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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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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也一样?我此时实在是分不清眼前的这个林夙是否还是宁城遇见的那个人了!”白韶卿淡然回敬。

楚夙笑道:“好重的防人之心呀。我可是彻头彻尾都在帮你,你这么冷淡就不怕害了我的心么?”

“深更半夜的,你能事先躲在齐府内,而且还是齐云开的书房内。这样的行事,恐怕不是帮我这么简单吧?”

“白家小姐,果然是天生的心有七窍八面玲珑。这些天齐云开又是设守卫又是装病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多少传到些我的耳里,我要防你这个不明严厉的人在我未婚妻身边,总得有些计较才好。”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14 回味

“那你也得呆在你未婚妻院里守着,怎么竟跑到老丈人房里去了,莫不是迷了路?”

楚夙哈哈大笑“这丫头,你易容侨装在齐府,又拿话挤兑我让我不能多管闲事,我如今只是守在未婚妻家防一防,倒惹的你满腔怀疑,还说记得我的恩情呢,此番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大义灭亲帮的你,怎么就跟我在这里较上劲了呢?”

白韶卿听他这么说,倒不好再说什么,虽心有疑团,此时却也不再分辨,只笑一笑,没有答话。

楚夙没听她说话,就道:“其实你怀疑的也对,自从上次见过你,我就安排了人注意你的举动,后来齐府大闹,又是病又是乱,我自然疑心你从中作耿。而之所以会等在书房里,是因为跟着你的人这几天都向我回报,说你老是半夜三更的去探那个书房,我就想着,莫非你是要偷东西?”说着自己倒笑了起来,白韶卿听他滔滔不绝地说东道西,倒真正开始有些怀疑此人是不是当时在宁城的那个冷面少言的林夙了。

“所以才让他特意留神着,今天听说齐云开也呆在那里,便知道大约有戏了,这才暗暗躲了进去,本想着关键时刻能在老丈人面前露一下身手,哪知道却听到那笔成年旧帐……唉,这样的丈人,我倒不想帮了。那时我是打算走了的,却让你听见了动静,这才不得不出来。这下我说明白了没有?你还怀疑我么?”

白韶卿微一沉吟,道:“是我唐突了。只是,此事毕竟和你无关,如今将你牵扯进来,很是不妥。”

楚夙道:“在楚国我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牵连就牵连了,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一来我现在还是罪臣的家眷,当年满门抄斩的漏网之鱼,身份一旦暴露,立刻便有杀身之祸,到时恐怕会牵连到你。二来如春是你的未婚妻子,齐云开做的事与她无关,在情在理,此事你都不应该插手。”

楚夙叹了口气,语气诚挚“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你竟会先考虑我的处境。我帮你,是因为你是向天颜,是曾经救万民于水火的圣女,光凭这份为民之心,我就知道你决不是个为了私愤会不顾一切的人。”

白韶卿摇头道:“向天颜从此不复存在了,我如今只是邵青。”

“好,邵青也好白韶卿也罢,这件事我已经插手,这时也退不得了,我有一句话要问你,对齐云开,你打算怎么办?”

白韶卿闻言默然,从来楚寻找真相到认定齐云开,她一直只有报仇一念,可是知道当年的事还有另一个隐情之后,她临时改变主意,想利用齐和秦国的关系引起一场纷争,可是与此同时,她的心底深处,确也存有迟疑。

楚夙倒像知道她的顾虑:“我不知你和秦……秦国有什么恩怨,秦国向天下诏告圣女病故,你却又出现在楚国,可是你如今也不再承认自己是向天颜,那说明这一段经历已经过去。你是白韶卿,灭门之仇,是要清算,可是若是真如你所言,利用齐引起两国纷争,受到祸害的,除了楚秦两王,还有谁呢?你在宁城的作为证明你是个心有天下的人,难道你忍心看到两国百姓再因此事受苦?”

