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良妻(李子)-第2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跑到听雨轩厢房门口,见林光将正趴在白云暖身上用强,她疾步上前,一花盆砸在林光将后脑勺上,林光将闷哼一声便昏死过去。
    紫藤忙帮着白云暖一起推开林光将,扶着白云暖起了身。
    紫藤一边抖抖索索帮着白云暖把衣裳穿好,蓦地想起适才在梅香坞地板上只看见了南湘、宝蝶和允姑,却不见少夫人和郑大娘的身影,喊了声“坏了”,就拉着白云暖往梅香坞跑去。
    一进梅香坞里间,见王丽枫昏迷在床上,而郑大娘正在宽衣解带,赤/裸了男性的身躯。
    白云暖和紫藤一人操起一把杌子便往郑大娘身上砸去。
    郑大娘只以为听雨轩那边林光将已经得手,没料到紫藤和白云暖冷不丁又冒出来,而自己赤身裸/体挨了白云暖和紫藤一顿盛怒的揍,还手不得,又要捂着下面命根子。只得抱头鼠窜。
    白云暖和紫藤一路追着郑大娘打,打出梅香坞便有小斯看见了来帮忙,当即一波家人赶来。拿下了郑大娘。
    白玉书、白振轩和白姜氏都赶到梅香坞,还好虚惊一场。当即让人弄醒梅香坞和听雨轩的人。王丽枫得知自己险些*,惊魂甫定,哭个不止。
    白振轩进里间去安抚。白姜氏站在里间帘外,不由有气道:“这人是你领进来的,你还有脸面哭哭啼啼,闹出这么大阵仗,幸而虚惊一场,要是带累了阿暖可如何是好?”
    王丽枫在里间听了婆婆的责备。更加委屈自责,哭得伤心不已。
    白云暖安抚白姜氏道:“母亲,你不也说是虚惊一场吗?所以就不要动怒了,嫂嫂也是受害者,母亲这样责备她,把她吓着就不好了。”
    白姜氏仍然心有余悸,搂着白云暖一番检查,又命丫鬟婆子去煮压惊汤来,仍然没好气道:“阿暖哪,虽然是有惊无险。可是这叫什么事?总是让奴才们笑话的没有脸面的事!”
    “母亲是一家之主,只要母亲不愿笑话,又有哪个奴才敢笑话?”
    白姜氏只好转而让白玉书好好惩治郑大娘和林光将。
    白玉书欲将二人送官纠办。被白云暖阻止了。
    白云暖道:“父亲,若将那腌臜之人贸然送官,于我们白家名声无益,不如先拷问清楚来由,再决定送官也不迟。”
    于是白玉书让家人将郑大娘和林光将捆绑至后院柴房,家人们见这两个龌龊的货色竟然进白家坑蒙拐骗,心里都窝火,早不等主子示下,将二人痛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愤。
    白云暖只想着缓一口气便要去柴房亲自审问林光将,不料午间心砚便从小厮们那里探得了消息。忙不迭跑来报告。
    原来那林光将是个小家之子。垂髻时,生得红白细嫩。一日。父母教他往村中一个亲戚人家去,中途遇了大雨,闪在冷庙中躲避。那庙中先有一老妪也在内躲雨。这老妪便是郑大娘。两个便做一堆儿坐地。那雨越下越大了,出头不得。郑大娘看见林光将标致,将言语调弄他。林光将也略通些情窍,知道郑大娘是要与他干事。临上交时,发现郑大娘身上竟有男人的把式,把林光将后庭弄将起来。事毕,雨还未止。林光将终是孩子家,便问道:“你是妇道,如何有那把式?”
    郑大娘道:“小官,我实对你说,莫要泄漏于他人。我不是妇人,原是个男子。从小缚做小脚,学那妇道装扮,习成低声哑气,做一手好针线,潜往他乡,假称寡妇,央人引进豪门巨室行教。女眷们爱我手艺,便留在家中,出入房闱,多与妇女同眠,恣意行乐。那妇女相处情厚,整月留宿,不放出门。也有闺女贞娘,不肯胡乱的,我另有媚药儿,待她睡去,用水喷在面上,她便昏迷不醒,任我行事。及至醒来,我已得手。她自怕羞辱,不敢声张,还要多赠金帛送我出门,嘱咐我莫说。我今年四十有七了,走得两京九省,到处娇娘美妇,同眠同卧,随身食用,并无缺乏,从不曾被人识破!”
