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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人家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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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进也大感可惜,他是极喜爱江石的,急问道:“那阿娘相中的到底是哪家?”
  施老娘倾过身,压低声问道:“卫小乙家的儿郎,你看如何?”
  施进笑起来,道:“卫煦?幼时皮顽,攀到屋顶跌跤下来摔断了腿,拄着拐还要爬上树摘果子,大后倒稳重好些。”
  施老娘也笑,又叹道:“这卫小乙家有好也不好,这不好处:只他父子二人过活,上头老娘老父一并都没了,前几年小乙的娘子生病,跟着又没了,丢下他们父子好不孤恓。这家里头无人,就没余的手支应,一应的大事小事都得亲做,比之别家,多添得操累。”
  “这好处:也是只他们父子过活,家里头清静,少了好些鸡毛蒜皮。这没人搭手,自也没人挑刺。再一个他家虽是个独角孤零的,却多得里正的照拂,里正常遣卫小乙跑腿递信,待卫煦更是有如子侄,多有教导。他是个眼毒的,卫煦若是个心眼不正的,入不得他的眼。”
  施进道:“他们同宗,照拂也是情理之中。”
  “这都五服开外,还能论得多少血脉情份的?只往这里头说,我们三姓,早先头卫家女嫁过施家郎,江家郎又娶过施家女,千丝绕万丝的,都有亲戚的情份呢。”卫老娘摆摆手,道,“我只这一意头,好不好还不好说,你别漏了口风,惹人笑话,你我只私下先摸个底。”
  施进点头。
  施老娘不放心,又瞪他,:“你媳妇那也不许说,只将拒了她娘家那头的亲事告与她知。”
  施进不敢忤逆,虽为难,迟疑一下还是应了下来。
  陈氏晚间从丈夫的嘴里得知施老娘不同意结亲的事,难免气闷,坐那怔怔发呆,只觉自己一番苦心无人知晓,生生落了个空。
  施进直通的肠子,他心又粗,不管陈氏心里发堵,将施老娘的话依样画葫芦学了一遍,他也不知遮掩描补,拣些好的来说,一五一十、一字不漏从头学到尾。
  陈氏听得脸青手抖。莫非她家这般不如人意?
  施进还道:“幸好阿娘提醒,不然你我岂不是害苦了叶娘?”
  陈氏抖着唇,欲要反驳,却连声都找不着,等得睡下后,将这些话放在肚里来来回回颠倒,本是为着气自己,渐渐也品出几分味。
  自家娘家确有不妥处,气恼羞惭间又生得丝丝后怕,原有的几分怨气也慢慢消了下去。隔日起来,将结亲的事尽数掩在了心里。
  陈氏暂将此事抛了开去,一心一意做针线贴补些家用。
  陈氏不敢再多问,施进怀里却好似揣了一只活兔,扰得他坐卧不安。
  憨人自也有些憨人的想头,自他将施老娘的话记心里,也不管那八字一撇一捺俱无,先将老丈人看女婿的目光将卫煦从头到脚想了一遍,只他惯常不理村中俗事、流言蜚短的,又长卫煦一辈,挠得头秃也没想出个详实。
  连想了两日,这才想到卫煦和江石亲密,两人往来频繁,遂打算赚江石出来,再想法子旁敲侧击问上一问。
  他拿定主意,趁着年前末次进山,偷摸问起卫煦的事。
  江石大为奇怪,反问道:“进叔怎打听起阿煦来?他因着里正的牵头,常在远近寺庙送柴火,再兜售些吃食给寄住在寺里的学生香客。”
  施进不答,自顾自道:“这倒是个好营生,还与神仙佛祖亲近,求神拜佛时定能得些便宜。”
  江石哭笑不得,心里却似开了锅,暗想:进叔不是多事的人,怎会无缘无故打听起江煦?他们两家往来不多,无仇无怨无恩情。施家有女,卫家有男,莫不是为着儿女亲事……难道是给他家小二娘说亲?