白韶卿听他说完,好一会也没动静,楚夙也知这种刻骨仇恨非外人所能体会,自己虽揣摩着她的心事说了这些话,可最终做决定的还是要看她自己,毕竟,凭心而论,如果此时换作是自己在她的位置,所想所做的也许更为偏激,劝到这里也就够了,不必再说什么。

因而他也不再说话,二人皆是静默,只听得马蹄声车轮声急急奔驰,随车震动地车帘偶尔晃动一下,透进一丝半缕的微光,借着这光,楚夙的眼睛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马车走了好一会,才开始渐渐慢下来,再行片刻,随着赶车人的一声轻喝,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楚夙伸手掀开车帘,强烈的日光顿时冲涌而入,白韶卿眯了眯眼睛,跟他一同下了马车。

天已大亮了。

眼前是一座隐匿在绿林中的宅院,白墙黑瓦,在青山包围下幽然静立,很有世外桃源的味道。楚夙朝她笑笑,当先走去,一旁马车上的大箱也由几个青衣人抬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白韶卿抬头看看蔚蓝色地天空,晨风轻拂,带着湿湿地泥土芬芳扑面而来,她深深吸入这清新的空气,精神为之一振。

院内曲径缠绕,绿树成荫,几围青竹在白墙后露出来大半截来,竹叶迎风而动,发出细碎地沙沙声。楚夙带着她进入最南面的一个小拱门,指着面前的屋子道:“你且在这里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跟下人说就是了。我就住在东面的那个院子里。”白韶卿点头答应了,他再看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白韶卿穿过前厅进到里屋,只见屋内摆设都极小巧精致,一张双面六扇绣屏隔在卧床一则,这边长窗下,放着一个大木桶,三个梳着双鬃地丫头正往里面倒入热水,屋内热气弥漫。不一会,水桶里的水便满了,丫头们本想留下服侍白韶卿梳洗,却都让她退了出去。

她又等了一会,待人都走的干净了,这才脱下衣服,让自己泡在热水中,享受全身的疲乏慢慢离去的感觉。

她着实是累了。

不只是身体,就连思绪,也是累的不想再做任何考虑。可耳边却依旧回响着楚夙的话,他说的没有错,他的话也正是直中白韶卿所顾虑的靶心。这些年,她一直对仇恨耿耿于怀,那一幕惨相,从来没有一分自她的脑海中淡去,每当回忆起来,惨叫声喝呼声连做一片铺天盖地朝她压来,她的心里,好恨呀。

恨一切和记忆相连的东西。可是,即使在这样强烈的愤怒中,她的恨中,却依旧有清明。

她不偏激,在向山的四年,确实让她学到了不少东西,不论玄慎子有什么目地,他确实是帮过她的。

每一次,当她被仇恨灸烧着,想杀人想将那种痛化作毁灭一切的力量时,玄慎子的琴声就会响起,琴声中的意味,总能带动着她,将一切化作剑舞,发泄出来。他很少和她谈心,始终是以一个尊长的姿态存在,并有意无意地和她保持距离,可是她的愁肠百结,他却又都明白,所以玄慎子对她而来,是师傅,是父亲,更是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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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决定

可偏偏是这样的他,让白韶卿除了有越来越重的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外,现在又增加了另一种滋味。

是他推动着她一步步靠近真相,却也是他让她学会了克制自己。

使得如今的她看到了真相,却不能为所欲为。

对现在的白韶卿而言,她即不能放开一切为个人的恩怨泯灭良知地去挑动楚秦之间的纠葛,却也无法忘记仇恨放过齐云开,她究竟要怎么做呢?