    林光将听了心动,想父母平日里总敦促他读书识字,说什么要脱贫致富,书是敲门砖。可是他小户人家,家贫如洗,要想鱼跃龙门,谈何容易?哪及这郑大娘眠花宿柳,又来钱得快,便道:“这等快活好事,不知我可学得么?”
    郑大娘道:“似小官恁般标致,扮妇女极像样了。你若肯投我为师,随我一路去,我就与你缠脚,教导你做针线,引你到人家去,只说是我外甥女儿,得便就有良遇。我一发把媚药方儿传授与你,包你一世受用不尽!”
    林光将被他说得心痒,就在冷庙中四拜,投郑大娘为师。也不去访亲访眷,也不去问爹问娘,等待雨止,跟着郑大娘便走。那郑大娘一路与林光将同行同宿。更与林光将三绺梳头,包裹中取出女衫换了,脚头缠紧,套上一双窄窄的尖头鞋儿,看来就像个女子。唤他作林姑娘。
    数年来,二人结伴同行,出入闺阁内院。多则半月,少则五日。就要换场,免露形迹,各处行游哄骗。竟走过一京四省,所奸妇女,不计其数。
    ※
    “这该死的下作贱人,竟然哄骗到咱白家来了,也不知允姑从哪儿带进来这样两个龌龊的人,差点毁了少夫人和小姐清誉。”
    心砚愤愤不平。白云暖心里却有疑团迷雾未曾解开。
    如果说这姓郑的和林光将只是巧合蒙混进了她白家,这理由原也说得通,可为什么她却无法说服自己呢?就凭林光将那张前世的面孔,白云暖便有些疑心这事和章思颖那个贱人脱不了干系。
    于是携了心砚便先去寻允姑问明情况。
    允姑正在里间劝导王丽枫用饭,王丽枫只是哭,哪里有心思进食?见白云暖来了,允姑忙上前向白云暖行礼,嘴里歉然道:“二小姐,这事原怪我选错了人,差点酿成大祸。和少夫人无关,请二小姐不要怪罪少夫人才是。”
    白云暖道:“我何曾说过这事怪少夫人了?也不怪允姑你,那两个歹徒既然坑过一京四省的妇女。允姑你被蒙蔽双眼也事情有可原的事情……”
    允姑一时感激涕零,从前她一味看不惯白云暖,此刻也不得不佩服白云暖确实是个心善大度的,但是夫人和二小姐比起来,到底不能看得开,便道:“可是夫人她……”
    见允姑要编排母亲的不是,白云暖不免有气,冷了声色道:“这事说到底不怪你是因为没有闹出更大的乱子,要是我和长嫂确被歹徒坑了。你让白家日后在洛县还如何立足?你若站在母亲的立场上,这事你是否肯善罢甘休?”
    允姑被问住。王丽枫却躺在床上哭得更伤心了。
    白云暖只好到床前去好生安抚了一番,王丽枫一直掩面而泣。末了又和白云暖说了许多道歉的话。白云暖又抓过允姑来详细询问如何遇见那郑大娘和林光将的,允姑说不出个所以然,白云暖只好携了心砚径自去找林光将。
    小厮们带着白云暖到了后院柴房,白云暖让他们把郑大娘押到别处去看管先,又留了几个家人在门外守候,让心砚也留在门外,自己则入内去。
    林光将见有人进来,少不得战战兢兢,先前真是被打怕了,却见进来的是白云暖,便把心安了下来。又想自己先前要对白云暖用强,这会子只怕白云暖来报仇,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抖着声道:“你要干嘛?”
    白云暖嫌恶地睃了他一眼,冷笑道:“就你这点胆子,还学人做歹徒?白家的院子们招呼你的这点手段和官府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若将你送到官府去,县太爷知道你向来行奸之事,污秽不堪,还不立马将你凌迟处死!”
