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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神-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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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从黑衣和尚算起的话,江山是排在第二个,江山的前面,也就是第二个,是个俊 逸异常的白衣少年。
他年纪恐怕要比江山小两岁,比江山还要白净,真可说是面如薄粉,唇若涂朱,弯 弯约两道眉,黑而亮的一双大眼睛,长长的两排睫毛,悬瞻般的小鼻子,要说多俊就有 多俊。
江山的一双手已是根根似玉,这位白衣少年的手只不过比江山的手略小些,但却比 江山的手更白、更嫩,不但也根根似玉,还多丁样柔若无骨,简直就跟姑娘家的柔美一 样。
江山也是一身白衣,他这身白衣比起人家那身自来可就寒酸多了,江山的白衣是布的,人家的白衣是绸的,而且雪白,一个小黑点都找不到。
江山的脸色略嫌苍白,但样子很和气,像永远带着笑意。
白衣少年的脸色虽然白里透红,但却像罩着一层寒霜,神色冰冷。
他就排在江山的前头,个子比江山略矮一点,束起的发髻几乎触到江山的鼻子,那 雪白的丝带不住地在江山睑前飘动。
.突然,江山伸手抓住了白衣少年一双手,睑凑过去在他耳边低低说道:“阁下, 你刚才那一手妙极了。”
白衣少年霍地转过睑来,睑上变了色,寒霜更浓,他要挣脱江山的手。
江山倏然笑道:“信不信,我要说句话,你也会跟刚才那和尚一样,进不了这座“ 百花城”。”
白衣少年黑而亮的眸子里突然射出两道冷电一般的光芒:“你敢。”
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没有挣。
江山笑得好可恶,“要不要试试?”
白衣少年没有说不要,他低低头:“放开我!”脸上的红晕突然变浓了。
江山两眼往前一瞟,“该你了,别耽误别人,人家会说话的,有我护着你,包你能 安安稳稳的进入“百花城”。
他轻轻地推白衣少年。白衣少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转过脸,他的一只手 还抓在江山手里。
只听头一个白衣人道:“姓名?”
白衣少年还没有说话,江山在后头已然开了口:“不用问了,刚才那个是和尚,如 今这个是个姑娘,她是我的末婚妻。”
白衣少年一惊色变。
后头的人都笑了!
江山回过头去道:“笑什么,难道你们看不出它是个姑娘,你们也不看看,男人家 那有那么细皮嫩肉的?”说着,他拉起白衣少年的手,举得高高的。
白衣少年的脸更红了,一双黑而亮的眸子里,射出了怒火,但他却没有挣扎,也没 有说话。
只听头一个白衣人冷冷的说道:“姓名?”
江山还待再说,第三个白衣人站了起来,江山耸耸肩道:“告诉你们它是个姑娘, 你们不相信我就没有办法。”
头一个白衣人敲了敲桌子。白衣少年回过头去道:“黄君。”
江山道:“听,这不是姑娘家的名字么?”
第三个白衣人冰冷地说道:“你是来捣乱的还是来参加“赛刀会”的,你要再啰嗦 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山一耸双肩,道:“好吧,算我没说。”
“籍贯?”
“河北。”
“出身?”
“家学。”
问完了,也登记好了,白衣少年举刀要走。
江山没松开他的手,道:“等等我啊,再急也不能撇下末婚夫不管啊!”
顿了顿,又道:“江山,辽东,我无门无派,这身武艺是跟练把式卖药的王麻子学的,听清楚了吧!”
他一堆白衣少年要走。
第三个白衣人冷冷地道:“慢着!”
江山一皱眉,道:“怎么?没有听清楚……”
第二个白衣人冰冷地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江山两眼一直道:“这话问得出奇,你们这儿今天有什么事?”
第三个白衣人道:““赛刀会”。”
江山道:“这就是,我就是来……”
突然一怔,旋即笑了,笑得有点窘:“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把刀拿出来,瞧我 有多糊涂。”
他左手抓着白衣少年的手,右手探入了怀中,当他的手从怀中抽出来的时候,他手 里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把刀,谁都知道那是把刀,不过那是把裁纸的玉刀。
哄然一笑,后头的人又笑了。
白衣少年没有笑,他瞪着一双黑而亮的大眼睛直看江山。
江山扬了扬手中的小玉刀,拉着白衣少年要走。
第二个白衣人冰冷喝道:“站住!”