  施家小二娘这般小……江石越想越觉心里不得意,不禁道:“进叔,你该不会想和卫家结亲……”
  施进大惊,慌道:“哪个要与他家结亲,我不过多嘴问问。”
  江石觑他神色,更加笃定,老大不悦道:“进叔,你家小二娘这般小,大可再在家里藏几年。我先前只当进叔是个好阿爹,疼惜女儿,原来也与旁个相同,巴不得将女儿扫地出门。”
  施进瞪圆眼,要发怒,复笑:“因你是好意,虽口里说得不好听,进叔我也不与你计较。”
  江石以为他真要嫁女,皱紧眉,道:“纵是进叔生气我也要说,小二娘才多大,怎好嫁人的?再说……哪个与进叔道阿煦是个好夫郎,他天天在寺里来去,听那些和尚念经敲木鱼的,听得多,愣是做了俗家弟子,再听多些,说不得就去削发跟着敲木鱼撞晨钟了。”
  施进这一惊非同小可,漏听了好些话,急道:“你休哄我,卫小乙只一个亲子,怎会许他去做和尚?”
  江石面不改色,嘴里胡说道:“庙里好些皈依的秃驴,不曾剃头烫戒疤前,家中老父老母妻儿家小,一应俱全,还不是抛家弃子、绝情寡义做和尚念经去了。”
  施进呆若木鸡,道:“好好一个男儿郎,怎想着去做和尚,他又不曾做过孽。”
  江石道:“眼下倒还不曾做和尚,只他天天往寺里钻进,又跟着那些个知客僧啊方丈熟识,难保那些个和尚见他有慧根,为了积公德,非要渡他出家。”
  施进半信半疑,问道:“卫小乙可知他儿郎想剃头当和尚。”
  江石蹲在施进身边笑道:“这事,阿煦如何敢让他爹知晓,怕不是脊梁骨都要被敲断。”又道,“进叔也别声张,烂在肚里,又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过些时日他又不想当和尚了。”
  施进点头:“我口中又没生得长舌,哪会多话。”
  江石自认自己舌长,有搬弄是非之嫌,叹道:“我与阿煦异姓兄弟,本该义气为先的,无奈我又和进叔亲厚,偏进叔竟生了将小二娘许他的念头,我怕没个好结果,这才不得不……”
  施进呆了呆,木愣愣地道:“谁个要许萁娘,只你叽叽歪歪的说我要许萁娘,莫非我只萁娘一个女儿?”
  “啊?”江石的嘴皮顿时霜结,僵直在那如遭雷殛,刹那间真是百转千回,心里暗暗叫苦:要糟,似是惹了祸事。是了,进叔家还有个大娘子,年岁与阿煦仿佛……
  施进叹口气兀自摇头,道:“话既到此,我也不愿遮掩。家里有意卫煦,我因见他和你亲近,便想打听打听他的为人品性,结不结的倒还未个准,倒不曾想,他竟个想去做和尚。罢罢罢,侄儿你只当今日半个字不曾入耳。”
  江石呆怔在那,暗想:我怕不是要提头给阿煦的赔罪?
  施进一屁股坐在地上,愤愤道:“好悬今日跟侄儿说了一嘴,不然,我家叶娘鲜灵灵的一朵鲜花不是插在了卫煦这坨牛粪上。”
  江石眼看不妙,拼着舍掉自己脸上面皮,插缺补漏,修修缝缝,笑道:“进叔可能听我一言?”
  施进道:“侄儿只管说。”
  江石道:“阿煦为人确实是个百里挑一的,不吃酒不好赌,不欺人也不教人欺了去,肩弱却能顶得事,与人来往更是爽快。他在寺庙里往来,连着和尚都喜爱他,愿与他好些方便。寺中寄住的学生香客,因他厚道,也多愿买他的糕茶野物……”
  施进叹道:“好侄儿,他纵有一箩筐的好,奈何他是个要剃头的。倒也有些野和尚,也娶妻也生子,专在外做法事坑蒙拐变,挣得万贯家财。这些不过贼棍骗子,不是好人。”
  江石忙道:“阿煦纵要做和尚,定也守清规戒律,如何会在外头蒙骗。”
  施进大叹:“果是要做和尚。”
  江石叫苦不迭,面上却道:“进叔只先听我言语。阿煦便是想做和尚也不过是个想头,便如有人想当官,有人想从军,有人想当游侠浪客……不过一个念想,不曾遇上剖心挖肝的变故,隔年便忘了。有些个秃驴确实可恶,自家吃得肥圆,还要伸手接信客的银钱,又有些个和尚委实当得高僧,一心劝人向善。阿煦既是俗家子弟,自也是个良善人,佛法又讲究不打诳语,阿煦自也鲜少骗人。”
  “这样数来,阿煦实是不可多得的良配。”
  施进疑惑,万分不解,道:“侄儿,你先头还说卫煦不是良配。”
  江石端得千年老树的面皮,笑道:“我站进叔这边,自是往大里数落阿煦的不好处,这才不枉我和进叔的交情;又因我和他交好,少不得也要往大数数卫煦的好处,才不负我们的兄弟情谊。”
  施进肚里弯绕少,想想觉得有理,伸手拍拍江石的肩,道:“虽听得不大通,仍算侄儿有理。”说罢,又有几分担忧,“万一他真个想当和尚又如何?”
