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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天下-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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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李凤宁前头听着只觉荒谬,毕竟李端从来就不曾试图了解过她做的任何事,但是当李端说到“后悔”的时候,她只觉一股怒气“轰”一下上涌。
她“砰”一下一掌重重拍在御案上,“胡言乱语够了就给朕出去!”
李端一呆,显然没想到李凤宁居然会赶她出去,她本来已经是怒气冲冲,这会更加是气得手都发抖了,“你,你……”
一直缩着脑袋的凤阁学士见势不妙,也不敢在沉默了,连忙站起来道:“陛下息怒。魏王殿下虽用词不妥,本心还是为陛下着想。请陛下念在魏王心意,不要动怒。”
李凤宁看李端气得不轻,心下有些懊悔,顿时怒意就去了十之七八,再有人劝解,自然就接了这个台阶往下走,“罢了,魏王今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李端有这会的功夫已经缓了过来。她虽仍然一副盛怒未消的样子却没有立刻告退,而是在原地僵站了好一会,生硬地来了句,“令仪撤职也就撤了,申饬端宜的旨意却要想法补回来。前朝再如何也不该牵连男人,那孩子只怕……”
“那孩子”这个词甫一入耳的刹那,就清空了李凤宁所有的情绪。
她刚刚封了秦王那阵,李端也把这个词用在她身上过。想起来,那似乎是她与李端关系缓和的契机,从那以后虽然她们之间还是比不上普通的母女,但是比起过去却是好太多了。
但是今天,当她亲耳听见她把这个词用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却只是生出一股浓浓的疲惫感。
萧端宜做过什么?
挑拨清容与随儿和多西珲的关系,陷害梓言,萧端宜若是后君还能拿“嫉妒”来遮羞,一个九品君侍这么煽风点火,说他人品低劣有错吗?他是萧明堂生的,萧明楼养大的,世家大族又不是乡间农妇管生不管养。将旨意发至萧家有何不妥?
而李端最错的是,她以为她是谁?
对着皇帝指手画脚,就好像李凤宁还是她的女儿,而她自李凤宁登基那刻起就封了太上皇一样。
论宗法,论才能,论身份地位,没有一样给了她在这里说这番话的资格。
“拟旨。”李凤宁闭了下眼睛,再度开口时已经没了半点气恼。
屋子里静了一瞬,凤阁学士愣了好一会才慌不迭地坐回去,拿起纸笔,“陛下请说。”
“魏王李端御前失仪,褫夺王爵,降等为郡王。”
李端不是个坏人。
真的。
她甚至在她能够考虑到的地方,用她的方式在保护和关心她在意的人。
“陛,陛下,这……”
但是……
但是赤月不能有这么个以太上皇自居的人。
李端现在的自以为是,不仅仅会伤害一个渴慕母亲关爱的女儿。
她甚至都没有发现,萧家在背后刻意怂恿她。
而今天有萧家,明天就会有刘家,卢家,姜家。
如果整个安阳都知道,魏王可以影响皇帝的决定,魏王即使大放厥词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的话……
会纵容不臣和不信之心。
所以……
“封地和食邑也收了吧”。
第380章 闲谈与嫉恨
秋日过于明艳的日光,叫站在颐安殿外的敦郡王李安微微眯起了眼。
颐安殿是后宫几间大宫室里最西的一间,距银阙、栖梧两宫远近相似,因此自来就是先帝正君凤太后的养老之所。因着睿成皇帝生父早丧,此地甚至迟过栖梧,一直到了李凤宁登基才迎来了新的主人。而李安再怎么从小在皇宫长大,也不会对空置的宫室熟悉。
或许正因为这种陌生感,所以即便此间主人依旧是那个他要称“父后”的男人,李安却没能找到小时候那种惶恐。
记忆里父亲比母亲温柔可亲,父亲会体贴关怀她,但是她的父亲……
从来不曾真心疼爱过她。
即便到了现在,依旧无法缓解这股怅然的李安不由得不轻叹了口气。
所幸她人生里还有一个“姐姐”。
李安浅笑了下,正待朝里走的时候却见里头正有人出来。
迎面走来的青年与她同年,如今已届二十。膝下已有两个孩子的他虽不复幼时的娇憨,面容却出落得愈发清秀明昳。且他一身衣饰素淡不觉艳丽,细细看去却能发现一针一线均非凡品,穿戴在他身上,简简单单就沉淀出一股子不骄不矜的大气来。
只旁人看他下意识就会屏息敛气,她却瞧出他正因为脚上那双绣鞋而不自在,再由着小时候的回忆一起,她不由便主动开口笑道:“随儿,你也来给父后请安吗?”
