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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李子)-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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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暖笑道:“你啊。是太担心我,而草木皆兵了。”
    真娘叹气:“奴婢心里悬挂的,无非是王妃你一人。奴婢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王妃的。”
    白云暖看着真娘满是关切的面容。心里动容。真娘也是可怜,从前心里眼里只有母亲,为了母亲,压抑了自己对父亲的感情。后来。父亲续弦,她几乎心性疯魔。混乱之中,被她使坏,逼迫着嫁给了秦艽。而今,夫妻俩天各一方。皆是因为两情不相悦所致。
    白云暖拉着真娘在床边坐下,她道:“真娘,对不起。其实当初我不应该逼你嫁给秦艽的,我知道你心中喜欢的人是父亲。我可以对哥哥与心砚之间的感情充满了同情与不忍。为什么就对你和父亲之间的情感诸多芥蒂呢?我不过是太过自私罢了,因为你侵犯的是我母亲的利益,而心砚侵犯的是王丽枫的利益。王丽枫与我不是血亲,便无足轻重,母亲是生我养我的母亲,我便容不得任何人损害和觊觎她的幸福。真娘,你怪我吗?”
    真娘眼里汪了两汪泪水,她将白云暖搂入怀中道:“你是我永远钟爱的小姐。其实秦艽给我来过信了,他说老爷和骆氏将府里另一个丫头许给了他,所以他现在过得很好,让我不要自责。那么小姐你也不要自责了。”
    白云暖抬头,见真娘泪眼汪汪,却是含泪而笑,她的眼眶也湿润了。真娘立即用帕子替她拭泪,严重道:“都怪真娘该死,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惹王妃伤心,王妃还在月子中,可千万不能落泪,恐日后落下眼疾就糟了。”
    白云暖立即仰起头,幸福地将那潮湿的泪意逼回体内去。
    现在的她,有儿有女,有疼她爱她的张易辰,又有忠心耿耿的真娘,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还有什么好操心的呢?的确是什么也不必操心了。
    从今往后,让她只笑,再也不哭吧!
    ※
    娜仁高娃入宫,见到钟离雪,再也忍不住痛哭了一场。
    她扑在娜仁高娃怀里,泪水嗒嗒滴。而钟离雪却和美善交换了个阴森森的眼神。
    时至今日,钟离雪怎么可能将任何人当作朋友?连戚杰都成了她利用的工具,所以娜仁高娃更是她虚与委蛇的对象。
    她一边轻拍娜仁高娃的背,一边道:“哭吧,全部哭出来,心里就好过多了。”
    娜仁高娃哭了许久,终于抬起红肿的眼睛,一抽一抽地耸着肩膀。
    钟离雪道:“娜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雍王会被你感动的。”
    娜仁高娃摇头:“有白云暖在,他不会正眼看我的,哪怕一眼,他都不会。娘娘,你说,白云暖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王爷对她如此一心一意。”
    “想来会不会是有什么猫腻?想那雍王何等英明之人,战场上叱咤风云,完全不像是会沉迷于美色之人。”美善一旁煽风点火。
    娜仁高娃不禁飞速地思考起来。
    为什么张易辰始终不肯让她踏进安品园半步,难道是怕她撞破什么玄机?
    美善见娜仁高娃沉思,便又唯恐天下不乱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那雍王妃的确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只是能让雍王爷如此一心一意对她,倒也是不可思议,依奴婢所见,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玄机。”
    钟离雪由着美善可劲调拨,也不阻止。如果娜仁高娃能让白云暖不得安生,倒也遂了她的心愿。
    不料,娜仁高娃不是个无脑的,她忽闪着她泪汪汪的眼睛,摇头道:“不对不对,白云暖不过一个平反女子,她怎么可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玄机呢?看得出来王爷是真心爱她的。”
    娜仁高娃一把握住了钟离雪的手,道:“皇上对娘娘也是一心一意,如今一门心思全在娘娘身上了,娘娘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也是藏了什么玄机吗?”
