂水再躺下,可好?”
赵宜安点头。
是湖嫔要东西,尚膳监很快就遣人送了煮好的山楂水过来。
看见那一碗水,赵宜安别过头:“我吃了山楂,就不喝这个了。”
应秋劝道:“娘娘且喝几口。这不比药好吃?”
赵宜安想了想,倒也真是这样,便接来喝了几口。
等放碗的时候,却“咣”的一声,失手将碗砸在了地上。
*
因为出来打发小宫女去要山楂水,守夜的金公公也知道了,湖嫔半夜积食难受这事。
之前也有过先例,金公公一面感叹湖嫔果然是性情中人,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一点儿不克制。一面又叫人注意着动静,若有什么事,就去叫李太医来。
哪知才没过多久,西次间就传来声响。
金公公一愣,正要前去察看,又听见这头赵陆忽问:
“何事?”
金公公忙答:“是湖嫔,半夜身子不舒服了。”
他一说这话,里头就跟着有了动静。金公公又问:“陛下可是要起身?”
赵陆在里面停了一会儿,似乎遇到什么事,连声音都没了。
金公公又问了一句:“陛下?”
里头这才有了反应,只听赵陆淡淡道:“取一套新的亵衣。”
虽然疑惑,但金公公仍是应下,掀帘入内,点灯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行至床前。
“陛下可是出汗了?前些日子湖嫔才叮嘱了伺候的小公公,说屋里炭盆有些热,叫他们注意些。”金公公露着笑脸,在赵陆面前夸赞赵宜安。“果然湖嫔心里,最是记挂着陛下的。可恨这些偷懒的小子,却未听话。”
“多嘴。”赵陆拿了衣裳,“朕自己换,你出去等。”
金公公便应是,退出了次间。
见金公公走了,赵陆拿着衣裳靠在床头,迎着烛火,随手掀起被子一看。
果真湿了一块。
一时竟不知作何感想。
记着赵宜安身子不舒服,赵陆也没有磨蹭多久,换了新的亵衣,又让金公公进来替他穿上外衣。
披了斗篷,赵陆被金公公扶进了西次间。
他已吩咐去叫李太医来,因此这会儿,是李太医在屏风外悬丝诊脉。
见赵陆到了,李太医忙起身,赵陆抬了抬下巴:“免了罢。”
又问:“是什么摔了?”
李太医继续坐下诊脉,一边的应秋上来回话:“回陛下,是一只碗。”
赵陆便道:“那也没什么。”
语毕,去了坐榻坐下。
一众人等着李太医出结果,李太医不禁抬起手,擦了擦额头。
又过了半晌,问了应秋一些事,李太医有了把握,才道:“娘娘脉象为滑脉,又沉涩且细,因此还添了几分忧思的缘故。两厢夹击,才致娘娘如此。”
闻言,赵陆低头暗忖。
忧思?因为不让她睡在自己房里,所以赵宜安竟“忧思”了么?
见无人出声,李太医又连忙道:“陛下,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
他陪笑着拱手,想缓和缓和气氛:“主要还是吃多了,积食。并不碍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宜安:李太医,我劝你善良。
第41章 躲避
李太医的话音一落,原本就安静的西次间,这会儿更是寂静。
赵陆别过头,轻咳一声:“所以还有忧思的原因,是么?”
正纳闷怎么忽然愈发没了声儿,担心自己并未安慰到点上的李太医,听见赵陆这样问,忙答道:“回陛下,正是如此。”
赵陆便说:“那就开一副方子罢,还有消食的,也写上。”
隔着屏风望不到赵宜安,赵陆便收回目光,道:“或许以后也用得上。”
他作势要起身,金公公忙来扶他。
赵陆转身,要离开次间。
金公公一愣,脱口道:“陛下不看看湖嫔么?”
赵陆瞥他一眼,又道:“夜深,湖嫔早些服了药睡罢。”
被赵陆盯了一眼,金公公哪敢再多话,垂着头,又扶着他出了屋。
李太医收拾了药箱,去外头写好方子,交给伺候湖嫔的小宫女,嘱咐了如何饮下,而后告退。
一行人都走了,应秋转到屏风后,道:“娘娘,这会儿觉得怎么样?肚子还胀么?”
听见她的话,赵宜安摇摇头,吃了山楂干后,她就好了许多了。
又问:“陛下呢?我怎么没听见他的声儿了?”
应秋便笑道:“方才陛下已走了,还叫娘娘早喝了药歇下。”
闻言,赵宜安嘀咕:“他不见见我就走么?”
