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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争妻乱江山:天价弃妃-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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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们一起去!”语嫣摇头,穿上连帽的斗篷,如果萧天逸肯见萧鶹,她今天就不会沦落至此。所以,她必须亲自去!
“青苗,青苗!”语嫣提起裙裾在雨中奔跑,她看见青苗跪在书房院落的门口,身形摇摇欲坠。
“对不起,王妃,奴婢无能!”青苗满心的愧疚,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头一歪,倒在语嫣怀里。
将青苗推到萧鶹的怀里,语嫣抓住一个侍卫衣襟,使劲的推攘,“王爷呢?王爷?”
帷帽掉下来,雨水打湿了语嫣的发,青丝黏在她愤怒的脸上,侍卫吓了一跳,“王爷,王爷在书房议事,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语嫣松开他的同时抽出了他腰上的佩刀,那侍卫以为语嫣会杀他,本能的退后一步,却见语嫣将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要么看着我死在这里,要么让我进去见王爷!”
逼死她,他们会被自己的良心折磨死;让她进去,萧天逸会杀了他们;进退都不是最好的办法。
双方就这样相持着,直到顺着刀锋流出的血水在语嫣的脖子上晕出一朵花。
“你……你……,唉,王爷根本不在这里!”
“什么?”语嫣不解的看着那侍卫,这么紧要的关头,萧天逸不再书房议事,会在哪里呢?“他在哪?”
“蔷,蔷薇园。”
“蔷薇园?”好熟悉的名字,那是她嫁到这里住的地方,承载了她和萧天逸最初的回忆,这个时候萧天逸怎么会去那里?她扭头,却看见萧鶹眼神有些闪烁,迎上她的目光,就慌张的垂下头。
“他为什么去那里?”
“柳姬……”那两字,萧鶹用了平声最低的声音,她的询问自己无法拒绝,可那么伤人的答案,却要由自己告诉她。
不过语嫣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伤心欲绝,神色反而趋于平静,“你先送青苗回去,我去见王爷和侧妃!”
她缓缓将刀插回那个侍卫手中的刀鞘,目光冷冷的扫过这俩守门的侍卫,一字一顿,“如果她有任何闪失,你们就提头来见!”
忠于职守无可厚非,但让青苗在大雨中罚跪苦求,就是草芥人命。这都是她不受宠爱的结果,让身边的人都跟着被人践踏。
虽然她已经沦为弃妃,可她还有御赐的封号,她有天生的威仪,不容任何人忽视。
她接过萧鶹手中的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我会照顾好自己,你送她回去再过来不迟!”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沐浴在雨帘里,萧鶹的心一阵阵的抽痛,脑中迸发出一个念头,他真的很想,带她离开这里,抹去她的记忆,给她温暖的余生。
看着蔷薇园熟悉的一切,雨水迷蒙了语嫣的眼睛,她回来了,可这里再与她无关。
“你怎么来了?”看着她忽然闯入,浑身湿透,萧天逸不觉皱起了眉头。
语嫣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小鸟依人的柳絮儿,心里只觉得哀凉。前后不到一年光景,她和萧天逸之间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从七日的宠爱,到真相的揭露,再到争执,荣宠,到现在的废弃。纵然她来自现代,有颗强韧的心,也玩不起这样的虐心游戏。
恨,太累!爱,太难!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想保住王晚碧的命。
“王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看着萧天逸沉默,看着他看语嫣的眼中慢慢有了怜惜,柳絮儿上前轻挽他的手臂,“她的衣服都湿透了,不如先换上妾身的,妾身让丫鬟点上暖炉,一会儿就在屋子里说,免得受凉,王爷觉得可好?”
“好!”萧天逸脸上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回身捏了捏柳絮儿的脸蛋,“还是爱妃心细!”
暧…昧的动作,温柔的语气,对于毫无出身背景可言的柳絮儿,萧天逸这样的好,才可算是真心真意,比对自己的那些所谓宠爱,深挚得多。
语嫣很想让自己平静一些,可她真的平静不下来,她越是对自己的心说不要爱,不要恨,心就觉得越痛,痛到无法呼吸!