    林光将被一索捆翻,瑟缩在柴房一角,听白云暖如此说,不免心惊肉跳,吓了个半死,颤声求饶道:“白小姐,求求你,小的知道错了,你千万不要将我送官哪!要送就送郑大娘吧!都是她教坏我的!”林光将说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白云暖冷嗤,这林光将的出息和前世比起来是更加不长进哪!
    “我且问你几句话,你若老实答来,我便求了父亲,不将你送官,并赠你银两,让你回乡与父母团圆。”
    见白云暖如此说,林光将将信将疑道:“小姐要问什么?”
    “你为何突然要到我白家行骗?是机缘巧合,还是受人唆使?”
    林光将心里诧异,这白小姐知道自己真实姓名已是神人,竟连自己是受人唆使才到白家为非作歹的也知道,本不愿再瞒她,可是嘴里仍然欠抽道:“机缘巧合!”
    白云暖一听,便向外走去,嘴里道:“既然如此,我还是让父亲将你和郑大娘一起送官纠办吧!”
    林光将一听急了,赶紧喊道:“是受人唆使的!”
    白云暖停住脚步,唇边不自禁一笑,回头道:“唆使你的可是那章家大小姐章思颖?”
    林光将登时一脸煞白,瘫坐到腿上,嘴里喃喃说道:“白小姐你不是凡人,你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吧?什么都瞒不过白小姐的法眼。”
    白云暖满意道:“今日父亲就会将你与郑大娘一起送官……”
    林光将一听急了,“白小姐,你怎可言而无信?”
    白云暖心里笑:对一个歹徒还要讲信用么?又想不能如此便宜了章思颖那个贱人,便道:“自然要将你送官纠办的,若只送郑大娘到官府,郑大娘经不过用刑严讯,也是要将你供出来的。不如将你二人一同送官,但是若你向官府陈情,你进白家行骗不是出自你本心,不过是受人威逼利诱,一时鬼迷了心窍,那县太爷势必会追究始作俑者,而放你一马……”
    “白小姐的意思是让我供出章家大小姐?不行不行!”林光将头摇得都要断了,道,“章家大小姐原许诺我若污了白家女眷清白,她便将我招赘入章府,你想那章府何等富庶,我若做了章府的上门女婿,吃香的喝辣的,什么好日子没有,我一旦向官府高发章大小姐,她岂会还要招我做夫婿?”
    白云暖一时拳头握紧,心里暗骂章思颖小婊咂不要脸,这等龌龊的交易也做得出来。而这林光将也是猪油蒙了心肝,愚蠢至极。她冷笑道:“眼下你命都要没了,还做着入赘章家的春秋大梦呢!章家有嫡子,何曾要一个女儿留在家中招上门女婿了?那章思颖不过诓你而已,可笑你也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竟会被一个闺阁小姐蒙骗。”
    林光将眼睛登时瞪大,听白云暖分析得不无道理,心里对那章思颖恨得牙痒痒的。可恶,居然在哄他!当即便道:“我答应白小姐,届时官府面前一定招出章大小姐,白小姐能否保我周全。”
    白云暖自然是满口答应,心里想的是先惩治章思颖先,至于这林光将,前世谋夺章家财产害她痛失爱子,他也脱不了干系,她又岂会让他独善其身?
    当下禀了白玉书,叫起家人,将郑大娘和林光将解到官府,只等着林光将在县太爷跟前招出章思颖。
    白云暖回到听雨轩,心想章思颖那个贱人不作孽就不消停,她与她的仇怨是永生永世都无法解开的了,一时郁闷不平,却听丫鬟来报说,蓉官和章乃春大少爷到了白府。

  ☆、第八十七章 酬义

白云暖正是一腔怨愤无处发泄;听闻章乃春光临白府;咬了唇;便起身离了听雨轩。
    心砚是紧赶慢赶才追上白云暖。
    “小姐你是要去见蓉官相公和章大少爷吗?他们在书香堂那边。”
    白云暖猛地停住脚步,心砚见她目光血红,不由咽了咽口水,担忧道:“小姐,你这样过去会吓坏客人的。”
    心砚不了解内情,不明白此刻她连杀人的心都有。
    白云暖咬唇沉思良久,忽而松了一口气,换上一个和煦的笑容,回头冲心砚道:“这样可以吗?”
