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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死敌心尖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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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锁链被打开,闻人恒从门外一步跨进来,看着那个铮铮铁骨,盘膝坐在地面的老者。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他身上的威压也未泯灭。
  闻人恒上前一步,对他恭敬的鞠了一躬:“老师。”
  当年闻人恒还是稚子的时候,曾在狄丰海手里学武,这么多年过去了,闻人恒对狄丰海称呼一直未变。
  狄丰海却冷哼一声,对上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他可没什么好脸色:“只不过从前教了几天的情分,还请王爷不必如此称呼我,我受之不起。”
  乱臣贼子的老师,他要是哪天下到黄泉,可没脸见狄家人。
  闻人恒脸色未变,他平静如常。虽说已过了四十年岁,但却依旧风轻云淡,闳深隽美:“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我便想着老师一人在牢狱中受苦,亲自来迎,将老师护送出府。”
  听到“新帝登基”四个字,狄丰海整个人一震,他抬起头扫了他一眼:“居然不是你?”
  闻人恒依旧穿着从前的服饰进来,自然皇位不是被他继承了。但正是如此反而让狄丰海觉得不可思议,明明皇位触手可得,却拱让他人?这可不是闻人恒会做出来的事。而且如果不是他,那新帝是谁?闻人皇族中似乎除了他,没有人留在广安了。
  “何人即位?”
  “老师出了这地牢,自然知晓是谁即位。”闻人恒淡淡道。
  狄丰海只犹豫了半晌,便从地上起身:“好,这地牢我也呆逆了,出去转转。”
  他没有更换身上的囚衣,而是径直踏出牢门。门外看到了一直站立在侧边的闻人凯,狄丰海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世子竟然也这样大了。”
  闻人凯恭敬的朝他一拜,动作仪态和其父一模一样:“狄将军。”
  数年不见,他已如此出众。狄丰海一想到当年自己最看好的孩子随着他父亲变成了现在这副表里不一的模样,就觉得可惜。他摇摇头,随后目光没有再停留半刻,提步踏出地牢。
  廷尉狱外,天已放晴,狄丰海走下台阶,看到了头顶碧蓝的天,他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在面对这片天空之后。
  身后,宜都王和世子闻人凯都看着这个年迈的老人,他将毕生的精力都奉献给了邳国,他的家族,他的子孙,全为国牺牲。而现在只留下他一人,他却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仰天大笑,这般境界,真是旁人所不及。
  “若是他效忠之人能是本王,这天下便也太平了。”宜都王在最后喃喃念出了一句。
  闻人凯的视线朝着两侧看了一眼,原本守卫在暗处的士兵已经跟随而上,盯在了狄丰海身后。
  父亲给了狄丰海最后一次机会,只要派去的人能跟出闻人琮的下落,他们就会放他一命;但倘若直到最后都无法找到闻人琮的下落,那么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袖下的手微微握紧。闻人凯忽然觉得很悲哀,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想要占据高位,就要踩在累累白骨之上。有时候他甚至想,倘若狄瑶还活着,他或许还能为狄老将军求个情,但如今狄瑶已死,对他来说,这世间早无留恋。
  阿瑶,你是先离我而去的。
  别怪我心狠,杀了你的亲人。
  ***
  狄瑶走在街上时,看着道路两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觉得这个自己原本熟悉的街道城池变得如此陌生。对于平民百姓而言,改朝换代仿佛就像是一件发生了极普通的事,人们只看到对自己有利的,对自己有好处的。
  皇帝是谁无所谓,现在是哪个国度也无所谓,只要能大赦,只要能免赋税,这才是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事。
  所以新帝登基,整个街道都喜气洋洋,所有人都欢颂高歌,热闹的,喜悦的,唯独狄瑶冰冷冷的站在人群中。
  她与狄丰海就只差一条街的距离,一个朝着狄府去,一个朝着廷尉狱去。
  狄瑶知道新帝登基大赦了天下,便盼望着或许狄丰海也会被放出来,她匆匆前往。却不知狄丰海被提前一步从牢狱中放出。两人一个在街这头,一个在街那头,街道中人群密密麻麻,唯一相遇的一个十字路口中,二人却隔着人群擦肩而过。
  廷尉狱空空荡荡,连门口的狱卒都没有,狄瑶得知里面的犯人早就被放出了。她一怔,猛地转身朝着狄府方向赶去。
  然而她却不知,此时在狄府中,狄丰海早已被一群士兵团团围住。
  士兵头领要求狄丰海交代出闻人琮的下落,狄丰海只对着他们嘲讽一笑:“你们都说了,先皇驾崩,身归于德,现在又让我交出先皇来,这是什么道理?”
