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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李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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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想挽留他就在白家呆下来吧。可是她竟没有说出口。
一定是出于自尊骄傲之类矫情的东西。
但也许她心里仍过不了前世那段绯闻的坎儿。
那段绯闻葬送了她幸福的婚姻,葬送了翰哥儿的命。也葬送了她自己的命。
章思颖固然罪该万死,温鹿鸣也逃脱不了干系。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你一样该死。
从回廊一直走到厢房门口,白云暖站住了,她忍不住回头瞥一眼东角门,温鹿鸣还站在那里,灯笼的光如一点红色的菊豆。
白云暖快速调回视线,心里有莫可名状的情愫在涌动。
温鹿鸣是善良的。是没有错的,可是自己这一世难道还要陷入与他的绯闻魔咒中而不逃脱出来吗?
只有远离他,和他没有交集,她才是安全的。
一切亲近和接触,都可能变成暧/昧。
白云暖咬了唇,甩甩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于是抬脚进门。
走进外间,白云暖就愣住了。
白振轩正站在厅中,只穿了家常衣服。却也长身鹤立,眉清目秀,好看得很。
“哥哥。你怎么来了?丫鬟没给你看茶呀?”
白云暖说着就去给白振轩倒茶。
白振轩摆摆手,“心砚一见我来就躲开了。”
白云暖一怔,这丫头倒是个明白的。
“她躲得好。今时并非往日,哥哥已是有妇之夫,难道还要与你剪不断理还乱吗?有道是相见不如不见。”
白云暖将茶递给白振轩,又数落道:“你也奇怪,听雨轩又不只有心砚一个丫鬟,心砚躲走了,你不会让其他丫鬟给你倒茶?”
白振轩接了茶。又将茶盏往一旁桌上一放,烦闷道:“茶还是不喝了。本来就失眠,喝了茶就更睡不着了。”
“不是说*一刻值千金吗?哥哥有美娇娘在怀。怎么还能睡不着呢?”话一说完,白云暖自己就先不好意思了。
这一世的自己现今芳龄豆蔻,不过十三,怎么能与自家兄长说出如此放浪的话出来。
白振轩也被白云暖的话震住,继而颇有些不可思议道:“阿暖懂得可真多,这么难说的话都被你说了出来。”
听哥哥奚落自己,白云暖也有些懊丧,不由红了脸。
又见哥哥心烦意乱,便拉了白振轩一旁窗下坐了,问道:“你这么晚来找我,所为何事?”
“为了心砚的事。”白振轩叹了口气。
白云暖皱起眉头,立时嗔怪白振轩道:“哥哥,时至今日,你怎么还对心砚存了非分之想,咱们之前不都把话说明白了吗?要保心砚平安无事,哥哥必须从今往后断了对心砚的念头,哥哥现今亲也成了,新娘子也娶了,洞房花烛已过,只等三朝回门,怎么还来打心砚的主意?”
白云暖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
白振轩郁闷:“阿暖,你误会了。不是我要打心砚的主意,是那王丽枫打心砚主意来着。”
白振轩竟连名带姓称呼妻子,其间不耐与厌弃可见一斑。
白云暖愣住:嫂嫂?怎么可能?白日的时候不是都和她说清楚了吗?怎么哥哥面前,嫂嫂又使美人计讨要心砚么?不能够啊,看不出来嫂嫂是那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呀。
☆、第六十六章 嫌隙
“嫂嫂打心砚的主意?”白云暖在几旁也坐下,有些怅然若失,“嫂嫂是怎么同你说的?”
“她倒没有说什么,但是允姑同我说了,说母亲原同意让心砚去伺候你嫂嫂,你竟然不肯,所以让我来做做你的思想工作。”白振轩没好气。
原来是允姑。
白云暖释怀了,笑道:“允姑一家之辞,哥哥大可不必理会。”
白振轩摇头,“允姑是她奶娘,允姑的说辞还不是她授意的?”
