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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刀行-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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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重衣没有回答,忽然走到百里亭面前,冷冷道:“你,站起来。”

百里亭愕然一怔,满脸困惑地看着他,吃吃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燕重衣冷哼一声,冰冷的表情似乎在告诉百里亭,他已经不必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百里亭咬着牙,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别的原因,一双手竟抖得厉害,手中的酒杯也跟着晃动起来,淡青色的酒水飞溅而出,染湿了他的衣袖。

“站起来。”燕重衣的声音冷硬如铁,“我不喜欢别人坐着和我说话。”

百里亭的脸色瞬息数变,楞了许久,才苦笑着叹了口气,终于缓缓长身而起。

燕重衣反而闭上了嘴,只是冷冷地瞧着百里亭,冰冷的目光就像是把犀利的刀,狠狠地砍在他的心上。

百里亭被他这种诡异可怕的神情骇住,只觉手脚冰凉,连心都沉了下去。幸好就在这个时候,燕重衣终于说话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金陵?”

百里亭硬生生扭转了头,拒绝回答。

“杏花村是我必经之地,所以你早就在那里等着我了,是不是?”

百里亭依然紧紧咬住了牙,吭都不吭一声。

“你为什么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是不是曾经有人给你通风报信?”

百里亭依然选择了沉默,有时候,沉默就是默认。

“这个人是谁,你当然是不会说的,但是我几乎可以断定,他一定不想我插手这件事,所以在半路拦截,以示警告。”

百里亭的嘴唇已经发白,脸色却有些泛青。

“你一路随我到金陵,其实并不是为了躲避你的仇人,而是为了杀我,可惜你一直都没有这个机会,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给过你任何机会。”

百里亭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怪异。

“你的武功也许比我想象中的更高,但是你始终没有把握一击得手,因为只要一失手,必然会死在我的剑下。”燕重衣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微扬,露出说不出的讥诮之意,“所以你只能千方百计地设计我,逼我走上绝路。”

“我设计你?”百里亭忽然大声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你?”

“因为我是任我杀的朋友。”

“说来说去,莫非你认为我就是那个杀人放火的凶手?”

燕重衣淡淡道:“我并没有这么说,说这句话的人是你自己。”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离开过天涯海阁,怎么可能是凶手?”百里亭瞪大了眼珠子,冷笑道,“你究竟是疯子,还是瞎子?”

燕重衣忽然笑了笑,伸手轻轻拍了拍百里亭的肩头,缓缓道:“我当然知道凶手一定不是你,也没有逼你承认,你在害怕什么?”

百里亭长出一口气,甩了甩肩头,脸上怒意未消,大声道:“谁说我在害怕?我又没有杀人放火,为什么要害怕?我只是不喜欢别人跟我开这种玩笑而已。”

“如果凶手不是你,那么会是谁呢?”

百里亭拢起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双目一翻,冷冷道:“我怎么会知道。”

燕重衣叹了口气,忽然扭头对花染道:“他不知道,你却一定知道的,是不是?”

花染脸色微微一变,勉强笑了笑,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很好!”燕重衣居然也笑了笑,“你们都不知道,我却知道凶手是什么人。”

花染的脸突然变得无比苍白,吃吃道:“你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再开这种玩笑?”

“难道你没有兴趣知道凶手究竟是谁?”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非要知道?”

“谁说和你没有关系?”燕重衣的目光突然变成了一把利剑,就像是他那支杀人不沾血的铁剑,一剑刺进了花染的心脏,声音也冷如杀人的剑,“凶手就是你……”

第二十五章 杀人凶手

 “我是凶手?”花染忽然“虎”地跳了起来,但很快又坐了下去——一只修长而有力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这是叶逸秋的手,一只握刀的手。

花染只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承受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这力量几乎摧毁他的意志,额头上已悄然渗出一排排细而密的汗珠。

“你……你胡说,我如何能有机会跑出去杀人灭口?”花染挣扎着大声道。

“谁说杀人放火的凶手就是你?”叶逸秋笑了笑,悠悠道,“燕大哥只不过是说,你就是凶手的同谋而已。”

花染额头上的汗珠已变成黄豆般大小,不断滴落下来,流到嘴里,也不知是咸?是苦?还是酸?