“请随本妃进去梳洗吧!”
看着柳絮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语嫣只觉得讽刺,本妃,她自称本妃!以前那个柔弱的柳姬,也懂得招摇自己的位份,彰显自己的大度了。
“不劳侧妃费心,语嫣身份微贱,配不上侧妃的霓裳。”语嫣抬头看着萧天逸,“王爷,语嫣来是有一事相求!”
萧天逸看着她冻得青乌的嘴唇,有看看柳絮儿一脸的尴尬,脸上的笑意全无,深不见底的墨瞳中暗流汹涌,“先去换衣服!”
“求王爷救救我母亲!”他既然能骗她说在书房议事,就能在她换衣的时候,再瞧瞧离开这里,好不容易到他,她不能轻易放弃。
“你这也算求?”大约是语嫣的拒绝激怒了柳絮儿,她不屑的撇着嘴站回萧天逸的身边。
“先去换衣服!”萧天逸还是那句话,冰冷刺骨。
他这是在为柳絮儿报复么?对她的请求置若罔闻?语嫣咬着嘴唇,缓缓的跪了下去,在萧天逸的脚边,“王爷,求你留奴婢的母亲一命!”
她不再是他的宠妃,她也不再来自现代,她是楼语嫣,王晚碧的女儿楼语嫣。
这一跪,尊卑分明。
这一跪,碎了她对他,最后的希冀!
“放肆,本王让你换衣服你听不见么?”他不是不想帮她,可他要楼敬之死,既然走了这一步,就必然会牵连无辜,而王晚碧是首当其冲的那个人。
自己已经屈尊降贵,对他俯首帖耳,他却还纠结在自己拒绝了柳絮儿的提议,放着人命关天的事情,执着于一个妾身换衣服的决定。语嫣只觉得嘲讽,她怎么会认定萧天逸就是她的天哥哥,她的天哥哥没有这般的善变,没有这般的绝情。
如果这一世他注定有一颗铁一样的心,那么她就把这条命还给他,从此,两不相欠!
语嫣站起来,看着地板上浸湿的花纹,忽然觉得那特别像一个猪头,眉眼还是她自己的样子,她忽然笑了。
“恭祝王爷得偿所愿,恭祝侧妃永享富贵!”
那一笑如四月的暖阳,驱散漫天的阴霾;那一笑如杜鹃山上的花瓣雨,早已烙印在他的心里;那一笑如枕上的缠绵,刻入骨髓一生相思。
这是萧天逸最后一次看见语嫣笑,一如他们的初见!在不久的将来,直到他确信,他终于失去她,他才觉得这一笑,是语嫣送给他最后的礼物。
**
回到玲珑居,语嫣就开始昏睡,并且持续反复发烧,精神一直在恍惚中,请遍了滇南的名医也没能让她醒来。
梦中,一幅幅美好的画面如电影般展开,她一会儿在现代与天哥哥在一起,一会是幼时与楚玄灵在一起,一会是婚后与萧天逸在一起……
画面凌乱,但每一幅都是极美的,只有欢笑,没有悲伤。她睁不开眼,也不想睁开眼,如果能就这样死去,就好!
可偏偏有人不让她睡,不知是谁在耳畔一遍遍的叮咛:求求你,快醒来吧!
还有喧天的锣鼓,吵闹的礼炮声,嘈杂的声音让她想起咆哮而来的山洪,让她想起最后的禅语: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即便她穷尽毕生的爱,也无法改变自己和天哥哥最后的结局,前世今生,皆是如此!
她睁开眼,看着床边的男子,他算不上俊美,但五官清秀,本来一脸疲惫,睡得正香,却因她轻轻的翻身而惊醒。
“主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她看着他微微一笑,淡淡的点点头,无论怎样的逆境,身边都有这样一个人默默守候,也是一种福气。
而且他脸上那种表情就像如获至宝,欣喜若狂。
“我睡了很久么?今天什么日子,外面这么吵?”
