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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李子)-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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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了?”白苹哑声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温鹿鸣胸口一闷,巨大的悲怆在胸腔里翻江倒海。他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到桌案上,手里却将那封休书揉成了一团。
    白苹笑道:“既然带来了,就别揉坏了,揉坏了,你又得再写一封……”
    温鹿鸣酸楚,问道:“白苹。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吗?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是我不好!”白苹打断了温鹿鸣的话。眼睛里泪光闪烁,“成亲这些年来,你对我很好。是我不配得到你的好,我太不配了,以至你对我好,我心里负疚感太深。你就让我心安一些,放我走吧!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好吗?”
    这样问的时候,自己的泪已经落了下来。
    温鹿鸣咬住唇,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他不能哭。他只能使劲咬住唇,让更剧烈的痛将眼底的悲伤逼回体内去。
    “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勉强你了。难道我为了要留在你,而要将你逼死吗?白苹。我们是喝过合卺酒之后才正式结为夫妻的,今日,分手在即,让我们也共饮一杯了断这不开心的一切吧!日后,我们总有重新团圆的时候,我相信。”
    温鹿鸣已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酒杯和酒壶,斟满两杯酒,一杯给了白苹,一杯自己拿着。
    “饮了这一杯,让我们说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白苹颤抖着,一仰脖,饮进杯中酒。
    温鹿鸣也含泪喝了手中的酒。然后二人便相对而泣。
    “休书呢?给我!”白苹伸出手。
    温鹿鸣将休书交到了白苹手里,白苹拆开了,一字一句念了起来:“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谈论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三载结缘,夫妇相合,白首不能终老,实是造化弄人,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髻,美扫蛾眉,解怨释结,更莫相憎。若有回心转意,夫永远在原地等之,盼之……”
    白苹的泪簌簌而落,读到最后,忽觉心口一阵绞痛,她扶着心口,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温鹿鸣,而喉咙口那荤腥的液体早已冲口而出。
    温鹿鸣正听着白苹念自己一字一泪写就的休书,内心千头万绪,痛苦不堪,忽见白苹手抚胸口,面容痛苦,一口乌黑的血直直喷射出来,身子便向前栽去。
    温鹿鸣大惊失色,上前一步,抱住了白苹,喊着:“白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酒里有毒!”白苹手指着桌上的酒壶,痛苦地扑腾了几下,便咽了气,却始终没有合上眼睛。
    温鹿鸣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酒壶,酒里有毒的话,可是他也喝了酒呀,他为什么没事呢?心里疑惑间,已感觉到白苹的身子一凉,探手到白苹鼻下,心蓦地沉入谷底:白苹已没有了气息。
    “白苹!白苹!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温鹿鸣的哭喊声惊动了雍王府里的人,锦橙最先跑进厢房,但见白苹躺在温鹿鸣怀里,而温鹿鸣早已一身血污。锦橙虚软着腿脚,跑去向白云暖报信,白云暖携着众人到了厢房时,见到满眼血腥一幕,双脚也不由瘫软了一下,幸而真娘和小七扶住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白云暖晕了晕,便立即打起精神,问温鹿鸣。
    温鹿鸣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抱着白苹呜呜地哭着。
    白云暖立即对小七道:“赶紧去传仵作,看好这屋子里所有东西,不能让物证消失,雍王府内,所有人都不许外出,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白云暖只觉头昏脑涨,温鹿鸣不是已经同意给休书了吗?白苹为什么还要自杀?不对,白苹俨然是被毒死的,那口里流出的血乌黑发紫,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而这屋内,只有温鹿鸣,只有温鹿鸣……
    白云暖看着温鹿鸣坐在地上的背影,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
    府里出了人命,张易辰第一时间回到了王府,仵作来验尸,确定白苹是被毒死的,而温鹿鸣带来的酒就是毒死白苹的罪魁祸首。
    温鹿鸣作为重大嫌疑人,被带去了官府。
    京都府尹的大堂之上,温鹿鸣喊冤:“大人,下官与内子夫妻恩爱,怎么可能痛下杀手?”Y

☆、第两百九十七章 真凶难辨

“既然夫妻恩爱,为何又写下休书休妻呢?”京都府尹的疑问合情合理。
    “休书是下官妻子要下官写的,不是下官所愿,这一点,雍王妃可为下官作证!”
