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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争妻乱江山:天价弃妃-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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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少。”

楼敬之也感觉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就算那日伤亡惨重,也不至于剩下这么些人,而且还由萧天逸亲自带队,身边连个大将都没有。可这正和他的心意,擒住萧天逸,滇南就尽在掌控之中,这像个阴谋,也像个机会,“击鼓,出兵!”

良药出兵二十万,一路折损五万,三日前的那一战再损五万,眼下只剩十万。埙城现有能用的军众三万,而今日只出一万。

看着潮水一般涌来的敌人,滇军难免露出怯意。

阳光下,铁甲铮铮,银光乍现,萧天逸高举手中的王者之剑,“我,萧天逸,向天盟誓,誓与三军共存亡。”

他的声音张扬豪放,火焰一般点燃所有的将士,无论是城里的,还是城外的。

“保家卫国,虽死犹荣!”

“保家卫国,虽死犹荣!”

战士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虽然人数上没有优势,但气势上已经远胜于突犹大军。

两军混战,金戈铁马嘶鸣,短兵相接,顷刻间血肉横飞。

VIP35 天价弃妃【追文必看】

灼热的风席卷大地,冷眼旁观这一场旷世的战役,残肢断臂、血流成河,在突犹大军人数上压倒的优势下,滇军开始呈现出败退的迹象。

那一架巨大的战车上幔布掀开,这不是秘密武器,真的就是一个戏台,上面竖着战鼓十余面,成环形围着中间高出的那面鼓,每一面鼓的前面都站着一位持着鼓槌的女子。语嫣一身红衣立在当中。

她的脸上带着肃穆的表情,幔布掀开的那一刻,鼓槌重重落下,发出沉闷的鼓声。随即,十余面鼓,同时奏响,一曲《精忠报国》荡气回肠。

狼烟起 江山北望

龙起卷 马长嘶 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 纵横间 谁能相抗

恨欲狂 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 更无语 血泪满眶

……

伴随着战鼓的响起,伴随着女子清婉大气的歌声,原本开始败退的滇军在萧天逸的带领下,开始发起反攻。战士们的眼神里都透着坚定,没有退缩,只有必死报国的决心。

城墙上,聂典眼含着热泪开始指挥投石车,箭阵准备。所有将士都自发的跟着鼓台上的歌声附和。震耳欲聋的歌声中,突犹大军节节败退。

“顶住,顶住,他们只有一万人,一万人。”楼敬之在战车上叫嚣着,“攻入埙城,所有将士赏金百两。”

利益的刺激下,原本想要退却的突犹大军又开始焕发生机,相反滇军人数实在有限,不可能以一敌十,最终取胜,便开始朝鼓台附近边打边退。

埙城一面临山,一面临崖,所以成为易守难攻的兵家之地。

鼓台是被推到悬崖边上的,楼敬之捋着胡须,看着大批将士被滇军的残兵败将引往鼓台边,隐隐觉得不对,按常理兵败撤退都是往城中撤,怎会越走越远?但看着滇军的败退之势又觉得胜利在望,根本不及细想,只盼着早点结束战斗攻入城中。

“来人,将那击鼓的射杀。”虽然滇军的人数锐减,死伤超过大半,但鼓声不息,他们仿佛就有无穷无尽的斗志和力量,楼敬之想要断了他们这力量的来源。

因为两方交战,怕误伤本阵营的将士,不敢使用大规模的箭阵,只能分击,一个中军将领握着弓箭征询意见,“军师,射哪个?”

