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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十字-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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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越暂时取回军器监的主导权,便开始下令,推广被封在资料库里的火药颗粒化制法,使得霹雳投弹的生产更加迅速。
这种新式的火器,终于开始向前线运输,按吕惠卿当初的规划,是以「西七北三」的分配方法,每生产十枚霹雳投弹,则往河北、山西前线运送三枚储备,向王韶军中运送七枚使用。
石越本来有意在河北以及西安各建一处霹雳投弹的作坊,以降低运输成本,不料这件事被赵顼亲自否决。
原因倒很简单,主要是因为熟练的工匠不够,在京师禁军不能大规模装备霹雳投弹的情况下,皇帝绝对不会允许戍边将士不仅仅拥有一种先进的武器,更同时拥有这种武器的制造能力。
这种对武人根深蒂固的防范思想,主宰着大宋每一位皇帝的大脑,让石越亦无可奈何。
这一日一大早起来,石越见梓儿还在熟睡,便不忍惊动,轻轻披了衣服出来,用盐漱了口,信步走到前院。
却见唐康穿了一身蓝色劲装,正和侍剑在那里练习击剑,潘照临和司马梦求两人都是一身黑袍,在旁边微笑指点;陈良和秦观却在一边轻声谈论什么。
众人见他出来,正要打招呼,石越轻轻竖起手指,摇了摇,意思不要打扰两个少年练剑。不料二人早已看到,一齐过来给石越请安。
石越笑道:「你们好好地练剑,不须管我。」
唐康因为认了石越为兄,便笑道:「今日学院没课,难得大哥也休息,就带我们一起去外面玩玩吧。」
石越想了一下,笑道:「你们等一会。」
说着便跑入内院。不多时候便出来两个人,跟着石越后面的那个年轻男子,长得甚为清秀,众人却非常面生,不由大奇。
好半晌,唐康吃惊地指着那个男子,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是……」
那人微微一笑,并不做声,石越笑着拍了一下唐康,说道:「小子,别多嘴。」
这时候潘照临和司马梦求则看出来,那个「男子」,乃是石夫人假扮的,二人大吃一惊。
司马梦求慌忙回避,潘照临却和石越打交道久一点,知道他脾气,这时也不顾尊卑之礼,不由分说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公子,此事万万不可。」
石越奇道:「有何不可?」
潘照临也奇了,挑起眉毛问道:「公子真不知假不知?让御史知道,弹劾一个『闺门不肃』,公子成为天下士人的笑柄还是小事,于前途也颇有妨碍的。」
他这一说让石越也呆了一呆,他听说唐康想出去玩,心里便有了疼惜夫人之意,知道梓儿也是个好热闹的,平时管得严了,出门太少,但想起看烂了的古装戏中女扮男装的情节,便想带着夫人顺便去逛逛街,想来也无伤大雅。
毕竟他石越是不怕自己夫人被别人看了去的。没料到倒吓了潘照临和司马梦求一跳,司马梦求不好直说,潘照临却是毫不避讳,警告他「闺门不肃」的弹词,很可能就由此引出。
石越本是没有想到这么复杂的,这时虽然知道,却是已经把韩梓儿拉了出来,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他们是新婚夫妻,说要把她赶回去,未免终是扫了她的兴致,心里十分不忍。
那边厢秦观冷眼旁观,早知端的。他瞧见石越神色,便猜了个八九,便也凑过来,低声笑道:「潜光兄何须紧张,这是小事。」
