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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休了臣妾-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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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嫣飞快转身,愕然地看着他,不解地问:“我真是不懂,你对她二人到底是什么感情?”

御璃骁怔了一下,这神情落进渔嫣眼中,不免灰心。

“你们男人,心里到底可以装几个?”

正僵持着,画舫的老板一头是汗地跑来了,给二人作揖陪礼,“二位贵客,不知何处得罪了二位,还请高抬贵手。我们这船是夜大人表侄的,看在夜大人的份上,还请二位赏个脸。”

夜明月家里的画舫?渔嫣拧眉,转头看御璃骁,难道他不知?夜家的生意,不都是他在幕后操控吗?如此大的画舫,上了船就是一锭银,可不是小打小闹。

【145】他若欺你,我带你去天涯

船舱里还在打,一百筷子重重打下去,不时还有刀背狠狠砸在脸上,那人也不是人了,是死物!

渔嫣掩住耳朵,大步往前走,匆匆说:“别打了,别为了我成了暴|君,丑就是丑,让他们笑吧,是我自己的错,不应该去理论。”

御璃骁一把拽住她的袖子,转头看那老板,沉声道:“这画舫我今晚包了,让你们的主子来见我。肫”

老板悄悄打量渔嫣,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腿一软,扑嗵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夜明月是御璃骁身边的人,御璃骁身边几位夫人的事,他们多少有所耳闻,况且御璃骁每次带渔嫣亮相,从来是不加掩饰,听说她脸上的红斑,从右额起,一直覆盖到整个右脸,虽然今日看并未如此,但听这话,再看御璃骁的气势排场,便知道闯了大祸。

不仅这坊上的歌姬涂红斑,另几个画舫上也一样,是近几日兴起的游戏。

这汰州城中,一向如此,拿御奉孝开玩笑的事也时常发生,从无人来过问。民风开化,包罗万象,所以汰州繁荣。

但现在汰州换主子了,换的是面前这个威武慑人的战神,他的王妃正在发脾气,里面的人正被打成猪头,这画舫今晚只怕凶多吉少。

管事的都不敢起身,就这样跪着,退着往后,里面的人呆看着,直到他连连挥手,让人把客人们赶下船去,里面才突然乱了起来摩。

画舫上的光投在鳞鳞河水上,突然扑嗵几声响,把光影给砸碎了,是有些走不及的人被挤下了船,跟下饺子一样往水里掉,有些不会水,正吓得大叫,可这时候正杂乱,也没人下去救。

渔嫣盯着水里看着,小声说:“聂双城,把他们捞上岸,别伤了无辜的人。”

几名侍卫从船舷下跃下,把吓得哭叫的人拖上了岸。

岸上的人不知出了什么事,纷纷围过来,朝这边张望,议论着出了什么事。有急促的马蹄声声远去,给这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掺进了几分压抑,那是赶去请夜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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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上,掌柜的亲自带路,引着二人上了画舫顶楼的贵宾间。

美酒、香茗端上来,掌柜带着众婢在一边伺侯。

聂双城一一试过毒,这才把茶献到二人面前。

御璃骁品了一口,茶叶倒不错,看这贵宾间里描金浮粉,能进来享受的人,自然得用好东西伺侯。“喝点茶。”他端起渔嫣面前的茶碗,揭开盖子递到她的唇边。

渔嫣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小口,这才接过来捧着。

“看看,嘴上能挂油瓶了。”他轻拍她的小手,低声哄她。

听到那些侮辱的话,他能当场让那些人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可他不能。白城安反复交待过,必须稳定她的情绪,不能大喜大悲,大怒大惊,见血的事少看,毕竟忘蝶毒和血有关系,怕又诱发了。但她听了那些话,不罚也不行,只能掌嘴,其余的事,待下了画舫再说。

“御璃骁,你怎么能在我在前护着她们二人?”渔嫣转头看他,认真地说:“我跟你说,就算真不是她们两个,在我面前,你也应当做出义愤填膺的神情来,要挥着你的手,大声说,休,休,我休了她们两个……”