    钟离雪没想到被倒打一耙,一时语塞。美善气愤,翻了翻白眼道:“我说娜仁高娃公主,你这话说的,奴婢就不乐意听了。奴婢和娘娘不过是好心提点,你怎么反倒编排起娘娘来了?娘娘性情温柔,又美貌端方,皇上是真心爱她,能有什么玄机?”
    “这就对了,娘娘没有玄机,白云暖想来也是没有什么玄机的。”娜仁高娃失落地放开了钟离雪,整个人一蹶不振。
    钟离雪和美善交汇了一下眼神,美善又笑道:“男子若真心爱一个女子,女子大抵便不需要什么玄机,可是男子若并不肯轻易爱一个女子,而女子又热烈地渴望着那个男子的爱,大抵就需要借助一些玄机了。”
    娜仁高娃抬起模糊的泪眼,怔怔地看着美善,美善的笑容如此波诡云谲。
    “美善,你说什么玄机能让我得到王爷的爱?只要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娜仁高娃忽而热烈地抓住了美善的手,美善的手被她握得生疼。
    “侧王妃,你弄痛奴婢了。”美善惊呼。
    娜仁高娃这才放开了她,却仍是目光波动。
    钟离雪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道:“娜娜,无论如何,本宫都是帮你的,我们曾经是好姐妹。”
    钟离雪的笑容对娜仁高娃而言,像是溺水之人于茫茫大海之中抓住了一块浮木。L

☆、第三百一十五章 易容魅惑

钟离雪的寝宫内,娜仁高娃背对着梳妆台,任由美善在她脸上捣腾着。不知过了许久,只听美善道:“可以睁开眼睛了。”娜仁高娃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钟离雪和美善一脸诡谲的笑容。
    “我的脸怎么了?”娜仁高娃困惑地问。
    美善道:“请侧王妃自己照照镜子。”
    娜仁高娃怀着忐忑的心情转过身去,她看见了镜中映现出白云暖出水芙蓉般的面容。她不可置信地伸手捧住了自己的脸,镜子中却是白云暖捧住了她的脸。
    “这是我吗?”娜仁高娃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的确是自己的声音,的确是她娜仁高娃,却是白云暖的面孔。神奇的易容术。
    如果有了这张脸,她就能得到张易辰的人和心了。
    娜仁高娃兴奋地转过脸,一把拉住了美善,抖声道:“教我易容术吧!”
    美善征求地看着钟离雪,钟离雪轻轻点了点头。娜仁高娃简直太幸福了,站起身一下扑入了钟离雪的怀抱,道:“阿雪,无论你是戚美人,还是贤妃娘娘,你都是我的阿雪,是我的好姐妹。谢谢你,阿雪!”
    娜仁高娃开始向美善学习易容术,易容术绝非可以速成之术,于是,娜仁高娃每日都从雍王府乘马车进宫,借口陪伴贤妃娘娘,实际上是向美善学习易容术。
    白云暖正在坐月子,雍王府里没有人会在意娜仁高娃的动向,张易辰更是不关心。只要娜仁高娃不来纠缠他,她要怎样的自由,他都会给。而白云暖出了月子,更是围着她的一双儿子和一个女儿转。更加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娜仁高娃身上,就连张易辰也要抱怨,孩子们分去了白云暖的热情,以至他受了些许冷落。
    秋天的时候,白振轩和小七从洛县回京,白玉书替他们在京城购置了房产,一家三口。带着几个仆从。过着简简单单的日子。白振轩白日里在翰林院处理公务,小七有时会带着儿子豪哥儿到雍王府里串门,夜晚便基本足不出户。
    哥哥终于能过上安生的日子。这对白云暖来说,无疑是最安心的事情了。
    洛县那栋“强金阁”,父亲大抵是要寄厚望于白灵了。白振轩已然踏足仕途,到了京城。便不可能再做一个安贫守道的藏书人。