潘照临脸上作色,冷笑道:「似秦兄这般模样,自是小事,风流倜傥,少年俊杰呢。若是公子,却是大事,轻易授人以柄,还嫌麻烦不多么?」
秦观虽恼他说话无礼,却也知潘照临在石府身分只有司马梦求勉强可比,不同寻常门客。当下强忍这口气,只半带讥笑地说道:「都说潜光兄足智多谋,难道不知道给夫人备上马车么?这样携眷出游,难不成还有哪家御史来弹劾?总好过扫人雅兴。」
石越听他如此说,虽然和自己本意差得太远,却也好过扫韩梓儿的兴头太多,他正是疼爱娇妻的当儿,听到这个本是平常的主意,也不由大喜,拍拍秦观的肩膀,笑道:「少游果然是个解人。既如此,干脆把阿旺也带上,让人越发没话说了。」
石府自韩梓儿嫁过来后,内宅外院,渐渐森严,僮仆奴婢,也增多不少。别说桑俞楚没有慢待爱女佳婿之理,便是唐家结上石越这门远亲,心里也是乐意万分。何况还有韩琦也不肯低了几代勋族的排场,石越想要不奢华,都有点身不由己。
这时既是夫人出游,虽号称是轻车简装,却也非一般人家可比。
石夫人韩梓儿的马车,是石越前几日亲自吩咐制造的,假公济私,托大宋最好的工匠特制了四辆四轮马车,除了夫人外,另外三辆是分赠蜀国公主、王安石夫人、冯京夫人的。
他自己不想太招摇,反而没有。
这辆崭新的马车,朱壁绿顶,光彩照人,外表就煞是漂亮,内里布置更是堂皇。
石越亲自挽着韩梓儿的手,把她送到车上,看着几个服侍的奴婢也上了车,又见唐康、侍剑、秦观也各自上了马——潘照临和司马梦求、陈良却是不愿意去,他这才自己也上了马,按辔缓行,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石学士巷。
众人本是没有什么目的可言,无非哪里热闹哪里去。
唐康和侍剑到底年纪不大,一路兴高采烈,秦观也乐得陪他们说说话,指指点点。他为人还算风趣,读书也不少,引经据典,引得唐康和侍剑钦佩万分。
石越却是紧紧跟在马车之旁,偶尔低头和娇妻说几句话,生怕她坐在车中无趣。
一行人这么边说边笑,缓缓而行,也不觉时间流逝。石越和梓儿说得开心,更是连东南西北也没有注意,忽然就听车夫「吁」的一声,把马车停了。
石越吃了一惊,猛的抬头,原来是到了一个所在。
梓儿在车里问道:「大哥,这是到了何处?」他们夫妻平素叫惯了,梓儿却并不叫他「官人」或「老爷」。
石越应了一声,挥鞭笑道:「似有点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地名来。」
正说着,唐康、秦观等人拍马过来,正好听见,唐康笑道:「大哥真是贵人事忙,武成王庙就在前面哩。」
石越虽然在军器监做过官,也做过三房检正官,按理说见识应当不少了。可偏偏却不知道「武成王庙」是个什么东西,供的是哪路神仙,他心道:「《封神演义》是明朝的,此时还没问世,难得真有黄飞虎不成?」
只是心里纳闷,却不敢说出来,怕惹人笑话,说名满天下的石郎石子明,连个武成王都不知道是谁。因只说道:「走,过去看看。」
秦观笑道:「大人,本朝武学就一向定在武成王庙,王相公欲重兴武学,现在那里住的,都是武学的学员。带着夫人,只怕多有不便。」
石越这才恍然大悟,心道:「这武学建在武成王庙应该是听说过的,多半是忘记了。」秦观一提到武学,倒勾起石越一桩心事,不由坐在马上开始出神。
秦观和唐康见他蹙了双眉,不知道在思虑什么事情,不敢打扰,便静静立在一旁。半晌,忽听到有人大声叫唤。
「秦公子,是你吗?」
听到这大呼小叫的声音,秦观便知道是田烈武。循声望去,果然不错,不过却不是田烈武一人,数着人影,一共是五人。
不多时这几人便到了近前,此时石越早已回过神来,和秦观相视一笑,下了马迎上前去。连唐康和侍剑也下了马。
田烈武不料石越也在,而且又亲自迎了前来,倒吃了一惊,虽然知道石越最是礼贤下士的,却依然一半受宠若惊,一半心里不安,躬身行了一礼。
