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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神-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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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恨天道:“正是这样,怎么?”
楚云秋道:“我告诉你,你要想听实话,只有先说实话。”
黄君猛睁美目,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悔恨天脸色微微一变,道:“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云秋道:“你已经懂了。”
悔恨天道:“找吏糊涂了。”
楚云秋道:“那就算了。”
悔恨天没说话,转身就走。
楚云秋道:“慢着!”
悔恨天停步回身,一双冰冷目光落在楚云秋脸上。
楚云秋道:“你当日在“百花城”杀人的勇气哪儿去了?”
悔恨天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云秋道:“站在自己的家里,面对熟悉的一草一木,为什么你不敢承认你是这个梅家的人。”
悔恨天唇边掠过了一丝抽搐,按着他忽然笑了:“原来如此,你弄错了,我不是这个梅家的人。”
楚云秋道:“我知道,你还要找你的仇人,所以你不愿让人知道你是这个梅家的人,那么你应该把你的姓名也改了。”
悔恨天道:“江山!世上姓梅的不止这一家吧!”
楚云秋道:“话是不错,可是,你家的情形跟这个梅家一样,遭逢变故的时间也鄱在十年前,而今你又趁夜里来梅家废宅……”
悔恨天道:“你们俩不也来了么?”
楚云秋道:“我们俩都不姓梅。”
悔恨天道:“照你这么说,姓梅的就不能到这座梅家废宅来!”
楚云秋道:“那倒也不是,可是你这个姓梅的家十年前……”
悔恨天道:“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我告诉你我不是这个梅家的人就不是这个梅家的人,我还有别的事要先走一步,失陪了!”话落,他就要转身。
楚云秋道:“悔恨天,我到梅家废宅来是为查一件事,你要是这个梅家的人,不但对我有帮助,对你自己也有帮助。”
悔恨天道:“自助助人,这是好事,奈何我不是这个悔家的人。”转身行去。
楚云秋道:“你连梅家为什么遭逢变故、梅凌烟当日是否真的已遇害,也不想要知道么?”
悔恨天身躯震动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将脚步停下来,依然往前行去,很快地就消失在夜色中。
黄君道:“他或许真的不是这个梅家的人。”
楚云秋道:“不,他一定是。”
黄君道:“那他为什么连梅家为什么遭逢变故、梅凌烟当日是否真已遇害也不想知道?
甚至根本无动于衷?”
楚云秋道:“他不是无动于衷,只不过他的性情以及他的处境,使他咬着才不承认而已!”
黄君道:“你这么有把握么?”
楚云秋道:“我不会看错他的。”
黄君道:“既然这样你就不该让他走,对梅家的事他知道的一定比咱们多,说不定他就能帮我们打破这个谜团。”
楚云秋道:“我知道,只是他已经够可怜的了,家破人亡,这么大一个家毁于一夜之间,一家近百口尽遭杀害!加以他报仇自残一臂学习“残缺门”左手刀法,将来很可能毁灭了自己,我帮助他都怕来不及,怎么忍心再逼他?”
黄君道:“可是……”
楚云秋道:“姑娘放心,我的话已经使他动心了,除非他真不是这个梅家的人,要不然他一定会到我面前来点头承认的。”
黄君沉默了一下,道:“但愿如此!”
楚云秋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黄君道:“不再看看别处了么?”
楚云秋道:“不用了,事隔十年,不会再有什么痕迹可寻,走吧!”
黄君默默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不久后一条人影如飞射落,就落在水榭前。是悔恨天去而复返。
他转眼四顾,扬声叫道:“江山,江山,你们俩还在这儿么?”
楚云秋和黄君已经走了快一盏茶工夫了,自然不会有反应!
悔恨天的脸上浮现起焦色,一跺脚踏进了水榭。
水榭里,光亮外透,显然那半截蜡烛叉点起来了。
没一会儿的工夫,光亮便消失了,水榭里又是一片的黑,悔恨天的身影出现在水榭门外。
他脸上满是悲凄的神色!
