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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天下-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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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了过去的李凤宁,她大概又会放任自己沉浸到过去的那种情绪里。但是现在却有了一点细微的不同。
与李端同时站在大朝上,同时在御前议事的次数多了,在李凤宁见过更多大臣之后,她知道李端对别人不是这样的态度。外人通常会用拘谨沉闷来形容魏王,但是除却李凤宁自己,她从来没有听到任何人说过李端也会“尖刻地批评”。
那么,李端这种从来都不满意的态度,其实只是针对她的?
“所以当时我想的是,”李凤宁拾阶而上,站到李端身边,她故作语气轻松,“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然后,李凤宁就看到李端有一丝再明显不过的愕然,下一瞬她脱口而出,“你这孩子……”
你这……
孩子?
或许是李凤宁完全忘记掩饰她的惊讶,她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李端,叫李端也尴尬起来。她甚至假咳一声,移了开去。
李凤宁眨了眨眼。“其实今天还有别的事要请教。”她说,“送到我那里的公文一下子多了起来,每天都手忙脚乱的。”
“一开始是这样的。”李端虽然满脸严肃,却并不藏私,“府里的文书不需要挑有才学的,经过事的老吏才顶用。你到几个要紧衙门去分别挑一两个熟手过来,有了什么事也能分说一下。”
李凤宁诧异地眉毛都要挑上天了。
李端这是在教唆她直接去各衙门把人家的熟手抢过来?
李端见她不说话,朝她看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你这是什么样子?”
李凤宁回过神,“只怕人家不肯。”
“你大姑姑不是疼你?她在尚书都省,那里的能吏一个抵旁的十个。”李端看了她一眼,“再说,六部里哪一部是你没法说话的?”
二皇女和四皇女掌着刑部和兵部,户部是殷家天下,吏部尚书时家有她去年认的干弟弟,工部尚书是萧令仪的姨母,就算是礼部,还能透过范聿回去问她夫君的母亲。
她居然……
都知道。
李凤宁脚下不由一顿。
原来……
她的母亲一直有在看着她?
“凤宁?”走了好几步才发现李凤宁没跟上来的李端停步,回头看她。
“来,来了。”
一时间只觉心里五味杂陈,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李凤宁却下意识地快步跟了上去。
过不多久,宋章来了。她与李凤宁见过礼之后,只笑盈盈地道:“天色不早了,秦王殿下不急着走的话,留下来与我家殿下一起用个晚饭?”
李凤宁下意识地朝李端看去。
李端面色平平,倒仿佛只是宋章自作主张一样。
李凤宁一抿唇。
“好。”





第189章 往事如风
通常情况下,一个寻常的孩子在外边受了挫折就会回家告诉长辈。而当她的挫折又或者困惑不解来自于她的双亲之一,她则会去到另外一个的身边寻求抚慰又或者解释。李凤宁的生父虽然早逝,但是她的生命里仍然有像父亲一样的存在,而在回答仅只是过往与性格的问题上,其实并不一定需要她生母的原配。
所以,李凤宁在离开魏王府的次日,就溜达去了皇宫。
“后宫”不仅指那群侍奉皇帝的庶君和宫侍,也包含着内侍省与殿中省两个所属庞大的衙门。甚至于皇宫内库在外头置的产业也都归凤后打理,于是青梧殿其实并不清闲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李贤要是太忙,就会叫人传话不过来青梧殿用午膳。而连氏午后也只能小憩一阵便要起来处理宫务。所以当李凤宁走近青梧殿书房的时候,连氏正坐在书案后头,皱着眉听底下人回话。
“……已经洗坏了还能怎么办?也只能再做新的了。” 两个穿着青色官袍的女人站在书案前,其中一个一脸愤懑,“简直胡搅蛮缠!”
“寻常的帐幔也就罢了,”另一个冷笑了一声,“可那十来挂帐子是之前卫尉寺范署丞的特意画来进献给先帝的。你有本事,你去请那位再画!”