    “那定是因为死者执意与你和离,你虽写下休书,却心怀不甘,于是对死者动了杀念,而事实上你的确这么做了,死者是因为喝了毒酒毒发身亡,而那毒酒是你送与死者喝的……”
    “冤枉啊,大人,那酒下官也喝了,下官却没事,不知为何下官的妻子却被毒死了,如果下官在酒中下毒,下官怎么可能自己也喝了那酒呢?”温鹿鸣连连喊冤。
    京都府尹冷笑:“原因很简单,传仵作!”
    仵作上了堂,众人立时知道了原因,白苹和温鹿鸣二人都喝了毒酒,温鹿鸣安然无恙,白苹却毒发身亡,因为酒中所下之毒名叫“女殁”,只对女体有效,对男子的身体却丝毫不起作用。
    温鹿鸣骇然,天下竟还有如此奇怪之毒?
    京都府尹质问他道:“温编修,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温鹿鸣连呼冤枉:“荒唐!荒唐!简直是一派胡言!”
    温鹿鸣的喊冤丝毫无用,铁证如山面前,他被下了大狱。
    张易辰将官府里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了白云暖,白云暖道:“姐夫不可能是杀害姐姐的凶手,我绝不相信!”
    “本王也觉得鹿鸣的品性干不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可是不是鹿鸣,又会是谁呢?那毒酒的确是他拿给白苹喝的。”张易辰沉思。
    白云暖沉吟道:“酒是他从编修府带来的,我们都相信他不可能会毒死苹姐姐,那么真正的凶手理应藏在编修府内!”
    夫妻俩相视一看。异口同声喊出了那个名字:“温诗任!”
    ※
    张易辰和白云暖急匆匆到了编修府时,温诗任正要出门,一脸的行色匆匆,焦灼不安。
    张易辰拦住他的去路道:“亲家翁,你现在可不能离开温府,我们有话问你。”
    温诗任着急上火道:“什么话都不必再问了,我现在急着去府尹大牢找鹿鸣呢!”
    张易辰和白云暖面面相觑。白云暖道:“温先生。难道我苹姐姐真是你害的?”
    “事已至此,是老夫对不起你们白家,现在我必须去府尹替鹿鸣认罪。只是认罪之前。我要见鹿鸣一面,我有些话要和他说,所以还请王爷王妃能代为安排,让老夫去监牢里见鹿鸣一面。”
    张易辰和白云暖只能答应了。
    因为张易辰和府尹大牢打过招呼。温诗任很顺利便见到了温鹿鸣。温鹿鸣已换上囚犯的衣服,整个人萎靡不振。
    见到温诗任。他本能喊冤:“爹,孩儿是冤枉的。”
    温诗任拍拍温鹿鸣的肩道:“爹知道。孩子,你受委屈了,他们没有对你用刑吧?”
    温鹿鸣摇头。继而道:“爹,你为什么知道孩儿是冤枉的?”
    “因为下毒之人是你爹我!”温诗任平静地说出实情,温鹿鸣几乎站立不稳。
    他向后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道:“爹,白苹她就算不能替我们温家延续香火。你也不能对她下如此毒的狠手啊!爹你……不肯纳妾的人是我,你为什么不毒死我,而去毒死白苹啊?”
    温鹿鸣沉痛地蹲到地上去,手指插进发梢,痛苦得不知该如何面对眼下的局面。
    温诗任看着痛苦的儿子,自己也痛苦不堪,他当然不能告诉儿子他杀白苹是为了掩盖他强/暴她的真相,他只是道:“鹿鸣,事已至此,是爹对不起你。一会儿,爹就去官府投案自首,只是鹿鸣你一定要答应爹一件事!”
    温鹿鸣蹲在地上没有吭声,温诗任便自己说道:“爹死了是罪有应得,你不必替爹伤心,至于白苹,爹知道你对她心怀愧疚,但是无论如何,爹都不允许你将她葬进温家祖坟,既然已经休了她,她便不再是我们温家的媳妇,她也就没有资格葬进我们温家祖坟!”
