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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_厌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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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电话里方靳的声音真诚的疑惑,“戚少你说的人到底是谁?”
戚文晏果断结束了通话,方靳与季清从来都是沆瀣一气,他信了方靳的话就等于把自己的智商拿出去喂狗。
他驱车回到了他们的家,一个月没回过家的他开门时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冷气,他转了一圈,确定季清近期没有住在家里。
他再次拨通了方靳的电话,“方靳,季清人呢?”
方靳不知道戚文晏在发什么疯,问他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的去处,季清是谁?人?他怎么知道在哪?!
他大喊道:“戚少,我真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啊!”
戚文晏不愿意跟他多费口舌,方靳不告诉他他大不了自己去找,季清在上海认识的人不多,能去的也就这么几个地方。
他来到G大踏进季清的办公室,却发现他的办公桌上坐了其他人,戚文晏一愣,张老师曾经见过他几次,热情地问道:“戚先生找谁?”
戚文晏抬手指了指季清的位置,“季清呢?他辞职了?”
张老师被问得一脸懵,“季清是谁?我们中文系好像没有一个叫季清的老师。”
戚文晏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走出办公室接通了徐晟的电话。
“徐二,季清呢?”
“戚少,您是不是没睡醒啊?您自己丢了人跑来我这里找?再说,季清是哪位啊?”
戚文晏差点没拿住手机,“一个月前他还跟我一起来给你过生日。”
徐二笑道:“戚少,您是不是酒还没醒啊?一个月前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吗?什么时候还多了一个伴?”
戚文晏随后拨通了王国富的电话,甚至还打了一个给姚茜婷,得出的结论无一不是“季清是谁?”
他最后托关系叫公安局的朋友帮忙找个人,朋友跟他说叫季清的人有很多,但没有一个曾经到过上海。
戚文晏坐在家里的书桌前,桌上还有季清看了一半的书与他凌乱的备课本,他困惑,明明到处都是季清存在的痕迹,为什么你们都要说没见过他?
他想,季清这次一定生了很大的气,所以才躲起来不见他。
于是,一个月,三个月,六个月,方靳他们觉得戚文晏疯了,为什么突然要问他们,要找一个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人?
慢慢的,戚文晏不再执着朋友们是否还记得他,他每晚睡在家里的那张大床上,想着与季清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为什么朋友们都认为他魔怔了?一个人怎么可以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为什么你们都要否认他的存在?
他枕着季清的枕头,拼命回想着最后一次见到季清时的场景,他甚至没有回头多看他一眼。
那晚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能送他一送?明知道季清是什么脾性的人他竟然还是顺着他的话说出了分手。
太狠了,戚文晏想,季清太狠了,连让他开口说后悔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表现得很平静,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季清的脚步,他坚信季清只是伤心了所以不愿意见他,这只是季清跟他开的一个玩笑,即便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直到一年后在某个餐厅遇见了杨易,听到他说话时戚文晏内心涌上不可置信的狂喜,他抬头却见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是一个很漂亮的男生,肤色白皙,看他的眼神躲闪,他仔细观察着他的脸,确定他不是季清。
即便眉梢眼角有点像他,但他一眼就能确定他不是他。
太胆小了,季清这种刀抵着脖子也能笑出来的性格怎么会这么懦弱?
