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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刀行-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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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就是冰儿。

欧阳情也已意识到了这一点,失声道:“燕重衣现在岂非很危险?”

叶逸秋点点头,忽然拔步就走。

欧阳情立即叫住了他:“你是不是要去找他?”

“我必须去。”

“你不必去。”

叶逸秋倏然回头,皱眉问道:“我不去,谁去?”

欧阳情有意无意地瞧了瞧安柔,微笑道:“自然会有人去的,这世上,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也只有女人,才能对付危险的女人。”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那一抹嫣红就像是少女脸上的胭脂。

燕重衣展开轻身功夫,一路狂奔,路上行人纷纷投来诧异、惊讶的目光,他全然不顾,直到奔出了金陵城外才放慢了脚步。

出了城门,就是宽阔的官道。燕重衣循着车辙和马蹄留下的痕迹,一口气追出了十几里路,他却猛然驻足,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尊石雕般动弹不得。

本来极其宽阔的官道,这时忽然向两旁岔开,竟是个十字路口。

马车是往哪一条道上走的?燕重衣微一沉吟,将三条岔道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但见右边的那条道路上,除了留着一些纷乱的各种印记外,一无所获,中间和左边的两条大道却都布满了车辙和马蹄的痕迹。

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

燕重衣咬了咬牙,突然往中间那条道全力狂奔。奔行了片刻,马车的痕迹却又突然消失了。

马车怎么会忽然失踪了呢?燕重衣怔怔地呆立半晌,又再俯身凝神察看。

这一次他观察得更仔细,果然发现了些许端倪。只见这条道上马蹄纷乱如麻,车辙重复无章,原来马车到了这里,竟又掉头往来路折返了回去。

燕重衣嘴角一撇,露出一丝冷笑,也往来路奔回,转入了左边那条道路。奇怪的是,他一口气又奔出十几里路程,竟一直没有追上那辆马车。

难道马车早已绝尘而去?还是根本就没有走过这条路?

当燕重衣看见大道上印记犹新的时候,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他提气又奔出数里,猛然间停止了脚步,他突然发现,那见鬼的印记竟又完全消失了。

秋风乍起,大道上扬起一片蒙蒙的灰尘。这条路本非交通要道,平时来往行人稀少,此刻放眼望去,但见茅草丛生,树木依稀,止不住透出种荒凉、萧索之意。

燕重衣缓步而行,环目四顾,穷尽目力,决不错过目光所及之处,但四下里一片寂静,莫说整整一辆大马车,就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燕重衣叹了口气,几乎就要放弃寻找,突然目光匆匆一瞥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忍不住松了口气,提起的心骤然放下。

这一刻,秋风疯狂吹过,拂开了不远处一丛杂乱的茅草,茅草丛中,露出了车厢一角。

燕重衣终于看见了那辆马车,却实在想不到马车竟会拐入这条死路里面来,更想不到那匹拉车的健马,此刻竟已倒毙在荒草丛中。

燕重衣的心立即又沉了下去,仿佛跌落了万丈深渊的谷底,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从脚底窜上心头。他猛然冲过去,掀开车帘,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非但心都凉了半截,就连手脚都已冰冷。

百里亭已经死了,面色惨白,双眼凸出,身子歪歪斜斜地倚着车厢,衣衫整洁,身上更无伤痕,显然是被人以重手法点了死穴而致毙命的。

那个叫做“思思”的女人和那个美丽小婢却不在车厢里面,非但她们已经不见了,连那个车夫也都失了踪。

这是谁下的毒手?难道他来迟了一步,凶手杀死百里亭之后已逃之夭夭?为什么死的只有百里亭一个人?

燕重衣心念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件比这些更可怕的事情。

也许,凶手就是车夫、思思和那小婢其中一个人!