“当然,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并不能证明这一点。”

花染眼睛一亮,冷笑道:“这事本来就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自然不必否认,也不必承认。”

叶逸秋冷哼道:“但我们还是有办法让你如实招认,你信不信?”

花染自然不会相信,忍不住又狡黠地笑了起来。

叶逸秋还有什么办法?花染没有问,也已不必问,因为叶逸秋根本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冷冷地接着道:“在我们讨论匿名信的时候,你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做了些什么?”

“当然是办事,办自己的事。”花染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

“这件事是不是很重要?必须做得很隐密,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花染忽然笑了笑,好像在说一个很有趣的笑话,“人有三急,我总不能连这种事都要大声说出来吧?”

这不是笑话,绝对不是个很有趣的笑话。没有人笑得出来,每个人都明白,就在这短短工夫里,已经可以做许多事。

“是这样的吗?茅厕就在后院,但我已经问过小厮,她们都说你根本就没有去过那里,而是直接走出了大门。”叶逸秋寒着脸,目光如刀,仿佛正在一刀一刀地解剖着花染的心事,一脸讥诮地道,“难道你想在大街上像一条狗一样撒上一泡尿,证明自己曾经在金陵到此一游?”

花染的表情变得相当奇怪,就像是脸上突然被人狠狠击了一记重拳。

“你溜出去的目的,想必就是向凶手通风报信,只要龙大少一死,就等于毁掉了匿名信这条线索。”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还是一点证据都没有,实在不该这样怀疑我。”

“你认为这些证据还不够?”叶逸秋看了燕重衣一眼,“燕大哥,你所掌握的证据呢?拿出来给花公子看看又有何妨?”

“我刚刚想通了一件事。”燕重衣冰冷的目光盯在花染的脸上,“我忽然想到,把我的行踪泄露给百里亭的那个人一定就是你,也只有你的话,他才会深信不疑,因为你们是朋友,你们的一切,彼此都能分享和接受,譬如……女人。”

花染一言不发,脸上的肌肉却已忍不住在抽动。

“你早就算准了我往金陵的必经之路,所以抢在宋一多的前头,故意提醒我有人在等着找我的麻烦,企图解除我的警惕之心,暗中叫这个女人在酒里下毒。”说到这里,燕重衣忍不住看了思思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我只恨那一次没有毒死你。”花染铁青着脸恨声道。

“自从那个神秘人出现以后,我就知道这一路上绝不会很太平,一定会有很多危险在等着我。我既早有警惕之心,你们如何能够轻易得手?你们在深夜中驱车行驶于荒山野岭,本来就已有悖常情,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对你有所怀疑。尤其宋一多被毒蛇咬死之后,我就更证实了我的想法。”

“你认为暗算宋一多的人是我?”花染沉声道,“为什么你没有怀疑百里亭?”

“这一路上,百里亭始终和我在一起。我发现,他除了对风花雪月极有天赋之外,对于其他的根本就是一知半解,他的武功虽然也很不错,但最多也只能算是二流角色。”燕重衣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一个身世显赫、挥霍无度的富家公子,是决不肯把时间花在武功一道上的,因为他根本不必这么做,只要他出一笔银子,就立即会有很多武林高手为他拼命,甚至不惜为他而死。”

人性本来就有许多弱点,贪婪自然是其中之一;人生本来就有许多错误,贪婪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不公平,有的人可以一掷千金而面不改色,有的人却会为了一文钱而把自己逼上绝路。

有许多事,人们既不能控制,也不能改变它的结果。这是人类的不幸,也是人类的悲哀。

“百里亭绝不是暗算宋一多的凶手。”燕重衣的目光本已渐渐变得暗淡,但当他看着花染的时候,立刻又变得像一把利剑,“凶手究竟是谁,我想再也没有人会比你知道得更多更清楚。”

“你还是认为我就是凶手,是不是?”花染无奈地苦笑道。

燕重衣摇头道:“你不是。”

“那么会是谁?”花染看了思思一眼,冷笑道,“难道是她?”

