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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天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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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宁吃了几个汤圆之后就停下来,然后去看她身边那个默默吃着东西的人。
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稚气的地方。自小的优渥生活不仅养出了他乌黑浓密的头发,柔嫩雪白的肌肤,还让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清亮起来。任谁看着现在的范随,也都只能看到一个清秀的年轻男人。
随儿……
都已经十七岁了呢。
随儿一口又一口慢慢吃着醪糟。虽然他那副模样应该叫数米粒而不是吃东西,但是李凤宁居然也不觉得厌烦,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随儿终于是吃完了。但是等他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脸颊上泛起一片红晕,那双清亮的大眼睛迷迷蒙蒙地四下搜寻着,然后在看到她的瞬间漾出一抹浅笑,“小姐,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绵软到仿佛一束羽毛轻轻刷过她的心底。但是李凤宁却依旧只能轻叹一声,“又醉了不是?我送你回屋去休息……”
“我不回去。”随儿眉头一皱,极不满意地看着她,然后毫无征兆地整个人都转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李凤宁看着他。
随儿摇摇晃晃地从他的椅子上站起来,整个人像摔倒一样朝李凤宁身上扑。
李凤宁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他却乘势坐到李凤宁的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脖子。他那双迷迷蒙蒙的大眼睛看着李凤宁,大着舌头,“小姐,我有话要跟你说……很重要的话!”
随儿显然是已经醉了,但李凤宁瞧他一副不说完就不打算放她走的样子,只能顺着他,“你说,我听着。”
“听……什么?”然后,吃碗醪糟也能醉的随儿,呆呆地看着李凤宁,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
李凤宁一时好笑起来,“不是你要跟你说的吗?”
“说,说……”随儿脸上泛起困惑的表情,他极慢极慢地眨了下眼,目光慢慢定在李凤宁的唇上。
他咧开嘴笑了笑,然后低头一口亲在了李凤宁的唇上。
这回,换到李凤宁发怔了。
随儿起先像是忘了该怎么做似的,但是只一会他就分开她的唇,把自己送到她的口中。
醪糟,应该是不醉人的。
只是在添上他的柔软滑腻之后,醪糟那一点淡到几乎察觉不出来的酒味却被暖成了一股足以令人迷醉的味道。
不是凤未竟清瘦到硌人的身体,不是多西珲不够光滑的皮肤,现在这个被她搂在怀里的人,尝起觉得甜,摸起来丰盈柔滑,鲜嫩得简直叫人想……
不行!
李凤宁突然把手握成拳,强迫自己把手从他的衣服里抽出来,然后抵在他的胸口,把他推远一点。“随儿,”虽然开口时,她声音涩哑,几乎难以为继,“停下来,我们不可以继续下去。”
寻常情况下,随儿该是羞到脸上都能烧起来,可在喝醉了之后,羞涩显然就变成了一种与他无关的情绪。他对李凤宁的话听若未闻,只是急切地拉着她的手重又塞回他的裙子里,放在刚才她抚摸他的地方,然后又像饿了几天的人终于看到食物一样,再度低头含住她的嘴唇。
而这回,得益于她刚刚亲自的示范,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青涩得不知所措。他模仿着她的动作,直接钻进她的牙关直奔主题,再度与她纠缠在一起。