早晨的阳光照在“梅花岭”上,给这座“梅花岭”添上了一片金黄日这不是冬末,也不是春初,要不然“梅花岭”上将梅花盛开,香闻十里。而如今,只有那一株株铁骨在晨风里摇动!
“史可法祠”后有一口大钟,高有一人,粗得两人合围,如今有两个人站在这口大锺旁,是楚云秋和黄君。
只见黄君望着那口大钟道:“乐无畏说的就是这口大钟么?”
楚云秋微微点点头,道:“应该是了!”
黄君说道:“这儿会有什么蛛丝马迹?你既然打算管这件事,我认为你不该这么做”楚云秋道:“姑娘认为我该怎么做?”
黄君道:“你要先来个将计就计,让乐无畏把你往这口大钟里一扣,还怕不知道是谁把薛空群那些人弄了去?”
楚云秋道:“姑娘这固然是妙计,奈何我知道这件事是在逼问乐无畏之后,姑娘认为乐无畏兄弟八个真会反过来帮我这个忙?”
黄君道:“你在“瘦西湖”畔见傅怡红跟那位雪姑娘之后,就知道毛病是士在乐无畏兄弟八个身上了,你为什么不从那时候便将计就计?”
楚云秋道:“姑娘,那时雪芳已跟“花花公子”走了,她既知道“扬州八怪”的底细,乐无畏八个不会不提高警觉,在背后逼使他八个的人更有敏锐的耳目,乐无畏八个都知道提高警觉,他焉有不知道的道理,他又岂会轻易上当?”
黄君赧然一笑道:“这么说我这个主意行不通,可是眼前……”
楚云秋抬手抵在那口大钟上,他稍用内动推了一堆,那口大钟只动了动,他猛吸了一口气,把内力提到七成,那口大钟一边离地扬起,他道:“请姑娘看看,里头可能找到些什么?”
黄君忙俯下身往里看,若了一阵之后,她直起腰道:“什么也没有。”
楚云秋手一松,那口大钟扬起的一边落了地,震得地皮为之一颤!
他幁了顿说道:“到这儿夹带被俘掳的人可能不止一个,要是一个人,他的一身功力已臻一流!”
黄君看了看他,道:“看来这一趟又白跑了!”
楚云秋沉默了一下道:“走,咱们到“史阁部洞”里……
黄君訒然道:“你认为“史阁郚祠”里……”
楚云秋道:““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史阁部与扬州共存亡,大义凛然,一代孤忠,为万世所敬仰,既然上了“梅花岭”,焉可不瞻仰“史祠”?”
黄君点头道:“说得是,走吧!”
两个进了“史祠”,只见满院紫藤,正面是一进大厅,绕过大厅是史阁部的衣冠冢,上书:“明兵部尚书史可法之墓”,两旁有联句,黄君念道:““万点梅花,尽是孤臣血泪;一壤故土,还留上国衣冠。”、“万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好联句,字里行间尽是悲壮之情!”
楚云秋指着一旁道:“姑娘再看看这两副,“心痛鼎湖龙,一寸江山双血泪;魂归华表鹤,二分明月万梅花”、“殉社稷,只江北孤臣,剩水残山,尚留得风中劲草;葬衣冠,有淮南壤土,冰心铁骨,好伴双岭上梅花”。”
黄君微微点头道:“洒落有致,没有一副不是名联,史阁部孤忠壮烈,鄱在这字里行间了!”
话声方落,后头一声“哎呀”响声传了过来。像是有人开门。
两人对望一眼,快步往后付去。到了后头一看,一间小屋,门开着,风过处,门板嗡动,又是一声“哎呀”!
原来如此!黄君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楚云秋却凝日内望,迈步走了进去。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黄君忙跑了进去。
推开了小屋的门,小屋里很乾净,虽不是窗明几净、点尘不染,但任何人一看就知道最近有人住过!