  江石笑道:“进叔可信我?”
  施进道:“你年小,不敢说十分信,七分信还是有的。”
  江石道:“七分便可为。”他笑道,“进叔既信我,我便在中间帮进叔查查他的品行,时不时递个消息给叔。进叔查上个一年半载的,自家心中就有了定论。”
  “如何帮?”
  江石笑嘻嘻道:“还得小二娘一道帮把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第37章 两小有猜
  施进以前只当江家大郎是个沉默寡言、心狠手辣之徒,正如那日撞着野猪,斜刺里杀将出来,一刀捅在了猪脖颈上。
  谁知都不曾翻年,这人嘴皮子翻飞,滔滔不绝,直把他说得头晕目眩,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直问道:“大郎,说得明白些,里间怎还有萁娘的事?”
  江石笑道:“我得闲了,便去找阿煦,看他长日间的做什么消遣勾当,一一记在心里,回头再一一告诉你家小二娘,再由你家小二娘一一告诉进叔。”
  施进被他一一来一一去,一一得晕头转向,诧异问:“怎又告诉萁娘,你自家来告诉我不更简便?”
  江石气定神闲道:“开春后田间多活计,与进叔一道进山的时候便少了,饶是同村也不得常见。进叔家和江煦家的议亲,只在私下,我不好日日明目张胆来寻进叔说话,免得招惹闲话。左右小二娘与我娘亲投缘,常有往来,叫她中间转递消息岂不更为两便?”
  施进听着,似是哪里不对,再细想,又似在情在理。
  他还在犹豫,江石已笑道:“这般行事,将来若是成了事,皆大欢喜;若不成事,来去也只进叔自家人知晓,无声无息,卫叔家与进叔家,面上都好看,不会横生尴尬。”
  施进点头:“这倒有几分道理。”
  江石又出主意:“年内堪堪几日,补屋除尘,做糕做豆腐的,各家都有忙碌,不如先按下不提,明春再作长计?小二娘那边也先不与她说,过年不好揣着心事。”
  施进本就晕乎乎,道:“有理。”
  江石再补上一句将事砸瓷实:“那侄儿就此跟进叔说定。”
  阿萁浑不知道自己阿爹被人哄了去,她这几日跟着江家小弟又认了好些字。
  江泯生而早慧,自小聪敏过人。江大混赖,十里八村认识的人却不少,见自家小儿聪明,就去牛牯村那歪缠私塾先生。
  那私塾先生姓仇,每出入家门,就见一个彪形恶汉守在道边,还当是来讹钱生事的,只吓得手脚发凉,唇脸发白。过后方知是来为子求学,他观江大的形容,听他夸夸其谈,腹诽:龙生龙,鼠生鼠,你能生出什么好的?要待拒了,又怕江大发难,只好推说先相看相看。
  江大不理他的弦外之音,回去就将江泯抱了过来,仇先生又是吃惊又是生气,吃惊歹竹出好笋,这江泯生得玉雪可爱,灵秀非常;生气稚童幼小,如何能入私塾念书?