    又到了桂花遍地开的八月,白云暖照例带着丫鬟们开始做桂花糕。酿桂花酒。
    她也会将做好的桂花糕差丫鬟送一份到乐淑园去,也送一份到可园去。
    可园的厢房里,门窗紧闭,连吉雅都进不去。
    大白天却是昏暗无比。娜仁高娃在桌上点燃了一盏灯,暧/昧的灯光映现出镜子中那一张绝美的容颜。她笑,那镜中的人也笑。无论怎么笑,都是优雅的。她伸手拿起桌上小碟里的桂花糕。镜中的人也拿起了桂花糕,她咬了一口,那镜中的人也极尽优雅地咬了一口。
    经过数月的魔鬼训练,她终于不需要美善的搭手,自己便能成功将自己易容成白云暖的模样了。
    此刻,看着镜中的容颜,吃着那香甜的桂花糕,她不禁产生了幻觉:她便是白云暖,她已经拥有雍王满满的爱了。
    她起身走过去推开了门,许多天光涌了进来,她用手挡在眼睛上,许久才睁开眼睛看外头的青天白云,花草树木。风里,阳光里,全是桂花的香味儿,浓郁而熏然,令人沉醉。
    廊下的吉雅看见了她,一时睁大了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跪在她面前,向她道喜:“恭喜公主,大功告成!”
    娜仁高娃将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
    吉雅立即会意,大声道:“奴婢恭送王妃!多送王妃送来的桂花糕!”
    娜仁高娃心满意足地笑着,大摇大摆地出了可园。一路上都有丫鬟婆子见到她跪身行礼,都一口气地说道:“恭送王妃!”
    娜仁高娃一路走了出去,袅袅娜娜地扭动着腰肢。丫鬟婆子们看着她的背影不禁狐疑,交头接耳道:“王妃是什么时候来可园的?”
    “不知道啊!没见她进门呀!”
    “可能是她进来的时候咱没看到吧!”
    出了可园,这样的疑惑便没有了。一路上,无论是丫鬟,还是太监都不假思索地向娜仁高娃行礼,喊她“王妃”。娜仁高娃的唇边始终绽着幸福的笑容。属于白云暖的幸福感原来是这样强。
    迎面,张易辰走了过来,他披着披风,里头穿着骑马装,英姿飒爽,又一脸文秀。
    娜仁高娃起初还有些慌,但张易辰走近了,却是径自揽住她的身子,笑道:“我以为你去哪里了,原来是在园子里闲逛啊!太子派人来,约我和你哥哥骑马去,我先去了,你等我晚上回来一起用膳。”
    娜仁高娃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若太子留饭,你就不必急着赶回来了。”
    张易辰莞尔一笑,摸了摸她的面颊,在她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径自去了。
    娜仁高娃有些虚脱地晃了晃身子,他真的没有看出破绽。她的声音是在钟离雪的指导下,反复练习过的。钟离雪闭着眼睛要她一遍遍练习白云暖的声音,反复倾听,反复提意见,让她改变发声方法,今日她竟然成功了。在张易辰眼中,她不再是娜仁高娃,她是白云暖,她感受到他对她浓浓的爱意了。
    娜仁高娃伸手不可置信地触摸着自己的面颊和额头,那里曾被他温柔地抚摸过,轻轻地吻过……娜仁高娃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前方的微风里还存留着张易辰的气息,她无比陶醉地吸着那带着馨香的微风。
    忽的,她睁开了眼睛。张易辰说他被太子约去郊外骑马,她为什么不跟去呢?她现在是白云暖呀!他心爱的女子,她无论提出什么要求。张易辰都会答应的。
    于是,娜仁高娃忙追张易辰而去,可是一直追到大门外,张易辰早就失去了影踪。
    一个小厮拉着一头马,正从大门外往偏门去,见到她,立即躬身行礼。道:“小的见过王妃。”
    娜仁高娃问:“你这马是怎么回事?”
