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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焰焚心-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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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暴戾又多变的男人现在可以温柔对他,但说不定那一天就会突然翻脸。他迟早会被何望弄死。
  “但现在不是离开的时机,不仅仅因为安保为人体,你也清楚,要戒掉毒瘾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出去之后不管你去哪里的戒毒所都会被他发现,但如果不去戒毒所,任何地方都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帮你戒毒。”
  “我宁肯死在外边我也不想被他困死在这里。”沈承瑾掀开被子跳下床,往浴室走去,“既然等不到机会,那只好我自己创造机会了。”
  “沈少!”
  沈承瑾停在浴室门口,转过头,看着骆辛说:“你不会懂失去一切的感受,你不知道失去自由和自我就如同被砍断了双脚,可是当你的心还在跳,你的身体里还有渴望,那感觉就比死亡、比行尸走肉更可怕。”
  “……”
  “哪怕有一天我横死街头,但至少我自由地死去。”
  说完沈承瑾钻进浴室,“哗啦”关上了门。
  半个多小时后,骆辛起身离开。
  “我们见机行事,随时保持联系。”走出房门前医生不放心地叮嘱眼前的青年,“你不要冲动,否则失败一次,就不一定有第二次机会。”
  沈承瑾点了一下头。
  “你慢走。”
  关上房门,沈承瑾再次躺进床里,后半夜他一直没有睡好。
  一夜过去,凌晨的时候毒瘾发作了。沈承瑾从梦中醒来,哈欠连连,手脚发抖,从床上爬下去滚进浴室。
  他在箱柜里翻找,最后从底层抽屉的伸出找出了一把崭新的剃须刀替换刀片。那是他从其他房间偷来的,一直藏在这里。
  疯狂、激动、烦躁迅速地爬进思绪,青年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的身体开始不正常地颠动。
  握着刀片,他的眼前有一些朦胧,他开始絮絮叨叨,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脑子里有一个念头,一直在对他说:“干吧,一刀下去就一了百了了,所有的痛苦都会就此消失,从此以后你就能彻底自由了。”
  干吧。
  干吧。
  不过是一刀,有什么大不了的。
  哈哈哈哈。
  他笑起来,越发像一个疯子。
  锋利的寒光对准了手腕中央凸起的青筋,血管就在那里。竖着下去,就只需要深深的一刀。
  他颤抖着,双眼朦胧,刀片离左手的手腕越来越近,他看不清楚,但他知道他要找的地方就在那里。
  刀锋压在了皮肤上,一点感觉也没有。
  就这样吧。他闭上眼睛,关住照射进浴室的朗朗天光,握着刀片的手往下一压。
  爱和恨,他都不再需要了。
  门“碰”地被人撞开。
  沈承瑾沿着晴朗的光芒缓缓地倒下,一道身影冲进他的视线中,他看不清楚来人的脸,听不清楚对方喊着什么,随后身子一轻,离开了地面。
  沈承瑾觉得自己就像漂浮在一座孤岛上,他脑子里的世界乱成一团。仿佛一直有人在另一个世界里大声吼着话,他却笑着,忘记自己犯了毒瘾,忘记自己割了腕。
  他没感到疼痛和哀伤,一片沉沉的黑暗侵袭了他。
  一直有人在轻声地呢喃,沈承瑾烦躁地醒来的时候,用了好长的时间才想起发生过什么。
  连死都不顺利,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倒霉到了哪种地步。
  一察觉到沈承瑾醒来,立刻就有人握住了他没受伤的那只手。
  那人把他的手放到唇边一下又一下地亲吻,后怕地蹭着他的手指,很久,沈承瑾才听到何望带着哀求地对自己说:“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求你,沈承瑾。”
  沈承瑾无声地笑了笑。他的自由不是他自己的,现在就连命,也不属于他。
  何望伸手拂开沈承瑾额前几缕头发,那双比之前更加疲惫的深邃双眸满是血丝。
  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沈承瑾竟不再觉得愤怒,不再绝望,也许他真的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才会让两个人都得以满足。
  “你怕我死吗?”