白云暖却不以为然,笑道:“哥哥听我的,别理允姑就是。这不是嫂嫂本意。哥哥如若不信,大可直接去问嫂嫂。嫂嫂不会打心砚主意的。”
白振轩将信将疑辞了白云暖,离了听雨轩,自回梅香坞。
回到梅香坞,见王丽枫面朝里和衣而卧。
白振轩烦闷地在床前坐了,面朝外,道:“和衣而卧可是为了等我?”
王丽枫原就没有睡,见白振轩回来,忙坐起身子,温顺答道:“是。”
“是等我,还是等我的答复?”
听白振轩没好气,王丽枫愣住,不解道:“答复?什么答复?”
白振轩不耐烦转过身去,只见烛光中,王丽枫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孔,清澈明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
他不由来气。
这女子看起来天真无害,却会使阴谋诡计。撺掇允姑来自己跟前讨要心砚,这会子又在自己跟前装无辜。
“你不是要等我关于心砚的答复吗?”
“心砚?”王丽枫莞尔一笑,“爷是说阿暖妹妹的那个贴身婢女心砚吗?我怎么会等你的答复呢?不是你们该等我的答复才对吗?”
王丽枫的话有点绕,白振轩有些懵。
“什么意思?”
王丽枫唇角一扬,绽出一个极好看的笑容,犹如春日静静绽放的百合。声音娇弱道:“我已让允姑去兰庭回复婆婆,阿暖与心砚主仆情深,我虽是长嫂亦不可横刀夺爱。我虽然没有从王家带了陪嫁丫鬟过来。但可以凭婆婆做主替我买几个丫鬟来使唤便是。”
果真应了白云暖的猜测,的确是允姑搬弄是非了。
白振轩松了一口气。转而对妻子的态度温和了些:“既如此,是我误会夫人你了。”
王丽枫笑容依旧温婉,只是若有所思道:“那心砚虽是一个丫鬟,却是极成功的,叫人好生羡慕。”
“你一个主子,堂堂白家少夫人羡慕她一个丫鬟做什么?怎么听怎么像讽刺。”
王丽枫轻轻摇头,“我是真心的。她虽是丫鬟,却得阿暖捍卫。就算爷你,听得出来,你对她也甚是关心……”
“你胡说些什么?我不过是看着阿暖的面子才拦着她来梅香坞,以免落人口舌说我为人兄长的,娶了妻子就委屈妹妹!”
白振轩被说中心事,虽然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不免做贼心虚,又急于掩饰,便落了嫌疑。
王丽枫见白振轩情绪激动。心里又惊又急,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一夜,注定是比昨夜洞房花烛还糟糕的一个夜晚。
白振轩衣裳未解就上了床。背对王丽枫躺在外侧。
王丽枫看着丈夫的背影,眉头扭成了大疙瘩。
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何他对自己态度总是冷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呀!
王丽枫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侧躺着,目注着白振轩的背影,渐渐的,也不知是眼睛看酸了,还是心里委屈。眼角便有了泪意。
※
章家,主家正房内。章瑞梅和章江氏高坐,章乃春面前站着。
章江氏道:“乃春。你真是胡闹,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同父母商量,就擅自做主?幸而阿思已脱离危险,要是她因为这事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章江氏想起女儿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样子来,仍旧有些后怕。
章瑞梅却道:“乃春这一件事做得好。”
父亲难得夸奖自己,章乃春大喜。
章江氏怪责地睃了丈夫一眼,嘟哝道:“阿思要是因此出了意外,老爷你还会说乃春做得好吗?”
章瑞梅冷嗤:“妇人之仁!”
章江氏不悦,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低头碎碎嘀咕。
陪同母亲去看章思颖,路上少不得安慰母亲几句。
章乃春挽住章江氏的手臂,道:“母亲不必太过担心,阿思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肚子里的孽种已经拿掉,这对阿思来说是好事,母亲应该高兴才是。”
章江氏红愁绿惨,担忧地摇摇头。
儿子哪里懂落胎对于女子来说是何等不利之事,小则伤身,大则很可能导致终身不孕。
要是终身不孕,女儿这一辈子可算是彻底玩完了。
女儿家这些利害关系,儿子如何能懂哟?