想到这里,燕重衣立即飞身退了出去,还未越过荒草丛,他就听见了一声冷笑。

黄昏,夕阳如血,那一抹鲜红仿佛是从欧阳情眼中流溢出来的,带着一种羞怯。

叶逸秋手里拿着一杯美酒,突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一刻,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与欧阳情之间,并没有山盟海誓的承诺,也不曾有过花前月下的缠绵,仅有的只是一种莫可言状的情人的默契而已。

有时候,“情人”只是那种“多情的人”,与爱无关,更不关风月。

她多情,爱更深;他也多情,但心已死,心中若已无爱,如何接受别人的爱?

然而他已不能逃避,他已经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决不再逃避。所以他又坐了下来,又开始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喝。

酒并不是种好东西,虽然可以让人暂时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但绝不能为人们解决烦恼,有的时候,还会让人迷失本性,犯下许多不应该的错误。

叶逸秋酒喝得越多,眼睛就越亮,心事也变得更重。

有些人,这一辈子可以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权势没有女人,但绝不能没有酒没有朋友。叶逸秋便是这种人,他慢慢地喝着酒,不由得想起了朋友。

朋友也有很多种,有的朋友可以改变你的一生,有的朋友却让你改变了别人的一生。这道理就像是一面镜子,人们可以从中看见许多东西,但心境决定了一切因素,每个人看见的东西都不相同。绝望的人,看见的是无边的黑暗;痛苦的人,看见的是无尽的忧伤;只有对生活充满激情和渴望的人,才能看得见幸福和快乐。

米珏就是这种朋友。这个朋友,给了他第二次的生命,也给了他生活的希望。他不需要为你做许多事,但所做的每件事绝对都充满了意义;他不需要对你说很多话,但所说的每句话必然都深含人生哲理。

米珏用朋友的义,和最真挚的情,证明了一个千古以来颠扑不破的道理:“只要活着,生命总是可贵的;只要坚强地活下去,就能发现人间总有许多美好的东西。”

龙七带给他的却是另一番感受。

有一种人,也许他并不是谦谦君子,也不是名满天下的大侠,但他正直、诚实,从不做作,无论是谁,只要能和这种人相识一场,都是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这种人,若为仇敌,必然是最值得尊重的仇敌;若为朋友,必然是最值得尊敬的朋友。这世上,只有这种人,才不会出卖他的仇敌,更不会出卖他的朋友。

这就是叶逸秋和龙七的共同之处。

在秋天的黄昏下,在黄昏的微风中,能与三五知己把酒长歌、笑谈今古,这是种多么惬意的人生快事?只可惜故人流离,这种机会实在不多。

燕重衣缉凶未返,米珏远在天山,此时此刻,龙七又在何处?

人生本如一出戏,总有许多巧合许多偶遇,总会发生许多意外的故事,所以,生活从来都极富戏剧性的色彩。

就在这个时候,叶逸秋看见了龙七。

龙七没有改变,至少,叶逸秋看不出他的改变。

他的风神依旧硬朗、坚毅,表情依旧冷峻、严肃,目光依旧如鹰般锐利、灵敏,脸上虽然布满了仆仆风尘,止不住有种疲倦之意,但脚步依旧像兔子那么轻快,像狮子那么沉稳,看起来依旧如此的傲岸,如此的挺拔,仿佛这世上永远没有人可以把他击倒,没有哪一件事可以让他崩溃。

这道理就像是绝没有人可以杀死任我杀一样简单。

龙七也已看见了叶逸秋,犀利的眼神立即变得充满了温情,整张脸都写满了笑意,大步走了过来。

叶逸秋也在笑着,酒入愁肠,本来极易醉人,但这一刻,却在刹那间溶入了他的血脉,当热血还在澎湃的时候,眼睛已经开始涌起潮汐。

欧阳情抬目看了龙七一眼,淡淡道:“请坐。”

龙七却没有坐下来,微笑道:“有一种人,他已经一贫如洗两袖清风,你会不会让他坐下来?”

“无论是谁,只要来到了天涯海阁,都是我们的客人。”

“如果他还想打秋风,你会不会把他轰走?”