见语嫣吃力的撑着身子,萧鶹立刻扶她坐起来,在她身后加上厚厚的垫子,“主子睡了七日,把属下吓坏了!您饿了吧,属下去给你拿吃的!”
“七日?”语嫣一愣,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她可真能睡,猪都要甘败下风!
看萧鶹的表情就知道,很多事情无需再问,这让人头疼的喧嚣,一如她嫁来的那一日。他敢肆无忌惮的和亲结盟,想必绊脚石已经扫清。
语嫣连续做了三个深呼吸,才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青苗呢?叫青苗来!”
“主子?”萧鶹欲言又止。
“萧鶹,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你可以叫我一声语嫣,或者楼姑娘,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当我彻底失去价值的那天,王爷还会不会让你继续呆在我身边!”语嫣的眼中满是无奈,但是态度诚恳而温和,“谢谢你!”
萧鶹看着她从明艳…照人的王妃,到现在形如枯槁的弃妃,他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她的笑容一如往昔的干净,只是多了疲惫,好像一朵饱经风雨的花儿,说不定哪一秒,就会随风烟消云散。
“楼姑娘!”她是他心底的女神,那两个字只是可以与她比肩,堂堂正正站在她身边的人才能叫的,称一声“姑娘”他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你稍等,属下去找青苗!”
裹着厚厚的狐裘,语嫣蜷缩在椅子上,看着萧鶹将第八只纸鸢放上天空,飞得好高好远,她才慢慢的剪掉线,细如发丝的线,她觉得自己好像剪了一个世界,每靠近一点就在心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淋漓。
“丞相楼敬之与突犹王子,私相授受,暗度陈仓,实属叛国大罪,家人或不察,或为共犯,其罪当诛,责满门抄斩。念多年勤于朝政,一朝失足,赦其女楼语嫣死罪,革为平民,褫夺封号!”
这是三日前的皇榜,昭告天下。
萧天逸没有帮她保住王晚碧,而是转身迎娶了突犹公主亚元莉莎,时间排得那么紧凑,一切都刚刚好,就如她这场病,来得不偏不倚!
醒来一切都晚了,她怨不得别人,只怨自己,因为太依赖一个人,所以会有期望,因为有期望,所以会失望。
但,从今以后,再不会了!
看着纸鸢失去了线的牵引,在风中自由的翱翔,语嫣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再见,过去!
**
“王爷,王爷,不好了!求您救救王妃,求您!”青苗如撕裂的嗓音穿透了夜色,打破了廊桥水榭的温馨祥和。
她每跑一步,身后就是一个血脚印,身后是紧追不舍的管家和侍卫。
因为今天是萧天逸的大婚之日,他成功的迎娶了突犹公主,终于离夙愿更近一步,正在这里大宴宾客。
“王妃?哪个王妃?”
众宾客不解,面面相觑,场面已经初现混乱。
萧天逸亦是一愣。
只有柳絮儿手中的酒杯当啷坠地,她知道,青苗心中的王妃,只有楼语嫣,哪个在玲珑居养病的女人,她记得大雨磅礴中她的微笑和悲凉的转身,“是楼语嫣!”
看着青苗满身是血,身后跟着欲提刀阻拦的管家和侍卫,萧天逸心倏然疼痛了起来,他们把他的语嫣怎么了?那感觉,好像有人剜去了他心间上的一块肉。
“她,怎么了?”
“玲珑居走水,救她啊,救她……”鲜血在青苗的脚下凝成了一朵花,她看着萧天逸眼中闪过焦急,终于瘫倒在地。
“青苗……”柳絮儿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在她坠地之前,接住她快要融化的身体。
“救她,救她……”青苗的眼睛已经无力的阖上,口中还凭着意念呢喃。
“不要死,求你不要死!”柳絮儿抱着她的身体,害怕的哭了起来,“大夫,叫大夫!”
她说的,亦是他想说的!
萧天逸看着管家,眸中闪过一丝恨意,“敲钟,所有人玲珑居救火!”
