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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神-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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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势非找到他不可。”
“万一他已经死了呢?”
“不要紧,只要我能证实他确实已经死了,就算找到他了。”
“我常在江湖上走动,却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哪儿有这么一个残废老人,不过以后我会留意,只要一有发现,我马上会想办法通知你。”
“谢谢姑娘!”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忽然一线金光跳进了舱中,萧栖梧娇躯震动了一下,道:“天亮了,这么快……”她吁了一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
窗外,紧贴着湖面涌出一个金轮,金光万道,连湖水都被染成一片金黄,像无数条金蛇在水面迷薄雾中窜动。
萧栖梧生了一夜,等的就是这一刻。
但她此刻没望着窗外,一双与晨雾一样迷的美目望着江山,道:“差不多已经一个对时了,你还有你的事,我不敢多留你,你起来走动试试吧!”
江山这才猛然想起一个对时的确已经到了,他忙挺身站起来,伸伸手,抬抬腿,暗中再运气一试,什么不适之感也没有了,完全跟往日一样。
萧栖梧香唇浮起了一丝笑意,本是笑,不知怎的,看来却让人心酸:“你中的毒已经清除净尽了,可以走了,我这就去让翠吟把船摇到岸边去。”
她没容江山说话,迳自行进舱后。
江山想要说话,可是他要张口时,萧栖悟已经进了舱后,他不得已只好把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望着萧栖梧美妙的身影,心中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受,很清晰,可是他却说不出那是什么。
只有一点他知道,他胸口像是塞了一块东西,塞得他有点透不气来。
望望眼前的一切,一搴一动好似作了梦一般,有一点痕迹,但却摸不着。
船动了,橹声哎呀,但却没有看见萧栖悟到舱里来,一直到船近岸时,才见到她婚姆地行了进来。
江山忙抱拳道:“姑娘,大恩……”
萧栖梧娇面上堆着笑,但眸子里那迷的雾却比刚才还浓了几分,她道:“你我都不是世俗中人,能不提这个么?”
江山道:“那么只好把姑娘给与我的记下了!”
萧栖悟道:“别记着这个,你该记着你身上带着一页三招“轩辕刀法”,还有我那哥哥随时都会再找你!”
江山道:“谢谢姑娘,我记得,我会小心的。”
船靠岸了。萧栖悟道:“你走吧!我不多耽误你了。”
江山想说的话很多,但一时却不知道怎么说,他上身移动了一下,只说了一句:“姑娘,珍重,异日再谋后会。”一抱拳,飞跳上岸走了。
他没回头,也没敢回头,他怕那双眸子。
事实上这当儿那双眸子里的雾更浓了,萧栖悟桥面上的笑意也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幽怨,令人望之心碎的幽怨口“你就这么让他走了?”翠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
萧栖梧缓缓地道:“不让他走又怎么办,他还有正事。”
翠吟道:“婢子知道,婢子也看得出,你从没这样对人过,怎么也该让他知道一下,怎么也该让他留下旬话。”
萧栖悟微微摇头,刚刚要说话,只听一个清朗的话声传来:“以找看来,姑娘这番心意恐怕要白费了。”
萧栖悟与翠吟霍地转眼望夫,只见左后方靠船尾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一个唇红齿白、俊俏异常的白衣少年。
这白衣少年是够俊俏的,只是眉宇间带着迫人的冷意口翠吟双眉一扬说道:“你这个人怎么鬼鬼祟祟的……”
萧栖梧轻叱道:“翠吟,不要无礼!”
目光一凝,望着那白衣少年道:“你刚才说……”
白衣少年冷冷地道:“我说姑娘你这番心意恐怕要白费了!”
翠吟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衣少年抬手往江山逝去的方向一指道:“他叫江山是不?”
翠吟微微一愕,说道:“你认识他?”
白衣少年道:“我何止认识他,我跟他的关系还不浅呢!”
翠吟轻“哦”了一声,说道:“那你是他的……”
白衣少年道:“我妹妹是他的未婚妻,你说我是他的什么人?”