    心砚愣住,不明白小姐为何忽晴忽雨,许是被那郑大娘和林光将吓得精神错乱了吧。又见白云暖笑容甜美,充满调皮,直把她笑得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心砚僵着表情,木然点了下头道:“可以……”
    白云暖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往书香堂而去。
    心砚匪夷所思地摇了摇头,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书香堂内,见白振轩、温鹿鸣、蓉官和章乃春四人正在寒暄。桌案上放了一排礼盒。又见章乃春满面笑容,蓉官也是神色愉悦,知其已经顺利出师。
    白云暖挥挥手让心砚退下,自己大步进了厅内。
    “蓉官——”白云暖笑着和蓉官打招呼。
    蓉官既惊且喜,回身看白云暖时,表情还是含了一丝羞愧。
    “白小姐——”蓉官迎向白云暖,很是激动。
    白云暖上下打量着蓉官,见其与昔日伶人打扮完全不同,面色白净,眉长目秀,再配上锦衣素服。竟显得风姿绰约。这蓉官身上与琴官最大的区别便在于,琴官戏外还有小旦神态,蓉官却全无半点女态举止。台上台下判若两人。
    白云暖笑道:“多日未见,意气风发。定是成功出师了。”
    白振轩一旁道:“我们适才正谈论此事呢!都为蓉官感到高兴,这一回,蓉官能够顺利出师,多亏章少爷鼎力相助。”
    “章少爷此举乃大义之举,真叫人佩服。”温鹿鸣也向章乃春拱手。
    章乃春脸上藏不住的洋洋得意,但碍于白云暖在场也不敢造次,只是心里想:此番我造了如此大功德,阿暖能对我改观。对我刮目相看了吧!他拿眼偷瞧白云暖,却见白云暖并不看他,只是目注着蓉官,不由有些气馁。
    “出师了便好,从此在梨园中脱籍,便是自由之人了,再不用做取悦权贵的宠物。”白云暖眼里有喜悦的泪花涌动,不知为何,她就觉得与蓉官投缘。许多人,见一面便是一世的缘分。
    蓉官蓦地袍子一甩。作势就要跪下去,白云暖眼明手快扶住他:“蓉官不可,男儿膝下有黄金……”
    蓉官顿了顿。仍旧执拗地跪下去道:“再生之恩,没齿难忘。”
    白云暖叹:“你能顺利出师,跳脱火坑,横竖是章大少爷的功劳,怎么反倒对阿暖磕头下跪,这是要折煞我吗?”
    蓉官却道:“白小姐冰雪聪明,自然知道蓉官这一跪是使得的……”蓉官郑重向白云暖磕头,唬得白振轩和温鹿鸣大眼瞪小眼,一怔一怔的。
    章乃春却起哄道:“使得使得。自然是使得的……”
    原来小赤城游玩当日,章乃春便替蓉官脱了伶人的籍。却并未猴急地携着蓉官到白家拜访,只因听了白云暖的建议便替父母双亡的蓉官寻合适的养父母去。
    寻了七八日终于有了结果。这蓉官是个性情奇特的。章乃春原与他寻了洛县邻乡一巨富田员外家。田员外的财产真个是田连阡陌。牛马成群,庄房屋舍,几十馀处,童仆厮养,不计其数。但是偏生膝下无子,百万家产无人后继。蓉官若与他做养子,终身富贵享用不尽,奈何蓉官却看不入眼。宁肯去洛县下属一个河西镇的安善人家做儿子。
    河西镇离洛县有二百里地,虽是小镇,却是外省经由本省出入京都的要路。舟楫聚泊,如蚂蚁一般;车音马迹,日夜络绎不绝。上有居民数百余户,边河为市,好不富庶。
    安善人夫妻两口,年纪六十有余,并无弟兄子女。自己有几间房屋,数十亩田地,门首又开一个小酒店儿,日子也只是小康。安善人平昔好善,极肯周济人的缓急。凡来吃酒的,偶然身边银钱缺少,他也不十分计较。或有人多付了他酒钱,他便勾了自己价银,余下的定然退还,分毫不肯苟取。
    旁人不明就里问道:“这人错与你的,不拿白不拿,如何反退还了?”