屋里热气蒸腾,白韶卿敛目靠在桶上已经有好一会了,四周安静之极,偶尔也只听见宅院外传来一两声清脆地鸟鸣而已。屋子外面,三个丫头垂首静立在台阶下,等待着她的招唤……

楚夙已经梳洗完毕了,身着浅蓝的长袍半靠在凉亭里的长榻上,时不时瞟一眼右侧花园的拱门,已经过了许久,白韶卿依旧没有出现。她是在犹豫吧,她不够狠,对齐云开的恨只停在他一个人身上,要不然齐如春出现时,她就不会立刻弄晕齐云开,如果换作别人,或是自己……也许会让齐如春入屋,让她目睹一下父亲的惨相,见识一下他的真面目吧。

可是白韶卿竟没这么做,连这点起码的伤害都不忍心,她能做得了什么?

楚夙轻轻叹了口气,黯然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极淡的笑意,将手中的茶举到面前,脑海中却泛现那张丑陋的面孔,他忍不住,又笑了。

正在这时,便听脚步声轻轻响起,转头望去,果然是她,只是她并没露出本来面目,依旧带着那个易容,加上他给她准备的一身浅色男袍,看上去虽然面目有些乍眼,可她长身玉立,竟然颇有少年人玉树临风之感。

楚夙朝她招手示意,看着她进前,便笑道:“我看你穿着男装,就给你备了这套,还合适么?要不要换回女装?”

白韶卿低头看看自己“不用了,这样就很好。”

楚夙点点头,招呼在她在一旁坐下,为她也斟上杯茶“尝一尝,这是今年的新茶,别人嫌它过于清淡,不过我想你或许会喜欢。”

白韶卿拿着茶来抿了一口,只觉入口味淡,却是清香扑鼻,赞道:“确是好茶。”

楚夙含笑看着她喝茶,静了一会,才道:“你这易容很是高明呢,寻常人恐怕还真看不出什么来,你哪里得来的?”

白韶卿道:“一个朋友胡乱弄的。”

楚夙点头道:“你即不喜欢用真面目,那我或许也能帮到一二。”

“哦?你会易容?”

“谈不上多高明的东西,不过是在面容上稍加修饰而已,懂得药草的,多少都能弄一点儿。”

白韶卿想起为自己做这个面具的李富,可不就是懂得药草么?说起李富。当年他说自己略通医术,白韶卿也一直以为他只是乡间草药大夫的孩子,知道些药草名称而已,却没想到他的医术竟十分神奇。

在秦国被皇后打断的手脚,就是他自己用药治好,在二人一边为了离秦赶路一边又要提防着追兵的那些日子里,他愣是将手脚治愈完全,丝毫也看不出有曾经断过的痕迹。他又到处找草药,想尽办法帮白韶卿改变形象,用药汁将她露出衣衫外的部分涂的略黄,白韶卿和玄慎子学过一点儿初浅的易容术,再转教给他,他一点就透,做出来的较果更比白韶卿所能更为精致。

只是入齐府一事,白韶卿知道他只略有些防身功夫,因此不让他和自己一起行动,这会儿齐府必定已经知道齐云开失踪,闹的不可开交了,李富性格冲动,白韶卿还真担心他会撞上齐府去打探消息。

楚夙看她出神,只道她还在为齐云开的事烦恼,便道:“其实你也无须顾虑太多,我先前没有身在你的处境,却轻言大义,是我唐突了。”

白韶卿闻言抬头,目光中露出一丝暖意,微笑道:“不,你说的很对,那些话也确是我所担忧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个人的仇恨不应该和家国大事混为一谈。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不会再做那样的打算了。”

楚夙一怔,道:“那你的意思是?”

白韶卿将目光投向院墙之外,一抹淡淡地远山如云絮般隐在树影之间,她的声音透着委婉,却也极为坚定:“若是爹爹地下有知,他一生为楚,必不愿意看着我为私仇搅乱百姓安宁。”

楚夙看着这张面孔,偏黄的肤色,暗红的疤痕,可那双眼睛却透着极其晶亮的光彩,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神,仿似一切风云变幻都无法将之覆盖,改变不了它的本质。楚夙的双瞳里定定印出眼前人的身影,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那么,你打算怎么做?若是要为你父亲平反,将齐云开送到楚王那里,再加上我的证言,应该就能定案。”

白韶卿一愣,眼神中露出一丝狐疑:“若是将他送到楚王面前,齐家会怎样?”