翠吟脸上却变了色,叫道:“你妹妹是他的,他……订过亲的?萧栖梧微微一怔。”
白衣少年道:“订过亲有什么稀罕,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在我们那儿像他这个岁数早为人父了。”
翠吟转过脸来,道:“姑娘,他怎么没告诉……”
萧栖梧嫣然笑道:“傻丫头,他说这个干什么,那不是交浅言深么?翠吟道:“交浅言深,你……”
只听白衣少年冷冷地道:“我不管你跟他是什么交情,一大早他从这条船上下来,难免瓜田李下之嫌,我告诉你,从现在起你跟他一刀两断则还罢了,如若不然,我头一个不会答应。”
他一蹬脚,船板上“噗”地一声,船身也震动了一下,随见他飞身掠起,往江山逝去的方向飞射而去。
翠吟厉声喝叫道:“站住,你给我站住。”
她要追,但她身躯才动便被萧凄悟拦住了。
翠吟可气白了脸,气呼呼地说道:“姑娘,这种人你还容他,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谁稀罕他这个妹夫……”
“他稀罕!”萧栖梧平静地说道:“这是人之常情。翠吟,他没说错,江相公一大早从咱们这条船上下去,难免会招人动疑,换了我,我也会打翻醋罐。”
翠吟道:“你怎么还替他……”忽地她一怔,笑笑地说道:“你怎么说换了你是他,你也会打翻醋罐子?他吃的是哪门子醋?”
萧凄悟微微她笑了笑,说道:“她瞒过了你,但是却没能够瞒住我,其实她也是个红粉女儿身。”
翠吟为之一怔,诧声地说道:“你怎么知道呢,刚才那个……他是个红粉女儿之身?”
萧栖悟道:“她约五官,她的手,还有她扎的耳孔,这都瞒不了我。”
翠吟两眼发了直,道:“嗯,听你这么说婢子也……”
两眼猛地一睁,道:“姑娘,这么说她是江相公的……”
萧栖悟道:“她是个红粉女儿是没错,是不是匹相公的末婚妻恐怕还不一定,江相公告诉过我,没有成家,也没有亲人,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翠吟道:“那这个丫头是……”
萧栖悟道:“这还用问么?是怎么回事想想就知道了!”
翠吟两眼又是一碀,说道:“婢子明白了,原来……是个不要脸的皮厚丫头,姑娘,你就这么让她……”
萧栖悟神色一点,道:“翠吟,咱们出来的时候,谷主是怎么交待的,难道你忘了,我要没有点头答应,咱们能出来么?”
翠吟眉梢微扬,还待再说。
萧栖悟道:“不要再说什么了,把船摇开吧!”转身进舱而去。
红日衔山,霞光万道。
长江岸,那峻拔千丈、奇陡如削的赤壁上,衣袂瓢瓢站着个人,一身白衣,俊逸挺拔。
他就是江山。
江山站在赤壁上往下望,滚滚长江东逝水,帆影来往,尽在脚下。
他看见了,赤壁下确有个洞。
以整座赤壁的高度看,那个洞的所在离江面有三分之一,离壁顶却有三分之二,这三分之二约莫有五十女高低。
壁上没有树、没有藤,更没有路往下去。
洞口方有一点凸出,但那块凸出来的不过尺馀,要想从上头跳下去,踏上那一块凸出的地方,希望恐怕只有百分之一,万一失足非掉进波涛汹涌的大江中不可。
以江山的轻功造诣,他有十成把握从那处洞口掠土来,但他没有一成把握从上头跳下去,落在洞口那块凸出的石头上。
江山站在赤壁上往下看了一阵之后,他皱了皱眉,眉锋锁得深深的。
他后悔没带根绳子来,当然,县城里到处可以买到绳子,可是江山不愿意跑个来回,他急着到洞里去见那个可能是他离奇失□多年的父挚的残废老人。
那怎么办呢?这一带连个绳子头也找不到。
江山正在思索着该如何从赤壁坠下,到达洞口。
突然,他发现眼前不远处是一片矮树林,他飞身掠了过去,软了十几棵小,树,把那小树的树皮全削了下来,再把树皮一条条接起来,赫然就是一条绳子。
当然,要是常人单凭这条绳于是禁不住的,可是江山有一身高绝的轻巧造诣,只要有一线可攀缘的东西,他就能坠下百丈赤壁。
江山掠了回来,把绳子绑在一块巨石上,把另一头掷了下去,然后他抓着绳子纵身跃下。
只在石壁上蹬了两三蹬,他使落在洞口下方凸出的石块上。
这个洞穴入口处只有半人高,江山凝目往里看,洞里黑黝黝的,难以见底,再凝神听听,洞里什么动静也没有。
他提一口气凝功护佐周身要穴,矮身钻了进去。
江山脚下放得异常缓慢,一步步地往里走,走了约莫三、四丈远,洞势忽然变宽,而且逐渐下降。
往下走了约莫五、六丈,忽然一阵哗哗水声传入耳中。
江山略一辨别,立刻听出了水声来自下方,就在听见水声的同时,一阵腥味钻入鼻中,腥味之中,还带点臭。
江山心头震动了一下,加快步履往下付去,走没有两步,下方居然腾起一条光亮。
就在这时侯,一缕劲风破空袭到,这缕劲风来势极速“而且相当强劲,风中还带着适才那股腥臭。江山早就防着了,身子往石壁上一贴,那缕劲风带着一丝轻微的异啸从面前射过,“叭”地一声打在丈馀外石壁上,然后落了地。
江山没心情思忖那是什么暗器,他现在心里泛起了一阵激动,刚才他闻见了那股强烈的腥臭,他本以为他要找的人已然陈尸洞底,现在既有这么一宇暗器袭来,那就证明洞中是有活人的,也就是说他要找的人还在人世。
江山心中刚泛起激动,又听洞底方向传来一阵悉簌异响,很矩促一阵,旋即就归于寂然,如今能听见的只有那不绝于耳的哗哗水声。
江山略一凝神倾听,突然扬声发话说道:“容我请教,洞底可是齐九皋齐老人家?”
