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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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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拂见状轻声一笑,掏出银针问道:“嗯……公子方才的话可当真?”
晞白毫不犹豫,“是!”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苏拂手上拈了几枚银针,寒光一闪,瞬间便穿过了晞白的手掌,她却莞尔娇笑,“二十针好像太多了一些,就先扎三针罢。”
第三章 危脉
晞白不料她说扎就扎,倒是一怔,不过只要能治好二叔的病,这点小小刁难又算得上什么?手上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了,银针扎上去也没感觉,顾不上这许多,忙问:“苏姑娘……现在可否随在下走一趟了?”
“本来刚才你出手救我,也算帮忙,要说还你一个人情也可以,只是……”苏拂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道:“说好要扎够二十针才行,现在只得三针,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吃亏了?”
晞白拿不准她的想法,于是道:“姑娘,只管继续扎够数便是。”
“不行。”苏拂禾眉微蹙,“方才教训那几个混帐,银针都用光了。”
“在下既然答应了姑娘,自当承诺。”晞白本身脾气平和,加上一心想着请人回去治病,尽管对方百般捉弄刁难,也只是软言道:“苏姑娘,剩下的十七针先记着,等回头姑娘取了银针,再把不够的补足。”他一口气说了许多,低头看向手掌时,早已经变得乌黑发紫,赶紧自点手腕穴道。
“不可!”苏拂抓起他的手,急急解开穴道,看了看一脸惊异的众人,只道:“毒是我自己配出来的,难道还能看着你死了不成?你要记住,除非是我亲口发话,否则不许把银针拔出来,也不许运功、点穴,否则你就另请高明去。”
晞白大喜,“苏姑娘,你方才是答应了?”
苏拂淡淡道:“前面带路,跟你过去瞧瞧。”
晞白忍着阵阵剧痛,应道:“好,全凭姑娘吩咐。”
五蕴、六尘实在看不过去,六尘忍不住道:“这位姑娘好生无礼,无缘无故的,怎么随随便便下毒,还请将解药交出来。”
晞白打断道:“没事,不要多话。”
六尘不敢辩驳,“是。”
苏拂只做没有看见,瞧向正在强力忍痛的晞白,轻声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既不讲道理,又喜怒无常,真是越看越觉得讨厌?”
晞白不料她会这般问话,淡声道:“没有,姑娘不要多心。”
“咦,你随口撒谎也不脸红?”苏拂翻身坐上五蕴骑来的马,似乎逗晞白玩很是有趣,让她有点乐此不彼,侧首笑道:“啊呀,你现在真的脸红啦!”
晞白从小在山上孤孤单单长大,二叔沉默寡言,再者身边认识的人,说话都是一本正经、客客气气的。像苏拂这般行事怪异的少女,今时还是头一次见到,只当她说的都是真的,微微有点不自在。
苏拂笑道:“公子,你还当真呢?”
五蕴没有马儿早被撇在后头,六尘与二人并行,见苏拂一味的恣意取笑晞白,不由皱眉道:“姑娘,何必总是拿人开玩笑。”
“不要紧的。”晞白微微抬手,示意六尘不要再做争执。
六尘不敢再说,只对苏拂怒目而视。
一路上策马狂奔不息,晞白见苏拂额上微微出汗,担心她体弱吃力,问道:“苏姑娘,要不要先停下歇会儿?”