可最后戚文晏还是包养了他,只因杨易说话时有七分像他。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潜移默化里他已经开始接受季清消失的现实,或许他要独自揣着这一段感情经历从铭记到遗忘的过程。
太可悲了,他与季清这将近两年的感情,连个见证人都没有。
他父亲活了快三十年才遇见他母亲,然后要花一倍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忘记她,那些眉眼与他母亲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们,都成了他母亲的替代品。
戚文晏同样步上了他爸的后尘。
他不再像一年前那么执拗,季清不想见他也没关系,他只要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过得好就可以。
谁说戚家人薄情又无情?只不过没遇见喜欢的而已。
戚文晏喝醉了总喜欢跑去找杨易,只有在脑子不清醒时他或许还能把杨易当成季清,不同的是他对杨易的界限一直停留在拥抱上,戚文晏想,如果他亲了杨易,季清一定会很不开心。
他知道杨易喜欢他,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也愿意宠着他,杨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季清的替代品,他对这个单纯如白纸一样的男孩掺杂着莫名的愧疚。
他可以给杨易一切他想要的,除了感情。
白炽灯惨白的灯光照亮了手术室前的走廊,戚文晏的脸上和手上还沾染着邵然的血,邵然每次受伤他的大脑总先于理智作出反应,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胸口处的窒息感从何而来。
与邵然不短的相处过程中他有好几次把季清代入到他身上,毕竟脾气爱好连同自己不为人得知的小习惯他都知道,一次两次可以说巧合,次数多了难免会让他怀疑。
他也找人调查过邵然,邵然自小在福利院长大,从小成绩优异,成年后就离开了福利院自力更生,这个调查结果简洁的概括了他二十三年的生活。
戚文晏看了一眼就笃定邵然不可能是季清,即使那晚真发生了怪力乱神的事情,季清也不会附身在邵然身上。
季清连洗个碗都会喊累,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
在徐从戎说出要求时他就很有把握能把邵然和杨易一起安全带走,毕竟谈判这种事情他最擅长,他没想到的是邵然会在他先一步开口时替他做了选择,更没想到后来枪走了火。
他回想着不久前如噩梦般的景象,邵然的冰冷手指摸上他眉间时,他那句“季清”就要脱口而出。
暗沉色的血从邵然的胸口涌出,戚文晏与他一起上救护车时看见他整个人泡在了血水里,一望无际的红浸湿了所有人的眼,他那时甚至还很荒唐地想,邵然那么瘦,为什么身体里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
他会死吗?
戚文晏抬手捂住了脸,手术室前的红灯刺眼得很,左胸口钝钝的疼。
他怎么可能是季清?他不可能是季清,季清这么骄傲这么怕疼,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事情?
他怎么可能爱得如此卑微?
【第二十五章】
我醒来的瞬间恨不得自己能再晕过去。
太疼了,好比有人拿着石头不停地敲打着你的伤口,痛苦中又带着丝丝缕缕的麻痒感。胸口处残余的灼热令我回想起昏迷前肾上腺素飙涨时狂躁的意识,还有戚文晏……
对了,戚文晏。
我转了转眼珠, 一阵晃眼的白,光线透过晶状体的折射在视网膜上成像,神经冲动通过视神经传入大脑层的视觉中枢,我看清了眼前人。
戚文晏周身端正,神情肃穆,他与身边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穿着白大褂,拿着笔记本的男人交谈着,见我醒来两人齐齐噤了音,望过来的眼神严肃而悲悯。
瞧着他们的眼神我狐疑我现在是回光返照下一秒就会驾鹤西去。
我嗫嚅着嘴,声带处像含着砂砾,戚文晏俯下身问我想要什么。
我做了个口型:“水。”
他转身给我倒了一杯温水,然后转着病床摇把把床位抬了起来。戚文晏看样子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水杯朝着我鼻孔里倒,我被他呛得好一阵咳。
“咳咳咳……”
咳嗽牵连到伤口,我疼得又像死过一回,戚文晏究竟有多讨厌我?那一枪没打死我竟然准备呛死我?
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文无比的主治医生略带责备地斜了戚文晏一眼,戚文晏也是个脸皮厚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拿了纸巾给我擦嘴。
等阵痛过去我虚脱般地倒在了枕头上,被子底下早已是一身冷汗。戚文晏搬了条凳子坐在床头,我怀疑子弹不仅在我胸口上穿了个洞,还顺带打烂了我的脑子,否则为何戚文晏看我的目光如此温柔?