  “狄老将军,今日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先皇到底什么情况,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若是交代出来了,王爷自是放你一马;你若不交代,从此以后你身归黄土,先皇的下落也就谁也不知了。他若是日后敢出现在广安城里,也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卒,谁也无法证明他的身份。”那头领声音暗道。
  “无名无姓的小卒?”狄丰海猛地一掌拍下扶手旁的石狮子,石狮子瞬间裂成碎片,稀里哗啦跌落地面,他的目光凌厉的看向周围围着的所有人,“他是你们的皇上,是邳国这片土地上的主人!”
  他这一击,让原本小看他的士兵全部都震慑住,眼前这个年迈老矣的人,当年可是叱刹风云的狄大将军!
  他们手中的兵刃瞬间握紧,步步朝着他紧逼过去。
  狄丰海自知今日必要死在此地,他握紧铁拳,摆出战姿,风吹拂起他满头白发,丝丝银线拂过脸上深刻的皱纹:“好!今日便以我的血,替狄家洗清冤屈,告慰祖先之灵!”
  他手无寸铁,就这样朝着人群冲去,所有的刀刃全朝着他身上砍去……血、伤口、衣缕,这一切的一切都交织在狄府的大门前,悬挂的褪色灯笼上重新染上了鲜红,连两边的柱子,地面的石阶,都是红色的。
  一刀又一刀,一剑又一剑。
  那些士兵被打倒下几个,又有几个扑涌上去。被包围在最中心的那个老者,爆发了死前的最绚烂的光辉!
  他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狄大将军……他戎马一生,南征北战,无所畏惧……
  就算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正大光明……
  后背的伤口密密麻麻,终于又被砍下一刀,让他这具坚强的身躯都无法再承受住,他摇摇晃晃往前跌了几步,随后单膝跪地,勉强支撑住自己。
  头上的血已经布满了大半张脸,他的视线模糊,全是血水,目光只能勉强看向周围再次靠近的士兵……这些原本应该是保护陛下,保护邳国疆土的士兵……他们手中握着的兵刃,本应该对准外面的敌人……
  他缓缓合上了眼帘——
  “如果可以……我更想战死在沙场上。”
  这句话落罢,他的身躯彻底倒在了地面……鲜血从他身下涌出,染红了整个狄府。
  ……
  狄瑶赶来时,狄府外便是这样一片狼藉,狄丰海的尸体躺在地面,周围弥漫着血和萧瑟,有许多围观的人将狄府团团围住,每一个人都在窃窃私语。
  “这是不是狄老将军?”
  “天啊,这也太惨了,谁杀的狄老将军?”
  “我听说是狄老将军从牢里逃了出来,士兵追赶的时候不小心把他给……”
  “不是说大赦天下吗?”
  “什么大赦天下,也不是人人都能赦免的,狄老将军犯的可是大罪。”
  站在人群中的狄瑶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她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愤怒、悲痛、绝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胸口撕裂,耳朵里嗡嗡轰鸣,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她的目光只能看着那一道血泊,看着倒在地上的身躯。
  士兵们推阻着围观的群众,宜都王世子闻人凯得到消息后已经骑马赶来,人群被隔开了一条道,狄瑶就站在人群中,目光看向了他。
  他就骑在马上,冷漠的,淡然的,仿佛眼前被杀死的,不过是路边一只蚂蚁,水中一片蜉蝣。
  十年前,他们还在狄府语笑晏晏;十年后,他们隔了一层血雨腥风。


第33章 既嫁从夫
  周围人来人往,狄瑶立在人群中,却仿佛孤独得可怕,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她想哭泣,但眼睛却干涸着,仿佛眨一下都有撕裂的痛;她想咆哮,想冲上前抱住爷爷的尸首,但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丝丝呜咽。她要呐喊,要哭泣,要吼叫,但双脚沉如灌铅,迈不开一步……
  最终,所有的情绪只化为撕心裂肺的痛苦,从胸口蔓延开来,朝四肢百骸延伸。这种痛苦让她久久立在原地,无法动弹一步。
  「爷爷,你为什么要当将军?他们说上战场是很危险的,随时可能会断送性命。」
  「来,阿瑶,坐到爷爷肩上来。」
  「阿瑶,站在城墙上,你看到远处那片土地了吗?是不是觉得很漂亮?」
  「嗯!」
  「因为爷爷啊,要守护这片土地。只有守住了这片土地,才能守住土地上的每一个人,这样,爷爷也能守护阿瑶啊。」
  迷茫间,仿佛有一个沙哑浑厚的声音穿透亘古的时空,来到自己身旁。
  “爷爷……”干涸的喉咙深处,终于唤出了声音一声,她踉踉跄跄地朝前走了两步,想要去将地上的尸首抱起来。她不想再去思考,无论是面对闻人凯,还是面对这个被他们狄家世世代代所守卫的邳国。
  就算被怀疑又如何,就算被当做同谋又如何,她都已经不想再去顾了。
  就在她迈开脚的那一刻,身后忽然有一双手一下子将她抱入了怀中,那双手温暖而炙热,他将她抱在怀中,衣上传来淡淡的熏香气息,仿佛要让她镇定下来:“别去。”
  他的声音温柔而绵长。
  “瑶瑶,别去。”
  狄瑶怔住,她喃喃地抬起头,看向身后的容璟。
  他知道什么?他为什么阻止她?他是关心自己,还只是不想让自己惹麻烦而连累他?