苏拂朝四周环顾了一圈,认真道:“不行,这一片道路崎岖、人又少,你们突然在此处停下,难不成想图财害命?我身上还带着好些银子,可得提防着些。”
晞白无奈苦笑,本想说自己怎么会害她,要真有此心,换做别处不也一样可以?然而见她眸中光线闪动,隐带笑意,便知又是在拿自己开玩笑,遂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到城内再说。”
临近淮安已近黄昏,正好赶上夕阳落山,但见远处天空一轮红日缓缓下沉,霞光映照、灿若云锦,整座淮安城都被映得一片金光灿烂。苏拂抬手向远处眺望,马儿速度也缓了下来,晞白见她似有流连之意,催促道:“苏姑娘,我们还是先进城吧。”
苏拂勒住马儿缰绳,不紧不慢道:“不行,我的马儿累了。”
晞白微微皱眉,掉头回来问道:“那依姑娘的意思,是跟在下换一匹马儿骑呢?还是……”
“不用换,走着进城便是。”苏拂翻身下马,“刚才骑马跑了大半日,骨头架子都快要给颠散,我有好几个月没来过淮安城,正好可以四处看看。”
“那好,就下马走路罢。”晞白拦住欲要发作的六尘,与他低声道:“反正也不差这一时三刻,一切都随苏姑娘的意思。”
苏拂说逛还真的逛起来,七绕八拐的,最后找到淮安城内最大的酒楼,让晞白花高价买了一大块的陈冰,说是自己有用,并且指定让晞白亲自捧着回去。六尘自然是满脸的厌烦不快,不过晞白有话,即便再有不满也不敢发作出来,只好闷闷跟在后头。
如此磨磨蹭蹭,挨到天色擦黑总算赶到了沈府。晞白领人来到沈义山卧房,因怕手上的银针被发现,悄悄藏在身后,然后介绍道:“二叔,这位姑娘是药圣……”
沈义山点头,“我知道,她是药圣苏一心的女儿。”
二人都是颇为吃惊,苏拂奇道:“前辈你认得我?难不成你是家父的故友?”
沈义山在枕头上咳了两声,脸色透着蜡黄,带着一股子久病萎靡的气息,挣扎着坐直起来,摇头道:“不是什么故友,只是令尊曾经救过我一命。当时因为病重,在断崖谷住了一段日子,见过令堂,所以才会认得姑娘。”
苏拂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好久没听人提起过家父了。”
“二十多年前,我因故受了致命之伤……”沈义山眉间泛起回忆之色,“当时我身上伤得极重,险些性命不保,多亏令尊医术高超,才勉强捡回来了半条命。”
苏拂不禁莞尔,“或生或死,哪里会有半条的命?”
沈义山微笑摇头,“姑娘有所不知,我受伤后曾经强自运功疗伤,结果导致真气错乱,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幸亏令尊以银针刺下穴位,护住奇经八脉,后来又费了不少周折麻烦,才能以残躯存活至今。”
晞白诧异道:“二叔,怎么从不曾听你提起?”
沈义山摆手,示意让他安静听着,“我本是习武之人,早些年更是能以一杀十,因为不想让家人白担心,所以没有说过找药圣一事,家人都以为是我身体强壮,所以都认为已经慢慢复原过来。”
“二叔……”晞白皱了皱眉,安慰道:“既然苏姑娘是药圣的女儿,只要药圣能够治好的,苏姑娘自然也能,二叔你一定会……”
“不错。”苏拂也道:“既然前辈是家父旧识,我一定会尽力医治。”
“多谢。”沈义山朝她点头,又道:“晞白,二叔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方才说了那么多,就是想要告诉你,万一苏姑娘治不好二叔的病,你也不要怪她。”
苏拂听他这样说,蹙眉道:“前辈如此灰心,原来是不相信小女子的医术。”
沈义山摇头,“姑娘别介意,即便是令尊药圣此刻在这里,看到我这样的病人,只怕也没有十足把握的。不过姑娘不高兴的样子,倒让我想起了令堂。”
“我娘亲?”
“嗯。”沈义山点点头道:“令尊是个特别痴心医道的人,一门心思,都只放在了医术上面,对待病人倒比亲人更好。还记得当初养病时,令尊每天定是过来察看,还给我端汤送药奇*。*书^网,令堂见状颇有微词,说是宁愿自己也是身患绝症的病人。”
苏拂眸色黯然,细声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娘亲就已经过世了。”
沈义山道:“令尊痴心医道,多半没怎么用心在妻子身上。”
“是。”苏拂颔首,“记得每年去给娘亲上坟,爹爹都说自己对不起她,生前没有好好照顾,所以才会让娘亲郁郁而终。”
见他二人越扯越远,晞白忍不住插话道:“苏姑娘,不如先给我二叔诊一下脉?”