只她这话才一出口,被她叫的人且不觉得,周围一群齐齐倒抽冷气的,听在李安耳里先是一怔,随后又有些感慨。
他是当今陛下贵君,再也不是那个与她一道长大的童年玩伴了。
“随儿”这种称呼就算还有人能用,她也是算不进去的。
“无疾。”但是对面那个人却仿佛浑然未觉周围的异状。他咧开嘴,扬起和小时候一样的笑容,快步朝她这边走来。
这回,居然没人再倒抽冷气了?
李安不由环视四周,却见大多数人都唯唯谨谨地低着头,一副全都失明失聪了的模样。
于是不由笑叹,“范贵君好威风。”
“嗯?”他像小时候那样一不明白就瞪大了眼睛使劲眨几下,在她刻意引他环视四周才明白几分。他眉头一压,仿佛恼了似的,又仿佛极无趣的样子,“一个个都是这样。”
这下子,周围更是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阪泉那里新做了些陶偶,柳牍托我带过来,已经着人送到你宫里去了。”李安抿了下唇。
范随的姐姐范聿如今正在阪泉领着军器监,几乎日日都要与她这个阪泉县令见面的。这回因李安有公事要回京禀奏,所以顺带替范聿带了点玩物给两个侄儿女。
但说起那个“公事”……
只一想起来,李安不由得就轻蹙了下眉。
范随并不怎么将那些小东西放在心上,却在李安不过一皱眉时就察觉了,不由扬声,“无疾,阪泉最近还顺利吗?”
阪泉原是四年前才新划分出来的县,其下所居因多是匠户,所以管辖起来尤为不同。她这个县令又懵懂无知,所以起初着实混乱了好一阵子。所幸身边有能之士不少,且又是力气往一处使的,所以如今总算是能说一声安稳。
只是安稳之后……
“阪泉还好。”李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范随的问题。
而这个与她同龄又一道长大的年轻男人,果然立刻就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他焦急起来,“军器监不好?”
确是事有不谐。
匠户早成赤月一弊。而今上是想先藉重赏出新器以利民生,再以民生之善反治匠户之弊。本来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换到旁人身上大抵会因为耗费过甚而中途放弃。不过眼下因范氏姐弟一双奇才,姐姐制新器如家常便饭,弟弟更是难得一见的招财善贾,以至于不过四年后的今天,居然有了个气象一新的局面。
只可惜近来却因为一个人,军器监做事陡然艰难起来。
对,还真“又是那个萧令仪”。
萧令仪是工部尚书的亲甥女,又因她自己善武,于兵部那里居然也很说得来,所以平素若有些需要工部急调物品,又或者要兵部缓颊说情的事,叫萧令仪出马十有八九是能成的。可眼下她这一撂挑子,不说那些便利没了,两头居然都刻意刁难起来。
随便挑一件,就说制棉衣吧。
入秋之后向例是要新制一批棉衣散发各地驻军的,今年因调配不及,戎州那里迟了半月。本来赶一赶就好的,偏偏工部在这个当口居然说要修河道,不仅凉州棉花送不进去,连赶工的匠户都被征走许多。而兵部仿佛商量好似的,竟是比往年提早了好些时日来催要棉衣。
只这一桩倒也不虞什么,偏偏各地都有不谐。桩桩件件地加起来,只怕范聿要吃不了兜着走。
但这些事,禀报给她的“皇姐”知道却也罢了,到底不能说给范随听。
李安尚且不知道该怎么答,范随却已经自己明白了。他眉头蹙起,这回显见是真恼了,“又是那个萧令仪!”