扑哧……聂双城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一抬眼,见御璃骁正瞪他,赶紧一挥手,带着众人退出去。

“你看你……”御璃骁这才探出双手,拧着她的脸颊,咬牙切齿地说:“都道女子应当如水,你倒好,你是一盆煮沸的水,开水!我看你是不把我烫死,你不甘心。”

“好好活着吧,你死了,我得改嫁,改嫁很烦的……下一个丈夫一定不如你……我见他不如你,一定不快活,于是忧忧闷闷,所以盛年早死,不得安享喜乐年华……”渔嫣眨眨眼睛,幽幽道。

看着她那双饱含委屈的瞳眸,御璃骁有种拔剑自刎的冲|动。

这大状师的嘴,果然不同凡响,能让他气得七窍冒烟,又能让他气得无法反驳,最后还能气完了,生出怜她的心肠来。府里那三个,哪个不是为了他要死要活,能上刀山下油锅地拼命爱着,到她这里,她倒好,盘算着改嫁的事了……

“渔嫣,我怎么就宠上你了?”他咬紧痒得要命的牙根,恨恨地说。

“前辈子造孽了呗。”

渔嫣说完,盯着他看了片刻,闷闷不乐地走到舷窗口,几只走马灯悬于窗前,月光投在上面,在上投出马儿的影子,一圈圈地转着,就像在奔跑。

她感觉自己就像这马儿,围着御璃骁转呀转呀……转回来他的厌恶……

御璃骁是气得漏了气了,再和她斗下去,这金刚不坏之身,一定会被她的伶牙俐齿咬得千洞百孔,威严全无。

对面画舫已有歌声传来,轻快活泼,是汰州民歌。这倒是出乎渔嫣意外,还以为是画

tang舫间的旖旎小调,不想是如此生灵的歌声。

她看过去,唱歌的有十几人之多,都是女子,身着汰州传统的节日盛装,每人衣摆上都绣着不同的花卉。

“那是汰州十二艳,今晚绝对的头*牌。”掌柜地殷勤地解释。

渔嫣点头,她从不看轻那些女子,基本都是因为生活困苦被卖到舫间来的,除了努力,让自己多赚些银子,活得好一些之外,只有看命好不好,能不能遇上良人,带她们离开这烟华之地。

歌声转为嘹亮,不输秋玄灵的歌喉。

若生在权贵富户中,也有机会嫁给贵人吧?

掌柜见她有些兴致,又继续介绍晚上对歌的事。正说着,厅中外响起匆匆脚步声,帘子掀开,夜明月的父亲夜衡,带着几位夜家的侄儿大步进来,齐齐跪于厅中,向二人磕头。

“王上恕罪,这画舫是前些日子才盘下来的,是给外侄置的产业……未能向王上禀明……”夜衡擦着汗,慌慌解释。

“谁的产业我不管,没有法令不让你们有私自的产业。”御璃骁扫他一眼,严肃地说。

夜衡来时路上已听明了来龙去脉,赶紧转了个方向,向渔嫣连磕三个响头。

“王妃恕罪,微臣一定会严惩那些胆敢冒犯王妃的人。”

渔嫣转头看他。

这兢兢业业为了御璃骁卖命的老父亲,就是夜明月的靠山哪!有他帮着御璃骁操持江南各大钱庄,航运,漕运,军饷就这样源源不断的来了。

“夜大人起来吧,请不要罚那女子,她也是为了讨生活,投人所好而已。那些男子,已经受了罚,挨了打,就不要再追究了。”她走过去亲手扶起了夜衡,轻声说:“夜大人也不必担心,我更不会兴风作浪,迁怒与谁。”

夜衡深埋着头,连称不敢。

渔嫣笑笑,向御璃骁点点头,轻声说:“你们谈事吧,我去外面看看热闹新鲜。”

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小气,不那么肚量狭窄,可受了侮|辱,毕竟心里不痛快,这笑也是勉强的,看在御璃骁眼中,让他很是不忍,那些不悦也就散去了,起身到了她身边,手掌在她脸上轻抚了片刻,柔声说:“嫣儿,我今日不谈事,只陪你。”