李凤宁犹豫了一下,虽然这最后一点犹豫也已经摇摇欲坠。
不仅是她想要做个守礼的好人,更加因为这个孩子是她珍视的人。她应该先把他娶进门,把秦王侧君的礼册放到他手里,把他的名字写进那本放在宗庙里的族谱。在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她才可以放任自己肆意攫取他的甘甜。
但是,他的甜美鲜嫩得太过诱人。
不仅如此,他还时时刻刻地在她身边打转。天知道她心痒难耐了多久,天知道,她得花多少力气才能把那种渴望压抑下去。而现在这个孩子醉了,她明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但是当他坐在她的怀里,肆意亲吻着她的时候,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是她的意志在土崩瓦解。
“小姐,我喜欢你……”
混在他亲吻舔咬里的轻语,却好像温暖的蜜汁一样从她的耳朵一直流到她心里,彻底融化了她本来就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坚持。
她抱起他,踢开书房内室的门,然后把他放在床上。
……中略1008字……
李凤宁失笑,又不想真闹醒了他,只能拉过一旁的薄被,盖上两人汗津津的身体。
她本来以为一身黏黏腻腻的会难受到睡不着,却不知为什么,居然一闭上眼睛就立刻睡了过去。






第223章 宫中陪凤后
凤后连氏,其实相当清灵文雅。他嗓音软嫩清脆,笑起来简直能叫任何心情沉郁的人眼前一亮。
若他只嫁到寻常人家,大抵是能得一家子上下喜欢的,可偏偏皇宫却是个更讲究威仪的地方。厚重的妆饰,艳丽的衣裳,对他而言只与士兵上阵的铠甲也相去不远,长年累月下来却是养出了一副十分端庄大气的模样。
只是现在,当李凤宁站在栖梧宫暖阁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却显然不是寻常的凤后。
凤后居然没有妆饰,只松松地绾了发髻,神色淡淡地看着窗外暮春四月的郁郁葱葱。他的脸抹得不像平时那样白,淡眉素脸的,连唇色也十分浅淡,看起来不仅比他重妆时年轻,甚至还脱去了平时能把任何人都压到低下头的威仪,倒像是一副水墨画里的寻常男人一样。
“父亲。”李凤宁心里一热,幼年的称呼脱口而出。
凤后收回视线,淡淡地瞟了李凤宁一眼,又低下头去看白瓷茶杯,一副十分不想搭理人的模样。
“不是父亲,该是父后才对。”李凤宁涎着脸凑上去,一边故意说道,“父后可是想念大姐姐了?”
她这句不正经的话,立时便招来凤后一个白眼。只是李凤宁到底是他当成女儿亲手养大的孩子,虽然恼她没个正形,却到底还是把话说了,“她又不是你这只野猴子,成天东跑西窜。她从小到现在,还是第一回离开京畿……”凤后说着说着,到底是掩饰不住那股担忧,“她有信回来没?”
“大姐姐离京到现在是七天,凤船驶得比小船慢些,如今该是在伯阳镇前后。”李凤宁本就对李贤的行止十分上心,又因自己走过一遍,所以十分清楚,“伯阳算远近虽然离安阳才六百多里地,可离驿道却不近。大姐姐如果到陇西再遣人送信回来,还得再有……”李凤宁话到嘴边,刻意多了点时日,“六七日的功夫。”
“你上回就说过,我也不过白问一回罢了。”凤后显然也没在李凤宁面前掩饰情绪的心情,顿时就露出点失望来。
“大姐姐这回出去是亲征,一路上可忙呢。”李凤宁拿了茶壶替凤后换掉已经凉透的茶水,“要是不得闲跟您写信,您也别生大姐姐的气。”
李凤宁这一声劝解,倒是勾回了凤后几分寻常心思。他说:“前头的事情难不难?她们要是难为你,你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便推到你大姐姐身上去。”他一顿,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大姐姐也是的。你才多大人?”
李凤宁自小孺慕知凤后,前些年因她大了两下里都会避忌些,如今听他仿佛她小时候那样关心她,李凤宁忍不住就咧开嘴,“大姐姐能叫我监国,还不是因为我能宽慰您,还能照顾无疾?”她说:“朝政上自有一班大臣在做着,并不很忙的。”
“就知道说这些话来哄我。”凤后顺手拿起挑木炭的金匙,朝她乌纱冠上一敲,“当我老糊涂了,连监国忙不忙都不明白了?”