心里胡思乱想间,已走到章思颖闺房外,章乃春驻足,“娘,阿思因为这件事迁怒我,她不理解儿子我一番苦心,又在气头上,我就不进去触她霉头了。”
章江氏点头:“阿思那个暴脾气,你还是躲着她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真叫做母亲的为难。
章江氏想了想,又嘱咐章乃春道:“你也不用在这里干站着,去把那刘郎中请来,娘有话问他。”
章乃春领命自去了。
章江氏遂进了女儿房间。
里间,章思颖依旧躺在床上,半靠着团花引枕使性子。
想起那夜,哥哥支走所有人,和四儿两个对自己灌药的情景,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肚里的孩子被打掉,原也没什么。只是哥哥怎么可以对自己那么粗暴,言语那么不逊?
一直以来,她都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
其实,自己也没有一定要生下肚里的孩子,毕竟是土匪种,对自己而言也不光彩,自己不过是为着自己下半生打算而已,要是哥哥同自己说明打/胎的用意,自己是会答应的呀!也不会造成只喝半碗堕胎药,药力不够,打不下胎,又补了一剂打胎药,受了两场的罪。
章思颖越想越气,抽出身后的团花引枕便往外砸去,刚好砸到走进门的章江氏身上。
章江氏接住那引枕,蹙眉走到床前来,弯身重新将引枕垫到女儿身后,好脾气安抚道:“落胎对于女子来说就和坐月子一样,你凡事要想开些,不可大悲大喜,以免落下什么病根。”
“名声已经毁干净了,又受了哥哥这般侮辱,还要这身子做什么?与其留给哥哥作践,不如自己先糟蹋了。”章思颖负气说了几句,一脸的鼻涕眼泪,也不擦拭,任其流淌,很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
章江氏在床边坐下,叹口气道:“你哥哥也是为着你好。”
“爹和娘就会偏心,原先说百般疼爱女儿,事到临头,还不是替儿子说话?女儿不过是将要泼出去的水,而我这盆脏水,爹和娘只盼着早泼掉早干净吧?”
章思颖自出了那事之后,说话是越发尖酸刻薄。
章江氏懒得生她的气,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不感激你哥哥,竟反来怨恨他,难道你还当真要把那土匪种生出来不成?你哥哥行事是鲁莽了些,可还不是为了你考虑?”
“我的孩子他凭什么替我做主?土匪种是下贱,可也轮不到他来弄死!”章思颖气愤地别过脸。
章江氏郁闷:“你也知道土匪种下贱,那你怎么还有脸生气?你哥哥解了爹娘燃眉之急!那孩子要是生下来,你这辈子就彻底玩完了。你要孩子以后还不多得是?为今之计,是赶紧给你寻一户人家嫁了。”
“就凭女儿如今的颓势,还有人愿意娶吗?”章思颖冷笑。她可不抱希望。
章江氏看着女儿,不禁又怜惜又不忍,伸手轻抚她的面颊,叹道:“阿思,你担心什么呢?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咱们章家有的是钱,你莫忘了你是洛县首富的千金,地主的女儿还愁嫁吗?”
“自然不愁下嫁!”章思颖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章江氏不理会女儿的坏脾气,眼下最紧要的是要确诊这回堕胎对女儿的生育功能是否有影响。
午后,章乃春去药房接来刘郎中,章江氏避开章瑞梅,于一旁小厅内接见了他。
章江氏对章乃春道:“乃春,你先出去,娘和刘郎中说几句话。”
章乃春瞪大了眼睛:“娘,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合适吗?”
刘郎中一口茶吞咽不及,从嘴里喷了出来,呛得大咳。
章江氏好不尴尬,挥挥手:“混帐东西,滚出去!”