“不必了,国事重要,不过别人嚼嚼舌根,我还受得起,也想一个人呆会儿,你忙吧。”她抿唇一笑,推开他的手,慢步出去。

御璃骁见她执意要一人呆着,只能放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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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静了,他才慢步走到那几个跪着的人面前,锐利的视线扫过几人,冷冷地说:

“夜衡,舫间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你居然不知!居然拿着本王的女人说些如此糟|践的话,本王今日是不想在她面前大开杀戒,再者,给你留几分老脸,不然你这几个外侄早已没命了。你说,这些是不是明月安排来发她那些小姐脾气的?”

夜衡一听这话,顿时大惊,连磕数个响头,额头都出血了。

“王上,对家人管束不言,是臣有罪,请王上重重责罚,可这些事确实都和明月无关,她性子一向直,不懂得迂回,不懂得讨王上欢喜,可她对王上确实是一片真心,王上这是知道的,在谷中两年,她恪尽本份,也不敢有半点异心,回家里,她也只说王上对她好,更未说过王妃半点闲话,臣教出来的女儿,臣还是有信心的。”

几个侄儿见连累到明月,也后悔不迭,跟着用力磕头,不停申辩。

“真与明月夫人无关,都是草民们的错。”

“王上英明,草民有话说。”画舫掌柜爬上前来,大声说。

“你说。”御璃骁转头看他,双瞳冷意尽露。

掌柜赶紧指着外面,快速说:“王上明鉴,汰州城中拿主子们开玩笑不是才兴起的,王妃的事,不仅我们画舫,那几个都有,无非是有些人心中嫉妒,或者好奇,过了几天就会被新鲜事给替代去。所以,我们大人并无恶意,也不是故意为之。也确实不知,王上王妃会来……”

御璃骁听对此处,勃然大怒,“如此诋毁轻jian只是玩笑?圣人有云,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若是你们的妻女被如此践|踏,你们如何自处?”

众人都俯首不语,御璃骁环视一圈画舫大厅,冷笑道:“画舫中有才子佳人的佳话,也有污淖不堪的贱|物,无德无行,于这种货色,活着何用?今日凡是参与过的人,定杀不赦。便是说本王上度量狭小的暴|君也好,本王绝容不下有人如此肆意侮|辱他人。你们的妻女也一样,若有人哪此侮|辱,大可以报官,以王法处置。”

夜衡赶紧磕头,连声称是。

“夜大人,你的哪位外侄掌管这画舫?”御璃骁又转头看那几名年轻人。

有一人瑟瑟抖着,从人群里爬出来,在他面前磕着头说:

“王上,是草民,草民知罪,请王上开恩。”

“本王不杀你,自己去领五十板子吧,让你叔叔亲自打。”御璃骁盯着他瞧了会儿,冷冷说道。

“谢王上。”那人吓得整个人都软了,听说不必死,眼泪鼻涕一起出来,抹着脸赶紧谢恩。

他们一门只是商人,不比晨瑶的神医谷,可经不起吓。

御璃骁心里明白,就算有人拿渔嫣开玩笑,也得有一个最先胆大起头的,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找到那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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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对歌正在有趣时,别的画舫巴不得少一个竞争者,这时候正热火朝天,锣鼓齐鸣,各显其能。

渔嫣靠在船头的船舷坐着,手里端着一碗茶,歪着头听对面的女子唱歌。侍卫们被她赶到一边,不许他们打扰她。

一缕长发突然从头顶落下来,吓了她一跳,飞快抬头,莫问离那妖孽居然从上面倒吊了下来。

“莫问离,你是属鬼的吗?”

她捂着心口,把碗水往莫问离脸上泼。这魂都快被他吓跑了,一碗水算轻的!