“好。”苏拂收起眸中的淡淡感伤,请沈义山伸出手来,低头切了一会儿脉,又看了看沈义山的气色,眉头微蹙,静了半晌也没有言语。
晞白担心道:“苏姑娘,我二叔的病……”
“你别急……”苏拂起身打断了他,“我先到外面去琢磨一下,应该准备些什么药材,等我想好,再让写单让人去抓药。”
晞白要跟着她出去,沈义山却唤住他道:“晞白,二叔有几句要跟你说。”
“好。”
“晞白…………”沈义山咳嗽不断,稍忍了忍,“这二十年来……二叔生怕自己的命不够长,等不到你长大,还好、还好,如今去了也没有遗憾了。”
晞白很是伤感,“二叔……”
沈义山倒显得极为平静,继续说道:“我年轻时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倚剑当歌,过得十分畅快尽兴,从来少有烦恼。而后二十年里,虽说住在山上枯燥了点,可是能够看着你长大成人,此生再无半点遗憾。即便将来二叔撒手而去,你也无须伤心难过,到那个时候,你在府中好好住下便是。”
晞白心里生出无限难过,只不愿流露出来。
沈夫人早忍不住伤心,哽咽道:“老爷,倘使你真的撒手而去,我亦无甚乐趣,情愿也跟着你一道去了。只是,即便你我不将生死放在心上,可是妾身去了,却该如何面对沈家的历代先祖?你我膝下无子,沈家的香火可不就从此断了……”
沈义山断然喝道:“够了,不要乱说!”
这话说得奇怪,即便沈氏夫妇没有养育儿子,晞白亦是沈家子嗣,怎么能说是断了沈家的香火呢?只是晞白没空仔细思考,劝道:“二叔,二婶也是担心你的身体,何必为此动气,还是先好生歇息着。”
沈义山看了身边妻子一眼,欲言又止,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喘息道:“晞白,你先出去答谢那位苏姑娘,有劳她辛苦专门过来。”说毕,像是要倦得昏昏睡去。
“好的。”晞白以为沈义山是疲惫了,遂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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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见到苏拂,正在院子空坪处吹着夜晚凉风,身上笼了一层薄薄的橘色灯辉,使得脸色看着分外柔和。晞白轻步走到她身边,迎着凉爽夜风,“苏姑娘,二叔让我给你道谢。”
苏拂却道:“道什么谢?药方都还没有开呢。”
晞白回头瞧了瞧,小声问:“苏姑娘,我二叔的病可还有治?”
“我也没有把握。”苏拂轻轻摇头,晚风吹得她额前发丝左右拂动,大约是摩挲的耳畔发痒,用手掠了掠,“应该能够拖延一段日子,至于痊愈……我不敢说大话,所以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晞白懊悔道:“早知如此,应该早点找到你的。”
“那也无用。”苏拂眉头微蹙,“你二叔不是得了疑难杂症,而是本身受过重伤,体内筋脉都已是一根根危弦。若不是我爹护住他的奇经八脉,只怕早在二十年前……”她稍顿了顿,“如今只能拖延一日是一日,尽力而为罢。”
晞白心中难过,“尽力……”
“等等。”苏拂叫住了他,指了指道:“先把我的银针还给我,还有用呢。”
晞白这才想起手上银针,疑惑道:“奇怪,怎么既不痒也不疼了?你要是不问,我都快忘记这件事情。”
苏拂嫣然一笑,“那当然,这银针上面是喂过解药的。”
晞白不解,“解药?”