“那你们慢聊,儿子去门外替你们守着,爹要来了,我就大声叫起来。”章乃春嘿嘿笑着,自去门外守着。
章江氏的脸涨得通红,刘郎中想笑不敢笑。
“让刘大夫见笑了。”章江氏赧然道。
刘郎中只能拱手附和:“章少爷烂漫随性,全无大户人家少爷趾高气扬的做派,章夫人教育得好。”
见刘郎中有心逢迎,章江氏也就默默领受了,继而谈起章思颖的事情。
“事已至此,”章江氏道,“阿思的身子会不会落下什么残疾?”
刘郎中愣住,脑子里万种灵光闪过,揆度着章江氏所谓残疾指的是哪一桩。
☆、第六十七章 乔装
见刘郎中一时错愕,章江氏只好挑明话题道:“我是问阿思她经过这一场折腾,日后是否还能怀孕生子。”
章江氏巴巴地望着刘郎中,刘郎中却仍旧拿不定主意,支吾着不愿直答。
章江氏急了:“怎么?难道阿思无法再生育了吗?”
刘郎中暗忖,章思颖是吃了她第二幅加了剂量的堕胎药之后才流干净了腹内胎儿,虎狼之药药效威猛,对身子自然是摧枯拉朽,章思颖想再怀孕比登天还难,这辈子基本没机会再做母亲了,可是如若自己实情相告,难保章家不会刁难自己,毕竟药方是自己开的。
想到此,刘郎中起身诚惶诚恐道:“章夫人,开花结果乃天道自然,不可违逆,此时就说章大小姐恐难再孕为时尚早。小姐尚年轻,好好调理身子,他日得配良缘,生下一男半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刘郎中如此说,章江氏心头一块石头落地。
“如此,多谢刘大夫,还请刘大夫多开些调理身子的方子,无论药材多名贵,都没所谓,只要阿思能早日复原。”
章江氏说得好爽,于刘郎中耳内听来不过是富人的市侩之言,只见刘郎中隐忍道:“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出了门,见章乃春仍立在廊下,刘郎中上前打了招呼。
“这么快就谈好了?”章乃春笑吟吟的。
刘郎中点头。
“我让四儿派马车送你回药房。”章乃春热情地送刘郎中向外走去。
刘郎中道:“在下暂时还不回药房,我要去白府走一趟。”
“白府?”章乃春眼前一亮,“可是强金阁那户白府?”
刘郎中道:“正是。”
原来,刘郎中昨日一大早给姜湖包扎好伤口之后,约好今日再去白家为其换药,并不知姜湖已离开了白家。只道要如约前往。
这边厢,章乃春听闻刘郎中要去白家,忙不迭又是作揖又是告求道:“刘大夫。本少爷有一事相求,刘大夫一定要答应。”
遂附耳对刘郎中一番窃窃私语。紧接着又是一番拱手相求,刘郎中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
白云暖正在兰庭陪白姜氏查看次日哥嫂双回门要带的回门礼,恰逢喜伯来报,说是刘郎中来了。
白姜氏有些奇怪:“刘郎中怎么突然来了?”
白云暖道:“定是昨日约好,今日要来替三表哥换药的,谁知三表哥竟已回去了。”
白姜氏便道:“既如此,喜伯去回了他。就说辛苦他白跑一趟,再将少爷的喜糖打包一份给他。”
白云暖正愁没机会去找刘郎中打探章思颖的事情,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便忙对白姜氏道:“母亲,让阿暖去回他吧!”
“喜伯去即可,何必小姐亲自跑一趟?”真娘笑。
白云暖只好撒了个谎:“阿暖今早在园子里挖到一株药草,不知有何功用,现在刘郎中来了,阿暖刚好拿去向他讨教。”
说着向心砚使了个眼色。
心砚不知小姐有何用意,但也只管配合着小姐演戏便是。
她已经抬脚往外跑去,“小姐。我先回听雨轩拿那株药草去。”
“好嘞,拿了药草直接到外院等我。”白云暖嘱咐了一句,心砚已经跑得没影了。
白姜氏只好挥挥手道:“那去吧!你哥哥的喜糖别忘了带给刘郎中。”
白云暖道了声“是”。也脚底抹油地溜了。
看着她小蝴蝶一样的背影,白姜氏笑着摇摇头,“这孩子!”