屋角有一张木板床,上头虽然没被子,但也没灰尘。
墙角有张桌子,上头没有东西,但却有一滩蜡油。
桌下有一片纸,一阵风过便动了动,边上有点儿发黑,显然是烧剩的一角。
楚云秋就是看到这片纸才走进来的,所以一进屋便俯身拾起了它。
的确是片没烧尽的纸。这片纸的质地还很好,不是普通的纸,上头有墨迹,那应该是字,但烧掉了,只剩下弧么一笔,看不出是什么字了。
这原是很让人失望的,黄君脸上就浮现了失望神色。
但楚云秋脸上并未现出失望神色,因为他在这片纸上看见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不是以笔濡墨写的,而是隐浮于纸面,若有若无,既像在纸面,又像在纸里头,没有上好目力,不仔细看,绝难看得见。
这两个字是“逍遥”。
这是什么意思?
楚云秋眉锋微皱,道:“姑娘看见了么,这片纸上有两个字!”
黄君正自失望,闻言不由一怔,道:“有字儿在纸上?哪儿有字儿呀,我怎么没有看见呢?”
楚云秋把纸片递给了她,道:“姑娘请竭尽目力仔细看。”
黄君接过接片纸凝目望去。
她看见了,脱口道:“逍遥!”
楚云秋道:“不错,姑娘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黄君双眉微皱,摇头道:“不知道,一时看不出来……”
楚云秋道:“看这两个字的部位,我倒有这么一个假设,若它是表示这张纸是出自什么地方的,就会用某某府用笺、某某人用笺,不知道是不是说得通。”
黄君美目微睁道:“对,像是这样,只是,逍遥用笺,这通么?”
楚云秋道:“可能这逍遥两个字前,或者之后还有字,被烧掉了。”
黄君“嗯”了一声,道:“这倒不无可能,跟梅家水榭粉墙上那首“钗头凤”是一样的……”
目光忽然一直,急道:“我想起来了,武林中,有个“逍遥宫”你听说过没有?”
楚云秋摇摇头道:“没有,姑娘认为这片纸是“逍遥宫”……”
黄君道:“那要看“逍遥宫”是不是有这种纸了,在没有证实这片纸是“逍遥宫”之物以前,世上只沾上“逍遥”两个字的都可能跟这片纸有关连,是不?”
楚云秋点点头道:“说得是,姑娱可否告诉我,“逍遥宫”是个什么所在?”
黄君道:““逍遥宫”已在武林之中存在已久,它跟几个大门派、大世家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它很神秘,“逍遥宫”的人极少在江湖走动,所以很少人知道它的底细。”
楚云秋道:“姑娘可知道“逍遥宫”在什么地方么?”
黄君道:“怎么,你想到“逍遥宫”去?”
楚云秋道:“那倒不一定,不过现在有这件物事,有机会总得去跑一趟,不然怎么求证这是不是“逍遥宫”的东西?”
黄君微微摇头道:“你自问了,恐怕你也去不成,除非“逍遥宫”的人主动来找你,因为武林中根本没有人知道“逍遥宫”在什么地方!”
楚云秋“哦”了一声:“真有这种事?”
黄君道:“不跟你说了么,“逍遥宫”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它的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尽管有很多人都知道武林中有个“逍遥宫”,但却没有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楚云秋道:“这么说,“逍遥宫”是在虚无飘渺之间?”
黄君点点头道:“对,用这四个字来形容“逍遥宫”,是再恰当不过了,它就是在虚无飘渺之间。”
楚云秋道:“那怎么知道武桁中确有“逍遥宫”这么一处所在呢?”
黄君道:“有人见过“逍遥宫”的人。”
楚云秋道:“那些人自称来自“逍遥宫”?”
黄君瞟了他一眼,说道:“瞧你问这种话,当然是他们自己说的,他们要不说别人谁会知道?”
楚云秋淡淡她笑了笑。突然目光又落在那片纸上,道:“不管怎么说,以找看从那口大钟带走那些人的人,恐怕跟这片纸脱不了关系。”
黄君道:“何以见得?”
