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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天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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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的话。
行过冠礼之后,就是小孩变大人了,像什么有发言权啊,有资格出去干正经事了。虽然在现代的成人仪式就是个形式,但是古代成不成人还是区别挺大的。
本文设定背景偏唐代,基本民间不太流行冠礼。但是皇家是天下表率,神马都要做到样子足,所以李凤宁在墓地里自己插个小棍就当行过冠礼这回事,不仅仅是有点出格。
基本上属于可以把李端气到心脏病发的行为。
卷三:初鸣于燕
第69章 帝崩
勤政了几十年的皇帝突然病倒,一时间不止举朝上下,便是百姓也惶惶起来。
只是再浓烈的情绪持续久了都会麻木,而在李昱的境况时好时坏了近整个月后,即便是皇城门口的守卫也都明白,如今只怕是离帝位更迭之日不远了。
当然,这是绝对不能宣之于口的。
不过,笼罩着整个安阳内城的愁云惨雾的确是在用一种能感觉到的方式在减退。安阳的官员人数当然是整个赤月最多的,可其中的绝大部分却是到死都没有面圣的机会。新帝上任必然要宽和一阵子的,所以皇帝换人做对于她们的影响或许还不如与同僚相处不好来得大。
不过这其中却有一件事,就连流外九等的稗吏也津津乐道。
九月二十三日午后,太医署内。
太医署医工说:“哎,你说那是真的吗?”
太医署药园师正扒拉着手里的草药,闻言眉头一皱,颇有点不耐烦,“什么?”
“就是大小……不,五殿下啊!”医工说,“你说她到底是圣人的孩子,还是魏王的孩子?”
药园师瞥了眼远处正在干活的诸人,见没人留意她们偷懒才说:“谁知道。”
“我那日偷听到医正说,该是真的呢。”医工说。
药园师显然被勾起了兴趣,“你偷听到了什么?”
“我哪敢一直听下去。”医工见对方露出不屑的样子,顿时急了,“只是你想想,如果五殿下其实是魏王亲生的,哪能把她打小就扔在安阳不理呢?”
药园师略怔,“这么说倒也有道理。”她寻思着,“我时常听说,陛下疼她到骨子里去了。姐妹感情再好,也没个把甥女当女儿疼的,也许就是……”
“对啊!”药工差点要拍大腿了,“魏王生不出女儿来,圣人把小女儿过继给她,谁知她居然不好好教养。平时圣人还忍着,如今——”她话到一半突然停止,然后挤眉弄眼地示意。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圣人再不做些什么,只怕也没法做了。”药园师会意点头。
“其实吧,我是因为还听说了点事,才跟你说起这个的。”药工神神秘秘地靠近了药园师一点,压低声音道,“据说殷家去讨嫁妆了呢。”
药园师本有些嫌弃地看着药工,此时一听先是莫名其妙,“嫁……”然后她瞬时明白过来,也不由得压低了声音,“你是说魏王正君的?”
“就是。”医工回答道。
然后两人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同时停住了没再往下说。
如今赤月风俗,男子嫁入妻主家时必然要带上一笔嫁妆。其中能证明男子娘家的势力,不至于让人小看欺辱了去还是次要的,嫁妆主要还是为了保障日常生活的便利舒适。大件的比如拔步床、大小衣柜,小点的譬如妆奁、首饰等等,都是嫁妆里必备的东西。
嫁妆既然是给男人用的,稍有脸面些的妻主便不好随便动用。“这家人可是连夫郎的嫁妆也抢走了”,就是一句能让全家人都抬不起头来做人的狠话。正因为这样,通常情况下如果这个男人还没有对自己的嫁妆安排好就死了,那么他的嫁妆便会交给他所生的女儿,又或者作为他儿子的嫁妆带走。而万一这人一无所出,一般的做法就是把嫁妆全部还给他的娘家。
殷氏自然是有嫁妆的,原先该是在李凤宁行过冠礼之后交给她,但如今皇帝这道圣旨一下……
“这回魏王只怕是要心疼到滴血了。”两人停了好一会,药园师突然说道,“当年魏王大婚的时候,我去殷府讨过喜钱。真有人送完一抬之后,回来再担一抬继续送的。”
“如今安阳城里只要年纪大点的,谁不知道当年殷大人疼儿子?”药工说,“我那姑表弟不是在魏王府里当差么?我记得他当年说过一句话。‘那个哪是送嫁妆啊,根本就是搬家’!”
“我还听说啊……”
“你还有什么没说?”