白云暖出了兰庭,便见心砚已经在园门外等着她。走到心砚身边,揽住心砚的肩,她满意笑道:“越来越让小姐我满意了,适才真是机灵,戏演得不错。”
心砚笑:“奴婢如果是个男儿身,一定抢了琴官、蓉官表兄弟俩的饭碗。”
“口气不小。不过话说回来好久没有琴官的消息了,也不知他在京城怎样了。”
“小姐要是担心。可以去问问蓉官哪,琴官相公不是会给蓉官相公写信吗?”
白云暖点头:“提议甚好。不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再说有丞相大人罩着,琴官的日子应该是不错的。”
正说着,喜伯送了白振轩的喜糖过来。
于是二人携了喜糖,到外院去找刘郎中。
白云暖原和心砚欢天喜地地去找刘郎中的,走近了脚步便慢了下来。只见刘郎中身边站着一个肩挎药箱的书童,虽是书童打扮,却怎么看怎么眼熟。
“小姐,那不是章大少爷吗?”
“你也看出来了?”白云暖微不可见蹙了蹙眉。
“不知这章大少爷搞什么鬼,怎么摇身一变变成刘郎中的书童了,首富的儿子给刘大夫背药箱做书童,真是太奇怪了。”
心砚说的,也正是白云暖心里想的。
“小姐,这厮来了,你还要见刘郎中吗?有道是惹不起躲得起。”心砚看着小姐高深莫测的面容,小心提议。
白云暖莞尔一笑,“为什么要躲他?咱又没有对不起他。”
“不但没有亏欠他,还对他有恩。”心砚补充。
“所以,不是咱们躲他,而是他躲咱们才对!”
“他不但不躲,还巴巴地找上门来,让咱们躲走,绝对没有这样的道理!”
“没有这样的道理!”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转眼竟已走到刘郎中和章乃春跟前去。
章乃春看见了白云暖,眼睛已经瞪得铜铃般大,整个人几乎兴奋得要手舞足蹈了。
白云暖却视若无睹,只是径自向刘郎中福了福身子,又让心砚递上哥哥的喜糖,道:“没有及时通知刘大夫,我表哥他已经离开白府了,让刘大夫白跑一趟实在抱歉。哥哥的喜糖请刘大夫尝一尝。”
刘郎中接过喜糖,笑眯眯道:“无妨无妨,让我也沾一沾白少爷的喜气。”
章乃春见白云暖只顾和刘郎中说话,并不理会自己,一时心急,还以为自己书童打扮,白云暖没有认出来。便赶紧摘下肩上的药箱往刘郎中怀里一塞,就凑到白云暖跟前去,赔笑道:“刘大夫是白跑了一趟,可是我没有白跑一趟。阿暖妹妹,是我是我!”
章乃春一边挥手一边使劲眨眼睛,可着劲地讨好,怎么看怎么好笑,心砚都要忍俊不禁了。
白云暖无奈道:“看到了。”
“而且是早就看到了。”心砚一旁插嘴。
章乃春这才回身对刘郎中道:“刘大夫,你的病人已经不在白府,那你也回药房去吧,我让四儿用马车送你。我找白小姐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说得好像自己是白家主人似的。
白云暖在一旁看着简直要翻白眼了。
刘郎中把询问的目光投向白云暖,白云暖道:“刘大夫少待,阿暖有话请教。”
说着,白云暖向刘郎中做了个请的动作,二人便踱步到一旁,章乃春要跟上去,被心砚一把拦住了。
“章少爷,小姐要向刘郎中请教,难道你竟要去偷窥?”