“射正中的那个,穿红衣服的那个。”她的身段纤瘦,但每一槌都很有力量,仿佛全身的热血都在燃烧并且能够带领和感染所有的将士。

“不,不能射,她的衣服上绣着神鸟朱雀,是莉莎。”良药放下望远镜,她红衣上的金线晃花了自己的眼睛。

“她不是,神鸟朱雀象征的是滇南王妃,她是王后。”楼敬之不顾良药的阻拦,执意让那中军放箭,“快射,杀了她。”

“不!”良药急着去拉那个中军,可那人的手已经松了,一切都晚了。良药记得,以前的语嫣,就穿着绣有神鸟朱雀的常服。

利箭划破长空,呼啸着直扑台子正中的专注击鼓的语嫣,这是一场必败的战役,从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君自披挂上阵,浴血杀敌;妾自更衣起鼓,为君一曲。

良药撕裂叫嚣的声音隔空传来,萧天逸看见那支箭已经来不及,他在马背上凌空跃起,利刃斩杀掉身边的几个残兵,飞扑向语嫣。

来不及!来不及!他落地的时候长箭刺穿语嫣的后背,他看着她在眼前慢慢倒下,鲜血在她的红衣上晕开,衬得她的脸颊像雪一样白。

跌进萧天逸的怀抱,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她的唇边噙起一抹释然的浅笑,“别慌,别慌!你不欠我的,什么都不欠!”

“不,语嫣,求你,求你别离开我!”萧天逸抱着她的身体,看着她虚弱的闭上眼睛,心在滴血,“求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语嫣的身体一向不好,击鼓这么长时间就算不受伤也已经很累,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凝眸望着萧天逸,“包括这天下?”

“包括这天下,包括所有。”萧天逸紧紧的抓住她柔弱无骨的手,深深的亲吻着她的手背,他仿佛看见那漫天的火光,那次一别三年,这次,唯恐永诀。

“我要你,只要你!”

他的泪落下来,滴在语嫣的脸上,流进她的心底,语嫣撑着他的手站起来,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笑意里全是促狭,“箭偏了,我没事。”

“嗯?”萧天逸摸着脸上的泪,怎么会没事,他明明摸到血,他扳过语嫣的肩,不是没事,只是暂无性命之忧而已,长箭射穿她肩上那个布包,钉在她的肩上,渗出些血。

鼓声一停,滇军的气势果然弱了下去,突犹虎狼之师已经大部分转移到她预设的攻击范围,语嫣推了推身边离得最近的姑娘,“你,上去。击鼓,全部继续击鼓!”

鼓声再起,但是相对先前的气势已经减弱太多,面对越来越近的突犹大军,有的女子已经吓摊在鼓台上。

敌人的全部主力已经近在眼前,萧天逸扶着语嫣,带着剩下的将士往悬崖撤退,“扬旗。”

护在语嫣身边的两名小将抖开手中棠梨阁的大旗,鲜艳的海棠,素白的梨花,迎风招展,熠熠生辉。滇军的将士忽然放弃抵抗,只迅速的往语嫣和萧天逸身边集结。

“这是何意?”楼敬之狐疑。

良药还沉浸在语嫣受伤悲痛中,虽然他及时的出手使中军的箭矢偏离轨道,但她说好要永远保护语嫣,保护她不再受到伤害的,却又给萧天逸制造了一个保护她的机会。

“扬旗了,扬旗了。”城墙上爆发出一阵欢呼,鼓声让他们热血沸腾,他们恨不能立刻加入战斗中。

“箭阵,投石车,放。”聂典站在城楼上,奋力的挥动着手中的令旗,指挥着各个方针有条不紊的进行反击。文人小说下载

“糟糕,”看着大雨一般的箭矢和飞石从侧面袭击突犹大军,楼敬之这才知道中计了,他竟然忘记了,萧天逸和楼语嫣怎么可能自寻死路往悬崖边逃跑,那才是真正的置之死地而后。以自己的性命为诱饵,想出这样计谋并且付诸实践的人,该有多大的决心。

“撤退,撤退。”在他的惊叫一般的军令中,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源源不断的箭雨和乱石,生生在战场上拉开一条隔离带,范围以内的突犹大军只能等死,范围以外的突犹大军不敢救援。