  何望温柔地抚摸着沈承瑾的脸,柔声对他说:“我绝不会让你死。”
  沈承瑾不接话,只是漠然地望着何望的双眼。
  那双眼中除了疲惫之外,还有深不见底的柔情,若是从前,沈承瑾一定会耽溺于这双强势的眼中的脉脉深情,让自己痛快的义无反顾地陷进去。
  但他已经死了一次,又死过一次,没有什么能让他再重新燃烧。
  男人的眼里流淌过伤心之色,或许他已经酝酿了很久,他干燥的眼角渐渐湿润,对冷漠面对着自己的青年说道。
  “等你好了我就让你走,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现在说的都是真的,沈承瑾,只要你别再做这种傻事,别再让我每一秒都过的像一个世纪那么痛苦。我会给你自由,给你你想要的所有……”
  “真的吗?”青年微笑起来。
  何望说:“真的。”
  沈承瑾抬起手,把何望拉到自己脸前,他附在何望耳边,低声说道:“可是,我不信你。”
  但到了毒瘾再一次发作的时候,沈承瑾胸腔里的爱恨却又都做不了数。
  他只想吸一口,来一针,大半夜,何望还来不及叫医生,他已经把守着他而一直没睡的男人推倒在了地毯上。
  沈承瑾急切地去拔何望的裤子,流着泪,不让何望起来去叫别人。
  “我不要医生,好不好?好不好?给我一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做,我会听话的,我现在就给你做——”
  粉红天堂的毒瘾比其他毒品的瘾来得都快,沈承瑾解开何望的裤头,忍着手腕上的疼痛,手抖着去拉何望的拉链。
  男人痛苦地看着他,阻止他的动作,却又生怕碰着他受伤的地方,只能强硬却又小心地扯开他的手,把他抱进怀里,难过地说:“你不用做这种事,沈承瑾,这不是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那你给我一针啊!不然就让我死!我恨你,我恨你啊啊啊何望!”
  沈承瑾在何望怀里挣扎,痛苦不堪,哀嚎谩骂。
  男人抓着沈承瑾的手腕防止他伤了自己,咬着牙将他控制住,而后移到床头按下了警铃。
  不出一分钟,几名戒毒所的医生纷纷冲进了别墅的主卧。
  他们进来的时候,何望正抱着沈承瑾,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抱歉,而他怀里的青年手腕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浸湿,伤口裂开,他却仿佛不知道疼痛,撕心裂肺地在哭喊。
  两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下纠缠,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说不出的悲哀与压抑感。
  几个人迅速控制了沈承瑾,将腕带扣在了他右手上。
  何望立刻红着眼喊道:“别碰他的伤口!”
  他把人推开,自己去抓着那只手,把它按到一旁,小心得不行。
  不到二十四小时之前才流了满地触目惊心的血,当他抱起他的时候,鲜血沿着沈承瑾的手腕一路流淌,那时候谁知道他多害怕,多害怕沈承瑾就这么没了。
  很快,其他医生进来,带着药和新的纱布。一群人各自分红,各司其职,忙碌地处理眼下的情况。
  沈承瑾一直在哭叫,哀求何望不要把自己留给他们。何望跪在床边握着青年被禁锢的手,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挣揣,犹如万箭攒心。
  “何望、何望——”他陷入地狱,可是嘴里喊的却始终只有一个名字。
  “我在这里,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来。乖,很快就过去了。很快……”
  何望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暗夜还未过去,痛苦的高潮一波又一波来袭,他将它们硬生生压制住,脸上露出的只有无尽的温柔。
  经过漫长的折腾,沈承瑾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怕动到沈承瑾的左手,这一次何望没让人给沈承瑾松绑。
  天已快亮,何望和衣躺在沙发上,胡乱地睡了一觉。
  大约九点过的时候,何望被手下叫醒。男人从沙发上坐起来,沈承瑾还睡着。
  他看了看他睡得并不安稳的脸,俯下身,隔着几厘米的空气在青年的脸上落下一吻。
  穿戴洗漱好出去时,贴身手下已经等了多时。
  何望把门悄悄关上,手下在背后说:“那边一大早就来电问我们怎么才肯放了李子洲。”
  转过身,男人已经换成了一张帝王一般冷酷无情的脸,他眼里闪着狠毒的光芒,反问道:“你没告诉他李子洲已经被我杀了?”
  “说了,他不信。”
  何望冷冷一笑。
  “有时候活着,比死更惨。姓连肯定知道现在李子洲活得生不如死,所以他只想快点把人救出去。”
  “是。”手下说,“他们这么对沈少,当然知道落到我们手里会有多惨。”
  何望虚着眼睛,带着人往楼下走:“不用急,先把早饭吃了,我再去‘看望’李子洲。安摄像头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已经到了,之前你在屋里睡觉,所以他们在楼下等着。要不要等沈少出房门的时候再装?”