欧阳情忍不住笑道:“这就要看他是什么人,只有一种人,是永远都极受欢迎的,非但不能轰走,而且还得以贵宾之礼相待。”

“哪一种人?”

“朋友,只有朋友才能享受这种特别的待遇。”欧阳情眼里充满了淡淡的笑意,悠然道,“我们是不是朋友?”

“我早已把你当作好朋友,就算你不想承认我这个朋友都不行。”说完这句话,龙七便坐了下来,坐在欧阳情的左边,坐在叶逸秋的对面。

第二十七章 美女救英雄

 冷漠的笑声,尖锐、刺耳,仿佛枭之夜啼,又如鬼魅勾魂。燕重衣倏然转身,只见天边残阳如血,艳红的余晖落在两个美丽的女子身上,竟变成了一种神秘的景象。

黄昏、美女、荒凉的杂草丛,这些本是风牛马不相及,但此刻,竟无端增添了几分诡异、可怖之意。

燕重衣忽然感到从背脊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直至心底,隐隐觉得一股浓浓的杀意从这两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在这荒凉的杂草丛中悄悄蔓延开去。

燕重衣脸上已变了颜色,神情有些吃惊。杀气虽然强烈,但他并不畏惧,他震惊的是这两个女子竟是思思和那个美丽小婢。

此时的思思,再也找不到半点风尘女子的韵味,眉目之间充满了迷人的微笑。有时候,笑也可以成为一种杀人的武器,这笑,便隐藏着某种杀机。

思思的手依旧柔软,软若无骨,但此刻,她手里拿着的却不是酒杯,而是一把寒光流动的柳叶刀。刀已出鞘,冰冷的刀锋弯如她的娥眉,冷如她的眼波。

“我叫冰儿,她叫雪儿,是我嫡亲的妹妹。”思思对着燕重衣妩媚一笑,悠悠道,“你现在当然已经知道,‘思思’只不过是我的化名而已。”

燕重衣也笑了笑,点头道:“我知道。”

“你是不是在找我们?”冰儿笑得就像是条老奸巨滑的狐狸,“找我们做什么?”

“我只是不明白,百里亭既已死了,为什么你们还活着。”

“你现在明白了么?”

“明白了!”燕重衣长出一口气,苦笑道,“你们就是凶手。”

冰儿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摇首叹道:“百里亭本来不用死的,是你害了他的性命。你让我们离开天涯海阁,无非是想以我们作饵引出凶手而已。”

燕重衣苦笑道:“但我却没有想到,花染只不过是你们手中的一颗棋子,真正的奸细,其实就是你。”

“从一开始,我们就已识破了你的企图,所以将计就计,故意走了一段路再折回头走另一条路。这么做,当然一定骗不了你,但却可以让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做其他的事。”冰儿的笑容充满了神秘的美,却又显然非常讥诮,“你自以为很聪明,其实却是弄巧成拙。”

雪儿轻轻抖了抖手中的柳叶刀,悠然道:“我们杀了百里亭,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自寻死路。”

燕重衣略带诧异地问道:“你们知道我一定会找到到这里来?”

“我们玩弄的那点小把戏,最多也不过只能骗骗三岁小儿,如果连你也给我们骗了,你就不是‘杀手无情’青龙燕重衣。”雪儿面含娇笑,缓缓道,“能成为杀手组织‘九龙堂’之龙头老大,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冰儿忽然叹了口气,冷声接道:“只是这一次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上一次我在酒里暗中下毒,被你识破,这一次,再也休想还有活命的机会。”

燕重衣笑了笑,缓缓道:“你们也会杀人?”

冰儿将手中柳叶刀迎风一抖,微笑道:“堂堂一代杀手之王,难道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雪儿缓缓扬起手中刀,目光凝视着刀锋,沉着脸道:“看见这把刀了么?”

燕重衣淡淡道:“这把刀有什么特别之处?”