章乃春忙作揖,“不敢不敢,只是,敢问心砚姐姐,不知你家小姐要向刘郎中请教的是什么方面的问题。”
心砚斜睨了章乃春一眼,流露嫌弃的表情,将章乃春拖到离白云暖尽量远的位置,这才道:“刘大夫是郎中,小姐要向他讨教的自然是请医延药方面的问题。”
章乃春心里有些担心,“请医延药方面的问题,阿暖她是不是病了?”
见章乃春着急,心砚突然有些心软。这章少爷虽然在洛县名声不好,可是他对他们家小姐还真是死心塌地的,只是不知这死心塌地会不会长久。于是,说话的声腔便不再那么冷漠,“章少爷,你稍安勿躁,小姐她很好,能吃能睡,能说能笑,你就别咒她好吗?”
章乃春吐了吐舌头,“我只是担心……”
“你呀,好好站我旁边,小姐和刘大夫说完话自然就过来见你了。只是你这样冒然来见小姐,若被我家老爷知道,小姐定会挨训的,所以待会儿你长话短说。”心砚竟好心提醒起章乃春来。
章乃春感激不尽,连连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多谢心砚姐姐提点,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
白云暖见心砚拉着章乃春走到较远的地方站着,这才放心向刘郎中福了福身子,道:“刘大夫,不好叨扰你太长时间,阿暖就直奔主题了。”
刘郎中点点头,“小姐可是要询问章家大小姐的事情。”
白云暖抿唇“嗯”了声。
刘郎中忙向白云暖作了个大大的揖,这才道:“多谢小姐上回提点,否则老夫念着章大小姐年幼,还下不了狠心给她开虎狼之药,老夫只念着让她日后还能嫁人生子,却忽略了此次落胎不干净的话会危急章大小姐性命。如若老夫治死了章大小姐,那章家岂会与我善罢甘休?”
白云暖的心几乎要跳出了嗓子眼,她太激动了,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满怀激动,不动声色问道:“这么说,章大小姐日后再难生育了?”
刘郎中沉吟了一下,答道:“是!”
白云暖的身子微微向后踉跄了一下。此刻她大喜大悲,心情复杂,看在刘郎中眼里却是神色凄惘,只道是白云暖与章思颖有交情,听闻此消息为章思颖悲伤之故,哪里知道个中原委。
☆、第六十八章 回门
前世,章乃春纳了几房妾,却无一个生育的。
真娘告诉白云暖要提防章思颖,章乃春的小妾无所出多半和章思颖有关,章思颖觊觎章家的财产。
后来章思颖毁谤翰哥儿不是章乃春亲生的,白云暖才领悟章思颖的狼子野心,可是为时已晚,她一个病痨子哪里是那个毒妇的对手?
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章思颖对翰哥儿下手。
翰哥儿溺毙碧波潭,白云暖才知道章思颖为了她生下的土匪种,还有林家那两个一穷二白的贫贱儿子,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章思颖也曾为了章乃春舍身土匪窝,她对章乃春的兄妹情可见一斑。
可是兄弟再亲,哪有亲儿子亲?
一个母亲为了三个前程黯淡无光的儿子筹谋,本也无可厚非,可是章思颖错在不该对她的翰哥儿下手!
前世,她害死了她唯一的儿子,她报仇无门,含恨而死,苍天有眼,让她重生,她又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终身不育!
不错,她就是要她终身不育!
看你如何还能为了你生下来的贱种残害我的翰哥儿!
想到翰哥儿,白云暖的心阵阵抽痛,直痛得眸间泛起泪光。
刘郎中见白云暖如此神色,不禁骇然,问道:“白小姐,你怎么了?”