  待问过几句话,越发惊奇,江泯口齿清晰伶俐,竟已粗粗识得些字。江大大为得意,道是自家娘子教的。
  仇先生更为吃惊,这个混人好运道,娶的娘子竟识字,还生得这般俊俏小儿郎。
  江大被说得飘飘然,只差没飘到九霄云外去,顺势又把大儿江石夸了又夸。直听得仇先生暗地直翻白眼,这世上好吹法螺的狂徒不知凡几,哪个都比眼前这个田舍汉爱惜脸面,如何才能说得这一挑挑一担担不要脸好话。
  仇先生爱怜江泯又惜才,生怕他被江大给带偏歪了,需得早早教他明辨是非。因江泯年太小不好入私塾,只私下先收做学生,叫江大隔三差五携子前来由他授学教字。
  江泯跟着仇先生学了近一载,得了好些夸赞,到底小儿心性,渐渐生出傲气来。如今遇上一个过目不忘的阿萁,背书受挫后,倒把往日的自满自得去了七分。
  江娘子不料还有此意外之喜,私下对阿萁道:“以往小郎两眼生在额头顶上,自鸣得意,你来后,背文章比他还快,方知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再不敢自大轻狂,”
  阿萁红了脸,道:“是小郎自家误会了,我只记一篇,他却要记好几篇。”
  江娘子笑道:“那便让他误会着,叫他吃些教训,省得自命不凡,真个当自己聪明过人,以为世人都不及他。”
  阿萁自不会阻江娘子教子,将错就错,只装作不知,每来江家除却认真学字,便帮着在书房扫尘归整。
  江石从屋后回家,拣了几枚苦楝子攥在手心,绕到前院,隔窗看自己弟弟一板一眼坐在书案前,面前摊着一卷书,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背着书。
  施家小二娘站在一张小木凳上,掂着脚,拿细竹丝扎的竹帚去够屋梁上的蛛网,她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倒似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一只小半巴掌大的长脚蜘蛛不知从哪掉落,爬在了施家小二娘的肩头,江石看得一惊,正要出声提醒。
  谁知,施家小二娘是个胆大包天的,侧头见着偌大的长脚蜘蛛,又惊又喜,忙拿双手捧了,跳下小木凳,高兴地跟江泯道:“小郎,小郎,看管家婆,你要拿笼子装吗?”
  江泯最喜各种爬虫,见着阿萁手中蜘蛛两眼发亮,想要,又记起自己背书输给了阿萁,不好再玩物丧志,抿着唇不舍道:“阿姊,我先背文章,让它自去吧。”
  阿萁听罢,笑着将虫子放在了窗台上。那只长脚蜘蛛逃出生天,挥舞着长长的八只脚,飞快地溜了。
  江石看得有趣,摸出一枚苦楝子,砸在阿萁的发髻上,阿萁摸了摸头,暗怒:哪家小儿这般顽皮。转头就见江石站在窗外院中冲着她笑。
  江泯板着脸道:“阿兄,阿姊是小娘子,你怎好相欺。”
  江石笑道:“哪个欺她,我不过有话跟她说。”
  阿萁奇道:“什么话?”
  江石捉弄道:“不如你来猜一猜,猜得准了我应你一件事,猜不准,你应我一件事。”
  阿萁扮了一个鬼脸,笑道:“我才不猜,无端无由的,这如何猜得着?江阿兄,明摆着设了一个套。”
  江石笑道:“这便如博买博卖一般,或是赢或是输,小二娘,要不要来赌则个?”
  阿萁撇头道:“我今日才学得一句话‘无欲则刚’,眼下恰能用上,我又不贪图什么事物,无欲无求,才不与你打赌。”
  江泯乐得拍手,笑道:“阿兄,你口齿输给施家阿姊了。”
  江石嫌江泯多话,又摸出一颗苦楝子,掷向江泯,不偏不斜正中江泯脑门。江泯气得跳脚,捡起落在桌案上的苦楝子,抬手反掷了回去,可惜人小力微,又没准头,连江石的衣角边都没有摸到。
  江泯眼珠一转,跟阿萁道:“施家阿姊,我阿爹说了,天下好些不能做的事,赌便是里头一件,阿姊万万不可受我阿兄的哄骗。”
  阿萁笑着点头,道:“我定不与你阿兄打赌。”
  江石却笑:“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去月,阿爹还博买来一小筐的红果,你还吃了好些呢。”
  江大有妻有子后,剁了一根小指,立誓不再进赌肆里头赌钱,将往日恶习一一改了过来,只有时技痒难耐,便在街集费一两个铜钿,扑买些瓜果,也是见好即收,不与人纠缠。
  因此,江家常得一些鲜果零嘴。
  江泯忆及此节羞红了脸,背身藏在了书架后头。
  阿萁伏在窗前瞪江石:“好不羞,以大欺小。”
  江石挑着长眉:“小二娘,真个不与我赌?”