洞中响起阵阵嗡嗡回音,但却听不见任何反应。
江山提气又道:“齐伯伯,我是云秋,你还记得小秋么?”
这句话刚说完,洞底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一个苍老的话声急急说道:“你是小秋?”
江山猛然一阵激动,不觉全身热血往上一涌,他闪身扑了下去。
扑下雨三丈,眼前大亮,他看见洞底又是另一个洞穴,内宽外窄,窄处通壁外,江水阵阵内涌,光线也是从那个既窄又低的洞口中射进来的。
这个洞,不但是内宽外窄,而且也内高外低,江水涌进来了五、六尺远近,便又自动地退了回去。
被江水冲击过的地方,石色发黑,扔满了鱼骨鱼刺,还有一堆堆既腥又具的死鱼。就在那堆堆的死鱼之中,靠着石壁,坐着一个长发披散、衣衫破碎几难蔽体的老人。
这长发的老人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之外,到处都是伤痕,几乎没有一寸完肤,两条胳膊还是好好的,但两条腿齐膝以下全没了,那张脸,色呈惨白,自得没有一点血色,但看睑上的长眉、凤目,想当初必是位不几的俊朗人物。
此刻只见他右手一指指着心窝,似乎蓄势待发,两只眼直瞪江山。
江山心中了然,忙收住扑奔之势,道:“齐伯伯,真是我,小秋,你看看”那长发老人右手缓缓垂了下去,瘦弱的身躯突然泛起了一阵颤抖,只见他嘴张了张,颤声说道:“小秋,真是你……”
江山一步跨到长发老人跟前,曲膝跪了下去,伸手抓住了长发老人一双皮包骨而且满是疤痕的胳膊,急急说道:“齐伯伯,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怎么会这个样子,是谁……”
长发老人抬起惨白而青筋毕露还带着颤抖的双手,反抓住江山的胳膊,哑声说道:“小秋,先别问这些了,没想到齐伯伯还能见到你,而且竟含在这个鬼地方见着你,虽然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但是齐伯伯从你脸上还能找出你小时候的模样,先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江山匆匆忙忙的把他邂逅郭桐夫妇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急不可待地道:“齐伯伯,你……”
长发老人叹了一口气,打断了江山的话,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没想到我一把匕首递出去,竟把你给召来了,这也许是天意……”
江山忍不住道:“齐伯伯……”
长发老人倏然而笑,笑得凄楚,道:“你的性子怎么这么急,好吧,让我告诉你,我怎么会……”
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堆江山忙道:“小秋,离我还一点儿,我一身都是腥臭,我自己闻了都恶心。”
江山抓着长发老人的一双胳膊没有松下手来,说道:“齐伯伯,您这是什么话,我还怕这个吗?”
长发老人道:“小秋,听我的……”
江山截口说道:“齐伯伯,你是我的父挚,在我的眼里你就是我的亲人,今天要是换了我是你,你会不会嫌我?”
长发老人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于,还是跟小时侯一样拗,你总不能这么半跪半蹲的听我说话啊,后头有块乾净的地方,你过去坐着吧,也好让你齐伯伯安心的说。”
江山迟疑了一下后,松了长发老人的胳膊,向后走去坐在一块石头上。
他生走后,长发老人看了看他,摇摇头说道:“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我在这鬼地方,一直觉得渡日如年,现在竟然觉得日于过得不慢,小秋,你今年多大了?”