白云暖回神,忙掩饰道:“我只是替章大小姐悲伤,终身不育,对一个女子来说打击太大了,她还那么年轻,她还待字闺中,这可如何是好啊?如果我不向刘大夫提议用虎狼之药。或许章大小姐……”
“只怕不用虎狼之药,章大小姐早已一命呜呼了,所以白小姐。你切莫太过伤悲,你对老夫提议用虎狼之药确是救了章大小姐的性命。有道是有所得必要有所失。”
刘郎中的劝慰令白云暖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她竟然留住了仇人的性命!
为什么不让章思颖为翰哥儿陪葬?
是弄巧成拙吗?
不。她就是要章思颖活着,活在痛苦中。就像前世,她被病魔缠在病榻上一样!
※
章乃春终于见白云暖辞了刘郎中,慢慢走向自己,步履竟有些蹒跚,还用帕子轻轻揩拭眼角。
“你家小姐是在哭吗?”
“好像是。”心砚也蹙起了眉头。
“我去把刘郎中拦住,他干嘛惹阿暖哭!”
章乃春见刘郎中已捧着药箱向甬道外走去,便要去追。被心砚一把抓住。
心砚无语道:“章少爷,你怎么这么鲁莽?你这样气势汹汹,是要把刘大夫抓住痛打一顿还是怎么的?小姐就算哭,难道一定是刘大夫惹哭的吗?怪不得我家小姐看不上你,连小丫鬟我也看不上你,有勇无谋,莽夫一枚!”
章乃春被心砚说得一愣一愣。
白云暖已走到跟前来,虽然眸底的泪已经拭干,脸色却还是很苍白,她凝眉看着眼前二人道:“你俩作甚这样拉拉扯扯?”
章乃春听了刚才心砚的分析。觉得甚是有理,怕心砚说出来,白云暖更嫌弃自己头脑简单。忙抢在心砚前头,回答道:“没什么,没什么,阿暖妹妹,你和刘郎中谈好话了?”
白云暖自然不信章乃春的话,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心砚,心砚见章乃春自己掩饰,便也可怜他,不愿戳穿他适才的莽撞。便松开拽住章乃春的手,默默走到白云暖身边去站好。垂头不语。
白云暖便不再追究,敛容收色。问章乃春道:“你堂堂洛县首富家的少爷,纡尊降贵打扮成书童模样来见我,却是为何?”
章乃春有些手足无措,他一站到白云暖跟前就各种局促。想他章乃春游走在风花雪月场所无不如鱼得水,唯独一面对白云暖就心跳加速、呼吸不畅,或许这就是所谓一物降一物。
章乃春不禁有些气馁,气焰也短了几分,垂了头,嗫嚅道:“我只是……想见一见阿暖妹妹……”
白云暖适才因为刘郎中带来的章思颖的消息,又想起前世种种,那些苦痛怨恨仿佛又重历了一遍,此刻面对章乃春不禁有些精疲力竭,便虚脱道:“有什么好见,你且回吧!日后再莫这样了。”
说着便扶了心砚的手向内院走去。
心砚扶住白云暖,抬眼看见小姐面色惨白,仿佛累极,便也不敢再替章乃春说话,尽量让小姐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
主仆二人向内院疾走。
章乃春看着白云暖趔趄的背影,喃喃自语道:“阿暖妹妹,我在你眼里,真的那么不堪吗?我要怎样,才能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蓦地,章乃春大步追上白云暖,一把拉过白云暖的手,把白云暖主仆吓了一大跳。
“章少爷!”心砚惊叫起来。
章乃春伸手制止她继续说话,眼睛却不看她,目光只灼灼定在白云暖面颊上。
白云暖倒显得平静,目睹了章乃春前世种种恶俗,这一世的章乃春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吃惊。
见白云暖只是悲悯地看着自己,章乃春又有些气馁了。
他低声道:“阿暖妹妹,要怎样,你才能正眼看我?”
白云暖风轻云淡一笑:“我不已经正眼看你了吗?难道,此刻我的眼睛是斜的?”
章乃春一怔,郁闷道:“阿暖妹妹明白我话里的意思,请你回答我。”
白云暖却并不回答他,只是把目光轻轻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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