而语嫣他们退到的位置,刚好在攻击范围以外,原本这也是极危险的,可突犹的军士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没了主张,想到的只有撤退,纷乱中自相残杀,践踏致死者无数。

楼敬之望着混乱不堪的场面,睚眦欲裂,他眼前仿佛浮现出语嫣站在花湖假山上的那一日,她说:我的命运应该有我自己主宰。他仿佛看见她绝望的一跳,唇边是嘲讽的笑意,她说:你会后悔的。

“杀萧天逸、楼语嫣者,大将封万户侯,军士连升三级,可子承父位。”楼敬之已经是丧心病狂,他叫嚣着推开鼓台上的军士,亲自在阵前击鼓。

“子承父位!子承父位!”这样优厚的条件让原本绝望的突犹军士看到希望,从上战场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但是能为家人谋一份福利,那便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不要,不要!”良药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拼命的推开楼敬之。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要了,他只想自己活着,嫣姐姐活着。哪怕她只会永远站在萧天逸的身边。

“这就是战争,难道你想让那么多的突犹将士的牺牲白费?”楼敬之的心里只有报仇,他需要恨支撑自己残破的灵魂,“你是王,你身后是千千万万的突犹子民,你要肩负起王者的责任。”

随驾护卫的将军,将愤怒的他和楼敬之分开,强行将他拖上王车。他们的王太年轻,太冲动,在阵前于军师对打,没有打到敌人,先自乱阵脚。

“聂将军,求求你,让我们出去救王上吧!”

“聂将军,我们是自愿的,即使战死也绝不后悔!”

城墙之上,将领跪了一地,看着他们的王深陷险境,他们心急如焚。

聂典的扶着城墙,手指抠进墙砖里,他的隐忍已经达到极限。他和萧天逸一同长大,萧灏远就像自己的父亲,萧天逸就像弟弟一样,他恨不能第一个冲出去救他。可他不能,他不知道到底是计划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按照计划这个时候突犹就应该退兵,楼敬之的狠绝在计划之外,消息传递的速度在计划之外。

“聂将军,你怕死,我们不怕,我自带兵三千出去,活着回来任你军法处置。”一个老将霍的站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

“胡闹,你以为我不想出去吗?你以为城中还有兵可用吗?”墙砖在聂典的手中捏碎,从战斗开始的那一刻,城中剩下的两万军士,已经全线向萧鸺所在东北方向转移,除了城墙上的几千将士,城中只剩老弱病残。

因为语嫣的这个计划太过冒险,萧天逸并不敢如实告知三军,一切都只是暗中进行。若成,萧天逸活着;若败,萧天逸死;但无论成败,突犹大军都会撤离,埙城都能保住,滇南就能保住。

“那怎么办?”

听着众将领争吵不休,聂典蜷缩着身子,痛苦的抱着头。他真的很想开门出去救萧天逸,但是如果突犹大军借机反扑,他们所有的牺牲都全部白费,最重要的即使那两万大军还在,也未必能和突犹残余的敌军抗衡。

情况已经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滇军没有援兵,幸存的突犹残兵已经越过危险范围,对萧天逸和部下形成包围,“交出萧天逸和楼语嫣,饶你们不死。”

“做梦!”虽然知道以少胜多撑到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但是有萧天逸和楼语嫣站在身后,余下不多的将士们都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看着面前的尸体越来愈多,炙热的血液染红滇南的土地,他们无所畏惧,能跟自己主帅同生共死,能跟自己景仰的王者并肩作战,他们虽死犹荣!