    安善人说:“我没有子嗣,多因前生不曾修得善果,所以今世罚做无祀之鬼,岂可又做了这样欺心的事?倘然命里不该时,错得了一分到手,或是变出些事端,或是染患些疾病,反用去几钱,却不倒折便宜?不如退还了,何等安逸。”
    因他做人公平,一镇的人无不敬服,都称为安长者,也得了个“安善人”的雅号。
    ※
    “你们说蓉官是不是个直肠子,脑子缺根筋,拐不过弯儿?”章乃春还是郁闷,这些时日他费了不少口舌,却依然无法说服蓉官去田员外家,蓉官执拗地选择安善人夫妻俩。这几日已经将一应行李全都用马车运到了河西镇安家,且自己也在章乃春陪同下拜见过安善人两口子,行了所有过继礼仪。
    “那安家再小康也比过田家财大气粗呀,真不知道蓉官你是怎么想的。田老爷过几年两眼一闭,那么大家产就全是你的了,你真是没有眼力见!”章乃春碎碎叨叨。
    蓉官不慌不忙,浅浅一笑,道:“多谢章大少爷苦心筹谋,可是人各有志,任他再大家产我蓉官也不稀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而已。”蓉官脸上流露很是轻蔑的神色。
    白云暖当即撼然得一塌糊涂,而白振轩和温鹿鸣也早已拱手叹服:“蓉官好格局!”
    蓉官已从地上起了身。对众人道:“蓉官是属于梨园的,站在你们面前的不是蓉官,是安语梦。”(安语梦由轻心宝饰演。说好让你演女反,可是我喜欢自己笔下的蓉官。所以轻心宝委屈你了。)
    “安语梦?”众人惊呼。
    安语梦却是风轻云淡一笑,身上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超脱气质。
    “不错,我义父安善人给我取的名字。”
    章乃春悻悻然道:“事已至此,也只有祝福蓉官……不,安语梦你了。”
    安语梦点头,“欠章少爷的钱财与人情日后语梦定当思取图报。”
    白云暖盯着安语梦沉吟了一下,便道:“我有一个提议,可否请语梦到白家来。和哥哥、温大哥一起攻书,他年大考也有个伴儿。若能蟾宫折桂,岂不是报答了安善人的收养之恩,自是美事一桩。”
    由于是白云暖的提议,章乃春第一个附和:“阿暖妹妹高见,语梦,你就到白家来读书吧,安善人若知道你有上进之心,定然高兴的。”
    白振轩和温鹿鸣也附和,觉得此提议可行。
    白振轩道:“如果语梦贤弟同意。我今日就禀明了父亲。”
    安语梦却微微摇头,仍旧是淡淡的神色,风和日丽道:“多谢各位的好意。我之前就说过人各有志,有人追求功名利禄,我却视功名如粪土。章少爷一直不解,田员外也相中了我做义子,我却不肯,那是因为他虽是个富翁,一生省俭做家,从没有穿一件新鲜衣服,吃一味可口东西。也不晓得花朝月夕。同个朋友到胜景处游玩一番。也不曾四时八节,备个筵席。会一会亲族,请一请乡党。身子恰像生铁铸就。熟铜打成,长生不死一般。日夜思算,得一望十,得十望百,堆积上去,分文不舍得妄费。这样小气之人空有财富又当若何?哪及我义父虽然银子只够花费,却能仗义疏财,救急救穷,是个格局大胸怀广的。”
    又道:“我与义父心性相投,也曾就我的前程问题深入探讨过。义父言道,农、工、商、贾皆乃劳苦营生,非上人之所为。一个有志青年怎能不追求上流,而舍逸就劳,弃甘即苦呢?这就是圣人尝云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只可惜很少人能悟到‘高处不胜寒’的理。世人尽道读书好,又有几人能向金阶走?郎不郎时秀不秀,长衣一领遮前后。畏寒畏暑畏风波,养成娇怯难生受。算来事事不如人,气硬心高妄自尊。”
    “比起那些富贵子弟,担了个读书的虚名,不去务本营生,戴顶角巾,穿领长衣,自以为上等之人,习成一身轻薄,稼穑艰难,全然不知。到知识渐开,恋酒迷花,无所不至。甚者破家荡产,有上稍时没下稍。所以古人云:五谷不熟,不如荑稗。农工商贾虽然卑贱,若能选一营生不辞辛苦疲倦,便能戒躁戒躁,脚踏实地,习成劳苦筋力健,才是正理。”
    安语梦一席话说得满堂之人各有所思,章乃春听得云里雾里,嘟囔道:“那安善人真是事儿多的老头儿。”
    白云暖不动声色,只是欣喜地看着安语梦,赞道:“语梦能与这样开明的长者结为父子,确是人生幸事。不过语梦也说道人各有志,所以哥哥和温大哥可不能受安善人这一番高谈阔论的影响啊!”