钟声敲响的时候,整个滇南王府,再次为那个叫楼语嫣的女子沸腾了。
一个废妃的园子,原本就无人看守,仅有的两个丫鬟也被抽到前院帮忙,青苗发现起火的时候,藤梯已经被烧断了,她根本上不去。语嫣身子不好,没有她和萧鶹的帮忙,她连起身都困难,根本不能自己逃生。
语嫣,求你,求你不要死!萧天逸一路施展着轻功,将随行的侍卫都远远甩开,越接近越能闻到烟火的气息,他的心却跌到了冰点。
嫣儿,你不会死的,是不是?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我发誓不再生你气,不再欺负你,不碰亚元莉莎,不要团景,不要柳絮儿,凡是你不喜欢的,我都不要,好不好?求你,求你不要有事!
VIP07 天价弃妃
萧天逸赶到的时候,漫天的火光已经笼罩了整个玲珑居,这幢悬在半空的建筑,摇摇欲坠,这幢曾经代表这王府最荣耀的阁楼,马上就要毁于一旦。
萧鸺跪在地上,看着熊熊的火光,十指深深地抠进泥土中。
如果不是久别重逢,他就不会约萧鶹出去聊天,如果不是他约走萧鶹,也许玲珑居就不会起火;如果他们回来得早一点,或许还来得及救语嫣;如果他的手再快一点,就能在萧鶹冲上去之前拦住他……
可是,没有如果!
“王爷,你不能上去!”看着萧天逸想要冲上去,他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摆,死者已矣,“王爷,来不及了,楼要塌了!”
“你放开,放开!”萧天逸歇斯底里的喊着,拼命的推开萧鸺。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萧鸺死死的抱住他的腿,任他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王府已经失去了一位好王妃,不能再失去王爷。他已经失去了亲弟弟,不能再失去一位兄弟。
救援的人还刚刚赶到,玲珑居就从半空落了下来,“轰”一声,彻底塌了。
“萧鶹呢?萧鶹呢?”火光印得萧天逸的眼睛发红,他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发紧,痛到极点,只剩麻木,萧鶹答应过会替他守护语嫣,可此刻人呢?
萧鸺抱着他的腿,片刻也没有松开,只是抬头看着那团刚刚坠地的火光。
看着他唇角带着猩红的血,已经被自己打出内伤,可脸上斑斓的泪痕却比那伤痛一百倍,萧天逸已经知道,萧鶹兑现了他的承诺……
萧天逸的手无力的垂在萧鸺的肩上,仰天长啸,“语嫣……”
他的声音穿透了整个王府,撕裂了滇南的天空!不管是管家还是围观的侍卫、宾客都觉得胆颤。
是有多深的后悔,才能如此撕心裂肺!
“散了吧!”管家抬抬手,示意赶来救火的侍卫撤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即使活着也死了,而且这里很快就会只剩一团灰烬。
“救火,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萧天逸将萧鸺从地上拉起来,看着管家,一字一顿,眼中只有恨,“这里本王说了算!”
“王爷,请以大局为重!”看着玲珑居毁于一旦,管家眼中也有着不可名状的忧伤,可他看着为语嫣心痛到失去分寸的萧天逸,那点忧伤瞬间被恼怒掩盖,“今天是王爷的好日子,无需为一个弃妃扫了兴致,请王爷移步廊桥水榭!”
“哐”,萧天逸出手如电,瞬间抽出身旁一个侍卫的佩刀,刀锋直直管家,“这一天,你谋划很久了吧?”
他一直不喜欢语嫣,想尽办法让自己折磨语嫣,疏远语嫣!萧天逸双目赤红,睚眦欲裂,眼中只有蚀骨的冷和恨。
多年来,他一直是一个极懂得隐忍和克制的人,第一次被人看见这个样子,吓呆了所有人,管家更是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变了,因为楼语嫣,萧天逸变了!