萧天逸扶着楼语嫣一步步后退,看着将士一个个在身边倒下,风中弥散着血腥的味道,战火连城,他们已经再无力抗衡。

“害怕吗?”语嫣靠在他的肩上,跟随他的步伐。因为箭伤带来的流血和疼痛,她的脸色惨白,但看着逼近的刀锋,她如玉的容颜上挂着浅淡的微笑。

“死,我不怕,”萧天逸摇头,认真的看着语嫣的眼睛,看着这张他深爱的容颜,临死之前,有她相陪,此生足矣!“战死沙场是我的荣幸,只可惜连累你,陪我同赴黄泉。”

“萧天逸,我跨千年而来,只为求我们的终结。如今,很圆满!”语嫣抬手为他扶正头盔,抚摸着那张令她魂梦相依的脸,笑颜如花,“不求同生,但求共死,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萧天逸紧紧的将语嫣拥在怀里,“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望着脚下的万丈悬崖,他们从容浅笑。她安心的将手放进他的大掌中,感受他的力量,他的温度。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体味她的温柔,她的爱意。

阳光下,他们泪光盈动的双眸染着款款深情,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让痴缠的爱意直达彼此的心里。

待到战火燎原时,方知此情有多重。

今生就这样死去,也便再没有遗憾!

他们最后一次望着埙城高高的城墙,望着城墙上飘扬的旌旗,望着滇南的蓝天,望着滇南的大地。

看着他们紧紧依偎在一起,身子后仰,以平躺的姿势,坠落万丈悬崖,良药情急之下的伸手,连身边的空气也握不住,泪水泉涌而出,一声大吼,撕心裂肺,“不要!”

城楼上的滇军将士,跪倒一地。

“鸣金,收兵。鸣金,收兵。”良药抓住楼敬之的衣襟,“孤让你鸣金收兵。”

“王上,这正是攻城的好机会,失去主帅,他们一定气势低落,气势低落啊!”楼敬之跪在良药的脚边,他的眸光泛红,他刚刚失去了世上最有一个亲人,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只有仇恨,他刚刚已经完成了向滇南的复仇。

他不知道什么失去主帅,他只是到打败萧天逸和楚玄灵,他就是这世上唯一配得上楼语嫣的男子,可他刚刚失去了她,永远失去了她。良药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扇在楼敬之丑陋的老脸上,“孤要撤兵,孤要撤兵!”

“王上,军师说得对,你看楼上的箭雨都停了。”守护在王车四周的将军齐齐跪下,他们都是突犹的老将军,亲眼看着将士折损大半才艰难的走到这里,怎能看着良药意气用事,功亏一篑。

“请大王三思!”

看着他们整齐的跪下,看着楼敬之唇角溢出的鲜血,良药不得不松开他的衣襟,踉跄几步靠在王车的围栏上,早知道今天是这样的收场,他宁可自己永远没有恢复记忆,也从没有做过什么帝王。

他原想着攻城掠地为突犹的百姓谋福利,可这半年下来,军费损耗巨大,正值壮年的男子都战死沙场,农耕荒废,百姓苦不堪言。最重要的是今天,他亲眼看着语嫣和萧天逸跌下悬崖,因为突犹大军的逼迫,因为自己是突犹的王,却没有来得及阻止。

往事如烟,一幕幕在眼前重演。是萧天逸苦苦哀求,萧灏远才留住自己的命。相处的日子里,发现自己对医药极有天赋的那一年,萧天逸找来了全滇南最好的医师为他授业解惑。每次遇到医药方面的孤本,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求得。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幼,一次为求一个孤本,萧天逸去了那个医馆三次,每次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丢出来,直到他终于感动了那个老板。萧灏远是不准萧天逸和自己交往过密的,所以这种事情萧天逸也不敢以权压人,只能自己忍气吞声。

可那时候的自己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喜欢,现在想来萧天逸除了没有让自己恢复记忆,从没有亏待过自己,相反很好,很好。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那么好!

关于楼语嫣的那些温暖记忆便连想都不必了,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有好,很好,更好!她就想温暖的阳光,从始至终都环绕在身边,她用一生兑现了他们彼此许下的诺言,永远不会伤害对方,她做到了!

可自己呢?良药扪心自问,除了愧疚,只有愧疚!