楚夙叹道:“那自然是一场大祸在劫难逃。”

“是呀,那如春呢?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送死?”

楚夙微怔,看了她半晌,才摇头道:“你竟对她有这样的情谊?”

“相比之下,身为未婚夫婿,你的情谊又在哪里?”白韶卿面色不悦,定定注视他。

楚夙闻言微觉尴尬,顿时沉默下来。而这边白韶卿一句话说出口,心里却也略有些不是滋味。

说起来齐如春和她多年不见,她们只是小时的情谊,最好的单纯友情存活于记忆中而已,就算现在真要以自面目和她面对,还不知能不能说上话。再加上此时看到楚夙的神色,白韶卿忽然记起,他在宁城时曾经跟自己提过的那个“她”,他说起那人时的温柔神色和他面对齐如春的神色大不相同,白韶卿经历过和秦嘲风的事,知道这点不同缘自何处。

再说他此话是因为全心为自己眼前的烦恼考虑,以他闲散的性情,愿意为自己在楚王面前作证已属不易,更何况指证齐家对他本身来说也决不可能会是件轻松的事。想到这里,她更觉不安,不由得放轻声音道:“我亲身经历那样的痛苦,实在是……不想让如春重蹈覆辙,何况还有小满,我年幼时就识得他们,我的悲剧已经注定,又何必破坏他们的幸福呢。刚刚的话,确是我冒昧了,你别放在心上。”

楚夙看她露出难得一见的小女儿神色,倒是忍不住一笑“也是我存了私心,才会说那样的话。我其实……我和如春……唉,她是楚王为我订的婚事,我其实……令有心仪的人……不过,说到底,我或许真是无情之人……”白韶卿看他脸颊泛起淡红,眼神柔软,想必是想起了那个她,顿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二人都静了一静,楚夙才回过神来:“既然你不会将他交给楚王,那你是打算私了?”

白韶卿道:“我要他还我父亲的名誉,却不愿他祸及满门,所以这事,还要请王爷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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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末路

齐云开悠悠醒转时,发现自己处境不堪。

其实他甚至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醒来,闻到药粉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感觉到阳光照在脸上时,他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可这点惊喜还来不及涌动,旋即却又面如死灰。

因为面前,正端坐着楚夙。

看他醒来,楚夙只是神色淡淡看着,即不说话也不动弹。齐云开用眼角一扫,见自己所在的是一间陌生的小屋,长窗紧闭,透出白日光将窗格的花样打在地上,而他,就跪坐在这些虚无的格架中间。

虽身在阳光下,却是透体冰凉,只觉这一室里,全是寒意。他仰头细看楚夙的神色,但见他神色如常,难辨喜恶。这个熟识多年的年青人,本应成为他女婿的王爷,忽然变的全然陌生,让他害怕。

可屋里并没有白韶卿,齐云开眼光转了一圈,又不免侥幸之余又生了点希望出来,抬头看向楚夙,他试探着动了动身体,又慢慢站起,看楚夙没反映,便走近一些,轻声道:“谢王爷。”

楚夙嘴角一动“你谢本王什么?”

齐云开道:“王爷此番救了下臣,下臣必定……”

“本王没那打算,不过是想在你走前再见你一次,你不要错表了心意。”楚夙语气淡淡。

齐云开脸色顿时白了,慌张四望:“王爷你……那丫头……王爷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救?本王为何要救一个通敌卖国的齐相?你倒是给本王一个理由!”

齐云开立刻跪下:“王爷……那是臣骗那丫头的话……她爹的死,全是因为她……因她的宿命,与臣无关哪王爷。”

“是吗?难道本王不信自己的耳朵,反倒来信你巧舌如簧?”