    温鹿鸣骇然地抬头看着温诗任,温诗任交代完毕,便不再看他,径直离了大牢。
    温鹿鸣一时心绪复杂,脑子一片空白。
    温诗任的苦衷他又如何能理解呢?他只以为他爹偏激,认为白苹没有为温家诞下子嗣,便对白苹持有偏见,他哪里知道他父亲心里的想法?白苹毕竟是被他一时邪恶玷污了清白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如何能做得了温家的儿媳?如果葬在温家祖坟,对他和对鹿鸣都是羞辱,温家列祖列宗也不会原谅他的。
    大牢外已响起了击鼓鸣冤的声音,他知道他爹替他认罪去了,他爹是杀死白苹的真正凶手,自然是要去认罪的,可是他是他的父亲,他所做一切恶事皆都因爱他这个儿子所至,所以,生为人子,他岂能眼睁睁看着老父遭罪?
    当府尹让衙役将他提到了公堂之上,他与温诗任跪在了一起,府尹道:“温编修,你爹已经招人,他才是杀害白苹的凶手,你有何话可说?”
    温鹿鸣道:“杀害白苹的真正凶手,老父爱子心切,替我认罪,还请府尹大人不要降罪于他。”
    温诗任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温鹿鸣会替他认罪。
    “鹿鸣,你在胡说些什么?”温诗任自然不能让温鹿鸣替自己认罪。
    于是公堂之上,上演了父子争着认罪的一幕,府尹不耐,惊堂木一拍,将二人都押了下去,说好了择日再审真凶,然后退堂。
    王府的一隅,已为白苹搭好了灵堂,白月一轮,分外惨淡。张易辰、白云暖和白振轩相顾无言,三人都愁眉苦脸。他们都相信温诗任才是真凶,奈何温鹿鸣咬紧牙关不松口,府尹真假难辨,就不能判温诗任的罪。
    白云暖的眼睛哭得肿肿的,她于棺木一侧,哭道:“苹姐姐,你冤枉惨死,一定要让真凶伏法,才算替你报仇。你告诉阿暖,要怎样才能说服姐夫,不让他犯傻,真正的凶手是温先生,他替父认罪不过是愚孝!”
    白云暖哭得凄凉。
    一阵夜风吹进灵堂,霎时白帷摇动,令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张易辰将白云暖从棺木旁扶走,道:“阿暖,你别太难过,白苹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放过真凶的,她会替自己报仇的。”
    白云暖趴在张易辰怀里哭了个不可遏制,白振轩一旁也是长吁短叹,这时,太监来报说:“启禀王爷王妃,安公子求见。”
    安宇梦?白云暖抬起模糊的泪眼,看向门外,不知安宇梦深夜求见,所为何事。Y

☆、第两百九十八章 赐宴琼山岛

安宇梦入了灵堂,先给白苹上了香,继而对白云暖道:“我原答应过白苹,对此事缄口不提的,可是如今鹿鸣愚孝,一意孤行,要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我也只好对白苹食言了。”
    白云暖不解,张易辰和白振轩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安宇梦到底要说些什么,安宇梦道:“三位借一步说话吧,白苹的灵柩在这里,有些事,我说不出口。”
    于是,众人只好移步安品园。
    ※
    安品园内,众人一直谈到三更,直至月色已高,烟雾四合。每个人都唏嘘不已,震惊骇异。
    原来一夜,安宇梦写作到夜半,到花园里散步。当时,皓月中天,光同白昼,安宇梦见树影中一人独立,徘徊凝望,很是聘婷。安宇梦走近了,方认出是白苹,见白苹情绪不振,泪水潸然,安宇梦便同她攀谈起来。二人一直于花影之下谈到凌晨,安宇梦道自己写作受阻,灵感梗塞,白苹便道自己愿意为他提供一个素材。于是讲述了一个女子婚后不孕,公公为了让儿子停妻另娶,出了下策,毁了她的清白,而女子自杀未遂,隐瞒了丈夫独自承受这苦果,希望一纸休书能让自己得到解脱的故事。
    那一夜,安宇梦听得匪夷所思,他道:“这个故事里的女子就是白苹你自己,对不对?”