VIP36 天价弃妃

相持之际,一铁骑手持红色令旗,从军营后方而来,在王车前下马跪定,“报大王,王都急报,王都告急,请大王速回城救援。”

“何事?何时之事?”良药脸色瞬间煞白,一切的发生都让他始料不及。

“月潇携棠梨阁部下,攻打王都葛格木,距今已有三日。”那侍卫将怀中手书呈上,“这是万户侯的亲笔书信。”

机关算尽,他已经输掉语嫣,现在连祖业都要保不住了。良药自嘲的冷笑,直接将信递给身边最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孤王无能,你们自己斟酌。”

他仿佛一夕苍老,他学了八年的医药,在萧天逸的宠爱中已经忘记如何征战,如何驾驭下属。肃杀的天地中,血染的疆场上,他只想再看一次她的笑颜。如果时间可以倒回,他只想留在滇南王府,做那个一无所知的良药,他只想在荷塘月色中,再一次与她相依相偎。

他的身后,那老将军站在战车上,握着信笺的手在颤抖,“鸣金,收兵,班师回朝。”

捷报传来,团景得意的大笑着,神态几近癫狂,“哈哈,楼语嫣死了,楼语嫣死了,那个贱人终于死了!”

让人讨厌的声音,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良药从她身边经过,却没有看她,只觉得胃里一阵恶心,“来人,将这个疯婆子拉下去,凌迟处死,挫骨扬灰!”

看着突犹大军撤离,聂典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城楼上的气氛却压抑着,有的人在哭泣,有的人已经开始撕白布为萧天逸戴孝。

“你们干什么?都疯了么?”

“疯了?你才疯了,我们的王都没有了,我杀了你!”一个将领将手中的布条摔在地上,猛的将聂典扑倒,两个人扭打起来。

聂典身上带着伤,不是他的对手,被死死压在身下,看着即将落下的拳头,大喝一声,“王上还没死!”

“什么?”那将士的拳头只在半空顿了一秒,就狠狠砸在聂典的脸上,“你胡说,我生在埙城,长在埙城,这悬崖看过无数次,坠下之人,无一生还。”

“我发誓,如果王上真的死了,你们再杀我也来得及,只是现在不去就他们,可能就真的死了。”聂典趁着那人分神的时候,猛的推开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撑着墙头喘气,“你没发现整天跟着楼姑娘的清晓大夫不在么?她已经先行带人下去接应了。”

那将士明显不敢不信,悬崖的高度已经是非武功可以克服,“果真?”

“你现在与我同去,若是他们已死,便用我的项上人头血祭。”聂典也不敢相信这么高坠下去还能活,可他相信萧天逸,而萧天逸信着楼语嫣。

————

“拔箭,拔箭啊!”语嫣抓着萧天逸的手,看着山崖光速飞升,她就知道下降的速度有多惊人。

萧天逸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放在她背后的箭上,却迟迟下不去手,疼痛且不说,一定会血流不止。但不拔箭就只有死路一条,实话说,他真不确定那玩意有没有用。

“流血还是死,你选一个吧!”下坠的速度极快,他们已经没有时间耽搁,语嫣的语气中带着薄怒。死,她到是不怕,只是这样死,太不值得,她不是个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啊!”感觉到箭头从骨肉中分离,剧烈的疼痛那语嫣发出一声呐喊,“放手!”

她咬着牙,强忍住疼痛,拉开胸前的细绳,肩上的布包打开,借着风势撑开一朵蘑菇,是一个简易的降落伞。

下降的速度立刻慢下来,萧天逸看着语嫣,又看看她身后长出的巨大蘑菇,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悲喜交加,他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她简直就是个仙女,总能变出那么些稀奇古怪的事物。

“这,这是什么?”