江山道:“算了,齐伯伯,你……”
长发老人抬手拦住了江山的话,道:“记得我最后见着你的时候你才十五岁,咱们已有五年没见了。嗯:五年,我在这鬼地方已待了五年,这段日子可真不矩……”目光一凝,望着江山道:“小秋,你问我为什么含在这儿,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么?”
江山忙点点头道:“是的。”
长发老人道:“没有人告诉你么?”
江山一怔道:“没人告诉我,谁会告诉我,你这话……”
长发老人哼哼一笑,道:“看起来我这心意是白费了,不,我不该怪他,这是我答应他的,他不这样怎么能骗得过他们,嗯,他没有错。”
江山诧然地说道:“齐伯伯,你说什么,你说该怪谁,不答礁谁……”
长发老人笑笑摇头道:“没什么,我是说我一个朋友,不提他了,小秋,这些年来你爹可好,他知道你到这儿来找我吗?”
心中一点,道:“齐伯伯,你不知道,我爹爹已经过世了……”
长发老人两眼一睁,道:“怎么说,你爹已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江山道:“五年前,就在你失□后不久,他老人家就是在这个地方道人围攻,身中乱刀之后从上头掉下了江里。”
长发老人两眼睁得老大,半晌才道:“你说什么?小秋,你爹是在赤壁上道人围攻,身中乱刀之后从上头掉下了江里?”
江山悲痛地点点头道:“是的。”
长发老人两眼发直,喃喃地说道:“竟会有这种事,看来我这番心意的确是白费了,他仍没能逃过他们的毒手。”
江山道:“我爹爹他当初的情形你是知道的,那些白道上的侠义之士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长发老人突然向着自己腿上猛声一拳,说道:“只怪你爹他自己也太不小心了,为什么还让他们找到他。”
江山道:“我爹的脾气别人不知道,您还不清楚么?他老人家根本就没躲、没避的打算,当天晚上只交待了我几句之后就去赴约了,其实您是知道的,他们既然找上了我爹,也不容我爹躲避。”
长发老人忽然间满脸诧异之色,望着江山道:“小秋,当天晚上你爹交待了几句之后就去赴约,那天晚上,你可记得是哪一天晚上?”
江山点头道:“我记得,我不会忘记那一天的,那是七月十五晚上。”
长发老人为之一怔,道:“七月十五晚上,你爹到赤壁上赴约?”
江山点点头道:“是的,齐伯伯。”
长发老人的脸色变了,诧异欲绝地道:“有这种事,有这种事,先听你说你爹遭到他们毒手,我还当他们后来又找上你爹了呢,如今看来……这不对啊,你爹要是在七月十五夜到赤壁来赴约,我怎么会不知道?再说,当初他要是打算赴约,又怎么没去找我,这,这究竟是……”
江山说道:“齐伯伯,你这话……难道我爹在赴约之前有去找过您?他当初没有打算要赴约……”
长发老人目光一凝,道:“小秋,这件事离奇,我本不打算让你知道,可是现在咱们俩势必得对一对不可了,你说你爹根本没有躲的打算,当天晚上交待了你几句之后,就到赤壁来赴约了!”
江山道:“是啊!”
长发老人道:“后来你爹就身中乱刀,从赤壁上掉进了江里!”
江山道:“是有位前辈到家里去告诉我的,他还把我带到赤壁上来烧过纸呢。这位前辈自称“世间伤心人”……”
长发老人道:““世间伤心人”吗?他没有告诉你他性什么,叫什么?”
江山道:“没有,我问过他,但是他不肯说!”
长发老人皱眉沉吟说道:“是谁呢?是武林中的哪一个……”
抬眼望了望江山,又道:“小秋,把这位“世间伤心人”的相貌描述一遍,让我听一听。”
江山道:“他有四十多岁,长眉、凤目,人很清烟,也很俊朗,是个相当不凡的人物,个子跟我差不多高……”
长发老人道:“说话什么地方口音,可有什么特徵?”
江山想了想,说道:“江南的口音,好像江浙一带,至于特徵,我已不记得他有什么特徵。”
长发老人道:“江南口音,江浙一带,这就奇怪了,我怎么想不出江浙一带有这么个人!”
江山道:“齐伯伯,你想知道这位前辈是……”
长发老人目光一凝,道:“这件事咱们待会儿再说,小秋,你可知道,你齐伯伯也是五年前七月十五那天晚上,在赤壁上遭一些白道侠义围攻,身中乱刀,从上面掉进长江的!”