江山一怔停步道:“又有什么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乃也亮过了,你还有什么……”
第三个白衣人冰冷道:“你这把不是刀。”
江山看了看他,说道:“我这把不是刀,那么请你阁下告诉我,我这把该算是什么 东西呢?”
第二个白衣人还是一副冰冷的神情,道:“你这把是……我是说你这把算不得是用 的兵刃:”
江山道:“你是说我这把刀不能杀人,杀不死人。”
第三个白衣人道:“能杀人,杀得死人的不一定都是兵刃。”
江山道:“好话,我记得贵城贴出的告示上,只写“赛刀会”,并没有注明非兵刃 不可,也没有明文规定裁纸的玉刀不能参加,反之形式不拘四个字写得清清楚楚,为什 么我带这把刀就不能进“百花城”?”
一句话问住了第二一个白衣人。他竟一点也回不上话来。
白衣少年却婗着眼看着他。
江山按着说道:“有理行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站在一个理牢土,就是贵城的 城主也不能拦我,你阁下请坐吧:”他拉着白衣少年往里行去。
第三个白衣人两眼寒芒暴闪,谁都看得出来白衣人动怒了!
突然,第三个白衣人长剑一抖,挥了过来。
江山扬起手上的小玉刀迎了过去。奇快!
小玉刀跟长剑碰在一起,“当”地一声!
江山没有动,手里的小玉刀还是小玉刀,第三个白衣人手里那把百炼精钢却断了, 他握着一把断剑往后退了步。
江山笑了:“你说我这把小玉刀不是兵刃,事实证明,我这把小玉刀兵刃远比你的 刀强,是不是?”
他把小玉刀往怀里一塞,拉着白衣少年,行了进去。
第四个白衣人和第五个白衣人手摸上了剑把。
第二个白衣人抬手拦住了他们俩。
第 二 章 花城风雨
进了“百花城”,江山拉着白衣少年往旁边一拐进了城门,然后他松开了白衣少年,笑笑道:“芳驾何以谢我?”
白衣少年道:“谢谢你?我恨不得给你两个嘴巴。”
江山双肩一耸道:“那就不谈了,算我多管闲事。”
他转身要走,白衣少年冷然喝道:“站住!”
江山停步回身。
白衣少年冷冷笑道:“怪不得你这么大胆,你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江山道:“那么请芳驾告诉我,芳驾打算怎么办?”
白衣少年道:“怎么办?我要狠狠揍你一顿:”江山把双手往后一背,道:“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做,管闲事落不是,这话一点也不差,芳驾请动手吧,我挨着就是!”
白衣少年眉梢儿一剔道:“怕你不挨着,你当我打不下手吗?”
他扬起了手。
江山目光一凝,直盯着那只手,道:“刚才它还在我手里,现在却要飞到我脸上来了,看来我的脸不如我的手有福。”
白衣少年猛然脸一红,忙把手缩了回去,道:“你敢再说,你、你怎么这么皮厚?”
江山笑笑道:“皮厚有什么不好?皮厚到那儿都占便宜,就拿现在来说吧,它可以免一顿打,是不是?”
他又要转身,白衣少年一整脸色道:“慢着!”
江山道:“怎么,莫非我这皮厚不灵了。”
白衣少年道:“少跟我贫嘴,你真叫江山?”
江山道:“你真叫黄君?”
白衣少年冷冷地道:“你看得出我……”他住口不言,没再说下去。
江山道:“也许我这双眼跟别人不同。今天到这儿来的人多得难以数计,我不敢说我双眼是唯一的一双与别人不同的眼,这话你该懂的。”
白衣少年道:“我懂,还有我不懂的是,我曾经想杀你,为什么你还会帮我的忙?”
江山耸耸肩道:“也许我这个人天生的贱骨头。”
白衣少年沉默了一下,道:“我不欠人的情,你帮过我的忙,有一天我会还给你的,我现在求你一件事,全当你什么都不知道,行么?”
江山倏然笑道:“我已经装聋作哑半天了,我要是爱说话的人,我不会装聋作哑到如今的,只是,这一件你打算怎么还我?”
白衣少年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江山一笑转身走了。白衣少年抬起了手,张口要叫,但是他没叫出声,那只手也缓缓地放了下去。
眼看就要正午了。
一天之中的正午最热。
一年之中的端午最热。
那也就是说:一年之中以这一天的正午最热?