“随儿,你可别胡闹!”李安心下一惊。
别瞧这位贵君看着憨然,李安却深知他拿捏起人来从不手软。旁人知道要顾忌要放过,他却因为有人护着,出手之时半点没有“留力”和“分寸”一说。阪泉是如今陛下的心血,总理着的又是他亲姐,李安还真怕他恼起来直接把萧家掀翻了。
范随眼眸一抬,那双素来清澈的眼睛里竟满是冰冷的光。
“不论做什么事之前,一定要先问过姨。”李安心下一急,忍不住就一把拉住他胳膊,“姨对那里期许甚高……”
“殿下!”
耳后陡然响起一声尖利的高叫,惊得李安心脏一阵噗噗乱跳。待她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回头一看,却见正有人从颐安殿内出来。
这满脸怒火的人,是……
她的侧君?
李安呆滞了一瞬。
难道刚才那声尖叫,是这个嫁给她将有五年,从来都温柔体贴的连氏发出来的?
就在李安愣神的功夫,小连氏几乎疾步冲到两人身边,一双眼睛扫过还被李安拉住的胳膊,然后对上范随的眼睛。他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贵君,请自重!”
自……
陡然明白过来的李安顿时一阵羞窘。
她与范随不过说几句话而已,被他这么一说倒好像有什么龌龊苟且一样。只是李安素习和善惯了,因此即使恼怒起来也不肯在大庭广众之下呵斥自己的侧君,只冷哼一声。
在这方面依旧没反应过来的范随只是莫名地眨了眨眼,看看她又看看他。
但是她的侧君却表情愈发扭曲起来,看向范随的目光简直是仇恨到极点。
李安愕然。
小连氏……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第381章 贵君传话来
“魏郡王为帝室血脉亦为陛下尊长……”
念着奏章的声音越来越轻细,那细微的颤音就仿佛孤弱的雏鸟遇见了天敌。
李凤宁缓缓地长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翻腾的怒火平息几分。“念下去!”李凤宁虽然极力克制了,可显然见效不彰。
“亦为,亦为陛下尊长,虽有微瑕……”
“嘭”一下,李凤宁猛地一拍桌子。
“微瑕”?
难道李端这个人还能算得上“瑜”?
难道……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噗通噗通,李凤宁还一个字都没有说,整间大殿就跪了一地的人。
之前为她念奏章的侍官手一抖把奏章落到地上,她害怕得整个人发起抖来。一叠声地求饶遭罪后匍匐着去把奏章捡回来,然后跪伏在地上。那依旧在瑟瑟发抖的背影……
看起来倒好像她有多么残暴一样。
所有的愤怒嘎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重的疲惫。
“下去。”她像是吐气似的,轻轻说出来。
随着窸窸窣窣一阵轻响,再抬眼时,整间大殿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李凤宁以手覆额,倒进宽大的椅背里。
其实历朝历代的皇帝如果一个个细数下来,总有些放到寻常人身上便是致命的缺点,或是□□奢费,或是穷兵黩武,不一而足。
李凤宁过去是不能理解的,但是现在,却十分有冲动去把这些过去为她所不齿的事都做一遍。
真是……
李凤宁苦笑了下。
她当初为什么就觉得自己能做个好皇帝呢?
“呼”的一下,一阵秋季湿冷的风从门缝里钻进来,然后大殿里响起了些有人走动的细碎声响。
李凤宁眉头皱起。
是谁?
朝臣不得传召不能踏进这个宣政殿,而素常侍奉笔墨的侍官和端茶倒水的宫侍却不在禁止之列,但她刚刚吩咐过叫所有人出去,有谁居然敢……
李凤宁放下手后,只一眼眉头皱得更紧,“怎么穿成这样?”