“那丫头犯了先帝的忌讳,就是没有臣也会有别的人别的事让白琦一家遭罪的。说到底,臣是为先帝除去顾虑,也是……也是身不由已啊,王爷。”

楚夙大笑失声“这么说来,本王倒应该奏起陛下,给你再加功一等?你通秦陷害齐国宰相,倒是有功无过喽?”

齐云开咬牙道:“王爷,臣毕竟是齐人,当初会和秦国打交道,确是因为云开比任何人都明白先帝的心意。且不说白家那丫头,就连白琦那些年来也是渐渐功高盖主,白家坐大,实在是让先帝坐卧不安。除去白家只是早晚的事而已。何况……如今陛下一心要与秦对抗,臣愿意以身为饵,诱出秦王来,以此将功赎罪。”他看到楚夙的神色,便知此事已是死局,这才拼了命的许诺,只盼能让楚夙这个被冷落的王爷觉得自己能助他一臂之力,令他得到楚王的赞许,或许便有一线生机。

楚夙看他一眼,眼中露出一丝讥笑:“你认为本王会去管楚秦之争?”

齐云开一愣,全身上下顿时凉了一个遍。

他知道这位王爷是如今那位楚王当初夺权时杀戮宫廷留下的唯一一个弟弟,若说这是因为他是楚胜的堂弟,并无争帝位的可能才得以逃过一劫,可同为堂弟的楚杰却也死在了那场夺帝的争斗中,而楚夙毫发无伤。

这固然和楚胜到最后时刻,不得不接受群臣以死相劝而帝位已成定局有关,其中却也同样因为楚夙是诸位王子中,自小体弱,最不问世事,最不关名利的禀性脱不开关系。楚胜也知道这位弟弟是无心无力和自己争权,再加上他医术卓然,也总会有用的到的地方,这才放他一条生路,并且没有给予任何实权地任他在楚国做个闲云野鹤地王爷罢了。

齐云开急于保命,放出的条件对眼前这位王爷却显然没什么诱惑力,不过楚夙的神色却也同时让他感觉到,他确实是在等着自己拿什么来交换,齐云开绞尽脑汁,苦着脸道:“王爷千万要放下臣一马,臣不是怕死,只是……放不下家人,小满年幼,如春又是那么个光景……若是此事……王爷不能见死不救呀!”说罢泪如雨下,又想到自己一把年纪,明明混的风声水起,却忽然落得这样地步,更是痛恨交集。

楚夙漠然看他哭叫,好一会才道:“当年白琦行刑时,劫法场的人是不是当场就抓住了?”

齐云开一愣,点头道:“不错,是抓住了一个,在江边又寻到一具尸体,是另一个劫法场的人。不过后来活着的那人禁不起严刑逼供,也死在了牢里。”

“可知他们姓名?”

“没,没能问出来,那人至死一字不吐。”

“那你自然也不知道他是被何人所派去救人的喽?”

齐云开茫然点头,看他一眼,道:“此事是当时监斩的审司林广继经手,臣只是奉命过问了一回,人即死了无从查起,后来也就是悬尸示众,不了了之。”

楚夙沉默片刻,道:“你这事,本王倒是可以保……”齐云开眼睛一亮,却听他继道:“……保你家人性命。”

齐云开瞬间面如死灰,颤抖着瘫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楚夙漠然道:“你也知道此事一经朝廷,必是满门抄斩,白小姐的意思却是不想累及无辜,你向朝廷自呈罪状,为白琦翻案。本王保你家门。”

到此地步,齐云开也知再无侥幸,老泪纵横,却也只得磕头谢恩,楚夙冷眼看他,又道:“你也别想着耍什么花招,本王派人送你回府,三日之内,你做了断,过时不断,就用本王的法子来做,到时不要怪本王不念如春小满。”说罢再不管地上的齐云开,走出门去,屋外立时进来四人,将齐云开拖起,一路出院,坐上马车去了。