    白振轩和温鹿鸣适才正因语梦一番话而自省,自己每日攻书只为求取功名是不是太过功利,忽听白云暖的提醒,旋即哑然失笑。
    安语梦也立即笑道:“正是正是,语梦适才只顾侃侃而谈,却忽略了两位兄长的立场了。人各有志,你们自读你们的圣贤书去,而我也自继承我义父的衣钵,在河西镇经营我们的小酒店,做个老实本分的商人便好。”
    “他年娶妻生子,替安善人养老送终,择一人白首,择一居安老,这也是极美的事情。”白振轩道。
    温鹿鸣也道:“若论从商之道,语梦贤弟可与章大少爷切磋一二。章家的生意在洛县是最成功的。”
    章乃春见温鹿鸣抬举自己,正要信口开河几句,不料安语梦却淡淡道:“语梦只想如白小姐所言,替安善人养老送终,择一人白首,择一居安老,并无恁大野心。看尽了舞台上的风光,反倒觉得繁华落尽,平淡人生才是真谛。”
    “语梦,你一定能梦想成真的,因为你的梦想不大。”白云暖也不知是被自己感动,还是被安语梦感动,总之眼角便不自觉有些潮湿。
    “我的梦想是利用了白小姐对我的信任与诚意,总觉不光彩。”安语梦有些黯然。
    “能被利用,说明阿暖是个有价值的人,你说是不是?所以,安语梦,你就不要再纠结了,过好你的人生吧,过你想要的人生!”白云暖眸子亮晶晶水汪汪地看着安语梦,好一份坦荡的胸襟。
    章乃春见白云暖和安语梦言语投契,便又附和道:“对对对,阿暖妹妹所言极是。”
    白云暖抬头郑重地看着章乃春道:“谢谢你替蓉官出师。我原应当冲着你做的这份功德而给你一个好的答复,给你一个你希冀的答复,可是你有个会作孽的妹妹,所以你的功也只能补过了。”
    白云暖正愁公然拒绝章乃春的求爱,会让自己显得不近人情,正好拉了章思颖做借口,自己也就心安理得地拒绝章乃春。
    章乃春见白云暖适才还是好面色,却突然眸光一黯,面若冰霜,不由愣住。
    “阿暖妹妹,你所言何意啊?”章乃春蹙眉问道。
    “你回去问问你的好妹妹,她都对我们章家做了什么?”白云暖突然咬牙切齿,目露红光,众人都一凛。
    “我妹妹?是阿思,还是阿念?”章乃春一头雾水。
    白云暖冷笑道:“阿念窝囊废一个,不过是章思颖的刍狗,岂有那个本事兴风作浪。”
    “这么说是阿思?阿思她怎么了?她对阿暖妹妹你做了什么?”章乃春心里狐疑。
    只听白云暖冷笑道:“你还是回去亲自问问你的好妹妹吧!若回章家晚了,只怕章大少爷你要到衙门牢房里去见你的好妹妹了!”