  眼泪在这一刻终于疯涌而出,狄瑶挣扎了一下要从他怀里挣脱开去。却被容璟更用力的抱紧:“瑶瑶,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被改变的……有些事情,无论你怎么做,都无法改变。”
  容璟的话让狄瑶整个人震在原地,当他说出“无法改变”四个字时,周围熙熙攘攘的人声仿佛在这一刻都被静止,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冰冷的街道上,扑通扑通,剧烈跳动。
  「如果爷爷不是大将军就好了,我不希望爷爷上战场,我要爷爷永远陪着阿瑶!」
  「哈哈!阿瑶放心,爷爷是大将军,大将军是战无不胜的,守卫疆土,是我这个大将军的责任。而我们的小阿瑶啊,你只要站在身后看着爷爷就行。爷爷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事,爷爷都会回到你身边的。」
  是啊,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无法再改变……但她可以改变的,是还没有发生的事。
  她的爷爷,守护邳数十年的狄大将军,他不应该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值得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敬仰,他值得如此。
  狄瑶缓缓挣脱开容璟的手臂,她不再犹豫,不再隐忍,在烈烈瞩目中,站到了狄丰海的尸首前。
  听到身后有动静的闻人凯停下了脚步,他朝着地面看去,只看到当初那个出现在狄府的女子再次站在了他的面前。她是那么恭敬,那么虔诚,丝毫不顾地上的污垢和血腥,缓缓跪坐下来,将狄丰海的尸首抱入了怀中。
  有许多人,活着的时候,就如同悬崖上生长的松柏,坚韧的,强大的,义无反顾的;死的时候,又像被风吹散的蒲英,带着希望和未来,飞往邳国每一寸土地,每一粒土壤。
  她紧紧抱着这副身躯,这具尸首,从地面站了起来。
  闻人凯从马上跃下,来到她的面前。他见过她三次,一次是在狄府外的春云街,一次是在狄府的院内,而这一次是在这里。若说从前,他只是略微的怀疑,那么这一次,他已笃定她与狄府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手中的马鞭举起,顶在她的颈下:“你到底是什么人?和狄老将军是什么关系?”
  狄瑶抬起头,面向闻人凯。闻人凯看到她眼神的那一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震慑住:他看到她的眼睛,就如同被点燃了火焰,炙热的,熊熊燃烧的,像是要吞噬他整个人。
  “和狄老将军是什么关系?”狄瑶大笑了一声,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站立的所有人,“因为我脚下这片土地,是他用血肉守护起来的!”
  她的这一句话,让原本只顾着看戏的全部围观之人都震住了。
  他们看着那个女子,站在血泊中,抱着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她浑身因为愤怒而战栗,她就像一团烈火,与那血液融为一体,从她身上燃烧出来,蔓延至每个人身上:“因为他守护了我们的国家,守护了我们的土地!”
  “他身上的伤,他所流的血,全部是为了我们在场的每一个邳国百姓!”