第36章 36。
  男人顺着楼梯往下走,边走边说:“那就再等等,不要吵着他。”他不是怕沈承瑾知道自己装监控监视他,他只是不想让沈承瑾感到不舒服。
  为了不再发生头一夜的事情,他不敢再冒险。
  果真慢条斯理地吃了个早饭之后,何望才前去关押李子洲的地方。
  头一天他把他逮了回来,几年前他没能杀了李子洲,结果造成了后边那么多的后果,这一次他不会再让猎物从手里逃脱。
  李子洲被关在地下室里,何望一下去,就看到狼狈不堪地在地上打滚的卷发年轻人。
  男人远远地站着,看着那人被捆绑着手脚,痛苦地翻滚,用头撞地,却没有人能帮他。他想,李子洲真有一副不错的姿容,混血混得几乎完美,也难怪连理会为了他跟自己作对。
  可惜他从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他们让他付出过多少代价,他必定加倍奉还。
  手下搬来一张椅子,让何望坐着。男人沉稳地坐下,慢悠悠地说道:“给他一针,让他舒服点。”
  于是便有人不知从哪里取了一支针筒,里边已经装好了稀释过的粉色液体。
  他们走过去,几个人按着李子洲,把那支针筒里的东西注射进了他的手腕。
  何望耐心地等了很久,直到李子洲沉浸在被满足过后的天堂中,又渐渐的清醒了些。
  他看着这个人的样子就想起沈承瑾,他可以让李子洲得到这片刻的满足,可他却不能让沈承瑾也好受一些。
  “把他拖过来。”何望说。
  他的手下粗鲁地拎着李子洲身上的绳子,把远处的青年一路拖到他的脚底。
  “我已经给你想好了结局。”男人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平静地看着被毒品侵蚀得不成样子的李子洲。
  他说:“要么我让你像之前你派过来的保镖那样,砍断手脚,再割掉你的舌头,剜去你的眼睛,永远把你囚禁起来,你想要多少毒品我都会给你。要么,像当初那样,我给你机会让你主动跳下去——你不会死得很痛苦,只不过你会恰好会死在连理的眼前,让他对你永远难忘。”
  被泪水和鼻涕糊了满脸的青年渐渐抬起头来,他看着何望,眼睛里充满了仇恨,深不见底。
  何望明白这种恨意是什么,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他也曾经这么恨沈承瑾。他再明白不过了。
  “你自己选吧。”何望露出今天的第一抹微笑,残酷如铁,残忍如刀。
  “像个男人一样的杀了我。”李子洲吼道。
  “你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在李子洲的复仇不是直接针对何望而是找上了和诺开始,一旦走错一步,他就彻底失去了公平对决的机会。
  到了这时候,何望反而不怎么恨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他和其他人联手摧毁了一个百年家族,杀光了除了李子洲之外的所有人,他来找他复仇理所当然。
  但是,可惜李子洲失败了。成王败寇。
  “何望,你不得好死!”
  李子洲旋即被人踢了一脚。
  何望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的人,低声地对他说道:“我遭受过比死更痛苦的事情,从何诺死的那一天开始,你以为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不得好死对我来说算什么?”
  他离开椅子,蹲在李子洲面前,从对方头顶上望下去,他的眼角抽了抽,确然感到一丝锋利入骨的疼痛,而后他一把按住了李子洲的脑袋,露出了野兽恶狠狠的面容。
  “如果你在那时候收手,那么如今你已经可以洋洋得意地嘲笑我是个蠢货,中了你的奸计,找了错误的复仇对象。可惜你做得太多,想要的太多,以为我会始终被你玩弄于股掌——你没搞明白,你才是永远的那只猎物,只要你一现身,就注定你的死期不远。
  “你放心,我也会给你机会让你留遗言。就像当初你给他留下遗言一样的仁慈。”
  “我这辈子最爱的两个人,一个死在你手里,另一个被你的人注射了毒品,如果他也不在了,我不仅会慢慢地折磨死你,还会让和你有关的所有人下地狱去陪你。首当其冲就是你的好靠山连理。”
  李子洲紧紧抓住按在自己额头的手,咬牙道:“我和他只是交易。”
  何望顿时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大笑了几声。
  半晌他停下来,说道:“放心,我不在乎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何望回去的时候,骆辛已经过来了,正在给沈承瑾检查身体。
  其实何望这里已经驻扎了其他医生,完全用不着骆辛。但这名医生是现在沈承瑾唯一还算亲近的人,何望没有将其辞退。
  看到何望进屋,骆辛的脸色相当的不好看。
  “我之前就说过,我医治他不是为了让他有副好的身体继续折腾。”两人站在门外,医生可以说是尤其的生气,“这样下去他早晚会死,你还不如给他个痛快,虽然我没立场、也不该这么说。”
  何望没有回答骆辛,而是问:“他吃过早饭了?”