苏拂悠悠道:“你先前抓住我的手腕,因为皮套上面有发痒的药粉,所以才会又痛又痒,这银针上面便是止痒的解药。我是照着手掌穴位扎的,不消一刻钟便会解掉药粉毒性,不然的话,就会像那些混账一样痒痛许久。”
晞白讶然,“这……”
苏拂婉声轻笑,“先时不想让你自封穴道,是怕血脉阻塞,所以才会阻止你,并且不让你运功扩散毒气。另外,我看你在马上颠簸得太厉害,血流速度太快,所以特意叫你下马走路,又买了一块陈冰,让你捧着使手上温度尽快降下来。倘使不是这样,哪里能够好得这么快?”
“……”晞白哭笑不得,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苏拂笑问,“你心里是不是在埋怨我,为何不早点说?”
“没有。”晞白被她猜中心事,略微惊讶。
“你也别怪我。”苏拂抿嘴轻笑,“最开始,我只是想看你到底能忍多久,后来忙着给沈前辈诊脉,一打岔就忘记了。”
晞白纳罕道:“你知道我二叔的姓名?”
“我哪里知道?”苏拂一面替把银针拔出来,一面笑道:“沈公子问得稀奇,门口大字明明写着“沈府”,难道不许我识字?”
“这样…………”晞白这才想起,两个人认识了大半天,自己还没有告诉对方姓名,反倒是麻烦对方诸多事情。心下稍感歉意,于是道:“在下姓沈,双名晞白,昨天急着回来有些匆忙,所以忘了跟姑娘说。”
苏拂“哧”的一笑,“你这人好生奇怪,我刚才问你姓名了么?”
“……”晞白不擅长开玩笑,微微尴尬。
不过,苏拂的药却是效用明显。当晚按照药方煎了一副汤药,沈义山服用了,次日精神便见好了不少,沈家上下都是非常欢喜。晞白来到偏院找人,苏拂正在忙着挑拣药材,手上拿着一杆小称,每样都按份量称好分堆。晞白看一会儿,待她空下来才问:“苏姑娘,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嗯,正好要去找你。”苏拂转身回头,微笑道:“我要配一副特制的丸药,需要几味比较少见的药材,倒是不贵,不过只有京城的回春堂才有卖。”说着,从桌上取了一张素纸,提笔沾墨,写下几样药名递给晞白。
晞白当即道:“我即刻进京,把药方上的药材都买回来。”
“等等…………”苏拂见他转身,叫住道:“怎么说走就走?也不等人把话说完。”
晞白歉意道:“我只是怕误了二叔的病情,苏姑娘请讲。”
苏拂从头上拔下一枚雪银长簪,递给他道:“你拿着这个去找回春堂的人,他们见到这枚银簪,便知道是我交待要的东西,不然你有银子也买不到药。”
“这……多谢姑娘。”晞白初见苏拂时,只觉她脾气古怪、不好说话,后来相处一日下来,才发现其实是个面冷心软的人。如今承她如此大的一个人情,心中当真感激的无以言喻,“承蒙姑娘之恩,将来苏姑娘若有什么差遣,沈某自当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凡事但凭姑娘吩咐。”
“你呀,先别急着谢我。你二叔的病已经很重,所以才方便你去取药,只是我也不是白帮忙的,以后肯定会让你还回来。”苏拂抿嘴笑了笑,问道:“你且想想,我是那种会吃亏的人么?”
“呵……”晞白不好回答,只是一笑。
“沈大公子,你可欠着我十七根银针呢。”苏拂笑着说了一句,然后正色道:“事不宜迟,公子还是早去早回。”
“好。”晞白走了两步又回来,略微低声,“此事若是给二叔知道,多半不允,如今我先赶着去京城,等下麻烦姑娘转告一声。”
苏拂叹气,“哎……我还得给你背黑锅。”
晞白欠身道:“有劳苏姑娘了。”
苏拂到前院找到沈氏夫妇,说了晞白去京城一事。沈夫人闻讯惊道:“什么?晞白一个人去京城了!”