  阿萁仔细看着江石的神色,心下生疑,暗想:他这般笃定,定捏着什么能要胁我的把柄,无奈我半点也不知。
  江石心下却是大乐,看阿萁俏眉微皱,眸光流转,红唇微抿,显是在苦苦思索。
  阿萁见江石面上有得意之色,笑道:“定有什么是江阿兄知晓,我却不知晓的,那我更不能跟阿兄打赌,你有我无,那我岂不输定了。”
  江石大笑:“好个半点亏都不肯吃的小娘子。”仍卖关子道,“依你的话,确实有些不公道,那我便透半个底给你?”
  江泯躲书架后出声:“阿姊不要上当,万一阿兄透了假话给你,依旧吃亏。”
  江石叹道:“江小郎,明岁入秋,再不帮你捉知了猴,许你的裁纸竹刀……”
  江泯忙闭嘴,重将身藏回书架后。
  阿萁扳着指头道:“我在你们家算半个客,我又年小,又是弱小女子,江阿兄为主家,年又长,又是半大大丈夫,依着这三条,江阿兄定不会拿假话蒙骗我。”
  江石摸摸趴在脚边的阿细,挠挠它的下巴,笑道:“主家便算,年长是真,大丈夫便好,怎又半大?也罢,既是男子汉,却不好再跟你计较。”
  江泯又惊觉不对,只不敢再出声。
  阿萁想了想,心道:真论起来,也不过是件顽笑事,当不得较真。笑道:“江阿兄先透底来。”
  江石道:“这事关系你亲近之人,你知晓后,定然日里夜里都挂在心头。你猜这是何事?”
  阿萁想了想,自己亲近人委实不少,父母嬢嬢,阿叶阿豆,外公外婆,还有江娘子……不管与他们哪个相关,自己都是日夜挂心的,这叫她如何猜测?幽幽叹口气,道:“江阿兄,算作我输,欠你一个人情,你只把话直说。”
  江石得寸进尺,道:“你既欠我人情,既没写下条纸画押,又没一件信物,改日反悔了,我岂不吃亏?”
  阿萁讨价还价道:“江阿兄先说什么事!”
  江石抬头看看碧澄澄的天上丝丝浮云,嘴角噙笑,道:“不好不好,你先家转备好信物,过了年,我再与你细说。”
  阿萁正等着他编出什么自已非听不可的事,谁知他一竿子捅到了明岁,又是笑又是气又是急,指着阿细道:“阿细,这人不好,快去咬他。”
  无奈阿细又憨又傻,还当阿萁要跟它玩耍,站起来抖抖毛,呼哧呼哧地跑过来,直立起身,将前爪搭起在窗台上,探过大头,舔得阿萁脸上全是臭口水。
  江石看她狼狈,怕她生气,一溜要走,慌乱间踩了家里那只肥鹅一脚。江家恶鹅比狗还凶,嗄嗄叫着把江石撵出了院门。
  阿萁见了,不顾自己便阿细舔得湿漉漉的脸,掩唇偷笑不已。


第38章 过年祭祖
  阿萁因着江石的作弄,心里愤愤,揪了一根枯草茎在手里,在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恨恨地想:江家阿兄实是可恶,只漏得一些口边风,叫人牵肠挂肚,过不得好年。
  又琢磨着要不要写下条纸,备下信物……
  她一路腹诽着回家,路过施大家,施小八并施小七、施小六一溜托着腮坐在院门口,一脸的期盼,抬头见着阿萁,扬起一个灿烂了的笑。阿萁回了一笑,有点不解,难得这几个皮猴老老实实地坐那不生事。
  到了自家,施老娘和许氏一道站在香椽树下,二人脸色都有些讪讪的。
  许氏小心翼翼地笑着,道:“原想着不如与旧年一样,两家合一块祭祖,各省些心力……”
  施老娘嘴角那些皱纹全耷拉在下巴嘴角,她笑道:“今岁儿媳有孕,我寻思着多拜祖宗,保佑生个孙儿,两家合一块,显我小器,两家各过,祖宗能吃两顿好的。”