李凤宁制止宫侍通传,悄无声息跨进门口,可是只听了一句就不由冷笑了声。
有她那几个姐姐,成天红着眼死盯着大姐姐身下的御座不放;就有外头一干削尖脑袋想把儿子朝宫里送的人家。可她们谁又想过,宫里糟心事有多少?
范聿能自号柳牍山人在外头卖画,这画工自然超出寻常画匠。先帝喜欢就赞了句,大姐姐李贤也顺口说好。不过随口一句话,之后她们自己能不能记得还要二说呢,底下人却当成头等大事。原不过是修补重画的事,就算范聿现下是军器监右丞也能暗地里拜托一下。可谁叫范聿不仅是秦王的表姐,秦王还现管着军器监呢?内侍省的掖庭那里洗坏了,内府局既不肯得罪人又不想担责,只好跑到凤后面前叫屈了。
“这么点小事也来烦凤后,”李凤宁故意脸色一沉,“还要你们干什么?”
书房中众人这才发现李凤宁站在门口。相对于凤后略微愕然后的浅笑,背对着门口的两个身体一震,忙不迭地回过身来行礼,“见过秦王殿下。”
“没听懂我刚才说什么?”李凤宁故意拉长了语调,“要不要我详详细细再解释一遍给你们听?”
“下官不敢。”
“下官不敢。”
适才还在打擂台的两个对看一眼,异口同声地告罪,又异口同声地告退。
然后李凤宁立刻变脸似的换了笑眯眯的表情,“凤儿给姐夫请安。”她一边说,一边低下头去。
凤后眉眼间起了一两分笑意,他一边看着李凤宁,一边站起身,“封了秦王果然是威风了。”
李凤宁走到他身边,虚扶他的手臂,陪着他一起走向窗边的坐榻。她扶着凤后坐下了,才隔着炕桌坐到他对面,然后她故意正色道:“在上者纵观全局,在下者善尽细务,权与责从来都是要划分清楚的。帐子坏了这种事也来您面前掰扯,还要求您的示下来推卸责任,那还要她们干什么?我养几只鹦鹉,至少还不会搬弄是非。”
两人说话,不用吩咐就有宫侍上茶递点心。
凤后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就你那张嘴皮子厉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笑容未去,“说吧,今天干什么来了?”
“就不能是我想您了吗?”李凤宁咧开嘴。
“你再不说,今儿就别开口了。”
凤后似笑非笑地来一句,瞬间就叫李凤宁的表情僵了。
她干笑一声,“有点事想问您,就是……”李凤宁顿了下,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昨天去了趟魏王府。”
凤后一怔,还剩的几分笑意立刻就散去了。除了微抿的唇仿佛带出那么几分不高兴之外,乍看过去却像是十分平静,“倒是难得。”他的语声也跟着淡起来。
说起来,除了先帝疼妹妹之外,仿佛就没见过谁与李端好的。
大姐姐李贤与李端一同长大,现在却形容陌路。李凤宁外祖的殷家,与李端更是互相都当成不存在。
李凤宁见凤后表情变冷,立时便乖顺起来,仔细把昨日去魏王府的起因经过都细说了,最后才问道:“我昨天看着,她怎么像是突然转性了?跟我说话居然那么有耐性。”
最重要的是,李端昨天说的话是“很正常的建议”。但是这种正常出现在她身上,本身就已经不正常了。
凤后前头细细听着,等李凤宁说完了之后好一会,他却还是静静地看着她,倒把李凤宁看得一阵发毛,“……姐夫?”
“你大了。有些事……”连氏眨了眨眼,唇抿得更紧,“也是时候说给你听了。”
李凤宁看着连氏,莫名地心里一紧。
“我知道外头有些传闻,说李端娶莲哥哥是因为他姓殷。”凤后一脸面无表情,“这一点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只是谣言。”他也不知想起什么,眼神有点飘远,“她从来对莲哥哥都是一心一意,反倒是莲哥哥对她只是平常。”
李凤宁眨了眨眼,一时间似乎有点难以理解自己听到的话。
李端她……
不是被迫娶了她爹爹?