不得她允准就擅自入殿的胆大妄为之人只有一个。这个如今二十岁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上青下灰的棉布衣裤,除领口和腰带上还有点带着丝线光泽的绣纹外,竟然能连根璎珞都不戴。虽然衬得他小了几岁,看上去完全不像已经有两个孩子的父亲,也实在与他如今的身份相去太远。
但是李凤宁无论怎么听都只能用“严厉”来形容的语气,却只是令对面这个人咧嘴一笑。他快步绕过宽大的御案,在她的注视下胆大包天地拉开她的手,坐到她的腿上还不够,又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
再然后,他把她整个搂进怀里,“好了好了,不气了不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抚着她的背。
这是把她当小二还是小三来哄?
李凤宁有些好笑的,但是当他身上那阵带着体温的熟悉香味沁入鼻端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竟真有种慢慢放松下来的感觉。
她下意识伸手将怀里的人搂紧。
“小姐,你最近好凶。”怀里的人自然只会放松身体依偎过来。
是吗?
她把脸也埋进他的胸口。
大概真的是太多事堆积到一起。
但就算是她在犯错,他的声音也只是简简单单的陈述,丝毫没有任何指责的意思。除了只会对她表现出来的柔软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
这个孩子,会宠坏她的。
“六姐说,豫州那里的事调查清楚了。”她怀里那个声音软嫩的人说,“我说给你听?”
豫州?
李凤宁抿了下唇。
兵部被李鲲管得尾大不掉,可她碍于驲落的频频进犯,又没法现在就下手整理。本来想用软刀子慢慢磨的,结果李端显然老悖到了能把兵部尚书理解成太上皇的意思,而她下重本□□出来的“妹妹”又因为个不成器的哥哥险些坏她大事。
后来,又发现有人在觊觎她的女儿。
一连串的事情,居然叫她把豫州那个烂摊子抛诸脑后,真是……
“鄂西那里的确曾经有个银矿。”
软嫩的嗓音依旧轻轻暖暖,却说出了一句叫她身子微震的话。
鄂西是……
对了。
豫州和燕州是以鄂山为界。鄂山的西面是一大片平地,因有几个村落,所以将那一片称为鄂西。
但是那片地方,有银矿?
“去的人说时间太久远,大部分坑道都已经堵死,看着已经不像矿洞了。”
那就对了。
赤月立国之前曾有三十年大乱,前朝许多记录都散失了,一个挖空的老矿没人知道也属正常。
“六姐说,她和大姐一起去查了豫州去年缴上来的税银。”说起跟银钱有关的物什,这孩子的声音总透着一股轻快,“然后发现,税银的成色略有不同,应该是两个不同的地方熔炼出来的。其中有六成半的杂质有一成六分,余下那些是一成九分。”
因为民间一般买卖多用铜钱,即便用银子付钱,也实在用不上十两的,所以大锭的银子通常会被铰成小块的碎银来用。府衙每岁向朝廷上缴税银自然不能装个几箩筐碎银,所以又会重新熔铸成银锭。因这不费什么大功夫,故此通常都不专设衙门去做。也所以两种不同的成色,就只能是……
“豫州另有地方熔铸银锭,而且来源并非收上来的碎银。”
思虑良久的事情终于有了实证,却叫李凤宁心里五味杂陈。
她倒是情愿一辈子都找不到证据的,这下子必得掉几颗人头了。
“六姐还说,只有炼炉那里还存着些痕迹,像是以前有个密室,大概是以前存着炼好的银块。”
密室……
一瞬间,李凤宁总有些隐隐约约的模糊感,仿佛她曾经在哪里见到过“密室”这种东西。
但是,到底是在……
脸上温温的触感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姐,你不生气了?”
抬眼,然后看到一张明媚的笑脸。
她一呆。
好半晌,才泄气似的说:“我什么时候对你生过气?”