“也没特别之处,”雪儿笑了笑,“不过这是杀人的刀,刀名‘饮血’,死在这把刀下之人,不计其数。”

冰儿也缓缓扬起了手中的刀,悠然道:“此刀名为‘泣血’,但若人的血已经流尽,却是连哭泣也来不及的了。”

“好刀!”燕重衣神色不变,含笑道,“刀若出鞘,是否见血方回?”

“正是。”冰儿、雪儿同时应了一声,人已飞扑过来。

黄昏中,残阳下,两道刀光平地掠起,闪动着妖异的光芒。冰儿和雪儿的身姿同样优美,就像是两只掠过湖面的燕子,轻盈得令人惊叹。她们自幼学刀,时至今日,绝对是当今世上为数不多的使刀高手,就连燕重衣也已看出,她们的刀法非但很严谨、很霸道,而且极少破绽。

燕重衣全身的肌肉都立即绷紧了,右手已按住了腰间的剑柄。这口锈迹斑斑的铁剑,还在“白衣杀手”冷落的手里的时候,是没有剑鞘的,冷落只是很随便地插在腰带里,只要他的手轻轻一动,剑立即应手而出,那一份快,绝对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直到传至燕重衣,冷落特意打造了剑鞘,并将“一剑穿喉”这一招加以改进,才成就了燕重衣这一手独一无二的快剑。

众所周知,燕重衣的剑法仅只一招:一剑穿喉。这一招,他也不知练习了几千万次,拔剑的姿势绝对正确、无懈可击,速度也绝对快而稳。但此刻,面对紫罗兰夫人座下的两大女杀手,燕重衣却没有拔剑。他的剑,出必见血,血流下的时候,对手往往也已倒下,一倒下,便已死亡。在他的剑下,从未留下过活口。

他为什么迟迟不肯拔剑?难道只因对方是两个美丽的女孩子?

“杀手无情”燕重衣当然不是常常会对敌人仁慈的人,很早以前,他就曾经杀过女人,一剑就洞穿了那个女人的咽喉。但此刻,他已来不及拔剑。

这两个女子,忽然间竟变得一丝不挂,全身赤裸,成熟的胴体在残阳的余晖下闪动着种诱人的魅力。就在她们双双跃起之际,身上的衣服已随风而动,突然飘离了她们的身体,飞上了半空,洁白的衣裳仿佛化成了两片浮云,赤裸的人却已变成了两条滑溜溜、要命的毒蛇。

燕重衣一愕之间,身子暴退,只退出八尺有余,“砰”地一声响,随即感到一阵疼痛从背脊迅速传来,竟是撞上了车厢,再无退路。

燕重衣自出道以来,身经大小数千战役,临敌经验固然丰富,应变之神速,也自是非常人所能及,急切间,身子已猛然向上窜起。但他只窜起六尺,忽然眼前一黑,竟什么都瞧不见了,那两件洁白的衣裳,无巧不巧地在这个时候飘落,恰好罩在他的头上,遮住了他的眼睛,一种浓郁的香味迅速从鼻孔里钻入,薰人欲醉,燕重衣只觉头脑一阵昏眩。

就在这时,猛听冰儿一声娇叱:“中!”

话音未落,燕重衣的左大腿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已然吃了一刀。

几乎是在同时,随着雪儿的一声暴喝,也已一刀砍中了燕重衣的肩膊,一种巨大的痛楚,就像是亘古的洪荒猛兽,刹那间吞噬了他,全身都失去了重力,重重地跌落下来。

空中鲜血飞溅,洒落杂草丛中;远方,日落西山,晚霞红透了半边天空。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燕重衣是否就像夕阳,生命即将结束?

冰儿和雪儿居然没有趁势追击,仗刀站在黄昏里的微风中,长发丝丝飘起,赤裸的胴体骄傲地挺立,鲜红的血,正从刀锋上一滴一滴地落下。

燕重衣挣扎着站了起来,身子又挺得笔直,但一种巨大的昏眩又使得他一头栽倒,鲜红的血,如泉涌般汩汩流出,片刻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她们为什么不索性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难道她们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还想玩一次猫捉老鼠的游戏,让他受尽折磨、尝遍痛苦而死?