楚云秋道:“很简单,这座“史祠”并没有人看管,但这儿却有人住处,尤其这片纸不是一般普通的……”
一个“纸”字还没有出口,“史祠”外突遥遥传来几声颇似凤鸣的奇异鸟声!
黄君脸色陡然一只,但刹时间又恢复正常,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的。”没等楚云秋说话,转身往外行去。
楚云秋一怔道:“姑娘要到哪去?”
黄君侧身瞟了他一眼,带点娇羞道:“女儿家的事都能告诉你么?只在这儿等我就是!”快步走了出去。
楚云秋明白了!他有点儿不好意思,目光又回落在那片纸上!
黄君快步出了“史祠”,腾身一掠使到了“梅岭”半腰一片树林前,她收势停身,游目四顾,树林内并肩掠出了两个人。
是“双凤门”那两名护法,红脸矮胖老者和黑脸长髯老者!
两人近前双双恭谨躬身:“属下见过公主!”
黄君脸色一沉,冷冷说道:“又是什么事,非这时候跑来扰我不可?”
两人对望了一眼,迟疑了一下,红脸矮胖老者探怀摸出一物,两手高举过顶,脸上一片肃穆神色。
那是一面四角方方的金牌,中间一个篆为的“令”字,两边,各镌刻着一只翔凤!
黄君脸色大变,美目一睁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红脸矮胖老者道:“门主有令,着公主即刻回驾!”
黄君娇躯泛起一阵轻颤,怨声道:“这是谁请来的“双凤令”?”
红脸矮胖老者道:“不敢欺瞒公主,属下职责在身,唯恐公主只身行动有所失闪,日前赶回去禀报了门主……”
黄君美目暴射寒芒,直逼红脸矮胖老者,颤声说道:“潘朋,你好……红脸矮胖老者道:“属下迫不得已,还请公主恕罪。”
黄君美目寒芒渐渐敛去,刹时间她变得虚弱异常,缓缓说道:“双凤令不可违背,我身为公主也不能目无法纪,你们在这儿等等,我去对他说一声。”
话落,她转身要走,潘朋上前一步道:“公主,门主着公主见令即回。”
黄君霍然转身回来,美目寒芒又现。
潘朋往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
黄君美目中的寒芒倏又敛去,喃喃一句:“不对他说也好,免得……我跟你们回去,走吧!”她腾身而起,往岭下掠去。
潘朋忙收起“双凤令”,偕同黑脸长髯老者如飞跑了下去!
黄君跟“双凤门”两个护法不见了,离适才三人凝立处不远的地方一块巨石后转出了一人。他是悔恨天。
悔恨天脸上惊讶神色,怔怔地望着岭下黄君逝去处,口齿启动,喃喃说道:“原来她是个红粉女儿,原来她是个红粉女儿……”
他两眼中突现异采,腾身掠起,直泻岭下。
楚云秋在“史祠”那间小屋里等着,过了老半天还不见黄君回转。
他好几次想出去看看,但一想起黄君的话跟那娇羞的神态又忍住了。
又等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一咬牙,迈步出了那间小屋。
站在“史祠”外他游目四顾,梅岭寂寂,哪里有半个人影?
“黄姑娘!黄姑娘!”他忍不住扬声叫了起来。
有回音,那是他自己的话声,却没听见黄君答应。
他沉不住气了,翻身掠向“史祠”后面。
“史祠”后面跟“史祠”前一样,仍是一片寂静空荡。
楚云秋又叫了几声,当然他是没有听见黄君的答应!
他急了,突然扬起了双眉,腾身飞掠而去!