莫问离身子轻轻一闪,躲开了这碗香茗,笑吟吟把手伸给她。

“来,上来,我带你看月亮。”

渔嫣犹豫了一下,把手伸给了他。

他只一拽,把渔嫣拉上了画舫顶上。

站在这里,看得很远。长河寂寂,似是一直延伸到天尽头。星光,月华,灯辉,都落在河水中,风一吹,皱了满河鳞光。

“真美。”她眯眯眼睛,伸开了双臂。

“你有本事啊。”莫问离转头看她,笑着说。

“嗯?”渔嫣不解地看着他。

莫问离双手负在身后,仰头看着对面的画舫,低声说:“你一上来,这画舫就一个客人也没有了,吓人的本事确实厉害。”

“好了,我今日已被人毁成了妖魔,你何苦再挖苦我一回?”渔嫣轻声说。

莫问离笑笑,扭头看她,“你这红斑又不是才长,从小被人笑到大,为何如今如此重视?”

渔嫣不出声,当然是因为御璃骁,她一无所有,爱着拥有太多的御璃骁,再顶着这样一张脸,如何让她不烦忧?被别人编排成那般不堪,挖个洞钻进去,或者跳进深河里……永远不睁眼睛的心思都有了。

“傻瓜。”他抬手,在她的发上轻轻揉揉,突然间温柔地说了句。

“你真不认识这个?”渔嫣偏过头看他,从脖子中扯出那只小银锁,小声问他。

莫问离沉默了会儿,笑着说:“是我给你的,以为再也找不着了。”

渔嫣眼睛猛地瞪大,惊喜地问:“真的?”

“为何这么高兴?”莫问离好奇地问她。

“父亲捡到我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少年,是你吧?你是我哥哥?”渔嫣抿唇一笑,拉住了他的袖子轻轻地晃,小声说:“所以,你初入江湖那一年,特地去看我过得好不好。我父亲遭难那一年,你又去刑场看我……可你为何不认我?”

莫问离盯着她看了半晌,手掌抬起,轻轻地包住她的小脸,柔和地说:“是,我是你哥哥。这些年来为父母报仇,腥风血雨地过日子,不想连累你,你只当个普通人便好。”

“我父亲……是什么人?”渔嫣赶紧问。

莫问离转开头,盯着河水看了许久,才低声说:“是淮安城飞兰镖局的莫寻常,为人正直,大义。因为一趟镖,被小人盯上,灭了我莫家满门,只有忠仆护着我……护着我们逃进了林子里,我把你弄丢了,害你被人拿去作妖|法,好在寻到了……我不能带着你去拜师学艺,便把你给了渔朝思。”

“原来这样,难怪没人去认领我,原来都不在了……”

渔嫣轻轻点头,镖师之女,她倒是怎么也没想过。还好,还好,她也不想有太复杂的身世,她只想当个普通人,越普通越好。

“难怪我总想着能逍|遥自在,原来我亲生父亲就是江湖侠客。”她轻叹,轻握着那只小锁,心情渐渐复杂惆怅。

莫问离再度转过头来,凝望着她沉思的模样,半晌,才低声说:“随我回寒水宫去。”

“好。”渔嫣点头,又盯着他的眼睛说:“你是我哥哥,我当然要去你那里看看,只是……你不会骗我吧,你骗我,可就是骗他,那是欺君之罪,那是得杀头的。”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能给我什么?”莫问离笑笑,低声说:“你若不信,我能说出你身上的胎记。你总不会觉得我偷看过你……或者是他告诉我吧?”

当年寻到她的时候,她才一个月大,白乎乎软绵绵的一团,只知哇哇大哭,天天在他身上撒|尿拉|屎,让一个少年手足无措,哪会不记得她身上的胎记?

渔嫣脸红了

红,小声说:“那,哪里有胎记?”

“右腋下有两颗小痣,左边一颗稍大,红色,右边稍小,颜色是褐色。”他笑笑,问:“没错吧,不管什么情况下,我总不会偷看到那地方,对不对?”

那倒是,总不能抬着她的胳膊去看……渔嫣夹|紧手臂,抿唇一笑。

“你比我大了十多岁,我们是同一个娘亲吗?她长什么样?你可有画像?”