江山为之一怔,道:“齐伯伯,您也是……这,这是怎么回事?”
长发老人道:“先别问我是怎么回事,听我说,你可知道,你爹在赴约的前一天,也就是七月十四跑到我那儿去找我,在我面前流着泪说他很害怕,他不愿意去赴约,他想带着你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躲往别处……”
江山霍地站了起来,道:“齐伯伯,您这话……”
长发老人道:“小秋,不是我诬蔑你爹,也没有诬蔑你爹,事实上你爹那种怕并不是真的怕,而是夫妻、父子之情绊住了他。”
“他说得很明白。他说你娘临终的时候,一再叮嘱他无论如何要把你抚养长大成人,他也曾亲口答应过你娘,在你没长大成人之前绝不远离你一步,所以他并不是怕死,而是不能死,你明白么?”
江山道:“可是后来……”
“后来?”江山凄然她笑道:“后来我答应第二天晚上代你爹到赤壁来赴他什么都没说,给我磕了头就走了。”
第 八 章 赤壁遗恨
江山的父亲五年前没有来赤壁赴约,来赴约的是这位长发老人,他的父亲,因为他的父亲是为了他,他是自责!
突然,江山走过去跪倒在地。
长发老人一怔,忙道:“小秋,你这是干什么?”
江山泪下,若声说道:“齐伯伯,小秋罪重,小秋该死!”
长发老人扶住了他的头道:“没这回事,快起来,快起来!”
江山抬起了头,道:“不,齐伯伯,您代我爹受了这一切,您是人,请您受我……”
长发老人正色说道:“小秋,你这是什么话,你爹是我的生死至比亲兄弟还要亲,从来就没有分过彼此,他的事跟我的事没什么两样是看得起我这个朋友、信赖我这个朋友,知道是有我这个朋友才能在生死关头给他帮助,土为知己者死,我有这么一个朋友,夫复何求?
小秋,这是我的光荣,你懂么?”他说他的,江山还是给他磕了二个头寸站了起来日长发老人急得直拍腿,道:“唉:你这孩子,好吧!伯伯我受了,冲著我跟你爹的交情,我受你三个头也不为过!”
江山望著他,道:“齐伯伯,照您这么说,我爹根本没有来赴约,那位前辈所说身中乱刀掉下长江的是您而不是我爹?”
长发老人道:“应该是这样。”
江山道:“可我爹并没有回家,七月十五晚上他告诉我要到赤壁来赴约,出门之后就没再回去!”
长发老人皱眉说道:“所以找说这件事离奇,你爹既没来赴约,也没回去接你,他一个人上哪儿去了?”
江山道:“我不知道,我以为他老人家已经……”他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长发老人道:“你爹所以没来赤壁赴约,就是为了你,他绝不会去下你不管,一个人躲了起来;对了,小秋,七月十五以后,你有没有再听到什么?”
江山道:“没有,七月十五之后,武林平静了一阵。”
长发老人道:“那就表示你爹没出什么事,怪了,真是奇怪你爹会……”
江山道:“头一天他去找您的时候,有没有告诉您……”
“没有”长发老人摇头说道:“他只告诉我说他很害怕,他不愿赴约,他打算带你远走高飞躲起来,别的没说什么!”
江山道:“那他老人家究竟……”
长发老人道:“小秋,这个谜一时不容易解开,用不著再费脑筋了,你只要知道你爹当初并没有来赤壁赴约,如今他可能还在人世就行了,慢慢的找吧,总会找出一个端倪来的。”话锋微顿,略一沉吟按著又道:“倒是你说的这个“世间伤心人”,我……听你描述他的相貌,断定他并不在围攻我的那些人之列,当时也没有别人在场,他怎么会知道“神手书生”楚凌霄身中乱刀掉进了江里,又为什么特意跑到你家去告诉你,还带你到这儿来烧纸呢?”