苏拂不解她为何这般吃惊,只当是娇养子息,随口劝道:“沈夫人不用太担心,沈公子既然身负武功,要是日夜快马兼程的话,应该七、八日就能回来。”
沈义山眉头深锁,颔首道:“嗯,多谢姑娘告知。”
苏拂又问了几句病情,起身道:“前辈请好生休养着,趁沈公子取药材的空挡,我也回断崖谷一趟,有几样药材市面上买不到。”
沈义山一阵呛咳,“咳……麻烦苏姑娘了。”
沈夫人送苏拂出去,回来关了门,小心扶着沈义山坐起来,无比焦急道:“怎么能让晞白去京城……”顿了顿,又问:“老爷,如今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当然……”沈义山不住的连声咳嗽,喘息半晌才道:“当然是赶紧派人去追!”说完,便让人找来五蕴、六尘,“咳咳……你们赶紧找两匹快马,立即出去追认,一定要护得少爷安全!”
“是!”五蕴、六尘齐声应下,眨眼便就消失在门外。
“二十年都过去了,好不容易护得晞白长大成人,倘使此刻出了什么事,你我可是万死难辞其咎!”沈义山还在不住的咳嗽,越喘越急,“我这病还不见得即时就死,倘使晞白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可该怎么交待……”
沈夫人担忧道:“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沈义山转脸看向京城方向,自怨自艾道:“这都怨我,还不如早死了的好。”他满目都是懊恼后悔,轻声喃喃,“晞白,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第四章 金枝
眼看前面便将进入京畿地界,再赶上几个时辰便可抵达,官道两边种有不少护路绿树,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绿意盈盈。自今晨天蒙蒙亮起,晞白一路策马疾驰飞奔不歇,腹中稍有饥饿,这才发觉已经快到晌午。
晞白虽然着急赶路,但是马儿却是有些吃力疲惫,只好停住下马,牵着马儿往路边树林里走,边走边道:“好马儿,带你去吃点青草补点水,等下再辛苦你半日,到了京城便让你多歇一歇。”
马儿自然听不懂他的话,只顾低头啃食青草。晞白掏出干粮、牛皮水壶,然后随便找了一块干净草地,坐下来稍微休息,自己也凑合着填了填肚子。歇了片刻站起来,极目朝前方远处眺望,在那青灰朦胧的天际,似乎隐隐透出气势恢宏的京城景象。
当朝的少年天子桓帝即将年满十六,按照燕朝皇室祖制,当为皇帝选立皇后举行大婚,以此宣告成年开始亲政。眼下已是三月中旬,想必京城正是热闹繁华的时候,难怪进入京畿地界,便有一种格外祥和的盛世气氛。
晞白心想,此时的京城肯定是太太平平的,自己倒是沾了皇帝大婚的光,正好顺当取完药回去医治二叔。抬头去找马儿时,发现已经走到前面绿草茂盛之处,于是提起好佩剑追过去,牵起缰绳笑道:“这下你总该吃饱了,咱们走罢。”
马儿还不大情愿,晞白无奈笑着用力扯了几下,忽然耳畔听闻响动,像是有什么小兽藏在旁边浓密草丛中。心下顿生疑惑,赶紧握剑上去走近察看,谁知拨开乱七八糟的枯枝乱木,里面竟躺了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一张小脸尽是饥饿萎靡之色,像是好些天没吃过东西,没有力气起来,身上雪白的衣衫更是脏乱不堪。
晞白赶忙将她抱了起来,先小心喂了两口清水,仔细看去,发现小女孩像是被人收刮剥净过,外衣、佩饰统统不见,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雪绫小衣。那衣衫的料子甚是华贵,丝光柔滑、触之无物,小女孩更生得粉雕玉琢似的,看起来应该是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
晞白心里更加疑惑,照说富贵人家的千金自当仆役成群,怎会被孤零零的抛弃在荒郊野外,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小女孩喝水缓了缓精神,细细声道:“我好饿……想吃千层芙蓉糕……”声音又软又糯,甚是好听。
晞白不由苦笑,心想这小姑娘的口味还真够挑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哪里去给她弄什么芙蓉糕?掏出干烧饼出来沾了水,微笑哄道:“先把这个吃了,等会再去买芙蓉糕好不好?”