“您哪里老了。”李凤宁死皮赖脸,“我父后从来都是年轻漂亮的。”
“你大姐姐常说,她的三个妹妹里,楚王虽然较真刻板,却是唯一一个可信的。”凤后只道,“诚郡王眼高手低,好大喜功,做些花团锦簇的表面功夫是可以的,真要干些什么实事只怕会砸。只有老四……”他声音略沉,眼神透出几分压抑,“你大姐姐说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她倒不奇怪凤后会跟她说这些,只是李贤对于三个妹妹的评价却让她十分意外。
老二楚王,打小跟李贤不对付。只要一看见李贤,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虽然她做起事来的确规矩认真,却没想到李贤居然评之以“唯一可信”。她一直以为这两位是相看两厌的。
诚郡王就不说了,朝中长眼睛的都知道她。
但是,安郡王……
李凤宁眉头微蹙。
她平时也不像是会生事的人。在李贤登基之初,如果楚王和诚郡王一起反对李贤,那她必然站在她们那边,若是势均力敌,她大约就是默不作声。照李凤宁来看,与其用随波逐流还不如用“无心于此”来形容的安郡王,居然被看做是“看不透”?
“凤宁,”凤后也跟着面色微沉,“是有事发生了?”
“啊?”李凤宁说,“不是,就是楚王最近有点磨牙,我在想是不是该去她家里走一回。”
凤后显然也习惯了这种省略式的说法,只又多嘱咐了句“对她规矩些”便就罢了。
“父后,您说……”李凤宁转念道,“我去朝议的时候,把无疾带上好吗?”
凤后眉头微蹙,似是极为不喜的样子,可到他抬眸朝李凤宁看来的时候,到底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随你。”
“您觉得不好?”李凤宁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凤后看着她好一会,到底是长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对那孩子如何?”
李凤宁抿了下唇,没立刻说话。
嫡父对庶女,尤其是这嫡父的亲生女儿还死了,只怕任谁都会觉得这两人之间不可能亲近得起来。而事实上,有个李凤宁在一旁做对比,凤后与李安的关系也的确只能用“也就那样吧”来形容。
“她小时候我但凡对她好些,她爹就一副我要怎么作践她的模样。我那时候也是气性大,居然就撂开了手。”凤后的声音里透出些后悔,“等到到她大些,才发现她被她亲爹养出一副小家子气,改都改不过来了。”凤后轻叹了口气,转眸看她,“她生就那么个尴尬的身份,无论你对她好还是不好,将来只怕都会叫人说嘴。”凤后显然是知道李凤宁会反驳,手一抬制止了她,“我知道你跟她好,但是你也想想,她不会一辈子是皇女。你现在万事护着她能叫她感激,但是在你大姐姐之后呢?她的身份若是变了,今后哄着她的人多了,你觉得她还会感激你凡事都压她一头吗?”
李凤宁张了张嘴,到底没能立刻反驳出来。
“你大姐姐说过,若是无疾能有孩子,咱们就好好教养孙女。若不能……”他眼眸一抬,声音却轻到只有李凤宁才能听到,“就过继你的孩子。”
咔叽一下。
整个世界似乎都停滞下来。
他刚才说什么?
过继……
她的孩子?
过继她的孩子做……做太女?
虽然眼下“她的孩子”有一个埋在土里,其他的是影子都没见一点,李凤宁却依旧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没点真实感。
“若真有那一天,我会把她也出继了。”凤后转开眼眸看向窗外,从眼神到语调都仿佛淡到这是件极其无谓的小事,“无缘皇位的皇女,留在宫里只会酿成祸事。”






第224章 花园遇随儿
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一句话就说清了如今赤月的朝堂格局。
前朝原是按三太九卿分理政务。本朝因人多地广事务繁杂,便将原来的九卿改为九寺,又另立六部主管细务。原来的九寺因分管的事渐渐被六部拿走,如今还裁撤不得的,大概也只剩下国子监和大理寺两个地方了。
李凤宁缓下脚步,虽站在一片或深或浅的绿里,景色却是入眼不入心。
李凤宁一直以为,李贤临出发前将监国大任交给她,无非是因为明白李凤宁向着她而已。包括楚王在内的人,满朝上下只要有人敢作耗,李凤宁就敢剁了她伸出来的爪子。
但是今天在宫里听到的那句话,却叫李凤宁开始茫然了。
无论李凤宁与李安有多亲近,她身体弱却是个不争的事实。李贤看着比李安要健康许多,还只站住了一个病弱的女儿,换到自小就连阵凉风都不敢吹的李安又将如何?