“六姐都不愿意来见你了。”被她抱在怀里的人语声丝毫不见凝重,仿佛叫百官近臣日日如履如临的帝王之怒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然后他小声抱怨了一下,“还特地叫我出宫去一趟,叫我把那些话学了说给你听。”
“所以你就穿这一身?”李凤宁多少有些不满。
“舒服嘛。”他在她腿上在她怀里扭动几下。
李凤宁眼睛一眯,“贵君这是在勾引朕?”
“诶?”当朝贵君呆愣一下,随后干笑,“哪,哪有……”
“横竖都过来了,今天就别回去了。嗯?”
“但是……”
第382章 郡君探水牢
“……恬不知耻勾引殿下。”坐他对面那人满面怨毒地喋喋不休,“时常寄给殿下私信不说,到了阪泉必与殿下关门秘语。他一介后宫君侍哪里懂什么政事,不过是借机亲近殿下……”
安郡王君芮氏坐在书房的下首,突然庆幸起自己没坐在那人的对面。否则……
他垂下眼眸,看着杯中茶水。
他真是掩饰不了自己的一脸鄙夷。
“前些日子更加过分,竟想把姜家大公子荐过来。不说他什么身份,哪里够格插手殿下的婚事。就那等无母无父的寡悖之人,竟然妄图匹配殿下,也不知道他收了多少好处……”
芮氏端起茶杯来,先掩饰自己再也忍不住的冷笑,再饮一口之后放下。
先帝若知今时今日之事,只怕气得要从棺椁里跳起来。
他抬眼朝说话那人看去。
宫中那位虽拢共没做几年凤后,待人处事上头却是人人交口称赞,谁能想到他姐家侄儿竟如此不堪?不过是个通房肚子里爬出来的庶子罢了,竟敢大喇喇摆出一副皇女正君的架势,数落起当场贵君,真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只是相较起这到底只能算是“别人家事”的,芮氏犹豫了一阵,才终于忍不住看向主座那里。
李鲲,他的妻主,堂堂睿成皇帝四女,姜氏贵君所出的安郡王,竟然听这些污言秽语听得双目放光。
一阵强烈的失落袭来,冲走了所有的鄙夷和讥诮。
她曾经,不是这样的。
芮氏看着那个似乎在一瞬间就陌生起来的女人。
李鲲曾经是个很骁悍也很明快的人,天生就一股叫人心折的魅力。如果她生就一副李凤宁那样温柔清爽的样子,芮氏或许仍然会做个好夫君,却肯定不愿意用芮氏马场铺平她的道路。
但是,这样耀眼的皇女在一场挫折之后就彻底变了个样子。在芮氏以为她终于振作起来之后,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
听一个庶出的小子说些阴毒尖酸的话,却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妙计一样。
突然间所有的东西都索然无味的芮氏再也没了假扮合格夫郎的兴趣,交代了一声之后,也不管他的妻主听没听到,就径自离开了书房。
虽然是大白天的,阴雨连绵却叫他必须点上灯笼。不过沁凉中带着寒意的空气总算是叫他头脑一清,稍稍扫去了些郁闷的感觉。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
“君上。”有小侍疾行趋近单膝跪地,他一边十分刻意地朝西边一瞄,然后低头等他吩咐。
这个是他的心腹,而西边是府内地牢。
前些日子依稀传来消息说里头关进去个人,所以芮氏叫人暗地里打听,现下该是有消息了?
“在那里呆着干什么,”芮氏也不是容易一惊一诧的年纪,一边缓缓朝前走着,一边用漫不经心地语气说,“过来说话。”
“是。”小侍清脆地应声,凑近过来低语道,“是那位的身边人,从王府起就跟着的那位。”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朝天空指了指。
芮氏心里“咯噔”一下。
“那位”自然指的就是御座上那位。而“从王府起就跟着”……
芮氏心里浮现出一张绝色的面孔来。
今上虽不是个喜好美色的,但对着漂亮成那样的只怕也要上心。李鲲要真抓了他……
芮氏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听说,关在尽头那个水坑里。”小侍又轻轻补了一句。
“什么——”芮氏陡然一惊,几乎瞪圆了眼睛,猛地转头看向小侍。
地牢的尽头是个深坑,引了外头园子里的活水进来常年不干的。而坑上有个铁盖,与水面之间只留大约一个拳头的缝隙。用时只要将人朝里一扔再盖上铁盖,再勇悍的人也要腿软。今上身边那个又不是勇悍的匪类,哪里能熬得住这种刑法?