就在燕重衣心念一动间,刀光又起,冰儿和雪儿的两把刀,已同时砍了下来。

燕重衣倏然阖起了双眼,显然已无力抵抗,准备承受这致命的两刀。但这两刀并没有砍在他的身上,“叮当”,金铁交鸣之声倏然响起,两把刀显然都砍在另一种兵器之上。

只听雪儿怒声叱喝道:“什么人?”

接着便是冰儿充满了惊讶的声音:“是你!”

燕重衣倏然睁开双眼,立即就看见了一个女孩子,一个原本既安静又温柔、本来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竟是安柔!

从天涯海角的窗外望出去,本来一眼就可以望见的那抹嫣红,此刻已经渐渐变得黯淡下去。

远处的夕阳,是醉了?还是累了?为何要遮住它娇羞的容颜?

在远方,倦鸟归巢,陌上的路人也已归去,樽却仍在手中,人犹未醉。

樽又已空,空樽很快就被斟满。空了,满了,仿佛从未有过片刻的间断。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是喝酒的高手,高手中的高手,千杯不醉且不消说,纵然醉了,也决不会倒下。

叶逸秋和龙七显然都是这种人。没有人仔细计算过他们究竟已经喝了多少斤、多少杯酒,就连他们自己也无法估量。

龙七本来疲倦的眼神忽然变得更明亮,亮如暗夜中璀灿的明珠,头脑比捕食的动物更清醒,声音依然冷静而清晰。

“我知道你一定还会回来的。”龙七抬起目光注视着叶逸秋,缓缓道。

回来?是回到天涯海阁这个地方来,还是再次踏入江湖这个是非之地?叶逸秋缓缓啜了一小口酒,笑了笑,摇头不语。

“这里有你的朋友,有你的敌人,还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无论你身在何方,都无法忘记这些人。”龙七笑了笑,但笑意中却又充满了伤感之意,“你也无法忘记江湖,正如江湖不能失去你,因为你是属于江湖的,江湖也属于你的。”

这句话,叶逸秋有些不懂了,他的确属于江湖,但江湖却不属于他一个人的。江湖给了他许多东西,有朋友的义,有人间的温情,也给了他永远抹不去擦不掉的伤痛。

人生如梦,江湖却比梦更虚幻,变化也更快。所有关于他的荣誉和赞美,只不过是场镜花水月罢了,弥留不散的是无法忘记的回忆,是永无休止的杀戮、仇恨与纷争。

“江湖不能失去你,只因为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太多,每件事都似乎与你有关。”龙七终于切入了正题,“我听说,‘卜仙’胡来在酒池镇突然被人杀害了,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叶逸秋摇头苦笑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非但胡来已经死了,龙大少也已被凶手杀人灭口。”

龙七微微一愣,皱眉道:“龙大少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全都是因为一封匿名信,正是出自龙大少的手笔。当我们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立即赶到苦水镇,那里已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龙大少也被弃尸荒野。”

龙七举起酒杯,脸上露出种若有所思的表情,一言不发。

叶逸秋斜睨他一眼,缓缓道:“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些事是不是我做的?”

“我不必问。”龙七莞尔一笑,眼神变得很诚恳,淡淡道,“你没有杀人的理由,也没有杀人的动机。你虽然会不为了什么就和别人交朋友,但决不会不为了什么而杀人。没有人会花五万两黄金买自己的人头,就算世上真的有这种人,这个人也决不会是你。”

叶逸秋笑了笑,问道:“为什么不会是我?”

“因为你这人跟我一样,都是个恨不得拿裤子去典当用来沽酒的穷光蛋,有时候连一两酒的钱都付不起,如何拿得出五万两黄金?”