管家不言不语,呆呆的看着狂怒的萧天逸,他亦无声无息,只是提着刀一步步逼近。
还好有萧鸺,因为萧天逸的那一声咆哮,因为那一把搀扶,他已经恢复了精神,他平静的指挥侍卫救火的同时,派人送宾客返回廊桥水榭。
正如语嫣所说,他永远都分得清轻重缓急!
火势渐小,纷乱的场面也得到控制,萧天逸停了下了步子,因为他的刀锋已经抵在管家的黑铁面具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语嫣?”
虽然他心中已经对他的身份有了判断,可此刻他只希望这判断是错的,难道他真的注定是孤星,身边就容不下多几个亲人吗?母亲故去,枫管家陪着他;枫管家丧命,语嫣陪着他;此刻语嫣玉殒,他却不喜欢由这个杀人凶手来陪伴,即使,他曾那么渴望他们能够重逢……
萧鸺虽然不知道萧天逸为什么会怀疑管家,还如此怒目相向,但从第一次聂典介绍这个人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更多的是恐惧。
“我没有杀她,不是我!”他是想杀她,可他根本还没来得及动手,黑铁的面具下,管家一脸的苦涩,他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有一天刀剑相向的一天,还是因为一个仇人的女儿。
“那你为什么阻止青苗求救,如果你及时救火,玲珑居怎么会塌?”他恨恨的说着,手上用劲,刀锋逼得管家连连后退。
“你简直是疯了,今天是你的大婚!”管家拂袖弹开萧天逸的刀,纵身退后,“那只是仇人的女儿。仇人!难道你忘记了吗?就算你忘记,她能忘记么,忘记你的那些利用、那些欺骗?你害死了她全家!”
他的话,戳到了萧天逸的痛处,他是利用她、欺骗她,可他现在也是真的喜欢她,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只想跟她在一起。
“都是你,都是你!”萧天逸挥刀砍向管家,不可否认,他曾经很认同管家的计谋,尤其是他只是聂典身后的聂先生时,虽然,他偶尔会觉得这个人的手段残酷一些,但利大于弊。
只是这次,他再次采纳了管家的计策,但是付出的代价太过昂贵,他失去了语嫣,这个照亮他生命的女子。
他不能接受,不能!
他的刀法充满了杀意和怒气,极其散乱毫无章法,一如他此刻的心情,没有方寸。
情急之下,管家也拔出了身旁侍卫的刀,两刀相击,金戈嘶鸣,银光肆虐。他们的刀法极为相似,好像师出同门,
但管家的体力远逊于萧天逸,很快就被逼到绝境。
“整天带着面具,看你装什么神!”萧天逸刀锋斜走,眼见着就要硬挑下管家的面具,那一刻,他在管家的眼中独到恐惧,心一下子觉得痛快无比!
“不要!”
脑子里被那种报复的快感充斥着,他对身旁的一切置若罔闻。当管家的面具被刀锋剥落的那一刻,他手中的刀也被聂典打飞。
“好大的胆子,你敢忤逆犯上!”萧天逸看着聂典扶起捂着脸抽泣的管家,他看到有血水顺着那个人的指缝在脸上蜿蜒。
“忤逆?真正忤逆的人,是你!”聂典心痛的看着萧天逸,前尘往事在他脑中一幕幕揭开。“他,他是……”
“不,不要告诉他!”管家背过身,拽着聂典的衣袖,老迈的嗓音里全是压抑的哀恸,“不要告诉他!”
聂典的话,好像一道光,照进萧天逸的心里,难道他真的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苦苦等待的那个人?
不,不,他不信,他心中像山一样的亲人,毁掉了他心中那个水一样温柔的依靠,这样的事情太残忍,也太戏剧!
“是谁?他是谁?”
聂典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垂下来头,落下两行清泪。
“不,不,不可能的!”萧天逸摇着头,看着伏在聂典肩上那个佝偻的身影。他一直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他熟悉的感觉,虽然有时候觉得他处事极端,但更多的时候都敬他,让他,就因为他身上有父王的影子。
他的父亲,名动一时的滇南王萧灏远,身材高大,玉树临风,心怀宽广,怎么会是眼前这个连模样都看不清的人,而且他的计谋狠绝。
“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是不是觉得完全不同?这一切都是拜楼敬之所赐!”聂典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别,别说了!”管家的声音变得虚弱而苍老,他的手抓在聂典的身上,像要抠进他的肉里,“别说,别说!”