「拜见石学士大人。」
石越知道他的性情,受了这一礼,才笑道:「不必拘礼。」
一边打量田烈武身边四人,那四人中有三人早已拜倒,口称「拜见」,有一人却只微微欠身。
那个不曾拜倒的,石越倒是认识,正是康大同的表弟吴安国,他早知此人心高气傲,听说只因考进士名次靠后,便弃官不做,决意改考武举。
石越平时和潘照临、司马梦求谈起,还赞此人识度不凡,只不过脾气太傲,只怕难以容于世俗中。石越一早就有意抬举他,对他这点脾气,倒并不介意,只微微一笑答礼。
拜倒的三人中,有一人石越也是认识的,便是白水潭的学生段子介,算起来是桑充国的得意门生。他见到石越,依旧是称「山长」,并不称官职。
另两个人,石越却不认识,听他们自报家门,一个叫文焕,一个叫薛奕。
文焕倒也罢了,薛奕却是世家子弟,他曾祖薛峦、叔父薛利和都曾在朝廷为官,薛利和还做过屯田员外郎,现今依旧在工部当差,和石越也曾打过交道。
石越知道这薛家和大宋朝有名的武将世家种家(注七)一样,都是以武传家的世家,只不过门第声名,比不上种家罢了。这两人都是武学的生员。
石越心中虽然奇怪这几人如何能凑到一块,面子上却不免着意结交。
他一向知道北宋一代,武人中没什么名将,便是一个狄青,也是演义小说夸饰的多,他曾见过狄青的二子狄谘和三子狄咏,但仓促不及深交,只是觉得三郎狄咏长得非常帅气,是他平生所见第一美男子。传闻也就只有王韶有个儿子在西北军中,还有点父风。
石越既是有意做大事业的人,对武人之中的杰出之士,不由加意留神。
此时一边打量这几人,一边和他们交谈,只见文焕、薛奕二人谈吐识度,颇为不凡,特别是薛奕,生得猿臂蜂腰,高大威猛,说话条理清晰,清简不繁,更让石越喜欢,不免几个人多谈了几句。
文焕也是个有眼色的人,他斜着眼睛看见一辆四个轮子的马车,纹丝不动地停在那里,几个石府的家人恭恭敬敬地围在马车周围,就猜到这是石越携眷出游。
武成王庙本也是开封城里一个热闹的所在,想来石越夫妇是来看看热闹的,因笑道:「石大人的风采,晚生平素久仰得很了,便是众同窗,提起石大人来,也仰慕得不得了。
「今日难得到此,武成王庙就在左近,石大人虽是文官,可晚生读大人的大作,一向是说文武不可偏废的。平日见惯了孔圣人,今日何妨见见姜太公?也可让武学的同窗们一睹学士的风采。」
石越这才知道原来武成王竟然是姜子牙。他本来就有意去见识见识,又见文焕说得十分得体,更不好拂他面子,笑着点了点头。
「诸位可愿一齐去瞻仰一下武成王?」
田烈武读书少,此时早已不敢多说;吴安国却是不乐搭理人的,也不说话。只余下段、文、薛三人抱拳道:「只怕扰了大人的雅兴。」
石越笑着告了罪,一面回去上了马,隔着窗帘和梓儿说了。
韩梓儿只要陪在石越身边,便是再脏再臭的地方,只怕她也能当成人间乐土,哪里会有什么不乐意。何况又知道丈夫只怕还另有图谋,自是满口答应。于是一行人竟是直奔武成王庙而去。
石越在马上一面和文焕、薛奕交谈,一面打量众人的行当。
田烈武自恩荫了官职,石越便送了一匹马给他,因此胯下的马倒是极好的一匹,不过鞍就未免差了一点,想是田家一向持家谨严,小户人家,奢侈不起使然。
虽然如此,但此人心眼实诚,又不乏精细,且上进好学,长得也是高大修长,武艺又好,倒似一块天然璞玉,只需略加恩威,便是自己彀中之物。
段子介依旧是一身素袍,腰佩弯刀,较之几年之前,脸上更见沧桑之色,就是胯下的那匹马,也似乎消瘦了不少。石越知道这是他虽然满腹之才,却命运坎坷,不能大用,故此销神。
他以前脾气冲动,路见不平,就欲拔刀而向,现在稳重不少,也算是可造之材,只不过要让段子介成为自己缓急可用之人,却是难了一点。此人对桑充国的忠诚要高于对自己的忠诚,不过他可能更忠于自己的主见也说不定。