那她为什么……
“成亲之后的头三年,除了莲哥哥一直没能有身孕之外,她们妇夫之间……相处得很好。”连氏自小与殷莲亲近,长大之后又同时嫁给姨甥两,因此也知道不少私密事,只是对着李凤宁不好细说只能含混过去,“但那个时候,出了一件事。”
李凤宁心里起了点不好的预感,然后她就听凤后说:“莲哥哥怀着你的时候,有一次突然昏厥。当时太医来了之后,说是突发的心疾,为了保住大人最好是能放弃你。”
暮春时节,午后的太阳底下,原本动一动就能出汗的,但是李凤宁却只觉得一阵阵发冷,“难道……”她甚至没法说完她心中的猜想。
“她当时犹豫了好长时间,等她终于决定放弃你保住莲哥哥的时候,太医已经把莲哥哥救醒过来。”凤后继续说,“而等莲哥哥生了你之后,他的身体就越来越差,直到……”连氏一时黯然,“你大姐姐就把接进宫里来。”
一阵阵寒意从心底往外冒。
她是……
她父亲用生命换来的?
所以这才是她母亲为什么一直讨厌她,为什么……
“凤宁。”连氏握住李凤宁的手,“凤宁,看着我!”
李凤宁抬眼看向连氏。
连氏异常严肃,“就算我疼你这么多年,就算你从小殷家就疼你,但是在你还没有出世的时候,包括殷家和我所有人在内,不会有人为了你而放弃莲哥哥。”
李凤宁眨了眨眼,看着凤后,“真……的?”
“从你小时候开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凤宁缓缓吸气,又缓缓吐气,心下稍稍安稳了些。
“其实后来我们才知道,莲哥哥不是突然心疾。”连氏轻叹了口气,“是你嫁到北边去的伯父出了事。他与莲哥哥孪生双胞,不论相隔多远都能感应到。”
李凤宁微怔。
这个她倒是知道。
她父亲有个双胞胎哥哥,名叫殷荷,在李凤宁出生之前三个月坠马身亡。这其中似乎并非单纯的意外,李凤宁也是长大后才偶尔听到只言片语,并不知道详细经过。
也就是说,她的父亲感应到了伯父的死亡所以突然昏厥,但是太医却诊为心疾?
那就是说,爹爹的死真不是她造成的?
那李端为什么……
“李端,她爱着莲哥哥,失去莲哥哥的痛苦让她责怪一切。”这一句话,连氏说得不情不愿,“就算太医说与那次昏厥无关,她却还是一直在自责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就放弃你。”
“所以……”李凤宁的声音忍不住颤抖了,“她一直讨厌我?”
“凤宁,”连氏看着她的脸,只是那眼神却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你跟莲哥哥实在太像太像了。”
“……像爹爹?”李凤宁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么?”
“现在大了倒是有点像小荷了,”凤后浅浅一笑,“但是你小时候,看起来简直跟莲哥哥小时候一模一样。”
李凤宁只能看着凤后。
那个在他回忆中的人,那个回想起来能令他浅笑的莲哥哥,对李凤宁来说却从始至终就隐在一团迷雾之中。终她一生,无论她愿意放弃什么,也无法再见一面的人。
凤后目光中隐隐流露出厌恶,“她无法面对你,所以她把你丢在安阳,自己逃去了燕州。”
李凤宁又是一怔。有好一会她甚至下意识屏住呼吸。
原来是这样吗……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原来她的生母不是因为娶了讨厌的男人而厌弃那个男人生下的女儿,原来她是因为太爱她的夫君以至于在他离世后看到一张相似的脸。
那么,她最大的错就是跟爹爹长得很像?
这两年已经很少出现的愤懑与心酸再度蠢蠢欲动,虽然瞬间就被一股可笑与荒谬混合成了她都不知道如何去描述的古怪。
“凤宁?”