叶逸秋久久无言,目光中竟似起了种异样的变化,缓缓道:“这世上,一夜暴富的事屡见不鲜,也许我恰巧也是这种幸运之人。”

“世事难料,人生中的确有许多意外。”龙七摇头道,“但是你连你的敌人都绝不肯出卖,这种事,你更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如果有人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设计出来的阴谋,你相不相信?”

“不相信。”龙七低沉着声音,缓缓道,“非但不相信,我还一定会把这个人的脑袋一刀砍下来,然后再掏出他的心拿去喂狗。”

叶逸秋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心海却已开始在涌起浪潮。

这就是朋友,这样的朋友不需要每天见一次面,也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沟通心灵,但他们始终都彼此信任着对方、尊重着对方。

生死与共,患难之交的友情,绝对是存在的。如果你不相信,也许那只是因为你根本不曾遇见过像叶逸秋和龙七这样的朋友。

假如你是叶逸秋,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

灰蒙蒙的苍茫暮色中,但见刀光翻飞,刹那间,三个人、四把刀,已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出你我彼此。

刀风破空而响,木叶萧萧落下,茅草片片飞起。

这三个美丽的女人,显然都是使刀的高手,高手间的决战,通常都是最吸引人的。在决战的过程中,那种惊心动魄的变化,出人意料的招式,总能使人看得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昔年大少爷韩彻与“剑痴”于重阳之日决战泰山之巅,三个月前就已传遍江湖,轰动九城。

想看到这一类决战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太多数人都很难得到这种机会。其中招式中的变化,变化间的精妙处,绝对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形容得出来的,除非你能亲临其境,自己去体会,否则你就很难领略到其中的惊险和刺激。所以对大多数人来说,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决战的过程,而是结局。

没有人曾经亲眼目睹大少爷和“剑痴”那一战,也没有人知道那一战是如何的惊心动魄,在江湖上盛传的那些传说,只不过是人们想当然耳。

那一战,或许过于夸张,涂满了神话色彩,但事实与结果却是永远也无法扭曲和颠倒的。据说“剑痴”战败之后,当即剑沉深渊,发誓今生再不用剑,还说了句令人热血沸腾的话:“天下第一人,风云第一刀,唯韩大少耳,决不作第二人想!”

这段武林轶事虽然发生在二十年前,燕重衣尚未学剑,但从他练剑的第一天开始,冷落就已经把韩大少这一段辉煌的战役告诉了他,十多年来,他始终未曾忘记。

然而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远远不如亲眼所见来得真实。燕重衣决计想不到,安柔居然也懂得武功,而且还使双刀。

在江湖上,使刀的高手虽是不胜其数,但使双刀的高手却已不多。安柔的双刀,显然已深得刀法精髓,不但招式间的变化把握得恰到好处,运气换气也控制得自然流畅,出刀稳定,收刀自如。

高手决斗,不仅需要耐力和韧性,更取决于临战的经验丰富与否。安柔对这方面竟似极有认知,此时以一敌二,既不急功好进,也不委屈求全,进退之间,攻守兼备。

相持良久,冰儿和雪儿却已经开始着急起来,刀法中渐渐露出破绽,再也不能相互呼应。“裸女双刀”本是紫罗兰夫人专为她们二人所创,仅凭这套刀法,也不知使得多少江湖高手饮恨刀下,只可惜她们这一次遇到的人是安柔。

面对两具白生生、娇美的胴体,安柔完全不为所惑,而且无巧不巧,她的双刀竟似恰好是这套刀法的克星,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能恰到好处地克制住了二人的方位。

不消片刻,燕重衣就已看出了双方的胜负,十六招过后,安柔必胜。

他果然没有猜错,堪堪斗到第十六招,只听“挫”的一声,双刀相击。火花四散,飞溅而起,冰儿手中的刀已脱手飞上了半空。

安柔身形宛如游鱼,向前滑出,左手刀闪电般直刺出去。但见刀光一闪,突然消失,随着一声惨叫,冰儿竟像一团烂泥般瘫倒下去,倒在纷乱的杂草丛中,人一倒下,半空中已标起一股血箭,安柔这一刀,竟已插入了她的心脏。