李鲲不是想把他吓疯然后扔出去气死李凤宁吧?
芮氏顿觉不妥。他举目环视四周,却只见一片茫然懵懂的小侍,“去看看!”
一路过去。
芮氏到底是郡王正君,又在此间经营十几年,旁的地方不说,自家府邸中却是各处都去得,他要进地牢却实在不是难事。
地牢里阴暗潮湿,即使有小侍打着灯笼,芮氏也只是一路小心翼翼地走着。而当他走到地牢尽头,那里的景象却叫芮氏结结实实地一愣。
水坑没有盖上铁盖,只是那么敞着。明明没有任何东西束缚,明明他只要游水过来就能轻易站到芮氏面前的人却在墙角蜷缩着,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和腿全嵌进自己胸骨一样用力把自己缩成一团。即使小侍手里提的灯笼不够明亮,芮氏依旧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在发抖。
坑里的水连着外头池子,那里还养着鱼呢,自然不会有什么毒物在里头。为什么这人这么怕水?
这个人的名字叫……
芮氏想了想,不太确定地唤了这个名字,“枕月。”
缩在墙角的人没动。
“枕月。”芮氏不得已,只能又说了一次,“我是安郡王君……”
“芮……雅。”然后,对面的人终于开了口。
在芮氏微微的怔愣下,那人继续说道:“前任……平州太守芮政,嫡……次子。”他的话断断续续,声音更是干涩嘶哑,明明仿佛已经神志昏沉,却不知为什么透着一股诡异的平缓,无端端叫人心里发寒,“芮氏,马场的幕后主、人……育有两女,为人心思缜密……喜欢伪装成……”
“够了。”芮氏低声一喝。
蜷缩在墙角那人不再继续。
虽然对方并未说到什么隐秘的事,可被人跟个物件似的从头评价到脚也着实让人愉快不起来。只是最初的不悦过去之后,芮氏倒是能肯定这人的身份了。
需要把安郡王府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的,可不就该是皇帝身边小侍吗?
只是真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却叫芮氏愈加为难起来。
李鲲曾经做过以及正在做的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而既然他是李鲲正君,不管他愿不愿意,他与李鲲都是一体,与李凤宁自然也合不到一处去。所以现下要说他对着个小侍还有不忍就是个笑话。
本来该是破釜沉舟的,可他到底还是不觉得李鲲有多大胜算。
瞧诚郡王那般蹦跶作死,最终也不过就是个剥了官袍的下场,芮氏总想着眼下这个当口能留个一线两线的,或许将来事败之后至少能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
但这个“一线”,是该用在这个人身上吗?
通常来说,就算皇帝身份的宫侍知道得多些,其实也多得有限。但是芮氏不觉得李鲲大费周章就为抓一个毫无价值的宫侍还特意囚禁起来。
所以这个瑟瑟发抖的男人,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来人,”芮氏低声喝道,“把他绑起来带走。”
第383章 帐中说局势
御医说,小五胎落时胎衣还没有长好,以致于伤了内腑。
多西珲斜倚在软榻的狼皮上,轻轻闭上眼。
御医还说,要好好将养一段时日。或许在今后的几年里,他都不能劳累,不能动怒,饮食起居上都要异常经心。
而最重要的是,小五……
多西珲忍不住抬手覆在自己的肚腹上,虽然摸到的只是厚厚的束腹带,手上只要稍微用点力,身体里就一阵阵隐痛。
会是他最后一个孩子了。
一股空落落的感觉充斥在身体里,慢慢地侵蚀了他所有的力气,一瞬间他甚至想就这样长长久久地陷入永远的沉眠。因为不再睁眼,就不用再面对这个让他无能为力的事实。
其实,是他的身体更重要。
毕竟他有小四、小五要照顾,这两个孩子比她们的姐妹只会更艰难,如果他没能活到两个女儿长大成人那天,那只怕真是死也死得不安心。
道理是这么说的,但是……
但是为什么他还是那么地难过?