药工低声说:“去讨嫁妆的是殷六呢。”
“她……”药园师一怔,“这下可有魏王好看的了。”
“就是。”药工说,“你不知道啊,那位殷六不止说要连拔步床都搬走,还说要跟魏王算利息呢。”
“利息?”
“你想啊,魏王正君过世不得有十五六年了?那些田庄店铺能生出多少银子来?”
“……不至于吧,连这个都算?”
“我姑表弟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药工嘿嘿假笑一声,“人家还说五殿下是不是正君亲生的,都担了这么些年的名头,所以她的花用就从里头扣了,接下来你知道怎的?”
“怎么?”
药工冷笑一声,“正君那份嫁妆,花在李鸾仪那里的才是大头。”
“不,不是吧……”药园师瞪圆眼睛,一时无语,“就算李凤宁不是她亲生,至于偏心成这样吗?何况拿她夫君的钱去养个庶女,她就不亏心?”
“真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药工嗤笑一声,随即脸色一凝,“你说这事……跟五殿下有没有关系?”
药园师沉吟一阵,“这个倒是难说。那位虽然眼里不揉沙子,可也不至于前脚出门,后头就叫人去坑魏王吧?总算也养她这么大了。”
“唉,就是不知道啊……”
药园师正想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宾天了。”
“陛下……”
两人都是身体一震,脸色顿时刷白,手里的草药全落到地上。
“陛下宾天了!”
第70章 破摔
李凤宁踏进勤诲斋的时候,整间屋子一片死静。
站在御案边的太女李贤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气得不轻。与她对面而立的诚郡王李鹄一脸阴沉,目光里闪动着慑人的寒光。相较之下,楚王李麟木着脸眼神空洞。而安郡王却站在窗边,看上去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微微勾起的唇角却怎么都透着一股讥刺的味道。
外祖母离世的时候,整个殷府都弥漫着哀痛悲伤的气氛,她还看到过躲起来偷偷哭的仆妇小厮。相形之下,如今这间屋子里却实在找不到什么悲伤的气氛。李凤宁心里本来就五味杂陈。她一时想着李昱生前对她疼爱有加,一时又想到她为了太女牺牲自己,伤心、恼恨、怀念与失落本来就纷乱如麻,如今见这屋里几个显然不是在哀痛母亲过世,不由得心里就更复杂了。
太女面朝着门口,第一个发现李凤宁进来。她眼珠一转,见是李凤宁表情下意识就缓和了点。
而李凤宁自从明白李昱打着主意让她做太女的挡箭牌,心里就对太女也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果说恨,或许太女事先根本不知道李昱有那样的想法,但如果要说毫无芥蒂地相信太女……
就李凤宁所知,太女巴不得这一天好久了。
“凤宁见过太女。”李凤宁敛目低首,“见过三位皇姐。”
曾经的皇宫对她而言才有家的感觉,而现在……
楚王像是没听到似的,安郡王看了她一眼。只诚郡王因为之前背对着她,此刻听音回身,瞧见李凤宁的刹那先是诧异,随后眼睛一眯,像是戒备似的,但是开口时语气却异常温和,“凤宁,你也来了。”
太女经过李凤宁这一打岔,表情算是缓和了一点。虽然她开口时依旧语调僵硬,“母皇的梓宫就选清思宫,那里居前朝后宫之间……”
皇帝崩逝之后总要先停灵,办过一系列丧仪之后再入皇陵。李昱自病倒后就一直在勤诲斋,本来将这里选为梓宫更为方便,可勤诲斋是李昱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即便现在御案上还叠着一堆等待圣裁的奏章,所以李贤便说了别的地方。
“素来就没有移梓的前例!”可是太女话没说完,二皇女楚王李麟就突然低吼。也不知道太女的话哪里触动她的心思,刚才还木木呆呆的转瞬间好像仇人见面一样死瞪着太女。
“难道你想把这里当做梓宫吗?”李贤也生气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太女这是着急了呢。”三皇女李鹄在旁边阴恻恻地补了句,“只怕下一句就该说勤诲斋是母皇处理朝政的重地,处理她之外咱们姐妹几个都不能来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眼珠子就瞟向御案上一个青玉的托盘。
李凤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心里又是一闷。
那玉托盘现在自然是空的。之前,凡李昱在勤诲斋的时候,玉玺都是放在那里的。
“够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断,任谁都不会心情很好,“老三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遮遮掩掩的什么意思!”李贤已经被气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们姐妹几个,谁不想办好母皇的大事。”默不作声了一会的安郡王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太女如今还没有登基,倒是先拿起架子来了。”
诚郡王紧跟着说:“以为我不敢吗?当初不就是太女你把母皇气病了!如今仗着自己年长几分,在这里指手画脚。四妹说得对,你当你是谁?”