    白苹沉默,表示承认。
    安宇梦并没有口述白苹的遭遇,而是将自己根据白苹的事编写成的小说给了白云暖等人看。
    白云暖几乎气晕过去,其他人也都愤慨无比。
    “绝不能让鹿鸣傻傻地替他那个恶魔一样的爹去死了,元凶必须严惩,白苹绝对不能枉死!”白振轩一拳打在一旁的茶几上。震得几上的茶水摇晃不止。
    ※
    京都府尹的大牢之内,白云暖将安宇梦的手稿递给了温鹿鸣,道:“这是白苹生前口述,宇梦整理成文的,你好好看看吧!你爹之所以毒死白苹,并不是因为她不能生育,而是因为他对白苹做了一件禽兽不如的事情。如果你心里真认白苹为妻。为她的死难过,那么你就不要再愚孝,要替你爹认罪了。”
    温鹿鸣从白云暖手里接过那叠手稿。一页页翻看下去,白苹的苦白苹的痛跃然纸上。
    温鹿鸣的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落在那手稿上,破碎……
    ※
    温诗任被判了斩立决。温鹿鸣将白苹的棺柩迎回了洛县的兰芷老家。他辞去了翰林院的编修一职,在乡下消沉地过着日子。安宇梦同白云暖告辞。他要去兰芷陪伴温鹿鸣,白云暖答应了,因为她想安宇梦既然无心仕途,立志做一个文人。那么山清水秀的环境更能怡情,陶冶他的情操,激发他的灵感。而温鹿鸣也的确需要一个人来照顾。
    她白云暖。作为他们的红颜好友,所能做的只有成全。
    不如归去。对他们而言是生路。
    放他们归去,便是她对他们最好的支持。
    ※
    温鹿鸣离去,翰林院编修一职空缺,张易辰禀明了太子,又从中费了些人脉,让白振轩补了那空缺。
    白编修从东宫搬了出来,因为小七舍不得离开白云暖,白编修便住到了雍王府里。白云暖另拨了个院子给兄长和小七居住。这样小七既可以与白振轩长相厮守,又可以照顾白云暖。
    盛夏里,小七便传出了怀孕的喜讯,众人都十分欢喜。
    日子总算安稳了些,宫里传信出来,让白云暖带着小老虎入宫去,皇太后一直在五台山吃斋祈福,没赶上张凌出生,这一回到宫里便让桂嬷嬷到雍王府接人,皇太后想见新人,肖德妃也想孙子了。
    张易辰陪着白云暖,亲带了张凌入宫。张凌已六个月,生得白白胖胖,十分灵动可爱。皇太后看了,乐不可支,而肖德妃看在这么可爱的孙子的面上,对白云暖也得报以几分好颜色。
    皇太后赐宴,宫里的妃子们都盛装出席,齐聚到了长乐宫。长乐宫因着太后刚刚从五台山回来,张灯结彩,布置得十分喜庆。而赐宴却安排在南苑池的琼山岛上,岛上有花萼亭和万绿楼,都是近水临风、消暑的好地方。大家在长乐宫里欢聚一堂之后,便从甘露殿后登舟,往琼山岛而去。
    在船上听到水边隐隐传来的乐声,那些是特意安排在池畔树阴下的乐班,奏着丝竹。借着水音传来,飘渺如同仙乐。
    黄昏时分,夕照洒进,宴会正式开始。
    南苑池中种满了千叶白莲,这些莲花花瓣洁白,千层重叠,就是没有香气。肖德妃命人在水中放置了荷灯,荷灯之中更置有香饼,以铜板隔置在烛上,待烛光烘焚之后香气浓烈,远远被水风送来,连后宫女眷身上的熏香都要被比下去了。临水的阁子上是乐部新排的凌波舞,身着碧绿长裙的舞姬仿佛莲叶仙子一般,凌波而舞。阁中的灯烛映在阁下的水面波光,流光潋滟,辉映闪耀得如同碎星一般。
    皇太后对这样的安排十分满意,她夸奖肖德妃心思灵巧。尤其是荷灯置香,肖德妃笑吟吟道:“这哪里是臣妾想出来的,不过是跟着皇后打下手久了,便也有了点小花样。”
    说起皇后,皇太后道:“皇后最近身体不适,不知可有好些。”
    今日宫中女眷悉数到了,只有皇后抱恙,肖德妃心里偷乐,面上却道:“臣妾晚上再去看看皇后,把太后的亲切慰问带给她,皇后知道皇太后如此挂心她,她也就不好意思再病下去了。”
    肖德妃巧嘴,皇太后自然心里受用。
    宴会开始,皇太后要求张易辰为众母妃表演剑舞,道:“今日皇祖母赐宴,你就当作为皇祖母分忧,剑舞一曲,以助兴吧!”