燕重衣没有回答,淡淡道:“暗杀宋一多的,和杀死龙大少的凶手绝对是同一个人。这个人,也许是女人,也许不是,也许……”

说到这里,他忽然闭上了嘴,缓缓转首向窗外望出去,望着远方。

花染的脸色却又忽然一变,嘎声道:“也许什么?”

燕重衣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很久,才慢慢收回目光,悠悠道:“神秘的凶手,自然会用很多种法子以作掩护,这些法子,往往都是最古老却又最有效的,有时候,他的身份通常都是最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的。”

花染瞪视着燕重衣,似乎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神却很奇特,似乎有些恐惧,又有些钦佩。

这是不是因为燕重衣说的每句话,都是准确的?这个杀人凶手,是不是真的无处不在,却又一定在别人根本想不到的地方?就好像叶逸秋的刀,仿佛根本就不存在,却偏偏无所不在,只有在需要它的时候,它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

“这就是你的证据?”花染无力地道,声音已变得很微弱。

“这些证据,你认为还不够?”

“至少还不能证明我和凶手是同谋,因为……我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

“你是不是非要逼我说出真相?”燕重衣轻叹道。

花染反而为一怔:“什么真相?”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名所负,为财所累!这就是真相。”

花染的脸突然扭曲,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因为痛,所以变得狰狞。

“这些年来,你挥金如土,一掷千金,过着逍遥自在神仙般的日子,但是你从来只懂得如何挥霍,却不懂得生财之道,所以最近几年,其实你家道日渐中落,万贯家财几乎被你挥霍一空。”

花染紧紧咬着牙,似乎极力装出镇定的样子,一双手却已经开始在轻轻发抖。

燕重衣冷冷瞧着他,欲言又止。

“说下去,你为什么不说下去?”花染冷哼道。

“像你这种习惯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公子哥大老爷们,从来都没有品尝过人间疾苦和磨难,所以根本就不能明白,总有一天,再高的山也会崩塌,夷为平地,再深的海洋也会干涸,变成绿洲。”

花染的确不明白这些道理。其实这些生活中最平常的道理,又有几人想得通猜得透?

“一旦你突然变得一无所有,曾经的繁华荣耀都化为昨日黄花,就再难忍受这种颠覆的改变。”燕重衣叹了口气,苦笑道,“许多像你这种的花花公子,因为这种致命的打击而疯狂,甚至轻生。你居然还有活下来的勇气,我想,并不是因为你比他们更坚强,更能承受。”

花染忽然笑了笑,笑得说不出的诡异:“你想不到?”

“我只想到了一点。”

“你说说看。”

“就在你落拓的日子里,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一个人及时出现,他给了你一个承诺,给了你一个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花染的脸色又是一变,变得惨白,神情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哀。

“这个人给了你一笔不小的财富,条件是你必须为他做任何事,甚至献出你的生命。你当然答应了这个交易,因为你已经死过一次,这个人既然给了你重生的机会,这条命自然也是他的,无论他要你做什么,你都不会违背。”

花染已经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都像一尊石雕般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燕重衣静静地瞧着花染,不由得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心情突然变得无比轻松。他知道自己做对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本来只是他的猜测,根本连一点证据都没有。

这是一次赌博,很显然,他赢了,赢得很彻底,所有的推测都是准确的,所有的假设也都成为了最真实的证据。

“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可以告诉我,凶手究竟是什么人了?”

花染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倏然停顿,他双目一睁,厉声道:“我不能说,绝对不可以说出来的。”

他已经放弃了辩解,也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既然秘密已被公开,还需要隐瞒什么?