至于眼睛向天的吴安国,穿著灰色的袍子,五花马上挂着一张雕弓、一把弩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连向自己这边看都不看一眼;此人虽然不易驯服,但只要驭之以术,倒不怕不为己用,毕竟他这样的脾气,只恐当世也只有自己愿意用他。
文、薛二人衣着光鲜,浑身上下,都透着活力,刀、剑、弓、弩全是新的,似乎文焕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二人谈吐之间,虽然不亢不卑,却处处现着名利之心,更是不难笼络。只不过要看看他们有多少真才实学罢了。
不多时便到了武成王庙。
文、薛二人说声「怠慢」,便先进去通知回避出迎,被石越一把拦住,笑道:「不必兴师动众。平日里我去白水潭,亦没有多少排场。
「因为似白水潭学院,那是供着孔圣人的地方,我便觉得凭你多大官威,到了学院,亦得敬孔圣人几分,安心做个平常的学子模样。因此便是昌王那样的凤子龙孙去了,也并不讲等级之分的。武学虽然不供着孔子,却供着武圣,也是一样的道理。」
薛奕和文焕相视一笑,薛奕便笑道:「说起来,晚生倒也算是白水潭的半个学生。晚生平素是在博物系听课的。只因现在博物系的许多学生都出京游历了,沈存中大人又办了研究院,又要去工部军器监帮办公务,晚生最近才去得少了。
「不说晚生,凡武学里的学生,十个里面,倒有五个去过的,余下没有去听课的,也去玩过的。要不然晚生也不能认识段兄这样的人物。因此,大人的规矩,晚生们倒也知道一点。只是这是大人第一次来武学,又者,夫人来游玩,让众人回避一下,也算是我们知礼。」
石越想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也不必声张,让众人回避一下便可。有劳二位。」
薛奕和文焕答应着进去,通知众人回避了。石越这才让阿旺扶着梓儿下来,只让唐康、侍剑跟了,进去武成王庙拜谒。
只见正庙供着的姜子牙一身戎服,一手按剑,一手捧着一本书,倒也栩栩如生。
韩梓儿读杂书甚多,拜谒完毕,因笑道:「大哥,你可知道古来大将成千上万,为何偏选吕太公做武圣?」
石越心道:「这我怎么知道呀?我们那时的武圣可是关羽,哪里轮到了姜子牙。」嘴上却笑道:「惭愧,正要向妹子请教。」
唐康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说道:「大哥博古通今,岂有不知之理?明摆着哄嫂子开心,倒真个是相敬如宾。」他和石越熟了之后,知道石越平素脾气比自己老子还好,因此便敢开玩笑。
梓儿啐了他一口,笑骂道:「没上没下的。小心回去罚你抄《周礼》一百遍。」
唐康朝侍剑伸伸舌头,立时变得庄重无比,做出垂首低眉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嫂子,再也不敢了。」
连石越都忍不住笑了,韩梓儿笑道:「认错了还不行,你说说为何把吕太公奉为武圣?说得出道理来,自然饶你这次,不然,加倍罚你。」
唐康笑道:「这却容易。孙子云,将有五德,智、信、仁、勇、严也,凡为将者,以智为先。吕公辅佐文王、武王平定天下,创周天下八百年之基业,入则相,出则将,又有《六韬》六十篇传世,以智而论,后世无出其右者,单是这一点,便足以为武圣。
「而且他五德皆备,不负文王之托,辅武王成大业,堪称为『信』;以有道伐无道,救民于水火,堪称为『仁』;亲率六军,冒敌矢石,自可当『勇』;至于『严』字,《尚书》有《牧誓》篇,虽是武王之口,然当时军令,皆出于吕太公,亦不能瞒了他的功劳。五德俱备,称为武圣,自是天经地义。」
石越夫妇见他小小年纪,有这般见识,自是欢喜。
石越赞道:「康儿的书倒没有白读。」
韩梓儿见夫君夸她表弟,也是非常高兴。