    张易辰拗不过,欲将怀里的张凌给白云暖抱,一旁一直低调不语的钟离雪却伸过手来,笑道:“小老虎让我抱吧!”
    白云暖和张易辰都愣住。Y

☆、第两百九十九章 莫愁湖断念

钟离雪见二人面色难看,也不由尴尬,手就那么僵在半空。
    美善笑道:“王爷和王妃可是担心娘娘会将你们的孩子抱摔了?放心,我们娘娘每日里照顾我们小皇子,可有经验了,不会将小公子弄摔的。”
    白云暖不动声色道:“娘娘每日里照顾小皇子已十分辛苦,怎敢再劳烦娘娘抱我家小老虎?我家小老虎长得沉,会酸了娘娘玉手。”
    白云暖说着忙从张易辰手里接过了张凌。
    张易辰这才放心起身,让侯伯勇取了剑来,当堂而舞。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乐声起,剑光闪闪,如日落大地,张易辰身子矫健轻捷,如同神仙驾龙飞翔一般。
    舞蹈开始时,前奏的鼓声顿然休止,好象雷公停止了震怒;舞蹈结束时,手中的剑影却如江海面上平静下来的波光。哪粗犷雄壮,惊魂动魄,竭力抒发战斗豪情的舞蹈,使众人看着如山失色,神怡目眩,觉得连天地都旋转起来了。
    一舞闭,掌声雷动,皇太后乐不可支道:“真是哀家的好孙儿,赏!”
    张易辰兴致勃勃地回了座位,与白云暖相视而笑,二人一起看白云暖怀里的小老虎,小老虎因为适才的音乐舞蹈而分外兴奋,挥舞的双手一时停不下来,惹得中间座位上的皇太后哈哈大笑,她对肖德妃道:“只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来日你的孙儿比哀家的孙儿还要优秀呢!”
    肖德妃得了皇太后的表扬,乐滋滋,喜不自胜。
    “都是托太后娘娘洪福齐天。”肖德妃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
    钟离雪顿时黯然,白云暖是去年冬天生的孩子。而她是今天开春诞下麟儿。皇太后一回宫并没有忙着见她的孩子,倒是急着见白云暖的孩子,皇帝说春天生的孩子好,万物复苏、蓬勃朝气的时候,太后就说冬天里生下的孩子才好呢!瑞雪兆丰年。
    美善劝慰她,太后如此,不过是隔代亲的缘故。可是她明白喜欢有一百种理由。不喜欢也有一百种理由。合宫上下都知道。皇太后喜欢雍王妃,爱屋吉屋,自然是疼爱白云暖的孩子。
    白云暖有皇太后罩着。张易辰宠着,如今又有了嫡长子,万千宠爱于一身,简直是命运的宠儿。一向讨厌她的肖德妃也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整个宴会俨然成了众妃嫔与她套近乎的合欢会,大家说不尽的奉承话。钟离雪虽然知道那些势利的妃子不过是为了讨好皇太后的缘故,心里却仍然郁闷不爽。众人对白云暖的讨好皆是表面上的,最让她无法忍受的还是张易辰对白云暖的宠爱,那眼神里满满的温柔令她心里醋海翻波。
    皇太后赐宴结束。众妃嫔乘舟离开琼山岛。
    肖德妃忙着对皇太后献殷勤,所以白云暖自觉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肖德妃,和张易辰一起与钟离雪同船。
    湖面风光甚好。花光湖水,一片迷离。张易辰抱了小老虎米。需米小說論壇走出船舱。走到船头去欣赏风景。船舱内剩了白云暖和钟离雪二人,白云暖自然不会同钟离雪搭讪,心里已经不再是朋友,所有的言语都是多余。
    于是,白云暖闭目养神。
    钟离雪却睁着一双大眼,瞪着白云暖,但见她长眉秀颊,皓齿明眸,妙容都丽,不由吃味。
    “王妃如今是太后跟前红人,竟连和本宫说一句话,或是看本宫一眼,都觉掉价么?”钟离雪阴阳怪气道。
    白云暖睁开眼睛,瞟了钟离雪一眼,轻描淡写道:“娘娘如今贵为贤妃,得皇上万千宠爱于一身,竟还不知足么?”