帘门掀动,有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多西珲缓缓吐气才平缓了情绪正想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那熟悉的暖香飘了过来,随后他就人拉过去然后靠近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再然后,带着几分王帐口音的驲落话伴随那人温热的吐息,落到他的耳朵里。
“我的明月,是什么让你愁眉不展?”
于是才被他压抑下去的酸涩,突然之间又浓烈起来,萦绕在心里、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里。
但,他是多西珲。
他是一个不能与“柔弱”有关的人。
所以,他只是轻轻地,像“多西珲”那样地回答她:“你见过像我这么不好看的明月?”
“那就,我的荣耀?”
她的语声愈发柔软,听着……
多西珲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
而从来都很明亮的眼睛里,果然有着再明显不过的担忧。
多西珲呆愣了一瞬。
她果然是,特地来安慰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多西珲,心里突然就轻松了一点。
“嗯。”
然后他应了一声,复又闭上眼睛,再把她的肩窝当成枕头靠过去。
她把他搂在怀里,然后伸手在他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抚着。
“豫州那里终于查清楚了。”但是她再次开口时,说的却是前朝政事,“豫州和燕州的交界之处,曾经有个银矿。”
那些说了也就是听着舒服的空话或许旁人会需要,但他却从来都是讨厌的。所以她只会说些他有兴趣的事来引开他的注意力,就算那些事情他不该知道也一样。
所以上一次那么难过的时候,或许……
不,不是或许。
在他失去第一个孩子之后,他会有那么段黑暗到无法回首的日子其实不是她造成的。
“银矿是前朝就开采的,如今籍册一类已经找不到了。不过应该是留下数量不小的矿石,又或者干脆就是粗炼过的银砖,之后被豫州官衙发现,重新熔炼成官银来牟利。”
只一听到“银子”,多西珲就有些头晕脑胀。驲落大小部落多的是以物易物,他能与赤月商队计算货物银钱已是极限,再宽泛些的市值涨跌一类实在是难以明白。不过李凤宁身边自有精于此道的人,他只管听着就好。
“燕州?”虽然明知道她说这些只是来分散他的注意,但是多西珲仍然忍不住就深想了下去,“你以前在燕州查粮仓的时候,在海岛上发现谢家的地堡。这个银矿会与谢家有关吗?”
前朝余孽,与李家争过天下且现在还有后人遗世的人家,无论如何都不能忽略了。
“我也想到谢家了。”李凤宁表情微微一凝。
前朝覆灭之后其实还乱过好几十年,几路人马征战多年,最后是姓李的夺了天下。谢氏盘踞如今燕州一带,虽然起初是俯首称臣了,但是勃勃野心却一直没有熄过。
“照《太初志》来看,银矿所在的地方是归在谢氏势力范围之内。”说起这些,自然是李凤宁更清楚,“谢氏虽然自赤月立国以来就在燕州繁衍,可从□□皇帝开始就一直没停过监视。所以在海岛起出来的那些,至少不是靠俸禄和偷粮就能攒起来的。”
“但如果真是谢家,”多西珲眉头一皱,“她为什么要引你去发现豫州的问题?”多西珲只略顿,眼睛眯了下,“就因为她见不得旁人用她家藏的东西发财?”
谢家这么大费周章地捅到皇帝面前,总不能是为了自己得不到旁人也别想得到。
“何况,还有那个萧端宜。”
萧端宜想进宫很正常,但是对萧家来说,已经有个圣眷正浓的萧令仪就够了。萧端宜如果能进宫不过是锦上添花,可如果李凤宁因为忆起旧事而膈应,甚至因此而疏远萧令仪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就萧家来说,不可能支持萧端宜进宫。
但,萧端宜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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