大约是饿得狠了,小女孩捧着烧饼大口咬下去,晞白怕她噎着,赶忙抢过来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等她吃了小半个烧饼,才问,“小妹妹,你怎么会自己在这里?”
谁知那小女孩却扁了扁嘴,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抽抽搭搭半天,猛地将手中烧饼摔在地上,恨恨声道:“皇帝哥哥坏死了,都不派人来找我!呜呜……等我回去以后……再也不要理他……”
晞白听着奇怪,只当她是被人惊吓得恍惚了。自己急着赶路不便耽搁,赶忙取了一件干净衣裳将她裹住,抱人上了马,问道:“小妹妹,你家住在哪里?告诉我,等下也好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去见皇帝哥哥……”小女孩轻声哽咽,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好好睡过,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竟然窝在晞白怀里睡了过去。
晞白很是无奈,既不便扔下小女骇撒手不管,也不知道该把她送还给谁,自己又急着赶路,遂决定先带人赶到京城再说。等他策马进了京城西门时,已是日暮时分,于是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下,叫来伙计道:“要一大碗葱花牛肉面条,稍微快点。”
“好勒!”小伙计声音十分响亮,飞奔下去。
晞白往怀里看了看,小女孩仍旧昏昏沉沉的睡着,像是害怕再被丢下,两只小手还紧紧的搂着自己。晞白不忍叫醒她,自己低头喝了两口热茶,等面的功夫,只听旁边客人议论道:“眼看皇上下月就要亲政,城里到处都加强了戒备,四处一片安康太平,谁知道出了这么一件大事。”
旁边有人接口,“可不是,竟然生生把个郡主给弄丢了。”
先前说话的是个老者,又道:“如今皇榜贴得满城都是,只要提供线索奖励一千纹银,倘使能够亲自把人送回去,奖励三万纹银、黄金百两。”说着抿了一口白酒,感叹道:“哎……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有人哧声嘲笑,“不就是一个小丫头么?值这么多钱?”
“哎,这位郡主可不是一般的金贵。”老者放下手中酒杯,与众人说道:“她娘亲是先帝的亲生胞妹…………乐楹公主,父亲是国中无人不知的护国大将军…………云琅,抛开他多年立下的战功不提,人家可是太后娘娘的弟弟,也就当今皇上的舅舅!那小郡主的一个指甲盖儿,也要紧过你我这些草民。”
“哦?那倒是可惜了。”那不满之人换了口气,“倘使别的什么权贵子弟,自不与我等相关,可是当年我朝与霍连战事连连,全都仰仗凤、云几位将军浴血杀敌,要是这位小郡主被拐子卖了,岂不让人惋惜?”
“这你就不懂了。”那老者摆了摆手,“那些拐子都是人精,不论他们知不知道郡主的身份,看她穿着打扮,便能猜出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这种孩子反倒不好卖,一则孩子又娇又贵,买回去只能当祖宗供着,做不了的活,不如穷人家的孩子实在;二则拐子也怕日后被人知道,倘使人家父母寻上门来,命都不保,还拿什么消受哪些银子?多半是摘了金饰、玉佩,然后随便扔到无人之处完事。”
前头那人又问:“那…………,如此岂不是性命难保?”
另外几个食客纷纷叹惜,皆道:“可怜哟,这还真是造孽啊。”
晞白急着去取药,匆匆吃完便抱着小女孩出去,没走多远,刚好前面围了一堆人将街面挡住,一时间也挤不过去,不由微微蹙眉。正琢磨着换条小路绕过去,忽然有官差走过来撵人,喝道:“都别围着,不知道线索的就散开!”