“降落伞。”将降落伞固定在身体上的绳带都是临时赶制的,完全达不到正规要求,再加上重力加速度和风速,语嫣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拉开,骨裂的疼痛让她晕眩。

“降落伞是什么?”萧天逸紧紧的抱着语嫣,好奇的看着展开在头顶的蘑菇,太意外、外惊喜。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在他心里涌动,他以前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总觉得一切都在预计之内,包括坠崖的那一刻,他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可有语嫣,一切都变得很不同。

得不到回答,他低头才发现语嫣已经脸色苍白,身子也在开始发软,他一下慌了神,“语嫣,语嫣,你怎么了?”

听见他的呼唤,语嫣努力的睁开眼睛,强扯出一抹笑意,“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累了,你抱紧…我……”

“语嫣,语嫣!”萧天逸紧紧的抱住她,用手捂住她的伤口,感觉她血流的速度在减慢, “答应我,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

心,慌乱不堪!

他只盼着降落伞能快快落地,可好半天还飘在半空,看着脚下渐渐清晰的树木植物,离地面已经不远了。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割断链接语嫣和降落伞的绳索。失去牵引,下降的速度瞬间加快数倍,他根本来不及施展轻功,只能尽最大可能的护住语嫣的身体。

重物及第,发出一声巨响,惊飞林中的鸟雀。

脑子足足空白一炷香的时间(PS:这个据度娘说是五分钟的意思),萧天逸才缓过劲来,揉着腿,发出一声呻吟。

摸着她的脉息,细若游丝,贴着她的胸口,能感觉到轻微的起伏。萧天逸先掏出怀中的金疮药,简单的替她包扎好伤口,然后就拖着断腿,抱着她瘫软的身体在树林中游走,“语嫣,你一定要撑住,我带你去找大夫。”

这是一片人之罕至的森林,萧天逸足足走了两个时辰,都没有找到人烟,烈日下的密林闷热无比,他拭着头上的汗,心急如焚,他们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他还有好多话没跟语嫣说。

“水,水……”昏迷的语嫣,舔着干涩的嘴唇,发出低低的呻吟。

不远处正好有条小溪,萧天逸找了个空地将语嫣放下来,“乖,等一下,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清凉甘甜的泉水入脾,语嫣才开始有一些清醒,她靠在萧天逸的肩上,环视着周围的情形,“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抱着你走了两个时辰,还没找到怎么出去。”萧天逸喝了口水,有些挫败,沮丧的垂着头。

“走?”语嫣蹙眉,“为什么要走?”

“不走我们怎么出去啊?”萧天逸不解的望着语嫣,他记得自己刚才又保护好她的头,不会摔傻了吧?

语嫣揉着太阳穴好半天才回过神,她没想到自己会受伤,会那么不济事的昏迷,她刚才忘记告诉萧天逸落地后留在原地,将降落伞挂在树上,等救援就行。

“还能走回去吗?”她觉得这个问题好白痴,尤其显得萧天逸白走半天,弱智之极。但这里那么大,方向稍有偏差就很难和春晓汇合。

“啊?”萧天逸错愕,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他看看语嫣正色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只得咬牙站起来,“我尽量。”

“或者找到降落伞。”拒绝他的公主抱,语嫣撑着他的手站起来,睡了一觉,她感觉自己好了很多。救援不知道何时才能到,他们只能靠彼此相互扶持,她不想自己成为他的负担,“否则,我怕他们找不到我们。”

萧天逸心里觉得暖暖的,有一种很安稳的感觉,第一次有女人给他这种感觉,除了母亲之外。她把一切都计划得那么周详,从开战准备到现在的全身而退。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天色渐渐暗下来,萧天逸只能判断出离落地的位置不远,具体实在分不清楚,正好看见旁边有个山洞,“天色已晚,山中猛兽出没,我们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待天明再找。”

语嫣舔着干裂的嘴唇,点点头。山洞中比外面凉快许多,接触到清凉的地面,语嫣就不想再起来,直接躺了下去。

“地上凉!”萧天逸知道她是真的累坏了,急忙解开自己的外衣为她铺在地上,再扶着她躺上去,“你在这儿等着我,我去找点吃的回来。”