真是一团乱。
李凤宁看着这四个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女人,眼神不由得看向通往内室的那道门。
陛下如果还在的话,听见她们这么吵闹会有什么感觉?
一个月前,当她查出凉州邺城的事与太女有关,于是进来求陛下“不要生气”的时候,李凤宁清清楚楚地记得李昱当时的表情。
她先是惊讶,然后就是感动。
便是普通人活到六十来岁,想要遮掩自己的情绪只怕也不是难事,而李昱做了那么多年皇帝为什么就能轻易被她看明白了?
李昱杀了两个妹妹才能登基,而李凤宁的祖母也是在放逐了她的二姐才当上皇帝,再之前几代的起居录里,也从来没有出现“太女”这个词。那么李昱为什么要在李贤刚刚出生的时候就立她为太女?
贤者,美善也。
太女名为李贤,寄托着起名者一片期许。李昱自小悉心教导李贤,如今太女的中正平和乃是举朝皆知。
麒麟为瑞兽,鸿鹄志高远,鲲乃水中王者。
李麟、李鹄、李鲲,哪一个都不是随随便便的名字。李昱从来没有认定了一个太女所以就把其他三个女儿弃如敝履。楚王掌刑部,诚郡王管鸿胪寺,安郡王手里有兵部,比起世世代代幽禁在西南边陲的韩王一系真是不知道要好上几百几千倍了。
所以,李昱是一个好母亲。
李凤宁慢慢了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呼出去。
陛下,您疼了凤儿那么多年。既然这是您的希望……
“太女容禀。”李凤宁慢慢地低头,双膝着地。她的声音不算响亮,说出口的时候屋子里几乎没人听到,但是她下跪的动作却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
“请太女登基继位,以正名分!”
有一刹那屋子里死静一片,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凤宁你胡说什么……”
李凤宁猛地抬头看向诚郡王,冷笑一声,“我胡说?”她缓缓站起身,一双眼睛却没离开过李鹄的脸。她放缓了语调,“三姐就算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也要找得到能说嘴的理由。”
诚郡王一噎,瞪圆了双眼,“你——”
李凤宁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论尊卑,太女是先凤后所出,母皇唯一的嫡女。论长幼,太女为长。论起国家制度,‘太女’是什么意思,诚郡王不会敢装糊涂说不知道吧?”
“说够了没!”这回不是诚郡王,反倒是楚王低声一喝,“这里哪里轮得到你来大放厥词。”
李凤宁嗤笑一声,转头与楚王针锋相对,嗓门甚至比她还大,“二姐如果可以让母皇收回成命,不用任何人说,我立刻就开开心心地滚回魏王府去。”
屋子里这几位,大概就没碰到过这种破罐子破摔,脸皮都不要的人。于是楚王和诚郡王两人居然愣了一下没能立时回出话来。
“凤宁,不要胡闹。”太女这时候才慢吞吞地来了一句。她语气之温和之纵容,能让在场其他人都听出来,其实她的意思是“凤宁,说得好”。
“如此大事,凤宁也不能嘴上说说,今日回去就写奏折,两日后的大朝会上,请百官朝议吧。”李凤宁眼珠一扫整间屋子,“凤宁告退。”
说着,也不待任何人反应,直接退出了屋子。
第71章 小憩
拂在脸上的风虽然有一丝寒意,但是身上却暖暖的……
暮秋时节天黑得早,他不过歇个晌而已,睁开眼睛的时候日头都偏斜了几分,眼看着离天黑都不远了。
但他就是不想起身。
他用腿蹭着身下软暖柔滑的毛皮,人却朝被子里缩了缩。
相比起那天,如今的轻松美好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
思绪只是略微朝那里歪了一点,梓言就不由得皱紧眉头。
那日有人禀报说宫里下了圣旨,李凤宁从东苑离开之后就没再回来。梓言先头倒还不觉得,待到天擦黑时逐渐不安起来。但是问过阖府的人,除了门房说看见她骑马出了门,居然没一个知道她去了哪里。
梓言当时就觉得不妥,后来再一打听知道了圣旨里写的东西,顿时六神无主起来。他只能急急地去正堂求见魏王,期望她能告诉他李凤宁的下落,但是那个至少在宣旨前做了李凤宁十八年母亲的女人,她的回答居然可以只有三个字。
不知道。
一瞬间,就连梓言都开始恼恨起她来。但是紧接着的,却是无边的惶惑与恐惧。
东宫宫侍的一锭银子,让他说了一番自以为是的话。看不到李凤宁的那段日子,对他而言是浓稠了他的感情,让他死死抓住入府的机会,无论放弃什么都不愿意远离她的身边。而对李凤宁起到的作用,却绝对不是令人愉快的。
梓言可以感觉到,李凤宁对他的感情淡了。
她一样的关心他,一样的体贴他,但是他曾经的拒绝只怕已经深深地烙印进她的骨头里,她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他曾经的拒绝,以及永远怀疑他会再次这么做。
如果放着这隔阂继续存在,有朝一日李凤宁就会对他彻底失去兴趣。就算凭着她的性子绝不会刻薄了他,他或许会十几年乃至于几十年都见不到她。
只要想象,就会令梓言不寒而栗。
所以他拼尽全力地对她好。他要做到一切能做的事情,把那份已经生了凉意的感情再暖回来。
他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是有些见效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居然下了这样的圣旨。
旁人不知道,梓言还不明白吗?