所以李贤有过继的想法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李贤并没有安排她出京的做法。
如果李贤不能比李昱更长寿的话,那么在十九年后赤月又将迎来新帝。那时候,李凤宁正是四十岁的壮年,而她的女儿最多也才十八岁,尚未及冠的年纪。
一个权倾朝野的生母能对新帝产生多大影响……
所以李贤现在让她监国,就不只是因为单纯地信赖她能够安家定宅。
她在未雨绸缪。
想明白了这点的李凤宁,突然觉得四下里空得慌。
明明触目所及的地方有假山有小湖,明明只要她张口一唤就会有很多人出现,明明她有夫君有家,上百号人指着她吃饭过日子……
但她还是觉得空落落的没个是处。
“小姐?”假山后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人。依然与幼年时一样憨然的浅笑,放在如今清秀粉嫩的脸上,倒是别有一番毫无心机的纯然清澈。
换到旁人大约都是要看呆一瞬的,李凤宁却因为实在太过熟悉反倒瞟了他一眼。
男人笔直地走到她身边,在与她鞋尖碰鞋尖的地方才停下来,微仰起下巴,将他只因为看见她就高兴的情绪毫无掩饰地铺陈在她面前,“你回来了。”
心情完全算不上好的李凤宁眨了眨眼。
这世上谁没有烦恼?
随儿既不丑怪也不蠢笨,外头还有几百号人看他脸色吃饭。为什么偏他就能是无忧无虑?
不爽的情绪浓厚起来,下一瞬,她想也没想抬手就揉他的脸。
“小姐你干什么……”随儿瞬间晴转多云,他皱起眉头,却只是露出个勉强能算是幽怨,完全不是生气的表情。
“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吗?”李凤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诶?做,做了什么?”水润的大眼睛在呆滞了一瞬之后,紧接着睫毛就颤了颤,垂下去的时候脸上漫起一阵羞色,声音越说越轻,“不就吃了点,吃了点醪糟么……”
“不就吃了点醪糟?”李凤宁压低一边眉,“不就吃点醪糟你能扑过来亲我,拉着我的手塞进你衣服里,要是哪天喝了酒你还不上房揭瓦?”
李凤宁越说,随儿脸就越红。只是如今他到底有些不同,这回没呆站着手足无措,他朝前一扑,环保住李凤宁的脖子把脸贴到她的脖子上,也叫她呆了一呆。
温香暖玉抱满怀之后,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就消失了。
李凤宁试探地抬手抱住他的腰,收紧手臂,让他与她紧紧地贴在一起。
而当胸腹间那种暖烘烘的感觉,透过薄薄的春衫透过来时,李凤宁只是下意识地舒了口气。
“刚才在想什么?”随儿在她耳边轻轻地问,“陛下不在,君上想她了?”
因李凤宁的关系,随儿打小也是常常出入宫禁。尤其对凤后,简直比对自己亲爹还熟悉。
“姐夫说,如果无疾生不出来,大姐姐想要过继我的孩子。”李凤宁把令她无比惶惑的话说了出来。
她身边几个男人里,大约就没有听不明白这话里含义的。
只是凤未竟身体孱弱,在孩子还没影的时候就跟他说养不多久就要抱走,李凤宁怕他忧思过重反而不好,何况他这辈子能不能有孕还得二说。
而多西珲,所幸他现在是跟着李贤御驾亲征去了,若他在府里,李凤宁都不敢这么外露情绪。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他不可能会对这条消息无动于衷。
至于梓言,凤后肯定不会过继他生的孩子。这句话说给他听,无非是徒惹伤怀罢了。
“哦。”
李凤宁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
这么大的事,他“哦”一声就完了?
李凤宁松开手,把随儿略推远一点看着他。
“小姐,你把染露宠得已经分不出谁是他亲娘了。”随儿抬眼看她,表情里甚至带着一点不解,“无疾将来的女儿,你会不疼她?”