李凤宁抬眼,在看见凤后关切的眼神后她习惯性地拉起嘴角,“姐夫,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有点……”李凤宁微顿,“意外而已。”
连氏又仔细看了看李凤宁的神色,见她确实不像堵在心里的样子,倒是松了口气,又拍了拍她的手。
“没有她,还有大姐姐疼我,爹爹不在了,还有您疼我,不一样母父俱全?”李凤宁怕他不信,“比谁又差什么了。”
“这种虚话说给你姐姐听去,她爱听。”凤后却显然不要听哄的,“你给我乖乖地娶个好郎君,比什么都好。”
说到这个,李凤宁就心里一虚,连忙说道:“姐夫您说娶谁,我就娶谁。”
凤后眉头微蹙,“当真?”
李凤宁心里一跳,这时候却只能嘴硬,“娶回来也是孝顺您的嘛,当然是您挑谁就是谁了。”
“就知道嘴上说得好听。”凤后横了她一眼,“也罢,横竖你还有一阵才出孝。婚事再说,秦王殿下先给我跑个腿。”
“跑腿?”李凤宁眨了眨眼。
“前两天缴了新茶上来,你拿点回去,再帮我送一点到我娘家去。”
连家?
“好。”李凤宁当即点头,然后她眼珠一转,“那……叫无疾陪我一道?”
凤后眉头一皱,看了她一眼,“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说,本卷比较寡淡,也比较短,基本上就是些家长里短交代一下,算是给上卷到处乱跑和下卷狂风骤雨之间喘口气。
还有,为什么我这么话痨!计划写2k,写完都3k5了!!!





第190章 在马车上
虽然世上可能没有人会相信……
但她确实从能记事起,就一直在嫉妒李鸾仪。
李安挪动了下身体,让自己正坐的姿势更端正些。
“这么拘谨干什么,我又不是你母皇。”
然后坐在对面那人就乘她不备抬手一推,李安就向后倒进一堆软垫里。
亲王车驾果然不会偷工减料,又或许仅仅是这位新晋秦王不喜欢委屈自己。软垫加上褥子,任谁陷进去之后,都没法立刻爬出来,更何况行进中的马车本身一直在摇晃,于是李安扑腾好一会才终于稳住身体。
“哈哈。”然后她对面那个始作俑者的坏人显然完全没打算顾她的颜面,对着她直接笑出了声。
李安脸上微红,但是在那个坏人微挑了眉的一眼之下,只能乖乖躺回去继续保持斜卧的姿势。
因为……
她十分肯定就算她能在这段软垫上保持正坐的姿势,这个坏人也一定会再把她推下去的。
李安索性仰起脖子,打量起这副亲王车驾的内饰来。
因是暮春时节,车厢内的图案都与花草有关。绘着竹子的黎色窗纱滤走了暮春过于明亮的日光,虽然略微暗沉倒也清爽了几分。
坐在她对面那个人虽然是这副车驾的正主,却将主位让了给她,自己坐在更靠近门口的地方。她的黑纱冠上饰着七串彩色玉珠,一身胭脂色的大袖深衣上吊着或金或玉的坠饰。
虽然她穿得如此隆重,人却背靠着车厢壁,左腿屈膝右腿伸直,坐得全然没个正形。可即便是这样,李安还是坚定地以为,任何一个进入车厢的人,都会首先将目光投到她身上。
而这种看法,绝不是她的自卑感在作祟。
因为在她到现在为止十六年的生命里,无论是她的祖母,她的母父,朝中大臣,还是宫中的宫侍,已经有无数个人用无数次经历向她证明了这一点。
“无疾,考考你。”李凤宁懒洋洋地开口,“姐夫叫我去连家,是为什么?”
李安略怔,仰脖子看向李凤宁。
她唇角虽然是向上弯起的,可那双眼睛却流转着一抹冷光。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李安却知道她在不高兴。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安陡然呼吸一滞,随后心跳微微地加快起来。
“我又不会吃了你,”她似乎也发觉李安的不安,语声里带出十分的无奈,“你紧张什么?”