江山两眼猛地一睁,说道:“齐伯伯,您看他会不会是……是个经过易容化装的人……”
长发老人道:“我懂你的意思,我也想过了,不可能,你爹不擅此道,当世之中除了你齐伯伯这个“千面神君”之外,还没有一个人能易容化装不露半点破绽的,不然你齐伯伯也不会瞒过那些人,让他们真把我当成“神手书生”楚凌霄了,再说你爹所以不赴约为的就是你,他既然回去了,焉有不带你走的道理。”
江山道:“我记得那位前辈说,他跟我爹虽然末谋过面,但神交已久……”
长发老人道:“那就不对了,既是这样,他明知你爹已伤在人手,你成个没家没亲的孩子,他就该把你带走……”
江山道:“您错怪那位前辈了,那位前辈也提过,可是他说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以他那时的处境,不允许他带个孩子在身边,我曾经问他是不是知道围攻我爹的都是谁,他说他知道,可是他说我不应该找围攻我爹的那些人,因为我爹的所作所为已经天怒人怒,他们若不联手对付我爹,我爹的杀孽、武林的劫数,将永无休止,他说我应该找那诱使我爹加入“残缺门”,学“残缺门”那“左手刀法”的人,那人才是罪魁祸苜,他们才是杀我爹的真正凶手。”
长发老人截口说道:“这么说,你爹当初加入“残缺门”,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而是有人诱使他加入?”
江山道:“那位前辈是这么说的。”
长发老人点点头,说道:“嘿嘿,此人的想法倒跟我不谋而合,别看我在这个鬼地方一待五年,靠这些臭鱼烂虾苟延残喘,受尽了痛苦的煎熬,我并不恨围攻我的那些人,因为他们是以杀止杀,他们是为救这个武林。要是当初你爹加入“残缺门”,真是有人诱惑你爹的话,那么这些人确实是罪魁祸首、是杀你爹的真凶:只是这位“世间伤心人”,他知道这些人是谁么?”
江山点点头道:“他知道,当时我就问了他,可是他没告诉我,是因为那时侯我年纪小,所学的也有限,他说他不能让我去自送一条命,他给了我一面“百花城”的信符,让我去投名师下苦功,若是有成,五年后可以到“百花城”去找他,到时侯他自会告诉我一切的……”
长发老人讶然道:““百花城”?“百花城”是个什么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世上有这么一座“百花城”呢?”
江山道:“据我所知,“百花城”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创建的,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自从武林中人知道“云梦”有这么座“百花城”以后,不过短短几年工夫,它的声威已凌驾于诸大派之上……”
按著他就把去“百花城”参加“实刀会”,以及见“百花城”城主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长发老人沉声说道:“照这么看来,这座“百花城”该是才崛起武林不久,要不然我不可能连听也没听过“百花城”这三个字,这位百花城主确也够刁的,让别人替他找什么仇人,万一你替他找到这个仇人之后,那位“世间伤心人”已不在人世了呢,你岂不是白替他找了?”
江山道:“苍天对楚家不会那么苛刻吧!”
长发老人道:“但愿如此了,唉!没想到才五年工夫,武林之中竟有这么大的变化,这位百花城主又不知道是当今武林中的哪一位了,像这么雄才大略的人物倒不多见。”
“唉!提起来我又想起你爹了!凭他“神手书生”的名头在武林中已是数一数二的声威,要是走正道好好干,三五年后的今天,他不照样也是个领袖群伦、声威凌驾于诸门派上的英雄翘楚?而今……唉,不谈也罢,谈了还真是痛心。小秋,我不知道你是从当今哪位人物学的艺,我也没有见过你的身手,不过你能从赤壁上下来,到这儿找我这一点来看,你的身手足列一流,足够睥睨江湖了江山道:“您夸奖了,我是剥下树皮当绳子垂下来的。”
长发老人道:“这个我知道,打古至今,除了一苇渡江的达摩之外,恐怕还没有人能够什么都不藉从上头跳下来。用绳子坠到这儿来,那身手已属难得了!”
江山道:“对了,齐伯伯,您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这时侯想必天已经黑透了,千头那个通长江的洞已不见光亮,但江山一直在这儿待著,加以他目力超人,他仍能看得见长发老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长发老人指著下头那个洞口,说道:“凭我已断的两条腿,跟当时浑身的伤,我怎么也没办法从江面跃到上头那个洞里,我是从这儿爬进来的。”
江山道:“这些年来您为楚家受尽了罪,吃尽了苦,现在总算让我找到您了,我要好好的孝顺您……”
只听长发老人道:“你要好好孝顺我?小秋,你打算干什么?”
江山道:“这你还用问吗?自然要把您带出去……”
“慢著,小秋!”长发老人忙道:“你有这个心就够了,你可千万别真有把我带出去的念头,我不愿意出去。”
江山呆了呆忙道:“您不愿意出去吗?这是为什么?”
长发老人道:“你不知道,小秋,我虽然咒骂这是个鬼地方,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已经过惯了,甚至有点甘之若饴,而且仔细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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