  闻人凯被震慑住了,他握着马鞭的手在这一刻猛地一颤,随后缓缓放了下来。
  曾几何时,他也曾在一人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火光,那个人立在战场上,烈烈狂风席卷着她身边的锦旗,她浑身浴血,手中握着剑,背对着燃烧的太阳,光芒撒在她的身上,就如同此时此刻绽放在眼前这女子身上的光华一样,她的眼神坚韧的、锐利的,如同卷起的惊涛巨浪,要把所有人都吞没:「各位兄弟,我们身上的伤不算什么,那些站在身后的邳国百姓,才是我们必须守护的东西!今日我狄瑶在此宣誓,即便流光身上所有的血,即便化成这片土地里的一具尸骨,刀山剑雨,我绝不退让半步!」
  迄今为止,多少次日月升起,和平降临,都是因为有人站在腥风血雨之巅一次又一次为众人阻挡下腥风血雨。如狄老将军,如狄瑶,是因为有他们守护着这个国家,守护着身后的万千百姓,守护着脚下的这片土地……
  所以她的这句话,他无法反驳,邳国百姓无法反驳,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反驳。
  狄瑶抱着狄老将军的尸首,一步一步跨出人群,围观的人纷纷让开了道路,脸上的神情逐渐肃立。连两边的士兵都不敢上前,他们注目着他们,目光看向同样被怔住的闻人凯。
  闻人凯微微握了一下缰绳:“的确,狄老将军值得被我们每一个人尊重。来人,为狄老将军准备最好的棺木,安排祭奠,送入狄府族陵。”
  他这句话说罢,便有士兵上前来,拦下了狄瑶的去路。狄瑶看闻人凯的目光冷漠而锐利,那种感觉让闻人凯回想起从前与狄瑶比试的时候,她凌驾在自己之上的力量,仿佛随时都可以将他撕裂。
  但是很快,这种感觉一下子消散,他再看那女子,她已经变成了一副柔弱温顺的模样,仿佛刚才所发生的都只是幻觉。
  她将手中的狄老将军尸首交给了其中一名士兵,然后又从边上的人群中借了一件斗篷,披在尸首上。
  做了这一切后,狄瑶准备转身离开,却被闻人凯跨出一步,挡住了去路:“姑娘,既然为狄老将军做了这些事,为何不留下来,参加将军的葬礼?”
  “我还有夫君,既嫁从夫,若要参加葬礼,须得问过夫君。”狄瑶不想与闻人凯多言。
  或许从前,他们还有儿时的情分在,但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她已经彻底将他当做陌生人。
  闻人凯可不会让她就这样离开自己的视线,他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我观姑娘不像是会听从夫君所言之人。狄老将军既然为邳国守护至今,他的葬礼,姑娘不参加似乎说不过去吧。”
  狄瑶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只觉得闻人凯这几年不见,居然变得跟无赖一样了:“大人,我没有说不参加,只说需回家与夫君商议。大人您如此咄咄逼人,莫不是看上我了?想要当街强抢民女?”
  她故意如此说,就是想让闻人凯松手。怎料闻人凯不仅不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姑娘容貌生得确实漂亮。”
  “……”尼玛,这厮居然开始不要脸了!
  狄瑶狠狠挣扎了一下手腕,就在她想要用武力对付闻人凯的时候,容璟忽然出现在二人面前,他以一副吃惊的模样看着两人:“夫人……夫人你……”
  边上的吃瓜群众瞬间来了兴致,与看一具尸体比起来,大家更爱看这种家长里短的撕逼现场。
  狄瑶简直要吐血了,容璟这人,装模作样的本事实在是太高了,那眼神就跟看出轨的妻子一样,让她自己都差点信了。但想到要摆脱闻人凯,狄瑶只能配合起来:“夫君,夫君不是这样的,是这位大人抓着我不放……夫君,你要信我啊……”
  闻人凯目瞪口呆,抓着她的手都不自觉松了开去。他纯粹只是想把狄瑶擒住,完全没想到会发生眼前这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1…11 21:00:03~2019…11…12 21:0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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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酒庄
  容璟俊秀的面孔露出哀怨之色,深不见底的眼眸露出痛苦的样子,万分悲痛的牵住狄瑶的手:“夫人倾城容貌,配我一个商贾之家确实委屈,但我也愿竭尽所能为夫人带来富足的生活,求夫人不要舍我而去。”
  他说罢,又转身朝着闻人凯一拜:“大人,您位高权重、地位超凡,天下间女子都愿臣服于大人手中,但我此生唯有瑶瑶一人,我不能失去她,求大人放过我的夫人。”
  周围围观的群众被他绘声绘色的情绪感染,纷纷对着闻人凯指指点点。
  “当街强抢民女,竟是没有王法了。”
  “嘘,此人好像是宜都王世子。”
  “宜都王?前几天他们的人在街道四处敲门找什么要犯不是?”
  “先帝一去,这广安城立刻换了主人了吗?”