“为什么不能说?”燕重衣沉声问道。

“如果我说出了他的秘密,很快就会变成死人。”花染脸上忽然露出种恐惧、惊惶之色,“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杀人的手段有多么高明,在他手下,几乎没有活口。他要一个人在黎明前死去,就决不会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

燕重衣叹道:“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无论你说是不说,他都已非杀你不可。”

“只要我守口如瓶,他没有杀我的理由。”

“你本来是他安排在我们身边的奸细,现在身份已经败露,不可能再从我们这里探听到半点消息,对他来说,你已经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留着你的命,岂非就是给他自己制造一种威胁?”燕重衣长叹口气,“你想一想,像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把麻烦留给自己?”

刹那间,花染的脸色突然变得全无血色,过了半晌,他的眼中才又露出一丝狡兔般的光芒,冷冷笑道:“就算他想杀人灭口,我也还是死不了的,因为有人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做。”

燕重衣冷笑道:“哦?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花染得意地笑道:“如果你们想知道他是谁,最好保佑我千万别死,要知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燕重衣冷冷地看着他,恨不得一巴掌打扁他的嘴巴,一拳击烂他充满讥笑的脸孔。

花染越笑越得意:“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决不会……”

他没有说完他想要说的话。

就在这时,燕重衣和叶逸秋突然同时出手,燕重衣骈指如戟,直插花染的喉咙,叶逸秋也没有打他的嘴巴,却一拳击在他的脸颊上。

在当今世上,有几人能够抵挡当世两大杀手的联手一击?

两人出手快如闪电,花染根本始料未及,突然就倒了下去,一倒下,便已死亡。

花染既死,秘密也就跟着死去。叶逸秋和燕重衣为什么不让他说出凶手的秘密就出手杀死了他?

在众人骇然变色的惊呼声中,左丘权一步抢出,嘶声道:“你们……你们居然杀了他!”

叶逸秋倏然回头,冷冷地瞧着他,沉声道:“谁说我们杀了他?”

左丘权怒道:“这里每个人都亲眼看见你们出手……”

叶逸秋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莫非你竟没有看出来,我们是在救人,而不是杀人?”

“你们在救人?你以为这里的人都是瞎子,瞧不见你们在做什么?”

“你连燕大哥手里有什么都看不到,不是瞎子还会是呆子?”

这时燕重衣慢慢抬起了他的手,众人目光及处,同时脸色一变,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燕重衣的手里,竟是一条赤红色的小蛇,通体疲软,显然已经死了。

叶逸秋冷冷道:“你再看看花染是怎么死的。”

花染是被毒蛇咬死的,致命的地方就在喉咙,没有流血,伤口仅仅只是两点血痕。

好歹毒的毒蛇,好高明的杀人手段!

现在每个人都已明白,燕重衣这一击并非想要打断花染的喉咙,而是在这一刹那间,用两只手指夹住了这条夺命的毒蛇,这一夹,恰好是蛇的七寸;叶逸秋这一掌也不是想要打烂花染的脸颊,只是将他推离小蛇攻击的范围之内而已。可惜还是太迟了些,小蛇的速度实在太快、太不可思议,在花染的喉咙上咬了一口,虽然只是一小口,却已足以致命。

没有人知道这条小蛇是从哪里来的,更不知道它如何发起攻击。

凶手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他真的无处不在?如果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才能揭开秘密,他们一定是燕重衣和叶逸秋;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才能找出凶手,这个人一定就是燕重衣。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瞧着燕重衣,燕重衣却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动也不动。

杀人凶手再一次神秘出现,再一次毁掉了真相的线索,到现在为止,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究竟藏身何处。也许,他是个女人,或如思思这般妖艳风骚,或如安柔这般沉静温柔;也许,他是个男人,或如左丘权这般虚伪,或如秦孝仪这般深藏不露……但无论他是什么人,都绝对是可怕的!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个人都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最先说话的人是百里亭。

“花染是不是凶手的奸细?”百里亭问燕重衣。

“是。”燕重衣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是不是凶手?”

“不是。”

“这件事和我有没有关系?”

“没有。”

“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可以。”

百里亭笑了笑,挽起思思的小手,又问:“她是不是凶手?”