“是,不过家都烧光了,没有画像了。”莫问离想想,低声道。

渔嫣和他对望片刻,轻轻点头,“还好,还好……你还有我,我还有你,都活着……”

莫问离的心脏猛地一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又涌上来了,非亲人,却像亲人。非喜欢,却又好像很喜欢。这些感情在他心里纠杂着,让他彷徨。

其实对渔嫣也是,越和莫问离相处,就感觉越亲切,就像上辈子就认得一样。

那些在莫问离怀里乱拱,给他身上放点臭臭的日子,她当然不会知道,也不会知道她曾咬着他手指,用力饮过他的鲜血。

“这锁,是只有我有,还是你也有?在府里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认,是不想别人知道吗?”渔嫣又问。

“只有你有。”莫问离说。

“哦,可能是因为我是女孩。”渔嫣乐滋滋地,把锁收进了领口中,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脆声说:“还行,原来还有一个亲人,不那么孤单了。”

莫问离笑笑,向她伸手,“来,我带你去玩去。”

渔嫣犹豫一下,低头看画舫下面,御璃骁找不着她怎么办?

“找不着就找不着,他能拿我妹妹怎么样?若他敢欺你,我带你去天涯。”

莫问离拉住了她的手指,往怀中一拽,身形骤起,往河心掠去。

【146】莫非他让你招架不住

“诶……”

她心急跳了几下,在他有力的臂弯里靠稳。

低头看,二人身影在波光鳞鳞的河面上投下阴影。一艘小舟就在高大的画舫边轻晃,活像大鲨身边游动的小鱼。

稳稳落在小舟上,船夫摇起了浆,碧水漾波,小船压碎月光,荡出一圈圈的涟漪。画舫上的歌声已经开始缠绕悱恻了,男人们的叫笑声不绝于耳。

渔嫣扭头看了看,小声说:“他若找不着我,你得给我顶着。钰”

船夫扭头冲着二人一笑,低声唱起了汰州歌谣。

“兰草自然香,生于大道旁。要镰八|九月,俱在束薪中。”

“大伯唱得好。”渔嫣笑着,在船头的小桌前盘腿坐下咬。

桌上有小炉,炉上温有酒,另有两盘用菜油酥好的小鱼。

“莫问离,你还真会享受。”渔嫣愈发的眉开眼笑,拿起筷子夹了小条鱼,放到嘴里一咬,顿时眯起眼睛,连声道:“好吃!”

在御璃骁出现前的日子里,她也会带两个丫头溜出来,,爬山涉水,洒脱自在。这样泛舟也有过,不过没敢在夜里这样疯玩,还是有些顾忌宫里的那尊大佛,怕一不留神被逮着了,倒大霉。

“说得好像御府没有好东西一样。”

莫问离优雅地掸掸袖子,再轻轻一撩起锦袍,连坐下的姿势也风度翩翩。

渔嫣放下筷子,凝望他片刻,摇头说:“为何你和我一点都不像?是你更像父亲,还是我?”

“你更像娘。”

莫问离看她一眼,慢吞吞地挽了袖子,拿起炉上的酒壶,满满地倒了两杯。

其实莫问离不太想提以前的事。十四岁前,他是无忧无虑的小公子,衣食无忧,跟着父亲学几招拳脚,也不甚用功。娘亲贤惠,是诗书人家,从小带他念书识字,他曾经的梦想是开一家书馆,当夫子,若学生背不出诗,便拿着戒尺,狠狠敲打下去,那种成就感一定无可形容。

长睫轻垂着,掩去他双瞳中那抹不易觉察的淡忧。

“莫问离……”渔嫣托着腮,看了他一会儿,又开口了。

莫问离端起白瓷小杯,轻抿一口,打断了她的话。

“还直叫为兄的名字?”