  许氏好生失望,勉强附和道:“这倒也是,侄媳有孕,是要多拜拜祖宗佛祖。”
  施老娘笑:“横竖我也只这一桩的心事,多烧些纸钱给老祖宗也是应当的。”
  许氏神色越见勉强,扎手扎脚立在那,胡乱又闲嗑了几句,道:“这一说话,天便晚了,我先家去烧饭,明日再找弟妹说话消闲。”
  施老娘忙不迭笑道:“大嫂自去,我家中也要烧火做饭呢。”
  许氏走几步又站住了脚,张了张嘴似还有话说。
  施老娘那光秃秃的眉毛都往两边拉了下来,转头看到阿萁站在院门口,快步过来一把扯住阿萁的手,喝斥道,“还当你大了懂事了,谁知比阿豆还没分没寸的,一日间的没见人影,你屋子扫了没有?过两天就过年了,好些事呢……”边骂边举着巴掌要打。
  阿萁眨了眨眼,由着施老娘拿她当筏子,不妨胳膊上重重地挨了一记,“唉哟”一声痛呼。
  许氏眼见他们家鸡飞狗跳的,急拦道:“弟妹,弟妹年前不好打骂,萁娘从来又是懂事的,饶她这一遭。”
  施老娘道:“不打不骂不成器,大嫂休拦着,你只管家去做饭,她好赖是我孙女儿,还能揭她几层皮?”
  许氏耳听施老娘下逐客令,再不好多加逗留,随口又劝了几句,悻悻走了。
  阿萁等许氏走后,揉着胳膊,低声不依道:“嬢嬢,怎还真打。”
  施老娘不以为然道:“只你娇气,好厚的冬衣,哪便能打得疼了。别在我跟前逗趣,我正吃一肚子的气。”
  阿萁扶着施老娘,问道:“大嬢嬢要我们两家合一祭祖?”
  施老娘气道:“真个只知进不知出的,倒拿咱们家当了冤大头。合一道祭祖,咱家备祭品纸烛,他家出人出力,除夕吃酒也在一道,咱家拢共几个?他家整一窝,大的贪小的凶,一桌酒肉菜蔬都不够他们尽吃的。”
  阿萁好奇问道:“旧年嬢嬢怎又和大嬢嬢一家一道过节?”
  施老娘道:“你大爷爷旧年跌了一跤,费了好些汤药钱,农户村家,就怕家中有人生病吃药,过年过节凄凄惶惶,冷锅灶头的也不落忍。谁知做这么一趟好人,倒被讹赖上。”
  阿萁不语,又听施老娘念叨:“你大爷爷两手一摊,万事不管,倒推了你大嬢嬢出来顶门,家里那些个小的,一个一个也指着你大嬢嬢,生得八条臂两颗心也操劳不过来。”
  阿萁不解道:“堂叔他们生得身强力壮,大嬢嬢家也有田地,今年年景又好,怎家中还这般不趁手?虽说家中吃饭的嘴多,人手也多。”
  施老娘冷笑道:“老话在理: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你那几个堂叔个个生得好几个心眼,这个嫌那个吃得多,那个嫌这个做得少,各自都觉得自个吃了亏。逮着吃的,各人都恨不得多吃些,遇着活计,各人都恨不得少做些,你看看你大嬢嬢家的田地,苗都比别家的稀些矮些。”
  阿萁笑起来,有些戏谑道:“由此可见,儿郎多了也未必中用。”
  施老娘立起两眼,斥道:“胡说,儿郎怎会无用?没有儿郎如何顶门立户?你以后出了门,家中又有好些个兄弟,夫家焉敢欺了你去?一人扛一锄头上去说理,看你夫家敢不敢高声? ”
  阿萁闷笑,道:“哪个要嫁人出门子的?我只赖着不走。”
  施老娘凶巴巴道:“你赖着不走,我不给你饭吃。”
  阿萁笑道:“我不信嬢嬢真个饿死我。”