“百花城”的城很大,这么多人进来了并不显挤,而且还有空地。
“百花城”的外城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那座像戏台似的高台也是临时搭建的。
高台上头有个棚,可以遮阳。台上一张长桌,上头铺着大红的桌布,桌后摆着几张椅子,别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往台后看,又是一道大理石砌成的石墙,两扇巨大的铁门紧紧闭着,想必城墙里头就是内城。
外城太光秃、太空荡了,近乎荒凉,未免让人有点失望,因为既没看见一朵花,也没看见一个女人。乱哄哄的,每个人都兴奋,也都紧张。
决定天下第一刀、赢得那重奖厚赏、名利双收的一刻马上就要到了。
突然,内城那两扇巨大铁门在轰轰的声响中缓缓打开了。
马上鸦雀无声,目光一起投射过去。这当儿就是掉根针在地上也能听见!
内城里一前二后走出了三个人。二个人都是一色白衣,戴着银色面具,可是这三个人看在众人眼里却大大的不相同。
因为前面那一个人是女人,而这个女人又踉一般的女人不尽相同。
一般女人,发型没有这个女人好看。
一般人的女人,身材也不及这个女人美。
一般的女人,连走路的姿势都没有这个女人好看。
这个女人是个典型的女人,十足的女人,从头发到脚上那双鞋,没有一处不是属于女人的,但不是一般的女人。,这个女人没有一处不动人,没有一处不散发着诱惑。
这个女人在别处是看不到的,只有在这“百花城”里才有,才看得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数了一具银色面具,挡住了它的脸。
但或许就因为她数了这么一具银色面具,才让人觉得她更美,更诱人。
庐山之所以美,巫山之所以动人,就是因为它藏在云雾里。
赤裸裸的美虽然强烈,虽然能给人视觉上的满足,但那只是一时的。
这个女人扭动着她那蛇一般的腰肢,风摆杨柳搬上了台,她往桌前一站,目光从那具银色面具上那两个洞里往外射,略一环扫,有不少人口水滴了下来,也有不少的人摇摇欲倒。
到这儿来的这些人,从没有见过这种目光。
这双目光不但能蚀入骨,而且能销人魂。
“诸位!”这个女人说了头一句话,话声甜美得很,动听得无法形容,就是把古来的文学名家都请来,只怕也要掷笔而叹!
突然,台下响起了一阵惊叹声。紧接着,砰然连声,当真倒下好多值。
“城主让我代表他向诸位致万分的歉意,因为本城礼聘的几位名家在路上有所耽误,不能如期赶来,以至“赛刀会”只好被迫延期,俟各名家赶到,“赛刀会”自当马上举行,在“赛刀会”之前,诸位的吃住自有本城负责,但请诸位不要擅自出城到外头去,因为“赛刀会”随时可能举行,事关诸位的名利,请各位千万不要自误!”她的话说完了,扭动着腰肢下了台,扭动着腰肢又行回了内城。
没有一个人不高兴,甚至连一个抱怨都没有。
因为这些话是这个女人说的。
谁要是生气,谁要是抱怨,那等于是生她的气,抱她的怨,谁忍心?
不但没有人不高兴,不但没人抱怨,反而有人笑了。
那是江山。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果然不出我所料,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只是这人又岂是省油的灯?”
果然是那回事?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山没有明说,也没有人问他,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听见。
这座“百花城”的确大这么多三山五岳、四海八荒的人物住进了外城的宾馆里,居然还没有住满。
“百花城”的宾馆建筑,十分精美,而且气派豪华,每一间可以住两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凡是日常用的东西,不但应有尽有,而且都很讲究,极尽奢华之能事。
宾馆所在这个大院子里,另有一座大听似的建筑,比一般的大厅要大上五、六倍,四壁分悬名人字画,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举凡一几一椅,莫不是世间最考究的,虽王侯之家也不过如此。
跟江山住一间屋的,是一个瘦弱的青衣少年,人长得很好,可是却像大病初愈一般,不但身子显得瘦弱异常,脸色也苍白得怕人,一举一动慢吞吞的,好似动得快一点就会昏倒似的。
这青衣少年不知是先天残废还是怎么,少只手,少了的是右手。齐肘以下衣袖空荡荡的,所以别人的刀都挂在腰左侧,他的刀却挂在腰右侧。
这青衣少年似乎是天生的冷漠,江山跟他一间屋,但这间屋却像只有他一个人似的,打从午后住进这间屋一直到现在太阳偏了西,他始终没看过江山一眼。
江山躺在自己的床上,嘴里哼着小调,却是一直没理他。
外头步履杂乱,门上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剥叩声,青衣少年在闭目养神,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江山挺身坐起道:“哪位?请进。”
门开了,屋里走进两个穿白衣的、戴银色面具的女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于十分诱人。
这两个白衣女子各端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放着饭、菜、汤,量嫌少了些,但都十分的精美。
她们像走近了一间空屋于,目不斜视,把两个大托盘往两边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青衣少年仍然闭目养神,一动末动。
江山却轻咳一声含笑站起:“两位姑娘请留步。”
两个白衣女子停步转身,四道目光望向江山,没说话。
江山含笑,指了指他桌上的饭菜,道:“我有个小毛病,每餐都要喝两杯,不知道两位姑娘是否……”
只听左边一名白衣女子冷冷说道:“你要什么酒?”