过于久远的记忆将她的父亲模糊成一个完美的概念。她将她的外祖母引以为傲,她与殷六好过亲生姐妹。一道来自于她敬爱姨母的圣旨,却将这些全部抢走,简直无异于一把斧子砍断她的双手双脚。只要想象李凤宁当时会有什么感觉,梓言就觉得一片心疼。
但是心疼,随着日落变成了恐惧。
他绝对不敢奢望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能及得上殷府的一角,而在她连自己都顾不上的时候,她自然也是顾不上他的。
仿佛有人来跟他说话,有人在他身边走动,光影忽明忽灭,他却只是木木地坐在东苑的正堂里,死死盯着苑门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会不会不要他了?
敢切断殷家与她之间的联系,皇帝或许高高在上还没什么,魏王府却一定能得到李凤宁最大的憎恶。她或许做不出放火的事情,但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一定是连经过府门口都会觉得讨厌。
那么,在王府里的他……
她会为了他回来?
梓言完全没有这个自信。
本来试图用理性分析让自己安心一点的,但是越想就只觉得与再走近魏王府比起来,李凤宁大概情愿扔了他的。
激烈的恐惧翻腾了几个时辰后终于也无奈地沉寂于麻木里。但随之而起的寒意,却渐渐侵蚀了身体的每个角落,让他觉得无法呼吸。
他该去找她的。
但是她在哪里?
他没在挹翠楼和魏王府之外的地方见过她,他也从来不问她在外头喜欢去些什么地方,有些什么朋友。
她是不是不要他……
“怎么不点灯?”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梓言木然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个提着灯笼的人。
“来,”下一瞬间,她伸出手,“走了。”
来,走了。
她原来没有不要他。
这个念头自出现的刹那,就化成水雾瞬间模糊了一切。水雾凝成水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然后一滴滴滑落。
她见他只是哭,俯身过来牵起他的手,然后牵着他的手朝外走。
东苑有下人,东苑外也有很多人,梓言甚至听到有人说“大小姐,殿下请您过去”,但是李凤宁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见似的,除了偶尔转头给他一个眼神,只是朝大门走去。
街上早已开始宵禁。她却依旧牵着他的手,与他上了马车,不久就到了殷府。而自那天起,他就跟着她一起住在了殷府。
“小姐回来了。”
“小姐回来了。”
软榻后同时响起两道嗓音,整齐得仿佛同一个人说的。
梓言下意识抬了脖子,就见一道人影挟着一股寒风朝他这里扑过来,一转身就坐在了他的身边。
梓言下意识就开始笑,“回来了?”
“嗯。”穿着一身孝服的人极敷衍地应了声,然后将脸贴到了他的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
梓言把只穿了一层单衣的手伸出来,试图搂住她的脖子,却被她拉下来又塞进被子里。梓言索性拉她,这回她倒是顺着他的意思躺了下来,然后梓言一掀被子把她也裹了进去。接着,他整个人贴了上去。
“梓言,对不起。”
有她在身边,就没什么要担心的,于是脑筋都会变迟钝。梓言是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嗯?”