唐康少年心性,见石越夫妇夸他,便忍不住卖弄道:「当年文王问治道于太公,太公回道:『王者之国,使人民富裕;霸者之国,使士人富裕;仅存之国,使大夫富裕;无道之国,国库富裕,这就是所谓的上溢而下漏。』我观太公的见识,倒和大哥平日说的一般无二。
「若似本朝人物,变法之前,不过是仅存之国,充其量不过是霸者之国;若王相公所行之法,倒似是无道之国了。太公到了齐国后,精简礼仪,重视工商,以利字言仁义,似乎也与大哥平日说的不谋而合,这个武圣人,他自是当得的。」
石越夫妇万料不得他说出这番话来。韩梓儿女孩子家倒还罢了,石越却真是吃了一惊,左右看时,幸好没有外人。
石越沉了脸问道:「这番话你哪里听来的?」
唐康不料石越作色,也不敢隐瞒,说道:「前半段话,平日在学院,多听到一些同窗这么言语;后半段话,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石越脸色稍豫,心里赞叹:「难为他有这般见识。」
嘴上却正色说道:「以后这些话,你不可以乱说。别人说得,你是我兄弟,却说不得,否则传到御史耳中,必有是非。就算是别人说,你也要走得远远的。这些道理,你以后自然能理会。」
唐康点了点头,答应道:「我理会得。平时并不敢乱说的。」
韩梓儿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看看康弟这样,不像大哥的义弟,倒似亲兄弟一样。」
她自是说唐康是个小大人,惹得石越和唐康都笑了。
四人又看了一会儿陪祠的武将,无非是韩信以下诸朝名将,石越和韩梓儿一边瞻仰,一边和唐康、侍剑讲这些人的事迹。
石越是学历史的,韩梓儿读书又博,倒也说得津津有味。
好一阵子,梓儿才笑着对石越说道:「大哥,你不可让那些人等太久了。我和阿旺去车上等着,有阿旺陪我聊天便可,你们慢慢谈正事要紧。若是要谈得久了,打发侍剑出来说一声,家丁自会送我们回去,那马车不愧多了两个轮子,跑得竟是比平日坐的安稳多了。」
石越心里知道这是梓儿体谅自己,笑着轻轻握了娇妻小手一下,把她送了出来,又亲自扶她上了车,这才带了唐康、侍剑,折回武成王庙。
那文焕、薛奕远远见到石夫人出去,便一齐迎了出来。
石越见到吴安国老大不耐的样子,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倒不在意。他却不知道若非段子介的面子,他早就走了。
段子介和吴安国,不打不相识,莫名其妙地成了朋友,这中间种种,连段子介本人,也觉得奇哉怪也。
此时文焕、薛奕二人把石越请了进去,早有武学的教授跑出来迎接,陪着石越参观武学。
当时武学的规模并不大,不到百人,所有学生都是世家子弟,似田烈武这样的出身,都没有资格入学。教的课程除了兵法阵图弓马之外,还有五经。
石越一边听教授介绍,心中暗道:「这武学多有可改革之处。」
不过转念想到现在自己身上的麻烦,心知一时也是有心无力。自己出守外郡,是迟早间的事情,现在朝政说得不好听一点,那是一地鸡毛,眼见明年便有大灾,千万百姓不知道如何救助,又哪有心思有机会来改革武学?
所谓「饱汉不知饿汉饥」,在石越看来,这武学之中,可以改革的地方多不胜数,在田烈武看来,这里却是羡煞人的地方,只是自己没有这个福气进来。因此一边看一边羡慕得几乎流口水。惹得秦观在旁边偷笑。
文、薛二人却只顾看石越的反应,见他脸上并无嘉许之意,心里不由有点失望。两人对望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
文焕趋前几步,抢先说道:「大人不妨到这边来看看。」一边说一边把石越引到一间屋子里。
进到屋中,石越顿觉眼前一亮,让眼前的东西给吓了一跳。他揉揉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摆在五米长的桌子上的沙盘!上面山脉、河流、城堡,一应俱全!