江山道:“什么酒都行,我什么酒都喝。”
左边那名白衣女子目光随即转望青衣少年,道:“你要不要?”
青衣少年跟睡着似的,没动,也没有答理。左边那名白衣女子没再问第二句,偕同同伴转身付去。
江山摇摇头,像自言自语,又像对青衣少年说话,道:“都是“百花城”的人,怎么这位会这么冷。”
江山这句话只能算是自言自语,因为那青衣少年没理他日江山没在意,转身坐在自己那张桌前,刚坐下,那名白衣女于拿着一把银壶跟一只银杯走进来。
江山忙又站起,含笑说道:“谢谢,姑娘吃过了么?”
那白衣女子冷冷地道:“吃过了。”
把银壶、银杯往桌上一放,没再说话转身就走,而且还顺手带上了门。
那青衣少年还是没有动静。
江山看了他一眼,道:“阁下,起来吃吧,饭菜都冷了。”
青衣少年挺身下床,不是走向他那张桌,也没看江山一眼,迳自开门行了出去。江山为之一怔,可是旋即江山的目光落在青衣少年的床上。
青衣少年床上有一样东西,黄光闪动,明亮刺眼,那是一把金黄的小剑,不过一根手指长矩,极其小巧玲珑,剑把上还缀着一个鲜红的丝穗儿。
江山的眼闪漾起明亮的异采。
就在这时候,一阵轻快步履由远而近,江山的身躯竟然离椅平射,一闪使到了青衣少年床前,他脚不落地,右手抓起那把金色小剑,左手一按床沿,人又平射了回去,四平八稳地、点尘末惊地落回了他的椅子上。
他来去快捷似电,像根本没动过。
他很快地倒了一杯酒,然后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门开了,青衣少年走了进来,目光落在自己床上,然后又抬眼望向江山,当他望向江山时,刹那间,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明亮而冷峻,像两把霜刃一般。
他关上了门,缓步走向江山。
江山转脸望了他,含笑说道:“阁下的饭菜都凉了。”
青衣少年的行动,一直都很缓慢,可是这当儿却快得出奇,只见他一步使到了江山身旁,两道冷峻目光直逼江山,冷冷地道:“你有没有看见我的东西?”
江山微愕抬眼道:“你的东西,什么东西?”
青衣少年道:“我刚才躺在床上的时候,不小心把身上一件东西掉在床上,你要是看见,希望你能还给我。”
江山道:“阁下这话……阁下到底掉了什么东西?”
青衣少年脸上掠过一丝激动与焦急的神色,道:“你告诉我有没有在我的床上看见就行了。”
江山摇头道:“没有!”转过脸去端起了桌上的银杯。
青衣少年脸色变了,转身要出去,可是突然又转了回来,两道森冷的目光直逼江山道:
“摊开你的手让我看看。”
江山霍地仰起睑,道:“阁下怎么……好吧。”
他把左手伸到青衣少年眼前摊开。
青衣少年唇边掠过一丝森冷笑意,道:“另一只!”
江山道:“另一只跟这一只一样,什么都没有。”
青衣少年道:“我要你把双手摊开!”
江山道:“要是我不摊开呢?”
青衣少年道:“那只怕由不得你。”
江山倏然笑道:“阁下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我倒是生平首见,我倒要看看是怎么样的由不得我,我的右手在这儿,阁下看着办吧!”
他转个身把右手平放在桌子上。
青衣少年左掌闪电递出,疾扣江山右腕脉。
不知道江山是没来得及躲,还是根本没有躲的意思,青衣少年左掌很容易地搭上他右手的腕脉,冷声说道:“摊开!”他五指用上了力。
江山含笑望着他,不但没动,连眉头也没皱一皱。
就在这时候”青衣少年感觉有点不同了。
他觉得他的左掌不是扣在江山的腕脉上,而像扣在一段软绵绵的东西上,软得奇特,让他一点也用不上力道,他禁不住心里猛然一惊!