李安一阵赧然。
离她大约两尺多远的这个人,是一个比她的母亲还要耐心呵护她的人。她当然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她,只是有一点下意识的心悸而已。
自从前年去过燕州之后,这个人的气质就开始悄悄地转变,而今年自驲落回来之后,她的那种转变就愈发明显。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有这种感觉,李安总觉得,她在特别不高兴的时候会散发出一种叫人连汗毛都竖起来压力。
虽然李安只在书上见过那个词,却莫名地以为可以称为“杀气”。
坐在她对面那人见她好久不说话,又淡淡扫过来一眼。
“因为,因为父后与你亲近?”李安努力收摄心绪,集中到她的问题上来。她迟疑了一下,又补了半句,“你晋封秦王之后,父后依旧与你亲近。”
说这话的时候,李安心里掠过小小的不安。
她再孱弱,到底也是长于宫中,这种最寻常的利害关系还不至于看不出来。只是她也知道李凤宁是真心孺慕着凤后,比她这个庶女更像凤后的亲生孩子,所以李安十分不确定李凤宁到底会怎么看待她的答案。
“很好。”但是李凤宁的反应却出乎李安的意外,她十分平静地说,“然后?”
“连家也能更……”李安张了张嘴,声音轻到几乎无法听清楚,“安稳些。”她低垂下眼,几乎都不敢看李凤宁。
“嗯,还有呢?”
李安一呆。
还有?
她抬起头看着李凤宁。
还有吗?
“无疾,你太小看连家了。”李凤宁微一顿,“连氏只别跟安阳最盛的那几家比,放到哪里都是头一等的人家。连翰年轻时在凤氏学堂求学,得凤氏前任山长亲口赞过一个‘仁达’。她受封凤阁大学士还是在姐夫嫁给大姐姐之前,她那两个女儿能出仕也不是靠举荐,而是自己实实在在考出来的。”
李安又呆了一下。
凤后连氏的母亲叫连翰,是凤阁大学士她知道。凤后的两个姐姐,她就只知道官做得挺大。原来……
连家这么厉害的吗?
“我先前也有点想不明白,因为连家年长的几个嫡子都已经成亲了啊。”李安挣扎着坐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才以为父后是……”
她完全不怀疑凤后的一举一动都是为李凤宁好,所以一听凤后叫李凤宁去连家,立时三刻就联想到李凤宁的正君还没着落。可眼下只剩一个适龄的庶子又显然不可能,所以刚才她想了半天,才挤出那么个理由来。
“是啊,嫡子都已经成亲了。”李凤宁显然也知道连家庶子要进宫成为李安侧室,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安,“庶子倒还剩了一个。”
看着李凤宁戏谑的表情,李安慢慢涨红了脸,好半天挤出一句话来,“我,我今天是去看望外祖母的……”
“你明白就好。”李凤宁抿唇一笑,“然后,最多也就是再见一见自家表哥是吧?”
那个定给李安的庶子,比她大一岁,也算是她的表哥了。
“好了,不说这个。”李凤宁笑够了便转开话题,“对我来说,就算是没有好处,只要是姐夫开的口我就一定会去做。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上你吗?”
李安抬起头,看着李凤宁,茫然地摇摇头。
“去驲落之前,我答应过陪你出宫的。”李凤宁说,刚才目光里一闪而逝的冷芒再度出现,“而我从驲落回来已经快要一个月了,你为什么不要求我履行我们的约定?”