“他是滇南的王,应该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聂典扶着管家的肩膀,把他交托给身后的一个侍卫,“您先下去休息,这里由属下来处理!”
萧天逸咬着牙,看着他蹒跚离去的背影摇头,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他既希望萧灏远活着,又不愿看到眼前这个破碎的事实。
当年,他不肯相信一向身强体健的萧灏远怎么就会突发疾病死在从京城返回滇南的路上。亲自带人去查,因为是急症暴毙,担心传染,萧灏远被就地掩埋,他冒着不孝的名声掘坟。但天气炎热,尸体高度腐烂,根本无法辨认。
“你想想,为什么先王妃会相信王爷已经过世?因为枫管家说王爷是暴毙!你想想,枫管家是什么人?”
聂典循循善诱的话勾起萧天逸全部的回忆,那时候他只有十三岁,可母亲什么都懂,她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一年,他懂得了政治的黑暗;那一年,他从父母双全变成了孤儿;那一年,他完成了一个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记忆翻新的瞬间,伤口鲜血淋漓。
此刻的萧天逸,手握着聂典的肩,就像多年前那个找父亲的孩子,孤独而无助。
“因为老天有眼。楼敬之的埋伏并没能夺走王爷的性命,他得到路人的帮助,活了下来,只是身中剧毒,加上药物匮乏,才变成现在的样子!”聂典看着萧天逸,眼中含着热泪,“怕你看到他这般模样会难过,所以他一直不让属下告诉你!”
“骗我,你们都骗我,我一直都以为他死了,我刚才还差点杀了他!”萧天逸盯着自己的双手,痛哭失声,“他既然那么爱我,为什么要杀我的语嫣?为什么?”
自己已经听他的话,骗了语嫣,骗到藏宝图;又听他的话,废了语嫣,宠幸柳絮儿;又听他的话,铲除了整个楼家。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一个楼语嫣呢?
“王爷说没有,那就是没有!”聂典看着他的眼睛,泪光盈盈中,满是笃定,“为证王爷的清白,三日之内,属下一定找到纵火的真凶!”
“好,我跟你一起查!”萧鸺站到天逸的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死的不止楼语嫣,还是有萧鶹,我一定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不管任何人!”
他担心的,正是萧天逸担心的,因为有了欺骗,信任也变得微薄。
**
火尽烟灭,磅礴的大雨肆虐了一整个上午,萧天逸就站在雨幕中,看着侍卫将玲珑居所有的残余清理出来。
五百七十三块残存的木板,厚薄不均,长短不同,都被熊熊的大火勾勒出新的形态,没了当初的模样。
曾经,它们可能是语嫣的梳妆台,可能是房里的衣柜,可能是她的软榻,可能是那张满布他们欢爱痕迹的雕花大床……
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化为灰烬,可记忆却清晰刺骨。萧天逸抬头仰望着被大火燃烧过的大树,树冠上还残留着一些许愿牌,那时候他抱着她,穿行在一个又一个的树枝间,月光下,他们深情相吻,她娇艳的红唇,她娇嗔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仿佛就在昨天!
“语嫣,语嫣……”他跪倒在混浊不堪的泥水中,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心底默默祈祷,“告诉我,告诉我你没有死,你那么聪明,怎么会被人害死呢?你一定是生我气,跑出去玩了是不是?我保证不再冷落你,不再生你的气,他已经答应,如果你还活着,就让我们在一起。请你不要离开我……”
“王爷,所有东西都清理完成,没有尸体。”
聂典看着萧天逸哀恸的模样,想将手中的物件藏入袖中,却被萧鸺夺了过去,“王爷,我们找到这个!”