他开口说道:“你昏迷十天了。”
“医生说如果子弹再偏一厘米那你现在应该躺在太平间里。”
他丝毫不介意主治医生在场,用很平静但又满满是控诉的口吻继续说道:“这个赤脚医生说你三天之内就会醒,可是一周了你还是没有醒。”
“刚刚我在跟他争论说如果你今天还不醒,我就让他收拾东西滚出医院。”
最后他顿了一下,棱角分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身体前倾给我掖了掖被子,顺势把手伸进了被子里,捂住了我因为一直打点滴而冰冷的右手。
“好在你醒了。”
“你吓坏我了。”
戚文晏说的所有话我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我又不能理解了,我甚至觉得自己还没脱离出那个梦境。
主治医生听了他的诽谤也没恼,如外表体现出来的那样,他好脾气地笑了笑,然后检查了一下确定我已无大碍,吩咐了注意事项便推门走了出去。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我与他二人,我随意瞥了眼,单人病房窗明几净,空间大得能当小型游泳池,想必戚文晏花了不少钱。
我想我应该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不能让误会继续下去。
于是我这个昏迷了十天的病人,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绞尽脑汁地想如何用立场鲜明的措词跟这位上辈子称得上是我前男友的人解释之前发生过的事。
可怜我现在的脑袋里面是一团浆糊。
我艰涩开口道:“戚文晏……”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是我自愿的。”
“我不知道徐从戎是真想开枪还是假意威胁,但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中了枪,只不过大难不死地活了下来,那就当事情翻篇了。”
“我是喜欢你,”我大方承认,抬眼见戚文晏听到这句话时没有一点意外,心中苦笑。
“我也知道你喜欢杨易,时下不是有一句话很流行吗?叫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所以……”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我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我喜欢你也是我的事,你不必心怀愧疚觉得欠了我什么,你这种姿态反而会让我很为难。”
“我喜欢上你已经很倒霉了……”我笑得阳光灿烂,“算我求你……”
“你能不能不要玷污了这份喜欢?”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中枪不恐怖,喜欢你才恐怖。
爱得差点把命给丢了,这辈子的我拼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
我不是季清,他也不是季清的戚文晏。
庄周梦蝶,也该醒了。
戚文晏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近乎残酷地把自己的心意剖开来呈在他面前,他很想说不是的,我并不喜欢杨易,他喜欢的是……
他喜欢的是季清,可是与邵然有什么关系?
邵然苍白倔强的小脸与他以前的爱人像了十成十,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张脸,他又不自觉把季清安在了他身上。
邵然的手在他手里仍旧冰凉,戚文晏扪心自问,你已经渣了一个杨易,还要再渣一个邵然吗?人家为了你命都不要,你这样对他公平吗?对季清公平吗?
我久久没有等到戚文晏的回答,伤口的疼痛令我思绪越发困顿,我终是没忍住扯了扯戚文晏。
“算了,如果你觉得这件事伤了男人的自尊我们可以容后再议,现在紧要的是另一件。”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再给我一枪,要么你让医生给我打一针止痛。”
我泄了牙关露出一声呻吟。
“我快疼死了……”
自那天戚文晏疑似落荒而逃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邵然在病房里将养了一个月,从痛得每天求着医生给他来一针到威胁医生如果不给他止痛他就从二十九楼跳下去,撒滚打爬无所不用其极,季清骨子里的清高劲儿早被他丢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喂了猪。
所以说,一物降一物,季老师的娇气与生俱来,痛阈值一直是他的软肋,现在同样成为支配了他一切行为的来源。
“邵然,吃药了。”
“吃了可以让我不疼吗?”
“不可以。”
“那我不吃。”
“止痛药多吃对伤口愈合不好。”
“那就把伤口的愈合期变长!我是病人!我有权行使自己的权利!”
无赖得像个三岁小孩。
好歹是挨过了初期最难熬的时间,外头照顾他的护士医生齐齐松了一口气。
二十九楼这位病人是院长点名要好好照顾的主,说不得骂不得,邵然又天天喊疼,闹得整层楼鸡飞狗跳,护士长每天烧香拜佛求着这尊大佛能早日康复。
“叶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伤口不疼之后邵然百无聊赖地窝在病房里又开始新一轮骚扰,私人医院有私人医院的好处,隐私性强,整层楼只有邵然这一个病人,他很快与大家混熟。
叶医生便是那位戴着金边眼镜的主治医生,成天笑眯眯的看起来对谁都很和善,可邵然问什么他都回答说不行。
邵然又问了一遍,“叶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叶川柏例行检查了之后合上病历本,他笑着问:“医院住着不舒心?”