    钟离雪如被重拳擂于胸口,堵得慌,却又无话辩解,而白云暖已然起身,向她恭恭敬敬行了个宫礼,嘴里毕恭毕敬道:“不打扰贤妃娘娘休息,阿暖告退。”说着,便走去船头找张易辰和小老虎去。
    钟离雪看着白云暖一袭白衣、翩然而去的背影,不禁郁闷。
    美善走过来劝道:“其实她说得也没错,娘娘如今得皇上专宠,又有了小皇子,又何必同她这种人去置气呢?”
    钟离雪一声叹息:“你又如何懂我?我岂是为了和她置气?”
    美善也叹口气道:“奴婢怎能不懂娘娘?奴婢即便不懂娘娘,奴婢懂我心中那个公主。”
    钟离雪一颤,讶异地看着美善,只听她道:“娘娘不过是心中一点善良作祟,搁不下过往与她的种种情谊,可是娘娘,人家对你已经摆出了恩断义绝的姿势,你又何必放低姿态去讨好她?你向皇上求情,帮助太子和雍王替狄闽大人平反,就已经和她做了最后的了断了,从今往后,为了小皇子,娘娘,你的心肠不能再为任何人柔软了。”
    美善蹲在钟离雪脚边,重重握住了钟离雪的手。
    ※
    船头,张易辰伸手摘下几朵荷花,摆放在船板上,引来翠雀一群,啾啾唧唧,展翅刷翎,毫无畏惧人的姿态。
    见白云暖从船舱里头走出来,张易辰一边抱着小老虎蹲在船板上,一边扭头对白云暖说道:“你瞧这群翠雀懒得,竟不肯飞,要咱们的船载它们到岸那边去。”
    白云暖也蹲下身去,那群翠雀便刷的一声都飞向北去了,于是笑道:“谁说这一群翠雀懒了?不过是没遇着让它们勤快的人。”
    “你以为你是那个让它们勤快起来的人?非也非也,你不过是那个让它们畏惧的人罢了。”
    张易辰说着,逗弄小老虎,哈哈大笑起来。白云暖撅嘴无语,张易辰骁勇善战,嘴皮子竟也越发利索了。
    “王爷什么时候如此能言善辩了?”