答案,当然是“不会”。
但是……
“无疾要是有女儿,你会把她的女儿当成自己生的来教养。”随儿说得一脸自然,“无疾要是生不出女儿来,陛下过继你的女儿,你肯定也不会把她当别人家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刻意笼络皇储的姨母”与“其实是皇储的生母”……
而两者最大的区别,不过在于后者还能以血缘天性辩解一句罢了。而实质上,都不过是权臣而已。
……所以,刚刚是她庸人自扰?
好吧。
他的三言两语,的确是比任何旁的劝解都管用。
但不知道为什么,李凤宁看他那一副平常自然的表情,手又开始痒了。
随儿猛地一梗脖子,闪电般抬起手护住自己的脸颊,压低眉一脸防备,“小,小姐,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
“姐姐拿军器监的边角料新做了好多玩器出来,”随儿为了保护自己的脸不受摧残,话说得极快,“我拿去放铺子里卖了。”
“玩器?”李凤宁一听军器监,倒是上了心,“什么玩器?”
“就是蹴鞠球、陶土做的小猫小狗,还有九连环和风筝什么的。”随儿说,“姐姐会画嘛,做出来的比别家可爱,就很好卖。”
这个李凤宁倒不意外。
范聿可是赫赫有名的柳牍山人,连先帝都赞过她的画。而军器监里又齐集着朝廷甄选出来的能工巧匠。她们做出来的玩器,要是还比不过民间粗制滥造的东西,李凤宁干脆找块豆腐撞死自己算了。
只是,随儿特意拿这个来说,显然并非只是想让她知道一下。
“很好赚吗?”李凤宁便问。
“头一个月里,放杂货铺里搭着卖,就赚了一千多两。”随儿干笑了一下,“所以我就……多开了几间铺子,专卖这个……”
李凤宁挑眉。
“现在外头都说小姐你在借机敛财。”随儿做出一副十分乖顺,低头认错的样子。
“这就是你昨天晚上想跟我说的话?”
“小姐,会不会对你不好?”随儿说,“这门生意我不做了。”
敛财,真不是什么好听名声。更何况,李凤宁现在完全不缺银子。
“其实……”
其实,有什么不好呢?
一点模糊的想法突然闪过。
“京里,真的到处都在说?”
随儿点了点头。“姐姐把她就是柳牍山人说了出来,那些秘……”他眼神里闪过一点扭捏,“有些东西就更好卖了。”
李凤宁心里念着事情,就没留意到随儿的表情。她眼珠一转,突然咧开唇,“做得好。”
“做得好?”随儿不解地看着她,“不要把铺子关了吗?”
“不用。”李凤宁对着他弯起唇,“跟聿姐说,放心卖,有事我担着。”






第225章 政事堂之争
所有朝臣,都对皇家宗室抱持着一种很微妙的情绪。
朝臣无论穿着什么颜色的官袍,在面对一个可能连个散官闲职都捞不上的宗室,也必须拿出客气有礼的态度。“藐视皇族”可不是任何人都敢去沾一沾的罪名。
而另一方面,皇族宗室只表明了血缘关系,而非本人的资质能力。姓李的人里,蠢笨顽愚、庸庸碌碌的大有人在。叫一路过关斩将才官居高位的朝臣打心眼里崇敬这种货色,也的确是太难为人了一点。
但是,这并不代表朝臣对所有的宗室都是同样的态度。至少在今上刚刚领军离京的现在,有一个名字会在安阳所有朝臣的脑海中回旋盘绕,怎么都不肯轻易离去,甚至侵蚀她们夜晚的安眠,就连在睡梦中也频频出现。
“李凤宁”。
今上沿用了先帝的书房勤诲斋,自然把其他的习惯也一并承袭了下来。所以小朝会依旧在离勤诲斋不远的正明殿举行,正明殿的偏殿政事堂也依旧被一干朝臣用作宫中议事和小憩之所。
政事堂前头是个能坐下十来个人的堂屋,两旁不加门的侧间里备了书案笔墨。而后头一溜五间的值房里则放着软榻并脸盆屏风等物,乃是供那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臣小憩所用。
皇帝走了没几日,尚书都省左仆射廉定因怕朝政一时不顺,连着几日都要到宫门下钥的时辰才回去。如今白天日头渐长,她又上了年纪,便会在午膳之后到值房里小睡两刻钟。这日才过未正,她整了整衣冠正要跨出值房朝前头去的时候,就见吏部尚书时蕴迎面走来。时蕴性子如何可以二说,至少平素面上是挺和善的,但此刻她几乎遮不住满面忧虑,额头居然还出了一层薄汗。
“藉礼,”廉定开口便唤她了时蕴的表字,“出了什么事?”