“原来住的那地方,你花了不少心思。”李凤宁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过来,“结果我全留在那里了。”
“嗯。”梓言懒洋洋地不怎么想说话。
本来他用心收拾就是希望她住得舒服,她住在那里的时候觉得不错就是值了。
不过……
他抬头,“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
殷府上下对李凤宁都欢迎得很。李凤宁带他来的次日一早,便有一群人涌过来。打扫、添用具的,屋里服侍的小厮对他都很贴心周到,不要说对李凤宁了。
不过他再怎么不懂,也隐隐觉得殷府是不能长住的。前头圣旨说李凤宁不是殷莲的孩子,后面李凤宁就搬进殷家长住,简直明晃晃地在打皇帝的脸。
但是如果不住这里,梓言就完全想不到该去哪里了。
安阳内城的宅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更何况李凤宁手里的银子,大约还买不起一座像样的府邸。
“等……过一阵,我去催催宗正。”李凤宁说到这个,声音有一瞬的低落。
梓言一眨眼,瞬间明白。他抬起头看她,“别太累了。”
“事情倒不用我做,现如今还没到哭灵的时候。”李凤宁叹了口气,“只是看着她们那个样子,觉得实在没意思。”
“你将来的孩子不会的。”梓言认真地看着她,“你的孩子一定会像殷家的小姐公子们一样,敬爱母父姐妹亲近。”
李凤宁微怔,反应过来之后嘴角微勾,“孩子?”她把他拉下去,“你给我生吗?”
“你喜欢多少,我生多少。”梓言自然不会抗拒她的靠近。
“这可是你说的……”
第72章 太女
东宫。
红色的廊柱包上了白绸,绘着喜庆图案的宫灯也变成了一只只素白的灯笼。往日无比熟悉的东宫在李凤宁眼里有了一丝异样和陌生的感觉。
她从廊下走过。
对面走来的宫侍敛容垂目,远远的就避让到游廊的角落里。他屈着膝静静等待,直到她经过时才低声问安:“五殿下安好。”李凤宁脚下没有慢,只应声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这人是……
在太女书房前洒扫的宫侍。
曾经的他会用好奇里又带着一点羞涩的目光看她,如今这个却非常地规矩刻板。
李凤宁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或许那个宫侍的羞涩只是她的错觉,就像……
她所以为的,她对整个皇宫的了解与熟悉,根本也是她的错觉之一。
没多久,李凤宁就到了太女书房门口。
过去她从来都是朝里走的时候顺手在门上敲两下,今天她却在门口停下来,“通禀一声,就说凤宁……”
她话没说完,里头就响起太女李贤的声音,“凤宁?进来。”
李凤宁抿了下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终于踏了进去。
屋子自然还是那间屋子,李凤宁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撞到任何东西。而里面那个人……
除了一身孝服之外,太女看上去与过去完全没有任何不同。
只是……
那个人,真的与她印象里的那个人完全相同吗?
自李昱过世后,这还是太女第一次叫她进来。至于关于什么事……
只能是她写完之后,昨天刚刚递上去的那道折子了。
那道,“请太女继位登基”的折子。
本来先帝崩逝后,由太女继位登基乃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这话却不能由太女自己说。即便再理所当然,再人人认同,李贤如果自己张口说“我要登基”,必然成为千古笑柄。
所以这话要由别人的嘴里说出来。而接下来问题就是,由谁第一个说?
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李端,但她都龟缩在燕州十几年了,即便太女暗示她也未必点头。而满朝的大臣里,有分量有资格说这话的本来就没几个,但这其中情愿赔上一大家子的前程也铁了心要跟太女的,可以说一个都没有。
倒也不能怪她们。
毕竟太女之下的三位皇女是什么心思,瞎子都能看明白。她们弱些倒也罢了,坏就坏在她们不止年富力强,还各掌了一部,与素来不与朝臣多交接的太女可以说是旗鼓相当。李贤虽然是太女,可赤月素来就没有这个前例。如今拿着“正统”说事是可以,但万一将来李贤做不成皇帝,一家人只怕都要承受新帝的怒火。
所以李凤宁想来想去,这话也只能由她说了。
就凭太女和她的关系,这世上就不会有人信她能帮着别人。既然李昱下旨也有这层意思,何不早点由她捅破了这层窗纸?她是没提前问过太女,可也没有给她另外三位姐姐准备的时间不是?要知道太女在凉州邺城一事上太不干净,万一拖久了再挖出点别的什么来,或许真会节外生枝。
至于那三位皇女姐姐的恼怒和报复……
李凤宁暂时还顾不上那么多。
“杵在那里干什么,”太女自能看见李凤宁,语气就不太好,“进来。”
李凤宁下意识地加快脚步走到了她书案边。
只是停在了她从小到大都会站的位置上之后,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太女眼下一圈乌青,看上去有点憔悴。她见李凤宁没像平常那样行礼说话,眉头微微一皱,再一瞥她脑袋上戴的发冠,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上回在勤诲斋说说气话也就罢了,你上什么折子?”太女开口就是没好气的样子,“你才多大点人?掺和到这里头有你什么好?你道现在母皇还在,李端还是你娘,可以任由你胡闹?”她一恼起来,连“魏王”都不用,直接叫了名字。
李凤宁一愕,慢慢抬头看向太女。
“人言可畏这句话我没教过你?谋定后动我没教过你?”太女越说越气,虽然声音一直压得很低,“你自小就知道轻重,怎么这回竟然这么鲁莽!”