    “多亏夫人你教导得好。”
    张易辰再一次戏谑地笑,白云暖“噗”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宫女送了一个果盒过来,夫妻二人就着船头坐下,一边逗着小老虎,一边吃着果食,看轻舟穿梭于荷花丛,十分怡然自得。
    船舱里,钟离雪收起了艳羡的目光,这样的居家幸福不是她钟离雪能够享有的,她的肩上压着沉甸甸的匡复家国的重担,容不得她再去眷恋任何小家子的情趣了。
    待她报仇雪恨、匡国复家的那一日,白云暖的平淡生活的幸福还能存在吗?Y

☆、第三百章 玉娃娃风波

这个夏天,因为白苹的死,白云暖过得很不舒心。虽然翰哥儿和凌哥儿都很乖巧可爱,没怎么让她操心,她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同时,却总是感觉有一股忧伤从骨子里透出来。
    她派人去洛县的兰芷悄悄探视过温鹿鸣和安宇梦,这两个好朋友除了忧伤,倒也平平静静地生活着。
    偏安一隅,便不能再去打扰了。
    日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溜过去,偶而,白云暖也会想起戚杰,不知道天涯海角,他过得可好。可是戚杰的行踪却不是她能打探到的。
    张易辰的生辰在夏天,白云暖曾替瑶卿操持过生辰宴,却没有替张易辰操办过,因为张易辰的生日即便不是在战场上度过,也因为低调而不愿铺张浪费。
    今年,白云暖想好好替张易辰热闹热闹。
    生日那天,白云暖请了太子和狄闽一家,连同白振轩、杨沐飞等人小办了两桌酒。既不排场铺张,又显得温馨,张易辰也很是高兴,在宴客厅与太子和狄闽把酒言欢,白云暖则在另一间花厅里另辟酒席,款待女眷。
    正是酒酣耳热之时,老院公捧了一个盒子进来,说是寿礼,白云暖命其打开,见锦盒里竟然装着两个交媾的玉娃娃,一时之间,面对桌上女客们投过来的质疑的目光,白云暖脸上很是挂不住,道了句:“谁送的这样不体面的礼物呀?”遂起身,将老院公领到了隔壁。
    “怎么回事?”白云暖坐在屋子中央的大椅子上,手臂靠着椅子扶手,很是不悦。
    老院公将那盒玉娃娃小心放到了桌上,垂着头汇报道:“是荷香坊的花魁行娘送来的。”
    “荷香坊?”白云暖阿平绝倒。“我们雍王府的门槛什么时候那么低了,什么人都能将脏东西往这里头递?说吧,你收了她多少好处?”
    老院公的脸刷一下红到了耳根,他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元宝,放到玉娃娃的锦盒旁。
    白云暖叹口气道:“你是王府里头的老人了,不该给王爷的脸抹黑的。也怪我,对你不够关心。听说你老伴儿最近身子不太好。这锭金子我替你还了那行娘,你重新到账房支一锭金子去,给你老伴儿买药。另外给自己也买点补品吧,你最近瘦了,人年纪大了,要爱惜身子。最重要是把心放宽。”
    老院公又是懊悔,又是羞愧。感激涕零地去了。
    白云暖唤了真娘进来,下巴抬了抬,指着桌上的玉娃娃和那金元宝,道:“打发个人。将这些东西送还给荷香坊的行娘。”
    真娘见白云暖一脸愠色,也不好多问,将金元宝放到玉娃娃旁边。抱了锦盒下去了。真娘隐隐觉得不对劲,便去找老院公探问究竟。老院公道:“老奴也不是存心为了银钱给那行娘跑腿,只是听那行娘的口气,与咱们王爷好像十分熟络似的。”
    真娘啐他道:“你个老不死的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行娘是什么货色?荷香坊是什么地方?你居然说她与咱们王爷熟络?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狗眼瞎了?”
    老院公因为自己理亏在先,面对真娘的斥责并不敢还嘴,只是提议道:“反正老奴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不如真娘你去打探打探,也省得她逢人便说与咱们王爷熟络,败了咱王爷的名声。”
    真娘不语,闷声去了。
    真娘是花了一点心思去调查那个行娘的,她给了王府里心腹的一个小厮一点银子,让他去荷香坊里玩乐一把,那小厮喜滋滋去喜滋滋回,将自己在荷香坊里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了真娘:“王爷的确与那行娘熟络,而且隔三差五就会去会那个行娘。”
    小厮说完,就挨了一记真娘的拳头,“胡说八道,小心烂了你的狗嘴!”
    那小厮道:“奴才去荷香坊里打听的,千真万确,绝不会有错的。那行娘现在是谁的客都不接,只伺候咱王爷一个。”
    “上京城这般大,她口里的王爷难道就非得是咱们王爷?”真娘将信将疑,小厮道:“上京城里王爷虽多,可是雍王可就咱们府里头这一位呀!”
    真娘还是决定自己前去荷香坊一探究竟。
    真娘同府里的小厮借了一套男装穿上,又给自己粘了胡子,抱了那锦盒去了荷香坊。荷香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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