  “不是说新帝登基了吗?难道新帝是宜都王?”
  “你看没看告示啊,新帝是从前一个左将军。”
  “那怎么街上横冲直撞的都是宜都王的人?这宜都王居然比皇上还要大吗?”
  窃窃私语声直入闻人凯耳里。他眉头一皱,知道如此下去怕是会对父亲的口碑不利,便立刻收手,不再纠缠。
  狄瑶被容璟牵住手踏进了人群中,闻人凯用眼神示意了两侧的士兵,其中几人立刻跟随着进入人群,悄悄跟上他们二人。
  摆脱了闻人凯,狄瑶想要甩开容璟的手,却被容璟紧紧握住,他靠在她耳侧,轻轻开口:“有人跟着。”
  狄瑶一怔,在转角的时候侧了侧视线,果然看到有几个士兵跟在后面。
  闻人凯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他当众不发难,是要护着宜都王的口碑,但私下里他要在广安城抓她,就轻而易举了。
  为了不露出破绽,两人只能肩并肩走。
  容璟时不时会拉着她在胭脂摊或者小吃摊停下,挑些胭脂水粉,又买些糕点吃食,就像寻常的夫妻一样。跟在后面的士兵一直观察着他们,见二人情意绵绵,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许是世子多想了。
  “夫人,这是金丝枣糕,从前是夫人最爱吃的东西。”容璟又从小摊上亲自挑了一块,送到狄瑶嘴边。却发现狄瑶目光怔怔地看着远处悬挂在另一个摊位上的兔子灯。
  她竭尽全力配合,却无法隐藏自己外露的情绪,她隐忍、压抑,但满脑子都是狄丰海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生命中最亲的人已经逝世,而她却必须装模作样的在这街道上与另一个男子演戏。
  她被动地穿梭在对周围那些人来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街道里,小贩的叫卖声、茶堂内的攀谈声、马车轧过地面声、小孩在路上奔跑嬉闹声,这些声音在耳边不断盘桓旋转,却仿佛把她整个人拉得很远,她置身其中,却又像是不在其中。
  世间为何如此冷漠,冷漠的就好像死亡已经成了习惯。
  明明从前,在这样的街道上,她坐在爷爷的肩头,所有人都会笑着与他们打招呼,笑着尊狄丰海为大将军。
  兔子灯还是那个兔子灯,而广安城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广安城了。
  就像现在的自己,从前肆意的活着,而现在却无比懦弱,她明明可以不顾一切留在狄府为爷爷送葬,却要给找一个借口,找一个能让自己活下来,能为狄府洗刷冤屈的借口。
  可她真的能做到吗?
  人潮依旧传流不息,而她却冷得好像寒冬里的坠落地面的秋叶。
  “夫人你瞧,这是什么。”忽然的,一盏被点亮的兔子灯忽然被送到了自己眼前,狄瑶一怔,她看到兔子灯旁的那张脸,俊美动人。容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对面买了那盏灯来,递到了她的眼前:“这兔子像不像你?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
  狄瑶觉得,容璟真的是活得没心没肺,庆国亡了,他又被人追杀,现如今躲到邳国广安,他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笑得如此漂亮。
  “走吧,夫人,我们再去前面看看。”容璟见狄瑶回过神来了,便拉着她继续往前逛去。
  他们走走停停,身后的士兵一直跟着,狄瑶发现无论他们走到那儿,他们始终都在固定的距离将他们盯得紧紧的,无论怎么样都找不到机会甩开他们。早有听闻宜都王的手下各个精明能干,竟是不比她的从前的将士差。
  就在这时,容璟忽然拉着她往前走了两步,二人置身在了一处染布所,五颜六色的染布晾晒在头顶处,穿透着天空的阳光,映照出非常漂亮的颜色。
  “瑶瑶。”忽然的,一直拉着她行走的容璟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正好一块红色染布的颜色透着光芒落在他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红纱。他漂亮的眼睛深情而专注的看着她,抬起的细长手指轻轻触上她的脸颊,像是在掀开笼罩在头顶如同红纱喜帕的光:“别把所有事情都背负在自己身上,你没有错……”
  ——逃避也好,退缩也好,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你,而是这个朝局,这个世界。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头猛地一跳,心跳声,呼吸声,有什么东西在她耳边震荡,随后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多少次想要回过头去,不顾后果的冲入狄府,哪怕日后被闻人凯打入牢狱甚至严刑拷问、断送性命,也要为狄丰海送行。