谁家人住在医院里会舒心?邵然抻了抻腿坐在床沿,病服松垮垮地穿在身上,裤腿向上提了一截露出白皙细瘦的脚踝,上面还浮现着几缕青筋,叶川柏瞧着他坐没坐相的姿态,想起了邵然没醒之前天天逮着他问病人什么时候能醒的那个男人。
“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出院?”邵然从醒后就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过他,外面的护士阿姨小姑娘已经脑补无数身世凄惨爹不疼娘不爱穷得只剩钱的家庭伦理剧情。
邵然抬头,将近一个半月的医院生活他又瘦了不少,不大的眼睛显得更加乌沉沉。当然了,这也不能怪他,头一个月他疼得见谁都想揍,别说吃些什么,餐盘不摔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好容易如今安分了下来,他又开始不喜医院这沉闷的氛围。
“一个人不可以吗?”
“没人来接你?”叶川柏把那个“人”字咬得特别重。
邵然嗤笑了一声,泛出一个阴森的笑容。
“叶医生,人知道太多可是要折寿的。”
叶川柏同样回道:“我整天救死扶伤,阎王爷要收我也要看看佛祖的功德簿答不答应。”
邵然笑得更大声了,他讥讽着问:“你一个医生不信科学技术还去信佛了?”
叶川柏扶了下眼镜,仍然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相信科学技术与我信佛并没有任何冲突。”
“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见识过太多天灾人祸,作为一个旁观者也被迫经历了许多生离死别,生命太脆弱,你永远不会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到来。”
“信佛只是个精神寄托,既然活着已经这么艰难了,如果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能令自己少些烦恼,我为什么要拒绝?”
“电视里不是常常演医生会对病人家属说“尽力了,能不能醒就看病人自己了”这样的话吗?”
“真正到了束手无策最后也还是失败了的时候,信别人会比信自己更能被人接受,或者说……”叶川柏扯平了嘴角的弧度,“更能让人少些负罪感,多些心理安慰。”
邵然不明白叶川柏是不是医生当久了见到一个病人就会倾倒自己内心的苦楚,他只是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叶川柏竟然跟他罗里吧嗦扯出了这么多人生感悟。即使邵然经历的事并不那么平平淡淡,但本质里也是个庸俗分子,他并不祈求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他只想给自己下半辈子找个伴然后细水长流过完一生。
戚文晏有钱有权有杨易,别人可以违害就利,到他身上就必须要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行?
说到底也就两年的感情,他花了三年没忘记,五年七年总可以。
是他自己把路走窄了,但他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信不过戚文晏,他想试试其他人了。
“如果你真想出院下午就可以,办下出院手续就行。”叶川柏临走前对邵然说道。
“真的?!”
“真的,你现在伤口愈合挺好,如果住医院里真这么糟心,回家养伤也挺好,毕竟病人情绪对伤口愈合也蛮重要。”
出院是真出院,然而邵然没想到戚文晏会来接他出院。
叶川柏一脸无辜地说:“住院手续上他是你的监护人,你出院当然要通知他。”邵然那时就有把拖鞋朝他脸上丢的冲动。
你才是监护人!你全家都是监护人!老子三十一了又不是十六岁!要个屁的监护人!
一个半月没见,邵然看到他竟也没有多少想念的情绪,他平静地上车,平静地系上安全带,平静地回答戚文晏问他想去哪的问题。
“回家。”
戚文晏不发一言,调了个头就朝蘭园开。
邵然看懂行驶路线后挑眉说:“我说回家。”
“痊愈之前先住蘭园。”
“我现在就痊愈了。”
戚文晏堪堪卡在红灯亮起之前过了路口,又极其嚣张地越了好几辆车,邵然拉着扶手胆战心惊地看着他把越野开成了跑车。
“医生说你还需要静养。”
“那我要回家静养。”
“痊愈之前先住蘭园。”
得,话题又转回来了。
“戚文晏……”邵然好久不痛的胸口被几句话气得又开始咝咝地疼,“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嗯。”
“那我现在要回家。”
“不行。”
戚文晏抽空睨了邵然一眼,“到底谁在无理取闹?”