应秋忙宽慰她:“这会儿快子时了,确实夜深。陛下自然关心娘娘,所以半夜还亲来看望。娘娘不必多想。”
赵宜安点点头,勉强接受。
等喝了药,应秋又扶着她躺下。
喝了药过了一晚,早晨再起来,赵宜安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她下床穿了衣,小宫女端了热水进来,伺候赵宜安洗漱。
延月便趁空,悄悄拉着应秋去了角落,皱着眉毛,问:“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李太医就来了?”
应秋小声回她:“是娘娘昨儿吃了一盘的椒醋鹅,觉着不舒服。李太医诊出的是滑脉,说不碍事。”
“滑脉?”延月一愣。
应秋笑嘻嘻附耳:“你想什么呢?只是娘娘积食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去去去!”延月轻推她一把,被臊红了脸,“我想什么了?”
见一旁的赵宜安已洗了脸,延月忙过去替她梳头。
应秋指挥着小宫女们,打扫了屋子,又将热水端出去。
*
半夜主房里的动静,孙妙竹自然没有错过。
她只见有好几个人出入,西次间里的灯,直至丑时才熄。
不知出了何事,第二日,孙妙竹一面理着竹条儿,一面想着此间原因。
翠彤掀帘,道:“娘娘,热水来了,先洗漱罢。”
放下东西,孙妙竹轻轻拍了拍手,让她叫热水进来。
送热水的是个小宫女,她专管这个。
孙妙竹立在一旁,瞧着她端来脸盆毛巾一应物件,笑道:“我住在这儿,麻烦你每日跑腿,多送一份水了。”
小宫女忙摇头:“这是奴婢应当做的,才人言重了。”
孙妙竹却从贴身荷包里掏出三两颗银瓜子,让翠彤塞到小宫女手里,又道:“我过意不去,你收着这个罢。”
手里多了几颗银瓜子,小宫女受宠若惊,对着孙妙竹磕了个头,又谢个不停。
孙妙竹洗漱后,忽随口问道:“昨儿夜里是什么事儿?灯点得那般亮。我半夜醒了一阵,却正巧看见了。”
才得了她的好处,一听见孙妙竹问话,小宫女便一股脑将自己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才人问这个。昨夜原是湖嫔的缘故,才半夜闹起来,还叫了太医呢!”
小宫女一面思索,一面道:“不过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只是方才我去湖嫔那里送热水,听见应秋姐姐在和延月姐姐说话,提起昨儿的事,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滑脉……还有什么不碍事……”
她绞尽脑汁,只听到这些,便都说给孙妙竹听了。
听完小宫女的话,孙妙竹一愣,问道:“滑脉?是太医诊的,没有弄错么?”
小宫女忙点头:“是。奴婢听得真真儿的,况且大家都知道,湖嫔身边的应秋姐姐就颇通医理,所以必定不会错。”
“原来是这样,结果不碍事就好。”察觉自己的反应太大,孙妙竹渐渐缓和了脸色,笑道,“我这儿也好了,你下去罢,让你翠彤姐姐送送你。”
“不必不必,娘娘真是折煞奴婢了。”
小宫女摆着手,又动作麻利收拾了残局。翠彤替她掀了帘,还是将人送了出去。
等回了厢房,见孙妙竹正在出神,翠彤开口问道:“娘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孙妙竹一惊,瞧见是翠彤,松了口气,但又皱起眉来。
“你可听见那小宫女说的,太医诊出湖嫔是滑脉的事儿了?”
翠彤点头:“这是何意?娘娘难道知道?”
孙妙竹就说:“你没伺候过那些娘娘主子,自然不知道这些。”
但孙妙竹父亲有一房小妾,当初怀她弟弟时,大夫诊的就是滑脉。
看来孙语兰的猜测竟成真了。
后一句孙妙竹自然放在心里没说。
听了她的解释,翠彤想了一会儿,道:“若真如此,此事还须得回禀到太后娘娘那里。”
三人的贴身宫女都是金缕指派的,孙妙竹一早就知道,她们都是孙太后的人。
明着为照顾她们,暗则为监管,好随时向孙太后禀告她们三人的情况。
听见翠彤如此说,孙妙竹便道:“这是自然。不过到底还是找来李太医问一问才好。”
翠彤说:“才人不用操心这个,太后娘娘自有办法。”
说到这儿,两人皆不再提孙太后的事。
孙妙竹继续做着手里的灯笼。若速度快些,今儿晚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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