  ☆、第八十八章 情冷

那边厢章乃春匆匆忙忙、既慌且急地往章家赶,恨不能插翅飞回府里,抓住章思颖一问究竟。
    这边厢,白云暖已经告知众人郑大娘和林光将是章思颖教唆来的,众人不由愤慨。又因安宇梦来白府拜访,大家也就暂且将这晦气的事搁置一边,置办了筵席为安宇梦饯行。
    少不得以酒话别,离情别绪一番。安宇梦用“无情骨肉成吴越,有义天涯作至亲”一语宽慰众人,众人便也略略放下了担心。
    宴罢,安宇梦自和童儿乘坐马车回河西镇去,并约了白振轩和温鹿鸣他日行便,一定要去河西镇看望他。白振轩、温鹿鸣站在白府门前,一直目注着安宇梦的马车沐浴在夕阳金色的余晖里悠闲走远。
    “他可真是个奇葩……”温鹿鸣嘴角扯了扯,赞赏又含了一丝落寞说道。
    白振轩拍拍温鹿鸣的肩,道:“宇梦原也说过他走他的阳光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他看破功名,自是清风自由,可到底也有些消沉,我们肩负家族厚望,又岂能如他一般洒脱?”
    温鹿鸣点头,“白世兄说得对,我想那安善人之所以说出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话,或许另有担忧。”
    “担忧什么?”白振轩不解。
    身后却蓦地传来白云暖的声音:“担忧自己老来得子,一不小心又飞了。”
    温鹿鸣一颤,白云暖竟和他同一心思,不由随白振轩一起回头看白云暖,眼里含了许多惊艳。
    白振轩顿悟,旋即哑然失笑:“又或许,你二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温鹿鸣和白云暖互视一眼。噗嗤一笑。
    白振轩挑了挑眉,有些不乐意,“你们俩和着取笑我。倒甚是合拍。”
    白云暖倒没什么,温鹿鸣却径自红了脸。
    见温鹿鸣尴尬。白振轩忙揽住他的肩,打圆场道:“宇梦也走了,也喝了这半日酒,耽搁了不少读书的时光,咱们两个赶紧温习功课去。”说着拉了温鹿鸣就要走。
    白云暖道:“哥哥,还读什么书啊?再不去梅香坞安抚安抚长嫂,只怕她要哭死了。”
    白振轩一颤,心里便生出许多烦闷来。
    虽然说假绣娘一事。不能怪王丽枫,王丽枫是受害者,可自己心里却仍旧有些膈应。一想到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老东西抱过摸过自己的妻子,他就不舒服。
    “哥哥,你是喝多了酒,人喝懵了吗?还杵着干什么?”白云暖说着就去拉白振轩,白振轩无奈只好随他回梅香坞去。
    暮色中,温鹿鸣看着白云暖玉佩敲磐,罗裙曳云,袅袅娜娜地拉着白振轩走远。不由怅然若失。
    体欺皓雪之容光,脸夺芙蓉之娇艳。单凭美丽的外表,白云暖就足以令他神魂倾倒。偏生还是个七窍玲珑心的,性子又极坦荡大方,不是惯常女孩家所能具有,温鹿鸣一寸芳心皆被撼动,整个人如立雾里云端,简直不能站稳了。
    温鹿鸣惨白着面色抚着胸口,那里一片灼疼,无法自制。
    ※
    白振轩一路被白云暖拉着到了梅香坞,站在回廊上。依稀听得屋内王丽枫的哭声影影绰绰。
    白云暖朝里努了努嘴,道:“喏。哥哥你听……”
    白振轩闷闷不乐叹了口气。
    白云暖又亲自替他打了软帘,将他往屋内一推。他才趔趄着进了屋子。
    南湘、宝蝶正惴惴不安地立在外间,见白振轩猛然跌了进来,都吓了一大跳,赶忙蹲身唤道:“少爷——”
    里间的哭声骤然停止,仿佛鸟雀受惊忽然闭口一般。
    白振轩烦躁地径自越过南湘、宝蝶往里间走去。
    紫藤早已打起帘子等他,白振轩也不看她,径自入内。
    屋内是金铺屈曲,玉槛玲珑,辉映着王丽枫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容显得分外讽刺。王丽枫并不敢看白振轩,只是垂着头,隐忍着啜泣。
    白振轩沉着脸,挥挥手,紫藤和允姑便要退下,白振轩道:“紫藤出去,允姑留下,我有话说。”
    允姑僵了僵,对紫藤使了个眼色,紫藤便出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