“廉大人,您起身了就好。”时蕴倒正是来找她的,“快跟我来。”她一边说,一边居然抬手在廉定的手肘上轻推了一下。
这点力气,都没能拨动廉定的胳膊。可为官那么多年的时蕴能急到甚至下意识抬头碰她,显见不是什么寻常小事。廉定心里一跳,连忙朝前头走,“我们边走边说。”
“乔中书也不知听了谁的蛊惑,要弹劾秦王殿下监守自盗!”时蕴苦着脸,“您好歹去劝着些吧。”
廉定前头满心焦急,此刻倒是脚下一缓,然后瞄了时蕴一眼。
朝中上下谁不知道时家因祸得福?虽然因为为官年头长比旁人多知道些内情,时蕴其实也算是看着那位秦王殿下长大,不能算是攀附,但自从时蕴的嫡孙嫁了萧家丫头,整个时家都风生水起也是不争的事实。她这会子说这个,只怕其中私心不小。
廉定是想息事宁人,可不是想白白被人当刀使了。
时蕴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吏部尚书,管的就是官吏这一茬事,见廉定脚下放缓,只略一思量便明白她在想什么。时蕴顿时愁眉苦脸起来,“我若说这事与我无关,只怕您也是不信的。”她道:“只是您想想,那位到底更像谁些?是先帝还是陛下?”
秦王像先帝,还是像陛下?
这倒是个好问题。
廉定其实年纪还比先帝大上几岁,她入仕的时候,先帝还没娶正君。今上出生的时候她官位还低,但秦王的的确确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
所以像谁的问题么……
廉定只一沉吟,“你是说……”
“先帝晚年是温和了许多,但您还记得先凤后过世那阵子,她有多护着陛下?”时蕴说,“如今咱们这位秦王殿下,护着陛下的心只怕不比先帝当年差。换了旁的时候,你当面骂她都懒得理你,可陛下才指了她监国。廉大人您想想,她要是什么事都朝堕了陛下的威名那里想,她能干出点什么来?”
廉定面色一变。
这才是时蕴前头问她,李凤宁像谁的本意。
先帝晚年虽缓和些,到底是一条血路杀上御座的人。小错她能宽宥就宽宥,若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她的记性能好到叫人吓出一身白毛汗来。今上却是骨子里都宽容的人,说既往不咎就真能不咎。
但秦王不同。
她不仅内里更像先帝,还跟她的外祖学了一肚子的弯弯绕绕。所以平时看着谦恭守礼,一旦真要动手,大约比谁都能狠辣。
“我们快些走!”终于想明白的廉定不敢耽搁,这回反倒是她拉了时蕴朝前面走去。
同一间偏殿,自然几步就到。
而宽敞的堂屋里,此时却是一片安静。
没人坐着。以中书令乔海为首的一群七八个人,呈扇形散开占据堂屋里一半的地方。里头有凤阁的学士,有兵部侍郎,还有门下省给事中等等,加上刚刚到的廉定和时蕴,省部寺监都有人在了。
而李凤宁却独个站在上首。她背负着手,嘴角虽然勾着,眼睛里却毫无任何一点跟“愉悦”有关的情绪。
明明孤身一人,明明年纪只有二十出头,比乔海的长孙女还小点,却丝毫没有露出任何一点胆怯气弱。
整间屋子里,响起几下倒吸冷气的声响。
要知乔海素来刚烈,连先帝都当面顶撞过,不要说李凤宁了。
李凤宁的目光在刚刚跨进门口的廉定和时蕴脸上多停了会,然后才转回乔海,“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书省居然抢了御史台的饭碗,能管得了我的军器监了?”