    小厮道:“王爷原来的汗血宝马病了。他今儿又要带马儿去京郊与太子他们赛马,侯大人就命小的多备几匹马给王爷挑,奴才刚才带了三匹马过来。王爷和候大人各挑走一匹,这匹剩下的,奴才现在要送回马厩去。”
    “不用送回去了,这匹马给我用吧!”娜仁高娃说着。便去拉小厮手里的马缰。
    小厮吃惊道:“王妃也会骑马吗?”
    印象中,白云暖是文秀的南方女子。未曾见过她骑马呀!
    娜仁高娃道:“从前王爷教过我的。”说着,不理小厮,翻身上马,马肚一夹。就策马飞奔而去。
    看着娜仁高娃骑马的飒飒英姿,小厮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小厮入了王府大门,要回马厩照料马儿。忽见园湖桂花林下,白云暖携着真娘的手款款走来。他直以为自己见了鬼了,使劲擦了擦眼睛,再定睛看去,的确是白云暖哪!
    真娘远远地,便呵斥他:“混账东西,王妃也是你能瞪着眼珠子这样混看的?”
    那小厮早已吓得腿儿发软,连滚带爬跑走了。
    真娘看着他慌里慌张的背影,嘟哝道:“这样毛毛躁躁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见了鬼呢!”
    白云暖笑道:“是你小题大做了,一个小厮而已,何必与他较真。”
    真娘便不再言语。
    娜仁高娃骑着骏马一直在街上追着张易辰和侯伯勇的马儿,可是哪里能追得上,且压根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渐渐的,街上人流摇了摇密集,她一心要找张易辰,还是骑着马儿横冲直撞,不肯放慢速度,惹得路人怨声载道。忽迎面一辆马车驶来,娜仁高娃的马与那马车直接撞了起来,两下里都狼狈受伤。
    娜仁高娃从马上摔了下去,幸而从前在草原上骑马摔惯了的,就地一滚,擦破点皮,便翻身站了起来。而驾车的马车车夫却伤得不轻。娜仁高娃哪里肯理人,拉了自己的马就要走。马车上下来一英俊潇洒的公子,拽住她的马,喝道:“伤了人,竟敢拍拍屁股走人,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公子很不客气,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娜仁高娃眉头一蹙,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那人一下愣住了。
    “阿……暖!”那人兴奋得舌头也打了结,牙齿也发了颤,两颗眼珠子更是夸张地瞪着,几乎要从眼睛里飞出来。
    见眼前这张在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面孔,此时竟是如此陌生地看着自己,章乃春不禁有些气馁。他和她分别也就三四年光景,她竟浑然不记得他了吗?“阿暖!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章乃春哪!”
    此时,路旁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民众,娜仁高娃不想惹事,便将章乃春的手一推,道:“我不认识你!”
    说着,转身欲走,章乃春却急忙跑到跟前伸手拦她,迫不及待道:“阿暖,我知道你现在是雍王妃了,你不能和我纠缠不清,可是阿暖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这一面,和我说几句话再走吧!”