第十三章 强虏芳心
正午的太阳高悬,那份炙热能烤出人的油来。
在这山野里,有这么一支队伍在进行着。
两名玄装少女提灯前导,灯是灯,但没点火,后头是四名背插长剑的动装少女,这四名动装少女身后是一顶四名紫衣大汉抬着的八宝软榻,软榻上高坐着一位身着紫色玄装的蒙面少女,榻旁紧紧跟着一名红脸矮胖老者和一名黑脸长髯老者,榻后是八名高瘦的紫衣人。
就这么一支队伍。这支队伍,是够惊世骇俗的,但是在这渺无人迹的山野之间行走,那自然又是另当别论了。
这片山野之间杂草足有人高,虽也有树,但却都是矮树丛,没有一棵大树,也没有一片可以遮阳的浓荫。这时候在这一带行走,是足够受的。
这支队伍二十多个人,没有一个人不是脸色发红、浑身大汗,那些少女更是不住地以罗帕擦香汗。
坐在软榻上的紫衣蒙面少女,似乎更热,她用一方罗帕当做扇子,不住地在脸前来回挥动着。
其实,这么挥那能有多少风?即使有,那也是一阵阵的热风,不但毫无一点凉意,反而更让人发闷。
真的,走着走着软榻上的紫衣蒙面少女就发了脾气,不断地道:“谁叫你们非这时候赶路不可,就不能夜晚走么?白天赶路就得走这些鬼地方,晒死人了。”
那红脸矮胖老者陪着一睑不安地笑道:“公主恕罪,是门主慛驾,属下焉敢有所耽误呢!”
紫衣蒙面少女冰冷地道:“我知道是门主催我回去,要不是你多嘴又多舌,门主岂会这么急慛我回去!”
红脸矮胖老者更形不安,低着头道:“公主明鉴,属下是为公主好:”紫衣蒙面少女本就烦躁,一听这话气起来了,一拍软榻道:“你不说我还不生气,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二岁小孩儿,我不知道为我好,要你为我矷口”她这一发脾气,红脸矮胖老者轻咳一声道:
“公主请息雷霆……”
紫衣蒙面少女一凝神,急道:“别说话,停下。”
红脸矮胖老者忙住口不言,队伍跟着停下。
紫衣少女凝神听了听之后道:“你们听听,这是不是水声?”
众人忙凝目倾听。
红脸矮胖老者点点头,说道:“禀公主,不错,这正是水声”紫衣少女忙说道:“可是在前头?”
红脸矮胖老者道:“正是在前头”
紫衣蒙面少女道:“太好了,我渴得喉咙快着火了,快走!”
其实,在这个太阳下走路,浑身大汗淋漓,谁不口乾舌燥,又何止她一个人渴,一听这话无不精神大振,喜上心头,揤下迈动,步履若飞赶了过去。
紫衣蒙面少女确没听错,在这般如飞的料程之下,转眼工夫之后,一个小水潭呈现在眼前。
这个小水潭在山壁下,紧紧挨着山壁,清澈可以见底,一道山泉自山壁上挂下,直泻水潭之中。
水潭旁边还有棵华盖般大树,浓荫蔽天,凉风习习。
紫衣蒙面少女欢呼一声,不等软榻停下便纵身跃下直扑水潭,到了水潭旁便俯下身去双手捧水连喝几日。
山泉本就凉,在这华盖般大树下太阳晒不到,更是清凉,此时此地喝了这种清凉的山泉,那不啻是玉液琼浆。
紫衣蒙面少女这么一喝,其他的人也忙不迭地跟着走过来喝了起来,恨不得把小潭里的水一口气喝光。
喝够了,解渴了,紫衣蒙面少女一转身使坐在那棵大树下,往树干上一靠,便喃喃地说道:“太美了,太美了,这地方真让人舍不得走。”
可不,若,哪一个不是坐在树荫下一动不动,那抬软榻的四个紫衣大汉更是举袖擦面不住地喘。
紫衣蒙面少女说过话后,靠在树干上就没有再开口了。
过了好会儿,才听她有气无力含混地说道:“潘朋,我有一点儿睏,歇一会儿再赶路吧……”
她恐怕是真睏了,后一句话都没说清楚,说完八成儿话就睡着了。
其实又何止她一个人睏,在大太阳下跑了一上午,人本来就够痪累了,如今喝够了清凉的山泉,在这树荫下凉风往身上一吹,谁会不生睏意。
紫衣蒙面少女睡着了,其他的人也一个连一个倒在树荫下,全都睡着了。
这一觉不得了,等红脸矮胖老者和黑脸长髯老者睁开眼时,日头已经偏了西。
两个人一惊坐起,很自然地头一眼就望向紫衣蒙面少女生处,这一看两个人各自为之一怔。没别的,紫衣蒙面少女不在生处,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看看其他的人,一个不缺,一个不少,但却还在睡!