雨水打在萧鸺伸出的手上,掌中那珠串渐渐露出原本的模样,是蓝色的水晶手链。萧天逸记得,语嫣整天带着,为了这串手链,她还咬了他一口,也生受了他一掌,他才看清了自己的心。
“你,在哪儿找到的?”
看着他瞳孔放大,沉寂多年的眼眸里,波澜涌动:难过、悲伤、不敢相信,还有害怕!萧鸺有些心虚,扭头看看聂典,他正懊恼的看着自己,心知不好,但只能硬着头皮带萧天逸来到废墟的一角,那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堆燃尽的白灰,已经被雨水冲出了许多细小的沟壑。
腿像灌铅一样的沉重,看着那堆灰烬,萧天逸的心剧烈的抽痛起来,脸色变得煞白,手中的水晶珠子几乎要被他捏碎。
“王爷,楼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聂典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萧天逸,说话间回头瞪了萧鸺一眼。
“哈哈……”萧天逸回头看着聂典,张狂的苦笑起来。这话他爱听,可从一个刺杀过语嫣的人嘴里说出来,更像一种心虚的掩饰,“好,从明天开始,你就全力查找她的下落,找凶手的事情,交给萧鸺来办!”
看着一脸错愕的聂典,他大笑不止,抽身踉跄的穿行在雨幕中。
聂典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坚定的他的信念,他的语嫣不会那么容易死,这场大火可能来自凶手,也可能来自那些希望得到语嫣的人,比如水晶手链的原主:楚玄灵;比如掳劫过语嫣的良药。或者,还有他不知道的力量。
柳絮儿等在回廊上,看着萧天逸全身湿透,急忙解下自己的披风要为他系上,“王爷,小心着凉!”
“不用,你身子弱,自己系上吧!”萧天逸按住她的手,“在府中另择一处园子,搬出蔷薇园,有什么需要就告诉管家。”
这个结局,她早就料到,她的荣宠来自楼语嫣和管家,蔷薇园是楼语嫣的地方,她自不量力的染指,结果是惨败。
“好好照顾青苗,让大夫用最好的药。”柳絮儿失神之际,萧天逸又拍了拍她的肩,“她和你有些情分,和语嫣也有些情分,是个本分人,如果语嫣回府那日能见到她,语嫣一定会很开心!”
“回府?”柳絮儿错愕的看着萧天逸的背影,将目光投向玲珑居的废墟,泪水串珠似的落了下来。连残垣断壁都算不上,烧得就剩几块木板,他还相信她会回来?
柳絮儿忽然有些后悔,如果不是她找人刺杀楼语嫣,语嫣就不会有那些日子的卧床,也不会等到事情无可挽回才到蔷薇园来找萧天逸,不会淋雨生病、卧床不起,或许就不会死在这场大火里,自己也不会知道她在萧天逸心中的位置,自己就可以自欺欺人的爱下去!
她没有败给活着的楼语嫣,却败给一个死人。
大雨中,还有两个人僵持在原地。
“这下你满意了!”聂典抹了把脸上的水,铁青着脸看着状似无辜的萧鸺,“你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没看出那是女人的东西,你就是故意惹王爷伤心的吧!”
他是真没看出来,因为他的重点完全在聂典闪烁的眼神和躲藏的姿态上,他以为,那或许是他想掩盖的证据。
“那是什么?”
“楼语嫣的贴身之物,为了抢这个,她还咬了王爷一口!”
聂典回答,让萧鸺的心里一阵绞痛,如果真是如此,如果楼语嫣真的死了,那么萧鶹呢?
“唉!”见他沉默不语,神色黯淡,眸中悲伤弥散,聂典重重的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语言都很苍白。
“你去哪儿?”看着聂典抽身离开,萧鸺抹了把脸,大雨迷了眼睛,他分不清自己脸上的到底是泪还是水。
“去找人啊!难道在这里等?”聂典没有回头,只是隔着雨幕挥了挥手。
是啊,难道在这里等吗?萧鸺低头看着地上随着雨水四散的灰烬,脑中浮现起语嫣古灵精怪的模样,她不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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