他单手把着方向盘,盯着前方堵成车展的高速路口,又想抽烟了。
不过考虑到车厢里的病人他还是忍下了这股冲动。
“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让我愧疚,那你就在蘭园里把伤养好了,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我都不拦着你。”
“我保证。”
【第二十六章】
我不太明白戚文晏在玩什么花样。
时隔一月,我再度回到蘭园,林姨也被戚文晏叫了回来,安排我术后调理之事。
不得不说林姨的手艺很好,煲汤手艺更是一绝,但不管再怎么喜欢吃也总有吃腻的一天。
当林姨把满满一大碗乳鸽汤端在我面前时我抬眼看着坐在对面岿然不动的男人,男人着一件烟灰色衬衫,温莎领型搭配Deakin & Francis手工定制袖扣,细密顺滑的纯棉府绸面料与男人的身材完美契合,戚文晏抬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件衣服是我之前给他买的。
这一周以来,我每天饱受乳鸽汤的折磨,戚文晏也不知疲惫地试了一件又一件我买给他的衣服。
话说在前头,不是我逼他的,是他自己上赶着要穿的。
我低头舀了一口汤放进嘴里,味道鲜美口感浓郁,我哼笑着一把甩了勺子,确保汤匙溅落的声音能引起眼前人的注意。
“怎么了?”
我直接把那碗汤推到他面前,“你喝。”
他就着我喝过的勺子喝了一口,“不是挺好喝的?”
我倏地站起身,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你喝吧!顺便给你补补脑子!”
戚文晏身高腿长,轻松拉住转身想走的我,我摆脱不了胳膊上的手,在武力值这方面上我向来没有胜算。
“去哪?饭还没吃完呢。”
“你每天让林姨做乳鸽汤给我喝,有没有考虑过我会喝腻这件事情?”
“医生说乳鸽汤对你伤口愈合有好处。”
“医生还说病人心情对伤口愈合也有影响!”
我拍下胳膊上的那只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姨从厨房里出来,主人家吵架最忌讳有他们这些旁人在,她小心谨慎地问道:“戚先生……”
戚文晏盯着邵然上楼,笑了声坐回了餐桌。
“他不想吃明天就不要煲了,换个补血的汤。”
林姨看着邵然面前一口没吃的菜,“邵先生晚饭还没吃呢……要不要我送上去?”
“没事……”戚文晏咬了一口南瓜饼,薄脆香软与美好的甜度令他满意地眯起眼睛,“他饿了自己会吃的。”
戚文晏进门时空气中瞬间染上了一股甜腻的香味。
他坐在了邵然的脚边,见着对面那个人揣着抱枕躺在沙发另一头哭成了一个泪包。
真是奇怪,中枪了没见他哭,天天在医院里喊着疼也没见他哭,现在反倒是哭起来了。
地板上已经扔了一地的纸巾,邵然像是没见到他这个人似的,又扯了张擤鼻涕,腮帮子鼓起来,戴着圆框眼镜的他莫名多了一些憨态。
林黛玉哭他也哭,林黛玉笑他也哭,林黛玉跟贾宝玉吵架他也哭,林黛玉跟贾宝玉和好他也哭,戚文晏陪着他看了一会儿,实在没看出哭点到底在哪。
林黛玉这辈子是来还泪的,难道邵然也是?
“有这么感人?”
荧幕上正播放着林黛玉吃醋,贾宝玉追她到花园里道歉的这一回,戚文晏看不出这是第几版的,邵然把音量放得很大,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听清邵然在问他。
“知道贾宝玉对林黛玉是什么感情吗?”
季清也问过他类似的问题,戚文晏记不清是哪天他下班回家的事了。戚文晏打开门,见到季清双眼通红满眼泪痕坐在沙发上,把他吓了好一大跳,还以为季老师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戚文晏……”季清见到他走近搂上他的脖子,他哭得脸颊热热的,贴着戚文晏的嗓音黏腻动人。
“你觉得贾宝玉对林黛玉是怎样的感情?”
戚文晏问了好一会儿才弄清楚季清看了一下午的红楼梦,现在魂儿还在书里呢。明白事情缘由的他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季清把眼泪都抹在了他脖子上,也想不要他的回答了。
“算了,这种问题你怎么会懂。”
红楼梦的故事还在继续,戚文晏不知道是不是中文系的人都这么多愁善感,连问出的问题都相似。
“不知道。”
荧幕上一片春意盎然,颦儿暗自垂泪,宝玉焦急解释,邵然开口,清亮悦耳的少年音与清冷沙哑的青年音同时响了起来。
“你放心。”
你放心,邵然不愧是中文系第一学霸,一语双关被他玩得出神入化。
黛玉听了宝玉的解释,细细思之竟有大彻大悟之感,她似哭又笑地回:“有什么可说的,你的话我早就知道了。”
戚文晏开了一旁的落地灯,昏黄的灯光下邵然扭头看着他,腮边还挂着泪,也不知七魂丢了几魄。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走?”