心脏是人体中的要害部位,无论是谁,只要中了这一刀,就再无生还之理。

惨呼之声犹未断绝,刀光突又飞起,雪儿目光赤红,嘶叫着飞身扑到,手中的“泣血”刀直取安柔的喉咙,但如此一来,胸膛反而大开,露出了极大的空门。

这是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招式,假如对手识得厉害,退而避之,她便使出下一着杀招,往往能奏奇效。然而在仓促之余,雪儿竟似忘记了安柔使的是双刀。

安柔左手一扬,格住了这一刀,右手刀却在这刻不容缓的一刻,闪电般刺入了她的胸膛。

雪儿才刚感觉到一种钻心般的疼痛,安柔已缓缓抽出了刀。刀一抽离,人便立即倒下,倒在杂草丛中,倒在冰儿的身旁。

雪儿的眼中,居然没有丝毫的恐惧和留恋,反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神色,似乎是感激,又仿佛是喜悦,但不管是种什么样的表情,她都已死了,平静地死去。

第二十八章 荒野魅影

 暮色越发苍茫,天地间灰蒙蒙的一片,晚风疾起,杂草丛中不断发出扑簌簌的声响,从远处偶尔传来数声夜鸟哀切的鸣叫,竟使得偌大一个旷野平空添了几分恐怖之意。

燕重衣看着冰儿和雪儿赤裸裸的尸身,暗暗叹了口气,扶着车厢慢慢地站了起来,身子依然像一杆标枪般笔直。他头上的斗笠早已遗落在草丛中,暴露在暮色中的脸,充满了一种坚毅和冷峻的神色,目光清澈明亮,一头比黑夜更乌黑的头发随风丝丝飘扬,这副模样,竟令人无端地心生悸动。

安柔双刀一合,插入同一口刀鞘之中,急忙冲过去伸手扶住了他,柔声问道:“你没事吧?”随即又跺了跺脚,恨恨道:“如果不是我来迟了一步,你也不会栽在这两个女人的手里。”

燕重衣双肩一抖,似乎想要挣脱她的扶持,垂目见她一副关切的模样,不由得心神一荡,终又不忍,淡淡道:“幸好你来迟了一步,否则我怎么有机会见识你绝世的双刀刀法?”

安柔娇嗔道:“你都已成了血人,还有心情开这样的玩笑?”

燕重衣勉强笑了笑,满不在乎道:“如果我真的死了,岂非连笑都笑不出来?”

安柔叹了口气,温柔的目光从他脸上淡然扫过,似有千言万语,却偏偏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燕重衣反而避开了她的目光,心不在焉地问道,“你是不是早已发现了这个女人的秘密?”

“发现这个女人的秘密的人是任我杀。”安柔摇头道,“他担心你会有危险,果然不错……”

“任我杀如何得知她们的秘密?”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安柔温柔一笑,柔声道,“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我们?回去?”燕重衣神情迷茫,喃喃自语,竟似有些痴了。

安柔仿佛想起了什么,粉脸绯红,再也不敢瞧他一眼,羞怯怯道:“走吧!”

话犹未了,忽听有人冷冷道:“走?你以为你们还走得了吗?”

金陵城在蒙蒙的暮色笼罩中,已隐隐亮起一片灯光。

欧阳情眼睛一片朦胧,似乎已有泪光,显然被人间这一份友情深深地感动着。

“龙七先生,”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道,“这数月以来,你去了何处?怎么今日方才来到金陵?”

龙七沉沉叹了口气,神情间竟有种说不出的无奈和感伤,苦笑道:“想必你们一定还记得发生在死亡谷逍遥宫的那些事?”

欧阳情隐藏在心底的某根弦莫名其妙地被这句话拔动,黯然道:“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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