  祖孙二人斗嘴间,便听到隔院施小八呜呜的哭声,哭得几声,又是许氏的打骂声。阿萁不由收起了笑,听了几耳朵,大体是许氏厚着脸皮来合计两家并一块祭祖,结果讨了个没趣回去,盼着一道过节能得些好吃的施小八顿时哭闹开来。许氏羞恼下,拿小孙子杀性子。
  施老娘被施小八的哭声闹得心烦意乱,推了阿萁进屋,“呯”得关上了门。
  屋里阿叶不知施大家怎又哭闹开了,还当哪个小堂弟顽皮讨了打,施进和陈氏倒是知晓几分,碍于施老娘生了气,不敢多置一词,只阿豆撇嘴道:“小八郎天天哭,真讨厌。”
  阿叶忙拿手掩了阿豆的嘴,不叫她多说。
  施老娘大为满意全家上下齐齐缄默,到了年三十,大早就取了一串钱交给施进,叫他去邻舍家换些农家酒,再换一只公鸡来杀了。
  施进拿着钱出门,没多久提了一小壶酒、一只红冠彩羽的大公鸡,并一条臂长的红尾鲤鱼。
  阿萁姊妹帮着发笋干,摘豆芽,洗毛芋子……乍见施进手里的活鱼,惊呼了一声,施老娘也是大为吃惊:“难得红尾鲤鱼,却是从哪来的?”
  施进笑道:“在村中撞见江大兄弟,他外出忙活计昨日才转家,不知从哪得了好些活鱼,硬拉了我家去拎了一条给我,我推却不过,只得收下,改日再请回他吃酒,”
  施老娘怪道:“这江大也不知在外盘桓着什么活计,他家倒是过得一天比一天火热。没见那时江二家的争猪肉,半扇猪都舍了出去,可见是发了财。”
  施进笑道:“发财了也是江大兄弟的好运道。倒是我拎鱼从他家出来,村道上江二娘子立在一边张望,吃了她一记白眼。”
  施老娘哼了一声,厌弃道:“她生得猫鼻子,定是闻着了腥,怕不是又想去占便宜。”
  施进一愣道:“明日过年,再生吵闹实是过分了些。”
  施老娘道:“且看她活时闹得欢,死后阎王跟前拉清单。”
  阿萁将头一垂,躲在那偷笑。
  未时才过得几刻,施老娘早早就在院中支开桌子,又叫阿萁烧火,蒸鸡、煎鱼、煮豆腐、豆芽、芋子……陈氏孕中不适,只帮着抹桌洗碗碟。
  侍弄好各样荤素祭品,一一在供桌上摆好,施老娘又抱出一簸箕的纸钱,阿萁拎起一长串的金银元宝,啧啧称奇:“嬢嬢今年好生大方,给爷爷、太爷爷太奶奶捎去少说千万的金银财宝。”
  施老娘拍掉她作怪的手,横她一眼,又道:“家中有喜事,也给你爷爷他们添些花销。”
  阿萁不敢再胡说八道,眼下得闲,便跑到院外略站了站,见各家各户炊烟袅袅、院门洞开,一抽鼻子,满村的酒肉菜香。
  村中稚童不知愁苦,因着要过节欢喜雀悦,四处撒欢,一个个拍手笑闹。
  阿萁抬头,年末最后一日,晴郎无云,清风徐过,不知哪户人家已经开始烧纸钱,纸灰灰雪似得轻飞上天,遥寄生死追思。
  施老娘将火盆移到供桌前,斗散一刀刀的纸钱,又将金银财宝掷入其中,嘴里将她知晓的施家历代祖宗俱念了一遍,念一个求一个,求保佑陈氏生下小金孙。
  过罢,又不忘威胁几句:“施老二这一脉,只剩得我家大郎一根独苗,你们这些为长做爷爷太爷的,总不忍心施老二绝了根。今日除夕你们得了钱,吃了肉,保佑家中得男儿。”
  念罢筛了一遍酒,叫过施进陈氏嗑头,不忘叮嘱陈氏诚心求子。陈氏比之施老娘还要上心,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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