“学校被你办了休学,我的东西也全被你没收了,你每天在这里守着我,打算关我一辈子?”
戚文晏没说话,这男人碰到自己不想说的就保持缄默的态度,邵然恨极,抬脚就朝他脸上踹。
“你说话!聋了还是哑了?!”
纤细瘦弱的脚踝被戚文晏抓在手里,戚文晏对上邵然的眼,邵然对他说出那句“喜欢”之后像是终于没了负担,他脱下了懦弱胆怯的外表露出锋利尖锐的爪牙,也越来也像那个人。
“你别逼我……让我好好想想。”
男人的话似从肺腑之中掏出来的,邵然太了解戚文晏了,他听出了他话语里难以言说的挣扎与自责,明白过来戚文晏对他也不是全无感情。
邵然心中大恸,为什么等他要放手了,他才说出这样的话?
戚文晏,你的心到底有多大?能装下几个人?
一个想离开,一个不让走,那能怎么办?拖着呗,反正日子还长。
转眼到了年三十这天,邵然早早地拖了把长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虽然是冬天,但院子里的花草被花匠照料得很好,邵然把毛毯往身上拖了拖,把手和脚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他向来是懂得享受的,也懂得如何宽慰自己,既然戚文晏不想放人,那就互相耗着,他在这里吃好的喝好的,总归不会吃亏。
林姨前几天告了假回家过年,这几天的吃食都是戚文晏准备的,邵然嘴上不说,心里对这些味道很是怀念,又见戚文晏穿着睡衣围着围裙坐在餐桌对面一脸求表扬的模样,也狠不下心继续说戳心窝子的话。
两人的关系像是突然从冰点到了可以转圜的余地,虽说戚文晏关着他,但每天跟小媳妇一样的下厨做饭,空闲之余还要经常忍受自己的冷嘲热讽,现在想想心里竟也不是滋味。
他被阳光晒得恹恹的,邵然对他爱极又恨极,他明白自己如果真想走有无数法子能令戚文晏让步,但他一个都没有尝试。
狠话说了一箩筐,到头来终究还是心软了。
半梦半醒之际,似乎有什么人站在了他面前,邵然被暖阳与困意熏得不愿睁眼,忽然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额头上,又轻又软,但那感觉转瞬即逝,邵然一时分不清是风还是吻。
“。…。。我先回去了……你别贪睡……东西都放在冰箱里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邵然睡梦中似是觉得说话声恼人,翻了个身把自己脑袋也藏了起来,男人轻笑了一声,踏着满地的阳光走出了院门。
邵然对这种传统佳节的兴致向来不高,尤其重生之后又是孤身一人,兴趣更是寥寥。
但今天是不一样的。
戚文晏对他的表白是在辞旧迎新的这一天,即便是每年都不在同一天,但他们都默契地把这一天当作了纪念日。
戚文晏临走前把晚饭都准备好了,邵然在院子里一觉睡到天黑,还是被郊区的冷风灌醒的,他哆哆嗦嗦地把毛毯披在了身上,拖着沉重的身子进了大门。
邵然把所有饭菜热好端上餐桌时还十分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外面陆陆续续响起了鞭炮声,他不知从别墅里的哪个角落里捣鼓出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敬这荒诞离奇的命运,敬这晦涩难明的爱情。
他草草吃了晚饭就回卧室里睡下了,外面的鞭炮声越来越响,邵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愈发昏沉。
他一面想着自己也太不中用了吹了一会风就把自己吹感冒了一面想着要不要起来找感冒药吃,鞭炮声震得他感觉整栋房子都在颤,有人扭开房门走了进来邵然也没发觉。
当邵然看清一个黑影站在他面前时他魂吓飞了一半,他抖着手拧开了床头灯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是戚文晏。
“你想吓死我吗?!”
邵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半坐在床沿推开他想找拖鞋,可他推了好几把都没推动眼前的男人。
邵然这才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光着脚定在男人面前,抬头见男人直直地看着他,犹如一头困兽。
“你……”
邵然未尽的话都被堵在了唇舌之间,戚文晏把他扑倒在床上,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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