围观人群顿时一哄而散,晞白心下好奇是什么这般吸引人,抬头瞥了一眼,却被皇榜上的画像吓了一跳。那重金寻人皇榜正中的画像,正是怀中小女孩的模样,而底下白纸黑字写的分明,乃是寻找不慎丢失的小郡主。
晞白越想越是觉得怀疑,低头看了看,小女孩还搂着自己的脖子睡着,难道她就是那个丢失的小郡主?方才,不是听她说什么皇帝哥哥?心下不由大惊,想不到事情居然如此离奇,不过这样也好,赶紧把人送回去才好办正事。
晞白并不知道要揭什么皇榜,暗暗记下地址,问了路人方向,打算自己抱着人沿路慢慢找过去。正好小女孩醒了过来,于是在路边买一块甜糕给她,“先随便吃一点,我马上就送你回家去。”见她小口小口的咬着,想了想,又不放心问了一句,“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儿。”小女孩脆生生的答,吃了小半块甜糕便不吃了,“不好吃,一点也不香甜。”她仰起小脑袋看向晞白,嘟嘴道:“大哥哥,等下你到了我家里,我让人做新鲜的千层芙蓉糕,保证比这个好吃。”
晞白微笑点头,“好。”不过皇榜说小郡主名叫云枝,难道不是这个月儿?只怕万一弄错了人,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便问:“月儿,你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云枝?”
小女孩眨着扑闪的大眼睛,奇道:“咦,大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晞白听她这么说估摸不假,于是放下心来,等他急匆匆赶到公主府时,却是不知该把人交给谁好。门口有护卫走过来,厉声问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这里可是公主府,无事不要在门前站着。”
晞白刚想说话,便听小女孩稚声稚气喝道:“大胆奴才,让开!”
小女孩一副骄扬跋扈的主子姿态,那护卫不由一愣,待到凑近看清楚了容貌,顿时张大了嘴吧,“郡主?真的是郡主!”喜得都忘了行礼,回头朝同伴大喊,“快快快!进去禀告公主和大将军,郡主被人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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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当年军功赫赫的大将军云琅,晞白亦有所耳闻,他是习武之人,心中少不了存了一份景仰之情。少时,走出来一名玉石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剑眉轩目、气度不凡,虽然是便装简服,却仍挡不住他身上的迫人气势。先走到近处先瞧了瞧,朝身后仆妇吩咐道:“抱小郡主进去,先让公主瞧一瞧安心。”
云枝被人抱着走的远了,还在不住的挥着小手,笑盈盈喊道:“大哥哥,等会进来吃芙蓉糕啊……”
“多谢公子援手救回小女,云某不胜感激。”云琅上前抱了抱拳,欠身谢过。
不知道是何缘故,晞白心里突然涌起莫名的亲近之感,见他如此平和有礼,也欠身道:“不值什么,只是正巧在京郊路上遇见,看了皇榜才知道是小郡主,所以特意将人送回来。”
“有劳公子。”云琅淡淡微笑,转身招手,从下人手里取过一封信袋,递到晞白面前道:“这是皇榜上定下的金、银二色谢仪,都已换做通宝银票,在国中任何一处银庄都可以兑换,还请公子收下。”
“不用。”晞白想也不想便拒绝,见云琅一脸意外,怕太过唐突对方的好意,解释道:“在下行走江湖,身上带着太多银两倒不方便,郡主回到府上就好,多谢大将军的一番好意。”
“公子当真高风亮节、侠义心肠,叫人佩服的紧。”云琅将他打量了一番,微微蹙眉道:“怎么云某觉得公子好生面善,仿佛在何处见过似的?对了,还没请问公子的尊姓大名。”
晞白欠了欠身,拱手道:“在下今日是头一次来京城,大将军应该不曾见过,至于小小姓名,更是不足大将军挂怀。”
云琅看向他腰间的佩剑,笑道:“原来公子也是习武之人,既然公子不愿手下银两谢仪,那么容我赠一柄利剑与公子,聊表心中谢意。”说着转身吩咐人,“快去,把我的凝风剑取出来。”
“凝风剑?”那护院稍有迟疑,但还是很快转身入内去了,片刻捧着一柄银蓝剑鞘的长剑出来,恭谨的双手奉上,“大将军,你要的凝风剑。”
只听“噌”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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