李安微怔,前半句让她忍不住一笑的,听到后半句却是一僵。
她……
不是不想出宫,而是根本张不了口。
母皇不应该被这种小事打扰,对着父后她也不敢说。而无论是父君还是她身边的宫侍,一旦听她说想出宫便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所以她希望了好久的事只敢跟李凤宁说,但是李凤宁在答应她后不久就远赴驲落。等她回来都是半年以后了,李安都不以为她还记得。
“无疾,从我们出生开始,就被迫要接受许多东西跟着我们一辈子。”李凤宁轻叹了一声,认真地看着李安,“而另外有一些,却是无论如何努力都得不到。”她略顿,“你喜欢也好,讨厌也罢,根本无法改变那些事实。”
李安眨了眨眼,看着一脸认真的李凤宁。
说出去只怕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知足,但是李安并不喜欢自己的身份。非要是庶女的话,她希望自己的母亲只是个普通人。如果还是一定得姓李的话,她更希望自己与李鸾仪换一换身份。
但是,包括她在内的这世上所有的人,没有人能挑选自己的母亲与生父。
“我已经走到了我可以到达的最高点。”李凤宁眉头微蹙,“但是你还没有。你面前的路会越走越窄,总有一天所有人都只能跟在你的身后,没人可以为你领路,更加没有人可以与你并肩。”
李安不安地咬住嘴唇。
她当然知道李凤宁在说什么。
二十年后的现实,随着李凤宁的话语突然清晰起来,于是那种刻意被她忽视和埋藏的紧张和不安也鲜活起来。
她连书都读不好,将来要怎么……
“你很聪明。下棋看的是谋略和布局,所以你在这方面至少很有潜质。而且你很细心,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只是缺乏判断的要素,而不是看清问题的能力。”李凤宁略顿,然后加重了语气,“无疾,你是个好孩子。”
鲜少有人这么当面称赞她,于是李安不出意外地开始不好意思了
“就因为你是个好孩子,当你压抑自己的想法时,我就会觉得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才不想提醒我去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
李安心里一急,“姨,我没有,我不是……”
李凤宁竖起一根手指,制止她继续往下说,“然后,当我想来想去都没找到自己错在哪里的时候,我就会认为,不是你开始讨厌我了,就是你认为我是一个会背弃承诺的人。”李凤宁一顿,“通常情况下,我会生气,然后觉得今后没必要再与你往来。”
李安眨了眨眼,她看着李凤宁,或多或少地开始有点明白她想说什么了,然后立刻就问了出来,“那,我该怎么做?”
“我如果生气,我可以来问你,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跟我一样。”李凤宁抬起手,像是在抚摸某种看不见的壁障一样,在离李安大约一尺的地方上下移动着手掌,“无疾,别躲在你自己的壳子里,出来,然后去要求别人,去给人家一个了解你和接近你的机会。”
李凤宁是为她好。
关于这一点,李安自始至终就没有怀疑过。
虽然她要求的事听上去好像很困难,但李安仍然深呼吸了一次,仿佛许诺下什么天大的承诺一样,十分郑重地用力点头,“好。”
她这副模样看得李凤宁突然笑了一下,“真是的,你要不是大姐姐唯一的女儿,我就把你拐回家去算了。”
什么拐回家……
她以前也说过她像小郎君的。
李安压低眉头,却只敢用眼神表达她的不满。
她哪里像男人了?她身体再差,也是个女人好不好?
“小丫头,你成天想些什么呢?”李凤宁笑意更深,“我把你当妹妹看啊。”
这,这样啊……
李安一怔之后,也跟着浅浅笑了起来。
其实她也是啊,一直都把李凤宁当姐姐看。
否则,李鸾仪那个人还有哪里是值得嫉妒的?