两个人连忙跳了起来,扬声就叫。
他两个叫他两个的,不但没听见紫衣蒙面少女的回音,更没看见紫衣蒙面少女的影子儿。
再看看其他的人,居然还没有一个人醒过来。这岂像睡?
眼下这些人没一个不会武,没一个不具一副好身手,就是再睏再倦,睡得再熟,两个人这么大声叫喊还能不醒。
不对,这不像睡口两个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红脸矮胖老者腾身一掠到水潭旁,捧起一手水就近鼻端一闻,马上脸上变色,跺着揤急迫:“该死,该死,刚才怎么就没闻出来?”
黑脸长髯老者一步跨到,沉声道:“怎么,真是这水有毛病?”
红脸矮胖老者道:“想也知道,咱们这一路不都好好的么,我说怎么会那么的睏,原来……”
忽然一纵目光,道:“彭老,你看会不会公主整了咱们?”
黑脸长髯老者摇头道:“不会,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公主要是有这个心,何必跟咱们跑了这么远的路?”
红脸矮胖老者点点头道:“说得是,那么依你看是……”
黑脸长髯老者道:“这山泉不会本就有毛病,要是本就有毛病的话,如今不会单少公主一人。走,到上头看看去。”他当先腾身往山壁上掠去。
两个人攀着山壁上横伸而出的杂树,一前一后登上了山壁顶。
一片的树林呈现在眼前,淙淙的流水声就在树林里,而且那道山泉也的确是从树林里流出来的。
两个人停都没停,一头便扑进了树林。
山泉在树林里是一条宽窄不过半尺馀的小溪,两个人一人一边顺着小溪往上走。
走了约莫丈馀,红脸矮胖老者突然停下蹲下身去,道:“在这儿了!”
黑脸长髯老者一步跨过来也蹲了下去。
他一眼就看见了,红脸矮胖老者身前溪旁那湿软的草地上有一双脚印,相当清晰的炓印,草都踩倒了,而且很明显的这双炓即是男人的揤印,因为那是一双相当大的薄底快靴留下的。
红脸矮胖老者按着伸手一指,在那双脚印前按了一下,在那儿有一点点的白色粉末儿,他放在鼻端闻了闻,立即咬牙说道:“下五门的蒙汗药!”
黑脸长髯老者站了起来,日射冷芒寒着脸道:“好东西,我明白了,潘老,咱们下去弄醒他们,叫他们回报门主,咱们去找那姓江的小子去。”
红脸矮胖老者一怔,道:“你认为是……”
黑脸长髯老者冷哼一声,道:“除了他还会有谁?走!”
他翻身掠出了树林,红脸矮胖老者一定神,忙跟着掠了出去。
这是一个很大、很乾净的山洞,洞势成圆形。
洞里铺着一些乾草,那紫衣蒙面少女就睡在这片乾草上,除了她,洞里没有第二人在。
外边日头偏了西,洞里应该很暗,但事实上这个洞里并不怎么暗,因为有一线火光射进洞里。这线火光并不是来自这个洞口的入口,而是来自洞里一个圆形的洞穴。
那紫衣蒙面少女如今不能再称她为蒙面少女,她那蒙面的紫巾已经掉了下来,就落在她那张吹弹得破的艳丽娇靥旁。
突然,紫衣少女那两排长长的睫毛翕动了几下,然后她睁开了一双美目。
美目睁处,她一怔,挺腰就要坐起。但是她没能生起,甚至没能一动,她发现她浑身酸软,没有一点儿力气,她娇靥上的颜色变了!