“不是,我是想说,你叫问离,我叫什么?”渔嫣小声问。

莫问离抬眸,沉默了会儿,一字一顿地说:“问尘。”

“莫问尘,莫问尘间事,莫问尘间烦,莫问尘间忧……好名字。”渔嫣点头,笑了笑,轻声说:“父亲给我取名嫣,希望我美好无忧,能嫣然而笑,倒是有同样的意思。我虽没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但父亲对我极好,你也有十四年父母疼爱的日子,从这点来看,你我倒比御璃骁要好,有人真心疼。他却是一个人……”

莫问离看了她一会儿,给自己倒满了酒,低声道:“你竟如此爱他,事事念着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喜欢。”渔嫣笑笑,落落大方地举起酒杯,“再给我来一杯。”

“你白日里已经喝了一些,还能喝吗?一杯可以了。”莫问离握着酒壶,不肯再给她。

“再一杯,一杯就好。”渔嫣的身子往前俯来,找他讨酒喝,“这是上好的黄酒啊,民间古法酿的,我最爱喝,比王府里的酒好多了。”

不想她俯得速度太快,而他正想把酒壶放回小炉上,所以头也往前低来,渔嫣这一下,正碰上他的额头,撞得还挺重,痛得她一声轻呼,掩着额跌回座垫上。

莫问离也被她撞得有些七荤八素的,揉了半天额头,才伸手给她浅浅倒了半杯。

“那就半杯。”

“小气,这么一点。”渔嫣举着酒杯,轻锁淡眉,“莫问离,我叫你一声哥哥,你好歹也大方一些。”

“我说半杯,就是半杯。”莫问离把酒壶放下,声音虽小,却坚定得很。

渔嫣哪愿意受人管束,伸手就要拿酒壶,莫问离手中筷子顿时敲下,正中渔嫣的手指……

她愕然抬眼,见他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有些恼火,有一个御璃骁事事管着还不够,居然又给自己找了个爱管事的!

见她瞪自己,莫问离眸光轻轻一闪,手指朝她轻勾。

“过来,我看看你这红斑是不是又小了些。”

“会吗?”渔嫣的注意力果然被移开了,把脸凑上来,轻扬着,让他给自己看脸。

离得如此近,她呵气如兰,这脸上没有脂粉香,因为有小炉子在这里烘着的缘故,白皙肌肝上晕着一红明媚红意,薄汗正从她小巧的鼻头上泌出来。

莫问离的呼吸立刻紧了紧,几乎没忍住,差点就把唇印上去了。

“真小了吗?我感觉还是有些刺痛。”渔嫣没察觉他的心思,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额头,有些担忧。

莫问离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手指在她额上轻轻触了一下,轻声道:“确实小些了。”

“那就好,希望明儿早上一起来,我就全好了。”渔嫣笑了笑,坐回去,不再找他要酒喝,眯着眼睛看御璃骁在的那个画舫。

若能好好地活着,便能追随他一辈子,若可以,她希望是白发苍苍——

她知道这想法有些不切实际,自古英雄爱红颜,年轻漂亮才是御璃骁这样的男人终生所追求的,至于她么,能得一世安稳、他七分至爱,只怕就是圆满了。

犹豫好一会儿,她一手拢在唇边,小声问莫问离,“听说,你练了什么秘笈,吃了什么秘|药增强功力,所以不能人|道……可有此事?”

莫问离眼角微抽,抬眼看她。

“若……真有此事,能否把秘|药给我?”渔嫣又问。

“你要这干什么?”莫问离愕然问。

“留着,有用。”渔嫣笑笑。

莫问离扭头看画舫,沉吟片刻,低声问:“难道是因为他每日里索|求太猛?你招架不住,所以想要把他给弄残了?”

话毕,二人对望片刻,同时扭开了脸,脸上都烧了起来。

渔嫣面红耳赤,心跳得厉害,忿忿抓起了碟中小鱼,狠狠往他脸上丢,气愤地问:“你像哥哥吗?怎能问我如此难堪羞人的话?”

那一盘鲜酥美味的小鱼,还带着油渍渍的辣椒末儿,一股脑儿地全丢在了莫问离的脸上。

他抬袖,优雅地抹去脸上的小鱼和辣椒,苦笑不语,脑子里很躁|动地开始幻想和她的纠缠不休……若是他,她能招架得住吗?