    娜仁高娃皱起眉头,心里快速地想着:他叫她阿暖,他说她是雍王妃,而自己如今是白云暖的面孔,那眼前人想来是认识白云暖的。他说他叫张乃春。
    她停了脚步,看着眼前的人,道:“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
    章乃春简直以为自己听差了,欣喜得连连点头,连声道:“好!好!”L

☆、第三百一十六章 鱼目混珠章少爷错认心上人

章乃春去年秋天入京,至今已在京城住了一年。他虽纨绔,但生意上很具头脑。
    最早,他在上京打探了数日,发现扇子好卖。上京的夏天最是炎热,秋天亦被称为秋老虎,酷热不亚于夏天。他便雇了几个伙计,置办起扇子来。无金无字画的雪白扇面,将就卖几十钱,也有对合利钱,是看得见的,但到底赚不了大钱。
    章乃春头脑伶俐,又想起了心思。先将礼物求了名人诗画,免不得是本朝最有名的什么沈、文、祝等人拓了几笔,雪白扇面变作了精巧金面,便值上数两银子。这样的利润也是不高的。
    后来,章乃春想了一法子,寻了乔人,一只手学写了这些名家字画,也就哄得人过,将假的当真的卖了。大大降低了成本,利润翻翻。
    扇子买卖赚了一笔,章乃春又捣腾起水果生意来。
    上京隶属北方,不如南边儿水果丰富。章乃春就雇了几辆大车从南方果园里收购了一种水果,叫“洞庭红”的。太湖中有一洞庭山,地暖土肥,与闽广无异,所以广橘福橘,播名天下。洞庭有一样橘树绝与他相似,颜色正同,香气亦同。止是初出时,味略少酸,后来熟了,却也甜美。秋收时节,满街上箧篮内盛着卖的:红如喷火,巨若悬星。皮未皲,尚有余酸;霜未降,不可多得。元殊苏并诸家树,亦非李氏千头奴。较广似曰难况,比福亦云具体。
    初运到京城时,几大车往街边一摆红焰焰的,远远望去,就是万点火光。一天星斗。
    卖这几车“洞庭红”还多亏了雨墨帮忙。
    雨墨介绍了荷香坊里的姐妹来站街捧场,竟将在南边一钱一个的红橘卖到了一两银子一个。招徕的顾客都是京城的富家子弟,挥金如土,只为博千金一笑,更何况区区几两银子还能买到甜头。
    “洞庭红”劈开来,香气扑鼻,入口满舌香甜。价贵。但口感好。也就物超所值。
    章乃春一连贩卖了几趟“洞庭红”,一时赚得盆满钵满,对雨墨自然也是另眼相看。
    章乃春在京城的这一年时光。许多次走到雍王府门口去观望,却终是被那威严的大门震慑了色胆。
    雍王府的大门岂是谁都能轻易入得的?
    就这么患得患失地过了一年,不料想自己今日竟能在大街上遇见白云暖,这真是合着缘分一说。
    听白云暖说愿意找一地方。二人好好聊聊,章乃春心花怒放。拉着白云暖上了马车,也不管受伤的车夫,自己驾了马车就在街上调头。马车驶到一家酒肆门口,踌躇了一番又继续走。直到一家茶座前才停了下来。
    怎么能带白云暖到酒肆里头去呢?
    茶座才是个高雅的地方,适合白云暖去。
    停好了马车,领着白云暖入了茶座。外头的座头全都看不上,让伙计领着寻了一僻静包间。方坐了。茶博士进来伺候茶水,章乃春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娜仁高娃的脸。
    白云暖还是那么好看,只是眼神里的敌意比从前更甚,甚至还有一丝歹毒的意味。但他仍旧喜滋滋的,白云暖原就讨厌他,突然在京城遇见,她给他甩脸子看倒也正常,她愿意随他来茶座,面对面坐着,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阿暖,你想吃些什么?”章乃春热情而讨好地问,脸上堆满贱兮兮的笑容。
    娜仁高娃不吭声。
    章乃春便又对茶博士道:“去把你店里最好的点心都端上来。”
    “好嘞!”茶博士应声而去。
    章乃春又和娜仁高娃搭讪,道:“阿暖,咱们有好些年没见面了,你过得好不好?”
    娜仁高娃心里寻思,瞧这张乃春热情的架势,想来从前和白云暖交情不浅,也不知他和白云暖之间到底都发生过什么,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何不趁此机会,好好套他的话,说不定能套出对自己有利的白云暖的把柄来。
    于是娜仁高娃绽了个笑容,和颜悦色道:“我嘛,就这样,不好不坏,你呢?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美人突然关心起自己的景况,章乃春竟然一时感动得有些想哭,一遇到白云暖,他就贱到尘埃里。
    他一下子握住了白云暖的手,激动道:“阿暖,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也有关心我的时候。”
    章乃春眼里莫名其貌盈起了泪光,娜仁高娃有些吃惊,她假意试探道:“我们无论如何都是老朋友了,又有好几年未见,我关心你一句也是人之常情,你怎么反倒哭了?”