楚夙目送他们的背影在眼前消失,这才转过身来,回头就见白韶卿安静地站在身后,看她神色黯然,他也不知如何相劝,静了片刻,只道:“这处院子是我私置的,我在楚京另有府诋,不过喜欢这里的天气,就置下了。”

白韶卿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示意,便也跟着走去,二人缓缓在院中小径慢行,耳边微风轻拂,空气中充满了淡淡地叶香。

看她深深吸气,楚夙笑道:“我不太喜爱花卉,因而院子里种的多是树木竹子,女子大约都觉得这味道不如花香宜人。”

“和花香比确是清冷了些,不过倒是别有滋味,花团锦簇,又哪里有这般悠远的气息。”

楚夙眼中满是笑意,道:“看来你是喜欢的了,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是无事,就在此多住些日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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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意外

白韶卿想了想道:“我在楚国确实还有些琐事要办,眼前只等家父的冤情平反后,才能着手去做。”

楚夙正要发问,却听院外脚步声匆匆忙忙一路进来,一个青衣少年飞快地跑到面前道:“爷,有人求医来了。”

楚夙皱眉道:“没见这里有客么?”

那少年急道:“是上次来过的那几人,火急火燎的,从车上抬下的那个人显见只有出的没进的气了!”

楚夙还要再说,白韶卿已经说:“你去吧,我自己走走便好。”

楚夙只得点头,跟着那少年走出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看她,道:“你走慢些,我唤人来给你带路。”见她答应了,这才匆匆离去。

白韶卿看他们走远,便转身依旧朝着小径走入,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分岔口,眼前小路三分,各向假山、池塘和一丛密密地青竹后延伸,她随步踏上通往竹林后的小路,穿梭在阵阵竹香之间,触鼻皆是淡淡凉意,而她的心,却是冷的更为彻骨。

虽然眼前看似终于父仇得报,可在她的心底深处,又何尝能因此便得以透气舒展。血泪地往事,要是单以齐云开之死便能偿还,那她这些年所受的孤苦漂零,放眼世上恍恍然地只余她一人的孤独,父母兄弟天人两隔,这种种伤痛,又要怎样才能平复?

因而,是竭力地不去想吧,竭力放下,劝慰自己,待此事结束,一定要寻得小六他们,从此再不管恩怨情仇,在一起平安的过下去,也就是了。

从此唯有将对父母弟弟的愧疚深深埋起。是女儿无用,走到此步,做到这里,再也无力向前了。

心里似有东西在剐,眼前的景象亦渐渐模糊,周遭寂静之极,她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地蹲下身去,双手团抱住自己,将头埋在膝间,哽咽声断断续续,合着竹叶的轻摆声,在林中低回。

而她亦不敢扬声,只是低声呜咽,心神恍惚时,却忽然有一个声音自高而下,又离她极近,轻轻的有些迟疑地说:“你在哭么?”

这并非楚夙的声音,白韶卿赫然抬头,抬眼却碰上一双凤目。

这眼睛,只见一次,便终身难忘。

漆黑地瞳孔,敛着微波,眼角微微地甩将上去,便如同笔墨一顿即刻后扬收起,笔端落下的痕迹,偏是极为潇洒地。斜挑入两鬃,凤眼蓄春水。

而这眼睛,白韶卿竟认得。再没想到,竟会在此遇到他。

念头一转,顿时满腹疑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她抬头注视自己,这人眼中的柔情更是满溢,竟伸手朝她脸上“怎么哭了?有人欺侮你么?”言语中全不似他本来应有的气质,竟让白韶卿愣的忘记躲避,任由他手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擦拭几下,抹去了泪痕。

“别哭了,我给你好吃的。你这么瘦,定是别人不给你吃,是么?”

白韶卿抬头望着他,他的眼神真挚,且充满童真,与他的年纪绝不相付的童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人,果真是他吗?