第191章 再遇凤七
连家后花园的石桌边,凤未竟与一个年级相仿的男人对坐着。
凤未竟因身体不好,素来就不喜欢热闹的打扮。所以即使暮春时节满园芬芳,他却依旧是一身浅青月白。他虽然气色很差意态却十分悠闲,配上那双通透明了的清澈眼眸,只坐在那里就有了点超然物外,并非凡尘之人的意思。
而坐凤未竟对面那人,单论容貌却是要比凤未竟艳上好些,偏眉眼间又别有一股沉静的味道,看着就叫人心生亲近,居然也没有被凤未竟遮掩过去。
凤未竟拿起白瓷茶轻抿了口,浅浅一笑意有所指,“凉月表弟好生悠闲。”
其实在离家之前,凤未竟跟家里说的就是“去安阳看看太医能不能医好他的宿疾”。虽然途中他“稍稍”绕了点路,估摸着小半年过去后,邵边那里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横竖他草原也看够了,便雇了马车再换船来到安阳。
凤阁大学士连翰年幼时在凤氏读书,与凤未竟的祖母是同门的师姐妹。而连翰的女婿又与凤未竟的父亲是表兄弟。因为有这两重关系,所以连凤两家一直都十分亲近,于是凤未竟到安阳之后便住到了连家。
坐在他对面那人名叫连凉月,其实是他表婶的庶子。虽然血缘上没有关系,不过凤未竟喜欢他的性子,因此没多久就熟络起来。
今日也是连凉月特意请了他过来园子里赏花。
“不过是出来喘口气罢了,一直闷在屋里没意思。”连凉月嗓音轻软语调平和,听着倒像是真心实话,只是他眼神似乎总是朝花园门口飘。
凤未竟不由得抿唇一笑。
他往敦叶城的时候被船家欺骗,险些困死荒山的时候为人所救。那位救命恩人总是喜欢逗弄她同行的弟媳,一路旁观着的凤未竟也算是品出几分趣味来。
“听说今天府里有外客要来?”凤未竟抿着唇,毫不掩饰他的戏谑,“咱们坐在这里撞见外人就不好了。不如先回去?”
眼神尽顾着花园入口那边的连凉月,听了凤未竟的话先是一呆,目光里露出几分失望几分不好说出口的急切。只是当他转眸过来之后就立刻发现凤未竟的故意,顿时羞恼起来,可偏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脸上泛起一点淡红。
凤未竟更乐了,“或者我先回房去?来的那位是你表妹,不算是外人了。”
表妹倒是表妹,只不过是订了亲的表妹。
如今谁不知道,凤后将他姐姐的庶子定给当今陛下唯一的皇女了?
虽说连凉月只是侧室,可是宫里传来的明确消息是,那位皇女可是连个通房都没有的。据说她性子谦和,模样也不错,又有凤后这个亲舅舅看着,对连家庶子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来说,真是一门好婚事了。
而昨日秦王递了帖子过来,说是今天陪皇女过来“探望外祖父”,今天连凉月就邀他“赏花”,直叫凤未竟肚里暗笑,这两个果然是该凑在一起过日子的人,想法居然一模一样。
连凉月哪里还能看不出来凤未竟的意思,他面上更红偏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瞪了他一眼。只是他青春美貌,双眸水润面上羞粉,这一瞪哪有丝毫威力,倒更像是抛媚眼,只看得凤未竟浅笑出声。
两人正说着话,花园那头居然真有人声过来。
凤未竟虽体谅连凉月一点小心思,到底他也是大家公子,如今又住在亲戚家更要格外注意规矩。因想着如今两人也没带小厮,大喇喇地坐在花园里摆明一副等人的样子不太好,便有意想拉连凉月起身走两步,装作偶遇然后还能说两句话。
只是他才一起身,就觉脑后一勾,头皮被扯得一痛。他顺手摸过去就摸到树枝。
好像是旁边一株绣球的枝条?
因发髻被死死勾住,转一点就觉得头皮扯得生疼,凤未竟根本没法自己弄下来。
“表哥……”想要帮他的连凉月奈何比他矮了两寸,根本看不到他头顶的情形,他踮起脚尖试了试之后就说,“你等等,我去叫人来。”
连家虽然清贵,却并不豪富,园子能有多大?两人说这一两句话的功夫,那头的人声就已经靠拢过来。
前头引路的那个正是连凉月的嫡姐连睿,后头跟着两个年轻女人。略瘦弱点那个穿青,高一点的那个着红。
“咱们园子里那棵……绣球……”不管原本连睿为什么要引人朝这里过来,在看见石桌边的情形不由呆滞了下。
凤未竟被枝条勾住发髻,动弹不得。而连凉月正提起裙子想要跑去叫人,他一抬眼见面前来了好多人,惊讶得连手都忘了放下来,居然就保持着手提起裙子露出绣鞋的样子呆愣在那里。
整个园子,突然静到一丝声音都没有。
最后还是那个穿红的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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