    章乃春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盯着娜仁高娃看了许久,才笑着道:“要不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面孔,我真要怀疑我是不是认错人了。从前的你可不会这样关心我,从前你眼里哪有我啊!”
    娜仁高娃又在心里暗忖:看眼前张乃春这样子大抵从前是深深恋过白云暖的,又听他言语辛酸,想来那时候白云暖并看不上他。于是,她越发大着胆子和章乃春周旋道:“张少爷,你这样说,真令阿暖惭愧。非是我从前不关心你,眼里没有你,而是你我之间没有缘分罢了。现在,你我在上京相遇,总算是续了前缘,过去的不快就都让它过去吧!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重新开始?”章乃春立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可是阿暖你已经是雍王妃了……”
    娜仁高娃心里暗骂章乃春想多了,面上只是和风细雨笑道:“张少爷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之间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的嘛!”
    章乃春心里勾起的火焰又灭了下去,讪笑道:“是啊,是啊,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
    “既然是朋友,就请张少爷放开我的手吧!”
    章乃春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只好悻悻然地松开了。
    店伙计送上了点心,二人开始边吃边聊。章乃春向娜仁高娃汇报了别后数年的光景,当然是捡好听的说,隐去了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L

☆、第三百一十七章 梦碎可园

章乃春一直拉着娜仁高娃滔滔不绝直说到傍晚时分,方才依依不舍地放她回去,而且执意要送她到雍王府大门口。
    娜仁高娃道:“你我男女有别,如若被王府里的其他人看到,恐生是非,你既然喜欢过我,当然必须为我考虑。”
    章乃春忽而深情道:“阿暖,我不是喜欢过你,我是一直都喜欢着你的,无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这一点都不会改变的。”
    娜仁高娃真想蹲街边狂吐一阵,但面上还是必须做出感动的模样来,温顺道:“张少爷,你的深情厚谊,阿暖铭记于心。”
    于是,二人就此别过。章乃春给娜仁高娃雇了一顶轿子,自己驾着马车在后面跟了许久才调头离去。
    娜仁高娃从轿帘里看见章乃春驾着马车离去,便立即喊道:“停轿!”
    下了轿子,娜仁高娃在街头兜转了许久,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匹从王府里骑出来的青骢马。在街头徘徊了许久,她还是决定去找张易辰。于是当街拦下一匹马,给马的主人扔了一锭银子,自己骑着马儿便飞奔出城。
    马儿才出城不久,便突然变天了。乌云蔽日,阴风掀天,不一会儿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娜仁高娃却不肯调头进城,非要去跑马场寻张易辰。
    因为今天她顶着一张和白云暖一模一样的脸,所以她必须见到张易辰。她想念张易辰看着她时温柔如水的目光。于是全然不顾大雨将自己淋成落汤鸡,心里的执念是他会感动的,他一定会感动的,他会搂她入怀,紧紧的。紧紧的,怜惜她,因为她现在是他最最疼爱的阿暖。
    可是见到张易辰时,全然不是这样。
    因为突然下了暴雨,张易辰和太子等人都在跑马场的室内休息。
    大家正聊着跑马的话题,一个太监进来报告说道:“雍王妃来了。”虽然娜仁高娃只是侧王妃,但奴才们还是要尊一声王妃的。
    张易辰有些吃惊:白云暖怎么突然来跑马场了?难道是有什么要事?
    太子道:“九弟和九弟妹真是伉俪情深让人羡慕。连半日的分别都忍受不了。冒着大雨赶过来,九弟还不快去迎接?”
    众人都起哄着吹起了响哨。
    张易辰还是心里起疑,侯伯勇已送了披风过来让他披上。张易辰披好披风便疾步出了屋子。远远的,便看见一个女子湿漉漉地站在回廊下。
    娜仁高娃之所以不肯进屋去,是因为她觉得张易辰再怜惜她,也不肯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的。而她费尽周折。不就是一时贪欢吗?
    见到张易辰大步流星从回廊那端走了过来,长披风的下摆因为行走在他脚边飘飞出。划出了很好看的弧度,娜仁高娃双手紧张地握成了拳头。
    抱我!抱我!怜惜我!心疼我!