  “吃过了。”旁边有佣人问答。
  “吃了什么?在餐厅吃的?”
  佣人说:“就喝了点粥,其他也没吃什么,在楼下餐厅吃的。”
  男人点了点头,这才对医生说道:“骆医生你来得这么早也没吃早饭吧?要不要下去吃点?”
  “已经中午了。”医生不冷不热地回答。
  “那带医生去吃午饭。”何望对佣人说道,“我一会儿下来。”
  “是。”
  何望看着骆辛,眼神微微闪动,他身上总是散发着强烈的,无法让人忽视的气场,骆辛站在他眼前,被他盯着看,终于也有些微的退怯。
  但医生还是拒绝了何望的午餐:“我还有其他病人,我就先走了。希望何总您能真正保护好他,他是我的病人,我不想他死在我的手里。”
  “我知道。”何望这才回答了骆辛的话,神色认真而坚定。
  医生叹了一口气,和何望告了别。
  “我明天再过来。”
  看着骆辛走了之后何望回到房间,他推门进去,沈承瑾刚刚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他拒绝了佣人的帮忙,自己在扣扣子。
  何望便走过去,让其他人出去,他轻轻地拉开沈承瑾的手,一颗一颗地给沈承瑾把扣子扣上。


第37章 37。
  “怎么这么固执。”何望叹了一口气,给沈承瑾理好衣服,而后他把人环抱在怀里,突然在沈承瑾耳边问,“我可不可以亲你,沈承瑾?”
  “如果我说不可以呢?”沈承瑾站着不动,他耳际的发丝被人撩了撩,露出他白皙玉润的耳朵。
  何望低下头看着他,而后捧住他的脸,仍旧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道热乎乎的吻。
  问了他跟没问有什么区别?沈承瑾只能承受着那道火热强势的亲吻。
  何望把沈承瑾干燥的嘴唇尽数舔湿,变得红润了一些,让他的脸看起来也多了几丝光彩,而后他才离开他的唇,将沈承瑾的左手托起来看了看。
  “中午想吃什么?”
  沈承瑾说:“我不想吃,我想出门。”
  他微微地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着对走出这里的渴望,毫不掩饰。自从被何望监禁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走出过别墅的大门。
  何望轻轻地揉着他的耳朵,凝视着他难得在清醒的时候会恳求的双眼,片刻竟点了点头。
  “过几天我就带你出去,我要先把手里的事处理了。我要保证你的安全。”
  “真的?你真的会让我出去?”青年脸上露出了意外而惊喜的神色。
  何望说:“我说过我不会再骗你,相信我。”
  也许是因为何望答应了沈承瑾的恳求,从这个中午开始,青年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不仅不再爱理不理或者故意跟他对着干,甚至偶尔也会主动跟他说些话,露出一些笑意。
  和毒瘾的抗争还在继续,每次沈承瑾的毒瘾一犯,对整个别墅里的人而言都是一次暴风雨的侵袭。
  沈承瑾痛苦的时候,自然有人会不好过。
  那个人,只能是李子洲。
  短短的几天,李子洲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李子洲在何望的手里很快就会完,每个人都知道,但很快就会了结了。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沈承瑾在一场巨大、绝望、空茫的世界中痛哭,他再一次把抱着他的男人认成了何诺,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带我走吧。”
  男人亲手将一支镇定剂扎进沈承瑾的手臂,他不断地安抚他,对他温柔至极地耳语:“很快,很快你就会得到自由。”
  他再也不会骗他。这是他最大的承诺。
  他会放他走,让他远远离开自己,让他逃进茫茫人海海阔天空。唯有这样,沈承瑾才活得下来。
  但,不是现在。
  戒断反应依旧持续了很久,从下午一直到天黑,在药物的控制下沈承瑾总算渐渐平静了下来。