石越吃惊地望了文、薛二人一眼,见二人脸上带有得意之色,便猜到可能是这二人的手笔。果然,文焕介绍道:「这是薛兄的杰作。乃是西北边防地形图,如此制成,一目了然,于用兵行军,颇有助益。」
石越对薛奕不由要刮目相看,赞道:「果真了不起。薛世兄是如何想到这样做地图的?」他一个现代人,在电视里见惯了沙盘,若能想到,倒不以为异。只是古代,石越却似乎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东西,他不知道实际上沉括的确有过这样天才般的设计。
薛奕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并非晚生想到的,沈存中大人在讲博物学时,曾经用木屑、面糊、熔蜡做成地形图,讲解各地地形。晚生受此启发,便用此创意,做了这个西北边防地形图。平时演兵之时,也好更加方便。
「这地图也非晚生一人之功劳,若无白水潭的同窗,还有文兄、段兄,晚生便有此心,也无此力做成。」
石越这才知道端倪,他点了点头,赞道:「薛世兄不必过谦。似这个想法,没有过人的才智,断难想到。我有意向陛下举荐世兄,不知世兄之意如何?日后无论大内、枢密院甚至都堂,都需要有这样的地图,以方便执政者决策。」
薛奕笑了笑,婉言谢绝。
「晚生之志,是想上去疆埸挣功名。多谢大人厚爱,晚生愧不敢受。」
文焕在旁边解释道:「薛兄已经打算参加下个月的武举,他素日也是心气高的,还请大人见谅。」
石越哪里会见怪,心里更加喜欢薛奕,连连赞道:「薛家子弟,果然名不虚传,他日必能成就一番功名事业。」
又转头问旁边的人,「诸位也有意参加武举吗?」
有几个人便答应了。文焕笑道:「非止这几人,便是吴兄、段兄、田兄,还有晚生,都有此意。不过不知道下月武举取录人数有多少。」
石越见他提到段子介和田烈武,因用目光去寻这二人,却见段子介倒是倾心在听自己说话;而田烈武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沙盘」,正在那里感叹不已,心驰神移。
石越虽然心里知道,皇帝决定本次武举录取人数不能超过三十名,甚至连直舍人院、集贤校理刘攽与馆阁校勘黄屡考文墨,龙图阁直学士张焘与权枢密副都承旨张诚,以及吕惠卿三人主持考武艺的事情,都早已知道。
不过此时自然不能乱说,只温言勉励几句,又想起左宗棠的名言,便借着「前人」的牙慧说道:「中国强盛之时,无不掩有西域(注八)。今陇西李家(指西夏)叛逆已久,实是本朝武人之辱。
「诸君皆当勉之,今上是大有作为之君,良材美质,不可自弃,国家若有缓急,便是诸君出鞘之时!」
众人听了这话,无不凛然答应。
连吴安国也不禁眼角一跳,回想起当日秦观和自己说过的话,这才知道国家果然有意用兵进取。王韶今日之事,不过是大战略的第一步而已。
石越又和众人说了几句闲话,无非是些勉励之词,眼见天色已晚,便告辞而去。
那些武学生员,若论年纪,倒没有比石越小的,不过地位悬殊,倒是石越老气横秋地说话,那些人也只能自称「晚生」。不过众人皆不以为意,以石越今时今日之声望,在一般士人眼中,自然当得起「前辈」二字。
一行人在外面转了一天,回到府中,石越把韩梓儿送到内院,才出来和潘照临、司马梦求、陈良打招呼,却见秦观早在眉飞色舞地和三人讲叙述今日所闻,他因今天出去,结识了几个出色之人,便趁着这机会羞辱一下潘照临,以报白日言语不逊之辱。
不料潘照临见石越出来,不冷不热半讥半讽地说道:「虽是如此,只怕秦公子却不知道,得之东隅,失之桑榆。」