“大姐姐……”
纵使有点破罐子破摔,她也是想清楚了才上的折子。只是与她预期中的不同,太女居然生气了。
她以为太女会高兴的……
“你的折子我先压着。”太女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等七七过了你出京吧,过阵子太平了再回来。”
折子……
太女留下来了?
怪不得昨天递上去,今天却还安安静静的。她正奇怪着这么一份折子居然没有捅破天,却不想竟是太女把折子压下来了。
“当初把你带回来,是为了你姐夫。”李贤抬起一张疲惫的脸,“跟你爹还有些关系,跟你娘却完全无关。”
李凤宁默然,这个她是知道的。
太女与正君曾经生下过一个嫡女,乳名叫承儿,四岁上夭折了。太女正君因伤心过度而卧床不起,眼见着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太女病急乱投医把刚刚丧父的李凤宁抱回东宫交给太女正君抚养。
如此一养便是四年。
“至于母皇的折子,”太女看了李凤宁一眼,“我若能早些知道,一定求母皇把你写成是我的女儿。”
李凤宁一呆。
太女的……女儿?
太女正君是把她当女儿看的,这个李凤宁心里明白。只是如今连太女都这么说,李凤宁不由想起幼时太女常常抱她在膝上,然后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的情景。
“大姐姐……”李凤宁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太女见李凤宁服软了,叹了口气挥挥手,“别杵在这里碍眼了,到后头见你姐夫去。”
“那……我去了。”道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只好这么应了声。
“你自己想想要去哪里,”好半晌太女都不出声,就在李凤宁以为她不会理她,都已经转身朝外走的时候,太女补了句,“除了凉州之外。”
第73章 雏形
安阳内城的一座府邸门前。
站在门外只能看见一点冒出墙头的枝叶,而延伸到视力范围的尽头才拐弯的粉墙,虽然换了其他地方能叫人惊叹一下,可在安阳内城里也不过是个寻常而已。整个大门完全没有半点金碧辉煌的意思,除了干净整洁以外简直一无是处。
只不过整个安阳,或者说整个赤月能站在这里还保持平常心的根本没几个,就好像此刻站在大门开外几丈远的孟溪一样。
孟溪一脸苦恼地瞪着那块牌匾上已经不怎么锃亮的“殷府”两字。她不知第几次低头去看手里已经捏到皱巴巴的帖子,也不知道第几次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殷府的人……
为什么会下帖子请她“过府一叙”?
她娘在世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市令,官阶低到跟与平民百姓也没什么区别,她自己更加是个白身。要说弄错,帖子上她自己的名字还不至于弄错,所以这到底……
她这边还在天人交战,对面的小门却突然开了,从里头走出个黑衣小帽的门房。门房四下搜寻着,最后目光落到孟溪身上,她一溜跑过来先行礼后问道:“请问您是孟溪孟小姐吗?”
孟溪只能点头。
“我家两位小姐等您好久了。”这门房顿时松口气,“您请跟我来。”
两,两位小姐?
门房就这么等着她回话,如今再忐忑孟溪也说不出“不去”来,只得应了。她跟着门房从侧门走进去后,见有两个小厮正等着,顿时心里更加不安了。所幸小厮也不多话,只一两句话后便当先引路。一路穿廊过院时,孟溪也不敢随便打量,只好低头一路闷走,心里却更加惴惴了。
好长一阵,终于到了地方。
“孟小姐,请。”引路的小厮推开门后,反而后退了一步。
险些撞上去的孟溪一阵尴尬,“有,有劳……”
从门口看,只能看见一点廊柱和白墙。孟溪转眼看了看正用眼神催促她快点进去的小厮,带着几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感觉,一脚跨进了院子。
一步,然后就是一愣。
院子的台阶下,有个人在舞剑。
这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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