  狂风暴雨的夜里,海浪疯狂拍在岩壁上的声音如雷轰一般。沈承瑾虚脱地躺在何望的怀中,感受对方手中的帕子热乎乎地擦干净自己的脸,而后他给他解开手脚上的束缚,像以往一样当着保镖、医生、佣人的面亲自把他抱进了浴室。
  热水已经放好,何望把沈承瑾放进水中,给他脱掉衣物,随后自己也脱光跨了进去。
  他把他抱在怀里,浇了一捧水在沈承瑾头上。青年闭着眼睛,突然说道:“放他走吧。”
  何望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沈承瑾又说了一声:“放了李子洲,让所有的事了结。否则这一切只会周而复始,永远不会结束。”
  何望不知道沈承瑾从哪里听说了这些,他伸出手,把沈承瑾转了个身,让他面对面地坐在自己怀中。
  “我说过我会给你报仇,他和连理还没死,这场斗争就不会结束。”
  “他们两个死了也不会结束!”沈承瑾抓着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声色俱厉地说道,“李子洲没有家人,但是连理有,你杀了他,何家与连家的新一轮战争又会开启,之后也许又会牵扯进更多的人,这些纷争永远不会停止。”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承瑾,沈承瑾很久没这么认真地跟他讨论一件事,而这件事看起来是沈承瑾在为别人向他求情,实则却是为他考虑,在荡漾的波光中,何望愣了好几秒,才仍旧有点不太敢相信地问道:“你是,在关心我?沈承瑾。”
  “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在讨好你。”沈承瑾微微偏头沉下视线,“你不用永远活在仇恨中,你在报仇的路上走得太远,你的生活应该有更有意义的事,有能让你后半辈子开心和关心的人。你可以放了他,并且,放下何诺。没有何诺你也可以活下去,没有仇恨你也可以活下去。”
  “那你呢?”何望一把反抓了沈承瑾瘦削的手腕,男人坐直身子,逼近青年的脸,目光又紧又热地逮着沈承瑾的视线,逼得他直视自己,“我可以放下何诺,可以放弃过去的一切,你呢?”
  “这和我无关,何望。”
  “和你有关。”他抱紧了他,把他箍在怀中,深深地望着他,低声说道,“我说过,但你不信。我爱你,所以如果那是你想要我做的事,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可以放过他们。
  “哪怕那两个人是杀死何诺的真凶。”
  “……”
  在何望最后一句话里沈承瑾渐渐瞪起了双眼,眼里是越放越大的惊愕,好一会儿,他的脑袋都嗡嗡地响个不停。
  “你说什么?”什么真凶?何诺的死,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大雨磅礴不休,铺天盖地的黑暗像一头巨大的怪物,吞噬了人间的一切光明与温暖。
  他握着枪冲进大雨里,看不清前路,听不到任何声音,不觉得冷,只有克制不住的愤怒伤怀在心里翻滚。
  再大的雨也没能挡住他,当他劝说何望放下的时候是那么的容易,可是轮到自己的时候,他心中的烈火却无法熄灭。
  他只想杀了他们,决绝一枪,毫不留情!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向何望咆哮怒吼着要了枪,怎么冲下楼毫无方向地扎进大雨,他只是在夜色里莽撞地前行,有人追上来,抓着他握枪的手,带着他奔入那一场永不停歇的雨。
  他以为他此生都不会再为了别人这么悲痛欲绝,他以为他渐渐放下了爱恨情仇,可是他放不下,忘不了!
  地下室的门被大力地撞开,青年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又像是复仇的夜叉,他举着枪走下去,黑洞洞的枪口终于对准了蜷缩在地板上的人。
  李子洲被绑在一根牢固的钢管上,他见到沈承瑾的到来,却仿佛对他身上燃烧的仇恨一点也不惊讶。
  他毫不退缩地盯着沈承瑾愤怒的眼睛,在枪口之下反而笑了起来。
  “杀了我吧,快,开枪,开枪啊!”