他这里刚一惊,左手扣着的那段软绵绵的东西像突然灌足了气,猛地一错,而且产生一股反震的力量,硬生生把他的左手弹了起来。
他何止心惊,简直骇然,一只左手被震得热辣辣的带点酸麻,想拔刀都不听使唤,他只是急忙转身后退。
江山坐在那儿纹风末动,却含笑地摊开了右手,一点也没错,他的右手跟左手一样,是空的。
青衣少年那瘦而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一丝的歉意,道:“抱歉!是我失礼!”他转身要出去。
江山适时说道:“阁下要找的东西是不是一把金色小剑?”
青衣少年身躯一震,霍地转了过来,厉声道:“你……”
江山苦笑道:“我看见了。”
他抬手一指青衣少年的衣襟近领处,道:“不是在那儿插着么!”
的确,青衣少年衣襟近领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鲜红的丝穗儿。
青衣少年低头一看,脸色突变,他抬手抓住红丝穗一拔,一把金色小剑从衣襟跳了出来。
他抬眼望了望江山,脸色更苍白,深深的一眼,难以言喻,然后他像一阵风似的,转身扑了出去。
江山笑了,坐下去端起了那杯酒。
这座比一般大厅大五、六倍的大厅,是供参与“赛刀会”的贵宾们茶余饭后休闲的地方,举凡休闲的东西,应有尽有。
最大的一项特色,是有人陪着聊天。“百花城”里的女人,一直不肯让人见到脸的女人。这几个女人和送饭的那些女人对人的态度迥然不同。
这几个女人个个温柔和气,个个笑语如珠。不但能闲话家常,而且似乎什么都懂,跟她谈什么她都能对答如流,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僧多粥少。
来参加“赛刀会”约三山五岳、四海八荒人物,各自或三四个、或五六个围着一个女人,别的休闲的玩艺儿根本就乏人问津。
当然,并不完全这样,也有那不喜欢跟女人聊天的!
这种人眼下这座大厅只有两个,一个是俊美的白衣少年,他正在大厅中央一张桌上摆围棋,一个人一会儿黑,一会儿白,居然全神贯注,津津有味。
另一个则是跟江山住一间星的青衣少年,他背着手站在东墙下,正仰着头看一幅郑板桥的竹画。
郑板桥不但诗好,他画的竹也是一绝,这是郑板桥的一幅真迹,青衣少年似乎是个识货的行家,他望那幅竹画,目不转瞬。
突然,他那只左手探入怀中,很快地从怀中摸出一本小册子。
这本小册子有巴掌那么大,黄绢为面,看上去这本小册子年代已经很久了,因为那黄绢的面不但已经褪了色,而且还有些地方已经破了。
他用无名指和小指夹住那本小册子,用大拇指跟食指掀起了封面,那头一页,纸本是白的,但是现在带点黄,上面昼的是张人像,半身像。
很显然的,画这张人像的人不是丹青妙手,因为画得并不好,人像昼得并不真,但那个人的特征,却很明白的被表现出来。
那个人的特征是有一脸络腮胡,左眼数了个眼罩,秃头!
人目这张人像,青衣少年的脸上泛起了一阵激动的神色,他闭上了眼,很快地阖上那本小册子收入怀中。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神色渐渐趋于平缓,然后他睁开了眼,两眼充满了凛人的杀机,前后不过一刻工夫之久,他像变了个人,不,他不像人,像一只吃人的野兽。
他扬了左手,像是要去摸壁上的那幅竹子。突然,他背后方传来了一声惨呼,围着一个白衣女子聊得起劲的四个中年汉子的一个,仰身倒在地上。
那个汉子,秃头,左跟上数个眼罩,一脸的络腮胡。
利时大厅里静了下来。原来坐着的也都站起来。
“百花城”的那些女子没有惊叫,也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很快地走进了厅后一扇门里。
秃头汉子身旁一名黑衣大汉俯身把秃头汉子翻转了过来,秃头汉子的正后方插着一把金色小剑,只剩剑把在外,剑把上缀着一个红丝穗儿。
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问是谁杀的,一声不响都往外行去,一转眼工夫就剩了那俊美白衣少年一个人。
他却站了起来,扬了扬眉,往东边一扇门走去,那个青衣少年刚才就是由这扇门走出去的。突然一个清朗的话声传了过来:“那不关你的事,是不?”