满腹狐疑地她逐暂时忘却了自身的烦恼,迎面站起,将他上下打量。眼前这人穿着一身月白长袍,和当时初见的只是款式不同,纯绵的白色,袖口袍边卷有暗光地细纹,质地软而妥贴,却再也寻不到半点王者之气,此刻的他赫然只是个少年公子的样子,而自他的眼神中,白韶卿更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他也正偏头打量她,那专注而奇特的模样,让她心里犯冷“你……你叫什么?”她问。

他眼神一黯,似在回想,然想了片刻,不得要理,只摇头。

“你怎么在这里?”她又问。他依然神色不变,只是将头摇的更猛烈了些。

白韶卿呆呆注视着他,再也想不出任何可以问的,可以辨别他身份的话来,只是心里的冷并未消除,反而更沉了。他的样子实在是不像假装,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白韶卿回头四望,伸手向他道:“跟我来好么?”他定定看她,忽然一笑,将手放在她手心。

白韶卿握着他手,心里却不是滋味,急着找楚夙问个究竟,慌忙拉着他顺自己走来的原路返回,走到岔路口时,就看到一个丫环正在翘首等待,见她上前,顿时笑了:“姑娘原来在这里,奴婢赶过来寻不到你,正着急呢。”说着看到了她身后的人,一怔,道:“姑娘识得他?”

白韶卿定一定神,答道:“不认得,刚刚在前面碰到,他是你们这的人么?”

那丫环笑道:“不是的,他是病人。”

“病人?”白韶卿心中再沉:“是什么病?”

丫环摇头道:“爷不说我们也不好问,只知道他像是坏了脑子,来这里月余了,跟个孩子似的,什么也不知道,连天天见的人都不认识。这会儿倒是肯跟着姑娘走,真是奇怪,平日里他怕生人的。”

白韶卿手心出汗,回头看他,他完全没留神她们的对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她,见她转头,竟伸手去碰她的下巴,手指触到那疤痕上,白韶卿正看着他出神,没来由地全身一颤,他立刻收回手来,神情竟紧张起来“疼么?很疼么?”

白韶卿摇了摇头,心里更加乱了,慌忙问:“你们家老爷在哪?带我去见他好么?”

丫环忙应了前面带路,一路上频频回头,像是对他肯这样安静跟在身上频感好奇,三人穿林拂柳的走了一会,出到一个院中,隐隐听到些人声,再走一回,便见眼前一间大屋,正有不少青衣下人不是托着盆子血水便是捧着纱布进进出出,看起来很是忙碌。

看到此景,白韶卿忙止了步,又阻止那丫环要去禀报,只让她带自己回住的院子,并转告楚夙事毕后再来寻自己。丫环应声去了。

白韶卿拉着他在屋里坐定,他自从进屋时,便东张西望,满是好奇的四下打量,转过脸来,见白韶卿始终看着自己,薄唇一动,道:“你认得我么?”

白韶卿一愣,还未回答,他又道:“他们说每人都有名字,可我却没有,他们说我忘记了,我明明是没有,哪有人会忘记自己名字的……”说起来一脸不满,又道: “只有一个哥哥待我好,说会帮我想起来,今天却没见到他……他天天来看我的。”说着话,见白韶卿眉头微皱,又伸手去摸她的下巴,自己也皱了眉“疼么?一定很疼吧。”

白韶卿呆呆看着他,他眼中的清明和当时见到时的完全不同,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心越来越重,他却是被她的神色吓到似地,急急地道:“你不要着急,你也不知道我叫什么么?想不起来就算了,不要着急啊。”

她不想说,不想开口,可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极轻极轻地道:“月重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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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 再遇

她声音极轻,轻的几乎只是自语,他自然没有听清,歪着头朝她挨过头来,追问:“你方才说了什么么?我没听清。”

他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眼睛几乎就要贴到她眼上来,软软地鼻息轻喷在她面上,白韶卿慌忙往后退开:“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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