就在这时候,一阵轻捷步履声从入口虚传了过来,她忙抬眼往入口处望去。
很快一个人进了洞,是悔恨天,他的左手提着一只野兔跟一只山鸡。
她一怔,脱口叫道:“是你!”
悔恨天倏然一笑道:“你醒了,这么大工夫你也该醒了,所以找只打了这两样就赶了回来!”
他一扔手中的猎物,走过来盘膝坐在紫衣少女的眼前,含笑道:“饿了吧,该饿了,我马上把这两样烤了喂你!”
紫衣少女面泛诧异之色,疑惑地望了悔恨天一眼,道:“是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的么?”
悔恨天道:“当然是我,不是我还有谁,你看见别的人么?”
紫衣少女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悔恨天道:“群山之中的一个古洞里,很是隐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个地方来安顿你”紫衣少女道:“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地方安顿我?”
悔恨天道:“不错。”
紫衣少女看了他一眼,道:“我记得,我行走在一处山野之间,既热又渴,好不容易碰到一处山泉,一潭清水、一片荫凉,我喝了几口山泉,然后,坐在荫凉下歇息,我觉得好睏,后来,就不知不觉地睡着……”
悔恨天点点头道:“没错,是这样,我在那处山壁上等了一个上午了,我知道走那条路既会热又会渴,我料定你们看见了那潭山泉一定会停下来解渴乘凉,我预先在上游下了些蒙汗药。事实上我没料错,别怪我,不这样我没办法不用搏杀而带走你一个人。”
紫衣少女娇靥上诧异之色更浓了,诧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我会觉得那么睏,你这是什么意思?”
悔恨天微微一笑,道:“很简单,因为你是黄君,而黄君不是须眉男儿,是个红粉女裙钗!”
黄君道:“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悔恨天道:“你是装糊涂,还是真不懂?”
黄君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装糊涂,有这个必要么?”
悔恨天微微点头道:“好吧,你既是不懂,那就让我告诉你,当我误以为黄君跟我一样,是个须眉男儿的时候,我觉得我跟他一见投缘,想跟他结成生死至交;可是当我知道黄君不是须眉男儿,而是红粉女裙钗的时候,我对她的感情变了,我要跟她结成夫妇,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你懂了么?”
黄君美目微睁道:“悔恨天,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悔恨天微微摇头,道:“我这个人从不跟人开玩笑,也不喜欢别人跟我开玩笑,你看我像是跟你开玩笑么?”
黄君脸上变了色,说道。。“我没有想到你会……恐怕你还不知道,我与江山已经有了婚约。”
悔恨天道:“我看得出,不过那不要紧,你还没有嫁给江山,是不是?你还没嫁给他那还不算是他的人,我可以横刀夺爱。”
黄君美目睁大了三分,道:“你怎么能说这话,江山是你的朋友啊!”
悔恨天摇头说道:“他不算是我的朋友,我只不过跟他有几面之缘而已,我不久他什么,对他也没什么歉疚!”
黄君的娇靥上浮现起一片寒霜,道:“江山可一直把你当朋友,他知道你习了“残缺门”的左手刀法,有一天终会毁了你自己,他还想救你……”
悔恨天冷冷她笑道:“那是他的事,我以前不亏欠人,以后也不亏欠人,我不需要他救我。”
黄君脸色大变,怨声道:“悔恨天,你怎么是这种人……”
悔恨天道:“我就是这种人,你现在或许不习惯,以后你慢慢会习惯的。”
“你作梦!”黄君叱道:“我会嫁给你……”
“你会的!”悔恨天道:“你一定会,我只要占有你的身子,你就不能嫁给别人了,还能够不一辈子陪着我么?”
黄君美目暴睁道:“你敢……”
悔恨天淡然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爱你,我不能让你嫁给别人,只有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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