俊美白衣少年霍地转身望去,江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大厅,就在他身后不远处,他道:“你不管我管。”
江山走了进来,说道:“刚才大厅里的人并不多,你可曾看见一个人管,甚至说过一句话?”
白衣少年扬了扬眉,道:“难道说就任他暗箭伤人?”
江山笑笑道:“暗箭伤人的事以后会层出不穷,管不胜管,再说,暗箭伤人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白衣少年道:“我杀的都是些十恶不赦的淫邪凶徒。”
江山道:“他杀的也不是什么好人,“烛目秃鹰”,九六省黑道上的巨擘,杀人放火无所不为,难道你没听说过。”
白衣少年没说话,沉默了一下,道:“别人不管还有可说,他的同伴为什么也不管呢!”
“同伴?”江山笑笑说道:“有福的时候是同伴,是生死朋友,有难的时候谁是同伴,这年头人人都聪明得很,你也要学聪明点儿,懂么?”
白衣少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带点讥讽道:“看来你是个聪明人。”
江山耸耸肩道:“我么!我踉他们一样,不想让别人管自己的事儿,沂以自己也不管别人的事儿,如此而已,江湖上那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这儿行不通,在这儿不管别人的事儿可以活得久一点,甚至活着离开这座“百花城”!”
白衣少年眨眨眼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江山笑笑道:“看来你比来参加“赛刀会”的任何一人都傻,你只知道你到这儿来的目的,却不知道留意别人的目的,也就是说你只知道杀人,却不知道杀身之祸随时随地皆可降临在你头上。”
白衣少年道:“我有什么杀身之祸?”
。江山目光一凝,道:“你要杀人,人也要杀你,这是千古不移的道理,江湖也木就是这么一个人杀人的世界,仇、恨、贪、婪、邪恶,在在都聚集在这座“百花城”里,三山五岳、四海八荒的高手也都聚集在这座“百花城”里,到这儿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别有用心,也没有一个不知道死一个便少一个竞争的对手,所以他们不管别人的事,同时也尽量找机会减少自己的竞争对手,在这种情形下,谁敢说自己没有杀身之祸?”
白衣少年道:“看来你知道的事情不少啊!”
江山淡淡她笑道:“那也没什么,凡是到这座“百花城”来的人,在没来之前,就应该能想到这些,一个行走江湖道上的人,也应该有这种敏锐的感觉,要不然他白天行路看不见日落,夜晚行路看不见日出!”
白衣少年看他一眼道:“这么说,你到“百花城”来也别有用心了?”
江山微微点头道:“不错!我也别有用心,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不愿意也不能够自欺欺人,只是我这别有的用心跟任何人都不一样。”
突然拉着白衣少年坐下,含笑说道:“你叫黄君不是么?看样子我要痴长你两岁,我托大叫你一声黄兄弟,来,黄兄弟,闲着也是闲着,暗我下盘棋。”
白衣少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解他何以会突然有此转变。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速的衣袂瓢风声掠到,四戴着银色面具的佩剑白衣人已到了身侧。
白衣少年黄君明白了。他惊于江山敏锐的听觉,情不自禁地又朝他望了一眼,微微她笑道:“你要白子还是要黑子。”
江山还没有说话,一名白衣人冷然说道:“二位这个人是谁杀的?”
江山连眼都没抬,微一摆首道:“不知道。”
他伸手抓了一把黑子道:“我用黑子吧!”
他两手拈了一颗黑子,就要往棋盘上投,那白衣人伸过一只手来挡住了他的手。
江山抬起眼,道:“尊驾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告诉……”
白衣人道:“这个人被杀的时候,你两人是不是在这儿?”
黄君道:“是在这儿,可是当时人那么多,这又是暗箭伤人,谁知道是谁干的?”
江山道:“说的就是啊!如今只不过死了一个人,白天在城外死了两个呢!贵城为什么不闻不问?”
白衣人说道:“那是在我“百花城”外,你们的恩怨本城无权过问,而且也不关本城的事,如今你们都已进入“百花城”,本城就有义务维护你们每个人的安全,同时本城也一直是个宁静安乐的所在,自是不容有这类暴戾凶案发生。”
江山道:“那最好不过,你们赶快去查吧!希望你们尽快地找出凶手来,有这么一件凶杀案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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