莫问离藏在袖里的手,在腿上狠拧了一把,把杂念用力从脑子里推开,禽|兽,居然如此下作地想渔嫣……

末了,他又安慰自己,难道是因为替她挑选那些心法,提前试练了太多阴柔的东西,从而导致他阴阳失调?

抬眼看渔嫣,她正从桌边捡起一只小酥鱼,犹豫了一下,放进嘴里嚼,小声说:“真是糟|践了好东西。”

她这样俯着身子,领口微低,脖子下雪肤抹了月光,明媚娇人。

莫问离鼻中很痒,接着很烫,再接着,腥腥咸咸的鼻血流到了唇上……

不成,今晚他得去找个美娇娘……

“呀,你流鼻血了。”渔嫣抬眼,惊讶地大叫。

船夫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再低眼看自己的脚边,一拍额头,大声说:

“对不住,客倌,我拿错酒了,你那壶是我加了东西的。”

莫问离捏着鼻子,抬眼看他,恼火地说:“你加了什么?”

“新鲜鹿血。”船夫憨憨地笑。

水声哗啦啦的陡然响起,水花飞溅老高。

渔嫣伸手抹脸,只见对面的莫问离已经不消失了,再看船下水中,莫问离正泡在里面,顶着一头的河水,俊脸变得狰狞凶恶。

“老船夫,你一大把年纪,喝什么鹿血?”

“强身健体,你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当然经不住了,算了,这壶是我请客倌的。”船夫呵呵地笑,显然把二人当成了恩爱幽会的小情|人。

渔嫣算是听懂了,脸上顿时臊得更厉害,把酒从炉子上拿下来。这种大燥的东西,还用火温,那还不得火上加火?

—————————————————我是美娇娇的分界线,天下谁能有我美—————————————————

画舫上,御璃骁正站在窗口,看河中小舟,此时渔嫣和莫问离正在舟上,对月饮酒,嘻笑玩闹。

舟已去远,远离繁锦画舫,往寂静的对岸漂去,有成百上千的花灯正顺水而下。

莫问离下午和他谈过,口风滴水不漏,但只坚持一句话,他比御璃骁更希望渔嫣好好的活着。

他几乎确定了白城安那日说的少年,就是莫问离,莫问离是镖师之子,如今的成就,全凭十年多的苦练。但莫家三代单传,只有莫问离一子,想必渔嫣正是他当日逃难时在林中捡回的。

如此际遇,也算亦父亦友——思及这句话,御璃骁拧了拧眉,总不能还称那人一声岳父……若他真心实意对渔嫣好,又是渔嫣的救命恩人,这大舅子他倒愿意认下,总好过御天祁他们时时打这莫问离的主意。

用美玉和珍珠编织而成的门帘轻轻碰响,沉稳的脚步声传进来,聂双城的声音随即传来。

“主子,找到了天漠国的商人。”

他转头看,只见屏风后有三道身影。有两个正伸长脖子往屏风后张望,见他转过身,赶紧抱拳行礼。

这是从别的画舫找来的客人,天漠国行脚商,专门贩卖毛皮裘氅,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

“你们的货怎么样?”他走到紫檀椅前坐下,沉声问。

其中一人抬眼,笑眯眯地说:“回大人的话,我们金狐坊的狐狸皮最好,都是极好的沙漠狐,毛皮火红,柔滑,不管是做围脖,还是大氅,都是最显尊贵的,后青朝里的娘娘王妃们都穿我们的金狐皮,十分赞赏。”

御璃骁都不知道这事!他拧拧眉,知道商人嘴滑,为了把货卖出好价,贴金描粉再正常不过。

“听说在天漠的云中山,有一种黑豹子,很难捉,毛皮格外好,我要这个。”御璃骁说。

屏风外面静了会儿,那人又开口道:“大人,现在云中山上的黑豹是没有了,早绝迹了。”

御璃骁长眉微扬,手指在椅子扶手上叩了几声,节奏平缓。

“我怎么听我的一位朋友说,他前些日子买了一张黑豹皮,非常华贵,你为我找一张这样的,我给你重谢,价钱你自己提,我不能输给他。”

这条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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