    她在心里呐喊着。
    张易辰却在距离她十步开外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娜仁高娃心里充满困惑,她都淋成了落汤鸡了,他为什么不冲过来抱她?现在的她不是顶着一张他最最心爱的白云暖的脸吗?
    “你怎么来了?”张易辰冷冷地问道。眉头紧蹙,一脸的冷若冰霜。
    娜仁高娃心里一“咯噔”,这样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一阵秋风从廊下卷过。娜仁高娃瑟瑟打了个寒噤。
    张易辰解下自己的披风,大声唤出了侯伯勇。他将披风递给侯伯勇,道:“送她回去。”
    侯伯勇恭敬地接过披风,向张易辰道了声:“属下遵命。”
    张易辰遂不再看娜仁高娃,径自离去了。
    娜仁高娃眼睁睁看着张易辰离去的背影,想追上去,奈何侯伯勇伸手拦住了她,他将披风披到娜仁高娃肩上,道:“侧王妃,奴才送您回王府吧!”
    娜仁高娃一颤,侯伯勇喊她“侧王妃”!她转身疾步跑到廊下,蹲在水洼前,看见水里映现出的自己的面孔。不知何时,暴雨冲刷了她的易容术,她又恢复了她的本来面目。怪不得,张易辰对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她不禁恼怒地挥手打着那洼雨水,霎时,水花四溅,水里的面孔折皱破碎。
    娜仁高娃回到王府之后,吉雅吓坏了,因为她不仅浑身湿透了,而且面孔雪白,双手冰凉。吉雅又是替她换上干净衣服,又是喂她喝姜汤,可是到了半夜里娜仁高娃仍旧发起了高烧。
    吉雅去安品园拍门,却被丫鬟以王爷王妃已入睡不得打搅为由阻在了门外。娜仁高娃病势汹汹,吉雅忧心如焚,只能在门外跪着,又哭又求,终于吵醒了白云暖和张易辰。
    安品园的大门开了,张易辰和白云暖出现在了大门口。他们还穿着睡衣,只在外头加了披风,头发各自散在肩上,分外美丽飘逸。
    他们身后跟着真娘和打着灯笼的太监。
    吉雅立即磕头乞求,哭得满脸是泪:“求求王爷王妃救救侧王妃吧,她病了,身子好烫,不请郎中的话,她会死的。”
    白云暖侧头对张易辰道:“咱们去看看吧!”
    张易辰点头。于是,吉雅急急走在前面,张易辰和白云暖走在中间,丫鬟太监们一旁浩浩荡荡跟了一队。一溜灯笼从安品园急急向可园而去。
    到了可园,白云暖正要随吉雅进入里间,却被张易辰拉住了。
    白云暖回头不解地看着张易辰,张易辰道:“娜仁高娃着凉了,恐过了病气给你,你别进去,万一被传染,还有三个孩子那么小,谁照顾?”
    “难道你进去?”白云暖反问。
    不待张易辰回答,真娘已经抢先道:“依奴婢说,王爷王妃都别进去了,奴婢进去看看侧王妃便好。”
    于是,张易辰和白云暖便候在了暖阁里。
    真娘随着吉雅入了里间。但见娜仁高娃已经病得迷迷糊糊,浑身滚烫,身子却不停地打着冷战。
    “侧王妃不要害怕,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很快便来给侧王妃开药方了。”真娘好言好语安慰。
    娜仁高娃却睁开血红的眼睛愤恨地看着她。适才,屋外张易辰和白云暖的对话,她人虽病着。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她病得如此严重。张易辰担心的却是自己会把病情传染给白云暖。
    此刻,她心里藏满了怨恨。为什么老天爷对她如此不公?她只不过乞求一点点他的爱都做不到,甚至连怜悯同情都没有。他给她的只有绝情绝意!
    真娘看见娜仁高娃的眼神很是吃了一惊。这个女子绝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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