石越知道他的脾气,笑着望着司马梦求。果然司马梦求老老实实地说道:「今日大人出门,有几个故交来访不遇,说是去了桑府。」
陈良早翻出拜帖,石越拿在手里翻看,不由吃了一惊,原来是柴贵友、柴贵谊、李敦敏等人三年任满,回京叙职。
他一面翻看,发现有份名帖上,赫然写着蔡京的名字。石越心里奇怪:「这个奸臣怎么和他们三人到一块了。」因一边细问。
司马梦求笑道:「是桑充国、唐棣、蔡卞陪着来的,蔡京听说被王安石羞惭了,只因和蔡卞是兄弟,便一道来此,多半是盼着大人提携。众人因见大人不在,于是都去桑府了。」
潘照临冷笑道:「长安路上,来来往往,孰不为名,孰不为利?我看这蔡京谈吐之间,倒是又有干才又有文章的。」
石越心道:「若蔡京没本事,徽宗那样的才子皇帝如何能看中他?」不过这番话却不便说出来,只笑道:「改日看看他的情况再说。三年一任,回来若不能试馆职,不过由县尉而主薄罢了。倒是如今李敦敏和柴氏兄弟,须得好好想个法子。」
司马梦求听到这话,正色道:「大人,这不是正理。让他们进馆阁,有害无益。便留在京师,得个美职,又何益于事?大人岂可和那些庸官一样?」说话间已有责难之色。
石越见陈良也点了点头,便笑道:「纯父不要误会。我和潜光兄早就计议过,他们若在朝中,并不能为国家百姓做点什么,于他们也没有好处。反倒我石越真变成结党营私的小人。
「君子爱人以德,况且李敦敏和柴氏兄弟也是深明事理之辈,我不过是想着给他们谋一个大县知县、主薄罢了。」
潘照临却知道石越向来意志坚定,当日既然定策,让王安石争馆阁,他们自己则争取在地方做点实事,便不会轻易改变。
因此这一科的白水潭学员,还有范翔等人,若留几个人在京师,本不困难,石越却终是一个也没有留,全是派到地方上做县尉、主薄去了,只有状元公畲中按例是试大理评事。
这时见石越一边说,一边起身吩咐侍剑备马,便知道他是想连夜去会旧友了。潘照临忙说道:「公子且别忙,今日刚得消息,韩绛和孙固都见过皇上了。明年灾荒之事,只怕明日皇上就会召见,且先议定个章程。」
他话音未落,石越已到了前门之外,口里说道:「那事不急在一天两天。」一边上了马,扬长而去。
似李敦敏、柴氏兄弟、唐棣、桑充国,本来是他初到这个世界结识的几个朋友,感情不同一般,何况大家还算志同道合。现在桑充国虽然说是自己的大舅子,却是不可避免地一日比一日疏远,不过看在梓儿的面子上,桑充国这段时间来往石府才多了一点。
唐棣倒没话可说,可他是直性人,毕竟不惯于勾心斗角,很多话也不好多说,只任他在苏辙手下做事,实实在在做点事业,他反而心里踏实。
因此若论石越的内心,倒颇有点想念李敦敏和柴氏兄弟,特别是李敦敏,当年就十分仰慕自己,心眼又灵活,又能死心塌地地信服自己支持自己,方才石越本是有意把他留在京师的。
只要自己向皇帝推荐,李敦敏应个馆阁试,得个清职,自是易如反掌。
不料被司马梦求一说,他也知「成人不自在」,自古以来,纵性妄为能成大事的人,那是绝没有先例的。少不得只有收拾这心思,好在想想自己说不定马上出外了,倒也不是十分耿耿。
一边想着,一边轻骑到了桑府。他刚翻身下马,桑府的门人早已看见,连忙过来牵过马去,口称:「姑爷。」就要着人进去通报。
石越忙笑着止住,径直走了进去。只见里面灯火通明,大堂之中,觥筹交错,依稀便有李敦敏和柴氏兄弟的声音。
石越大步进去,高声喊道:「若是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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