  她压抑着压抑着,这些情绪让她每走一步都是痛苦,都是煎熬。
  但是容璟却察觉到了,他拨开她坚硬包裹的外壳,将她从地狱深渊里挖了出来,送上了铺满阳光的天空下。
  “咔嚓”,旁边有一根支撑着染布的竹竿忽然被风吹了一下,撞倒了边上的一排竹竿。人群发出了叫喊声,整个染布所的染布顷刻都铺天盖地掉落下来。
  容璟就这样揽着她,站立在染布之中,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一切一切将他们吞没,覆盖。
  隐藏在不远处监视他们的士兵没料到染布所忽然发生了事故,他们所盯梢的人一下子消失在了倒下来的布匹中。他们立刻冲进了染布所,一张一张掀开那些布,里面也有许多路人被布压住,拼命从里面钻出来。
  但是他们无论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刚才盯梢的两人,等所有的布都被一一拾起挂回竹竿上,仍没有看到踪影。
  他们就像彻底消失在了这个街道,连一丝信息都没有留下。
  ***
  狄瑶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躲在了一个地窖中,刚才染布盖下来的那一刻,容璟忽然抱住了她,将她带入了旁边一个酒庄院落。
  这个酒庄就在染布所的对面,但两边隔着围墙,如果不是容璟引路,她根本不知道这围墙还有一个机关,能够让他们瞬间到达围墙另一头。围墙对面就是地窖入口,他们此刻靠在地窖往下的石阶上,头顶的木板遮挡下大半的阳光,只留些许从他们眼前拂过。
  狄瑶有些吃惊,她看向身边的容璟,容璟朝她温和一笑:“这酒庄是我的产业。”
  说罢,他带着她往里走了一段路,通过另一个隧道后,走出了地窖,来到一间距离染布所已经非常远的一处酒庄店面。
  酒庄非常大,他们出来的位置是其中一个品酒的厢房。门外传来脚步声,很快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进了来,恭恭敬敬的朝着容璟行礼:“庄主。”
  容璟略微颔首:“嗯,外面情况如何?”
  “暂时没有人来巡查,一切安好。”那中年男子答道。
  容璟微微一笑:“我们且在这儿稍作休息,你去前厅忙吧。”
  中年男子便吩咐了小厮为他们端来茶水糕点,然后恭恭敬敬退出了厢房。狄瑶有些惊异的看着正在自顾自倒茶的容璟:“你在邳国有产业?”
  “嗯,从前这些是庆国的探点,一直交由我在打理。”他说得风轻云淡,丝毫不避讳狄瑶知道这些。
  她虽然知道有许多国家会借着做生意的名义在各个国家安置探子细作,但没想到已亡了的庆国竟然在广安城内还留有探点。而且这酒庄看上去非常大,像是生意很好的样子。
  狄瑶原本以为容璟应该是一无所有才对,现在忽然冒出来他还有产业,而且听起来似乎不止一家。
  难怪他在通国逃亡的时候吃穿用度一直与往常无异,因为有钱。
  “这些探点还在为庆国做事?”虽然邳国已换新帝,但狄瑶骨子里还是邳国的人,听到有别家探子钉在自家土地上,自然是十分不爽的。
  容璟笑笑:“只是做做生意赚赚钱罢了。”
  他这意思是庆国已亡,探点也只能当做赚钱之所。
  但狄瑶却有些不信,她有时觉得容璟心无城府,与从前他的幕僚易子修完全不同;但有时又觉得他深不可测,心计远在易子修之上……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难弄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既然你有如此产业,为何还要跟着我?我对你应该已经没有价值了吧?”狄瑶来到邳国,一路所花的开销全部都是她兑换了祝瑶瑶首饰和钱财得来的,原本以为容璟是因为身无长物、居无定所才跟着她,现在看来却并不是。


第35章 珍珠落雨玉砌墙
  容璟一笑,既干净又温和:“因为我只想留在瑶瑶身边。”
  他这一笑,光风霁月、万彩众生。但是狄瑶却不知道他这样的笑容下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隐藏在他面具后面真实的容璟,到底是什么模样。
  容璟总是这样,他是平静的,就像林中一池湖水,表面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但深邃至极,几乎无法看透那水下的游过的鱼,抑或静静躺着的磐石。而他又是温和的,无论谁靠近湖池,带给人永远都只有如沐的春风,和摄人心魄的宁静。
  但狄瑶不想和他再这样继续下去,他背后有什么势力,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她都不想去深究。
  “殿下,既然你已找到了落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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