“天逸,”嗅着他衣上的味道,看着他拖着腿一瘸一拐的背影,语嫣觉得心好酸,“小心点,我等你。”

“好!”萧天逸回头,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抽身步入夜色中。

语嫣摸着肩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或者说是已经疼到麻木,她是真的很累,听着山洞中石钟乳发出滴答的水声,她再次进入梦乡。

不知道是因为放下心中所有的包袱,还是有萧天逸的气息环绕在周围,她沉浸在冗长的美梦中。时光好像退回到初嫁滇南的时候,她和萧天逸站在杜鹃花树下,沐浴在漫天的花语中,她看见萧天逸眼底的诧异和惊喜。

一切都那么完美,非常完美!

可忽然,一个刺客闯进来,不是记忆中的聂典,而是楚玄灵,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怒目圆瞪,口中叫嚣着,“楼语嫣,还我父亲命来。”

“不,不是我,不是我!”语嫣拼命的摆手,她很害怕,她想求助,可回头萧天逸不见了,前有追兵,后无去路,她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天逸,天逸,你在哪?你在哪?”她吓得哭起来。→文·冇·人·冇·书·冇·屋←

“语嫣,语嫣,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萧天逸摸着她滚烫的额头,焦急的将她搂在怀里,他知道她病了,她在做噩梦,可却怎么都叫不醒她。

他撕下一块衣袂,用山洞中的沁水湿透,放在她的额上降温,一遍又一遍。腿好疼,眼好困,可他不能睡,他的语嫣需要他。

“语嫣,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来回换布的同时,他还在不停的跟语嫣说话,说他想说的话,他希望这其中有一句,哪怕只有一句是她爱听的,能够将她唤醒就好。

“语嫣,你知道吗?你的笑容好美,亮过天上的太阳,从第一眼开始就已经照进我的心里。”

“我以为你是被迫嫁给我的,我以为你是为了楚玄灵来破坏滇南的,所以一直藏起心中的那些好感,故意欺骗你,伤害你。但我对你的那些好,都是真的,因为我是真的想那么为你做。”

“对不起!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骗你,只要你肯醒来,这天下,我不要也罢。”

“……”

阳光透过门口的藤蔓缝隙照进山洞的时候,语嫣终于幽幽的醒来,除了全身疼痛,她最大的感觉就是好吵。

她偏头看向噪音的源泉,萧天逸蜷缩着身子躺在那里,不确定他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他闭着眼睛,但 自己的手被他紧紧的攥在手心,仿佛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随时失去。他双唇翕动,一直在喋喋不休,别的都听不太清,只听见他一遍一遍的唤着,“语嫣,语嫣,语嫣,别离开我……”

“不离开你,不离开你,再也不离开你!”被在乎的感觉真好,语嫣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意,鼻子一酸,泪落了下来。她吃力的挪动着身子,靠到萧天逸的身边,侧身抱住他,“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多年行军的习惯,感觉到身边的动静,萧天逸立刻醒过来,睁眼就看见语嫣朦胧的泪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凌乱了。他想笑,因为整夜的守候,她终于醒过来;可她脸上泪痕斑斓,好像受着无尽的委屈。

“你,你怎么了?”他扶着语嫣坐起来,不知所措的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憋出一句话。

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语嫣掩着嘴破涕为笑,“傻瓜。”

萧天逸彻底懵了,完全搞不清楚语嫣的状况,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摔傻了,还是因为没睡好,脑袋不灵活了,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语嫣看着他的样子,彻底笑起来,一如初见之时,肆无忌惮,不加掩饰。

看着她高兴,萧天逸也觉得高兴,不知不觉跟着她笑起来。

前尘往事,重重纠葛,皆散于这没心没肺的笑声中。

“萧天逸。”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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