  青年的恨意到了极致,他从没杀过人,但他不怕杀了李子洲。可是他的手却颤抖个不停,雨水不停地从额头上流下来,他的心里有两道声音,一道叫嚣着让他快点崩了眼前的李子洲,另一道却是何诺的声音。
  他瞪着双眼,眼眶中蓄满了雨与泪水,冰冷又滚烫地灼烧他。
  一只手从他背后伸过来,稳稳地托住了他拿枪的手。
  “一切由你决定。”背后的男人有沉稳的心跳,有在此刻给予他力量的气息与胸膛。他们一起握着枪,对准了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李子洲。


第38章 38。
  沈承瑾的食指扣在扳机上,只要一用力,他就可以要了李子洲的命。
  不管是谁,生命都如此的脆弱可摧,今晚他杀了李子洲,何望一定会完美地处理好所有的后事。
  但那根手指三番五次动了又动,沈承瑾却一直没能按下去。
  环着他的男人没有催促他,也没有劝说,何望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支撑着他。
  这个男人生平第一次让沈承瑾感到安全又安心。
  有那么一刹那,沈承瑾绷紧了全身神经,愤怒到了顶点,但那之后,他的手臂力量却突然尽数而卸。
  几乎是在他放松肌肉的瞬间,他手里的枪便被人取走。
  “我不能杀他!”他悲恸地紧闭双眼,下一秒便被人揽进了怀里。
  他真的想动手,可是他不能。
  在他的身体中,何诺始终鲜活而光亮地存活着。他听到何诺对自己说,不要这么做,沈承瑾,不要开枪。那人站在光明之下,闪闪发光而温暖着他冰冷的心脏。
  何望把枪收好,他把沈承瑾圈在自己怀里,紧紧地把他抱着。
  男人不断亲吻沈承瑾湿透的头发,冰凉的脸,对沈承瑾说:“好,我们不杀他,我带你回去,这样就够了。”
  他把沈承瑾湿掉的衣服脱掉,为他披上手下递上来的干净外套。而后他把瑟瑟发抖的青年抱起来,听到沈承瑾在自己肩上不断地干呕。
  当何望抱着沈承瑾出去的时候,外边冷风阵阵。他把他抱得很稳,漫长的狂风急雨始终未停,但奇怪的是,男人心中却仿佛有什么随着风雨的冲刷而走。
  他竟在这暴烈的雨中感到了莫名的平静,甚至感到一丝解脱。
  他把沈承瑾抱进一辆车里,在自己跟进去之前,他突然转过身,对身边的人说:“明天找个地方把他放了。”
  手下愣住了,没明白何望在说什么。
  “把李子洲放了。”他说,“希望这一次他好自为之,那么我们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如果他和连理还想再搞什么事——告诉他,我们的人会毫不犹豫地解决掉他们。”
  “可是——”之前说好的计划呢?就这么放了?!那沈少的仇呢?二少的仇呢?
  “就这样,放人。”男人不容商量地脱掉自己的湿衣服扔掉,坐进车里,没有做任何的解释。
  在手下愕然懵逼的目送中何望自己关了车门。
  车从院子的一端绕路开出,沿着别墅的环形车道往主楼开去。
  沈承瑾吐了一夜,之后发了一场低烧。
  黑暗退去,白天来临,以为不会消停的雨却不知何时消失了踪迹。太阳钻出云层,照耀着雨后的世界,干净得像从未发生过任何罪恶。
  坐在床边的男人用手摸了摸沈承瑾的额头,看到沈承瑾的眼球在眼皮下动了动,他渐渐收起了眼底浓烈的深情。
  青年渐渐睁开眼睛,听到有人在头顶上对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自己说:“早安,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沈承瑾还没回答,何望便单撑在他的头侧,凝望着他的眼睛说道:“等你退了烧我们就出门。你想去哪里?”
  沈承瑾的目光有些涣散,好一会儿,他才集中精神,不答反问道:“何望,你真的喜欢我?”
  男人停顿了一下,望着他道:“真的。”
  青年不解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放了我?”
  何望摸着他的耳朵,手指屈着用指背流连过他的脸颊,轻声地说:“我会让你走的,我答应你。我保证。”
  “……”青年眨了眨眼,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说“我不相信你”,他说,“好。”
  何望的脸上流露出更温情的笑意,却并没有感到多意外似的,他问:“想吃东西吗?”
  “我没有饿,我再睡一下。”
  “嗯。”何望低头在沈承瑾脸上亲了一下,“我出一趟门,晚一点回来。”
  沈承瑾问道:“下午骆医生会来吗?”
  “我请他过来。”何望站起来,朝沈承瑾笑了一下,“你对他倒是亲近。”
  沈承瑾的脸色顿时起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但他立刻掩盖了过去:“我睡了。”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何望凝视着沈承瑾,很久后他轻轻地摸了一下沈承瑾的脸:“做个好梦。”
  沈承瑾并没有做个好梦。
  他一直背负着一条命,何诺的命。他背了太久,太沉,他已经直不起腰勇敢眺望前方。
  现在他终于知道那个人不是因为他而死。
  可是又怎么样呢。
  他没有感到轻松,不管谁是真凶,何诺仍旧死了,再也不会回来。
  下午何望还没回来骆辛就过来了。医生开始给沈承瑾检查身体,沈承瑾撩起袖子,在骆辛耳边面无表情地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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