乔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殿下行不法事,自然任何人都说得!”
“行不法事?”李凤宁缓缓转动视线,扫了一遍所有人,“在场的各位,还有谁这么想?”
能在政事堂里出入的,都不是什么小官小吏。只是在场的到底都老于世故,虽然没人应声答是,可看她们一个个的表情,只怕也差不多了。
“乔大人可知,军器监被称为病退监,常年拖欠薪俸,不要说衙门里干活的小吏,就是坊署里打铁的匠人也常年缺数?”
乔海一愕。
身为中书令的她,要做的事就是根据皇帝的意思下发旨意。越是大面上的东西她越清楚,但是像军器监下的锻冶坊里缺匠人这种小事她要是也知道,就成神仙了。
“朝廷自有制度,”乔海十分不以为意地辩了一句,“哪里容得那些匠户想不来就不来。”
李凤宁嗤笑一声,“可实情就是,打板子人家不来,罚钱代工人家不来,就算流放,人家依旧不肯来。接下来乔大人打算如何,砍了匠户全家?”
底下这种事情,乔海显然也是略有听闻,此时再听李凤宁说起,倒也不会摆出一副嘴硬不肯低头的样子,只道:“那殿下也不能……”
“也不能如何?”李凤宁抢白,“不能给那些无所事事的匠人一点盼头,不能拿她们做的东西卖钱贴补她们不知道被拖了多久的工钱?就只能凭着不是伤就是死的刑罚去压制她们,叫她们白白荒废了手艺,真到用时只能拉出一群废物,然后眼睁睁看着赤月士兵在战场上惨败就可以?”
乔海一噎,“你这巧言令色……”
廉定见李凤宁只是措辞锋锐,再看乔海眼神也像是已经信了,只是面子上过不去,便连忙出来打圆场,“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也就罢了。”她朝乔海看去,“知舟你再不改改你的爆脾气,迟早要闹出事来。如今殿下说的,你要是都明白了,就别傻站在这里了。那么多事情,还不够你忙吗?”
“廉大人来得还真是时候。”李凤宁突然说道。
这李凤宁自小出入御前,与她与乔海见过的次数早就数不清了。廉定因李凤宁素来便对她们几个老臣十分有礼,就下意识觉得李凤宁这回不会对乔海怎么样。可没想到她才说完打圆场的话,李凤宁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廉定朝李凤宁看去。
超过二十岁的她自然早已不复幼年时的稚气可掬。此刻的她虽然语调平稳,但是那双眸子却闪着冰冷坚硬的光芒。
廉定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由地看向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时蕴。然后见看见时蕴居然对着她微微摇头,心下更发涩。
“乔海,区区一介中书令,你凭什么来质问本王?”李凤宁难得地用“本王”开始自称。
李凤宁声音轻了点,但是其中却有无形的分量重重压下来。
是啊。
论身份,李凤宁是宗室,乔海只是朝臣;论官阶,李凤宁是正一品的秦王,乔海只是正三品的中书令;论职责,军器监中书省不相统属,完全就是两个无关的衙门。
“我去驲落之前就曾拿着军器监府库里的刀剑去东市卖,但当时朝中没有任何人提出过不妥。那还是正经的兵器,而现下不过是拿些没用的边角料做些玩器,你就如此大张旗鼓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气势汹汹地来质问本王。”李凤宁眼睛微眯,声音越发轻了,但其中的冷意也越发浓厚起来,“乔海你又为什么非要挑在现在说这些?”
她略一顿,“因为大姐姐令我监国?”
这话一说,不只是屋内其他人,就算是廉定的眼神也变了。
廉定到底是不相信,下意识地朝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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