燕重衣看了思思一眼,摇了摇头。

“你自然知道,她决不可能是凶手,而且跟这件事连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不是你的女人。”燕重衣淡淡道,“难道你要带她一起走?”

“本来不是,但现在却是的。”百里亭铁青着脸,冷冷道,“我一定要带她一起走,没有哪一个男人愿意把自己的女人留在这样的地方。这地方充满了不祥和血腥的味道,我不喜欢杀戮,也不喜欢看见死人。”

这绝对不是个很好的理由,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但燕重衣却没有再追问下去,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百里亭与思思手携着手,扬长而去。

叶逸秋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虽然不知道燕重衣为什么不让百里亭留下来,却知道他这么做,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他了解燕重衣,就像燕重衣了解他一样。

直到百里亭和思思坐上了那辆华丽的大马车渐渐远去,才有人提出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左丘权问燕重衣:“你为什么不留住他们?”

燕重衣那双被斗笠掩住的眼睛充满了讥诮的笑意,仿佛带着种不可捉摸的神秘,淡淡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留住他们?”

“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可能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你根本不应该让他们就这样离开。”

“每个人?也包括你自己?”

“是。”左丘权居然没有否认。

燕重衣摇摇头,缓缓道:“但百里亭不是,绝不是!”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左丘权冷笑着,神情间也充满了讥诮之意。

燕重衣没有回答,慢慢转过身子,面对叶逸秋:“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叶逸秋笑了笑,摇头不语。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正在钓鱼。”

第二十六章 钓鱼

 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钓鱼?这人不是疯了,就是脑筋出了毛病,做这种事实在很可笑。但没有人笑得出来,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是“杀手无情”青龙燕重衣。

叶逸秋的眼里却隐隐有了笑意,淡然问道:“鱼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燕重衣摇摇头,眼中竟发出种奇特的光芒,“就因为看不见鱼,所以才要想办法把鱼钓出来。钓鱼也是种很高深的学问,你一定也懂得的。”

钓鱼是一种很有意思的游戏。一般之人,钓鱼大都是为了裹腹,或为尝鲜;智者钓鱼,只为消磨时光,从中找到些许乐趣,得到某种人生真谛,如俗语中所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那是别有一番用意。

钓鱼的时候,通常都以鱼饵作为诱鱼之用,只要鱼儿抵挡不住这种诱惑,便会吞食鱼饵,一旦鱼饵成为鱼儿肚子里的粮食,鱼儿便也成了钓鱼人刀上之俎。

燕重衣是不是钓鱼的高手?

叶逸秋笑了笑,现在他已完全明了燕重衣的用意,原来他钓的不是鱼,而是人。

燕重衣却好像担心别人不懂,故意对叶逸秋说道:“钓鱼需要坚定的耐心和缜密的心思,钓鱼的人决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惊跑了鱼儿,下一次它们就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叶逸秋点头道:“钓鱼的人拉竿的手法也必须高明,这样才不会让上了钩的鱼儿吐出鱼钩,然后再轻轻松松地跑掉。”

“算准时辰,把握时机,也是钓鱼不可或缺的一个步骤。”

“你要钓的这条大鱼,就是那个神秘的凶手?”

“难道凶手还不能算是一条鱼?一条很大很大的鱼?”

“钓鱼不能没有鱼饵,你用什么做饵?”

“既然是条大鱼,当然只有用人作饵。”

“所以…百里亭就是你的鱼饵?原来你是故意放他走的。”

“百里亭虽然是无辜的,但毕竟和花染相处了好几天,也许他多少也知道一些秘密。”

“不错,花染虽然已经死了,但凶手还是不能完全放心,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把百里亭也一起杀了灭口。”

“凶手用毒蛇咬死了花染,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使用同一种杀人手法,因为我们已经有了防备,绝不可能再让他轻易得手。”

“愚我一次,其错在我;愚我两次,那便是愚人者之错了。凶手的确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不能在这里再下毒手,在别的地方却还是有机会的。”

燕重衣长叹道:“只可惜百里亭却好像没有想到这一点,以为离开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你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叶逸秋拧眉道,“万一他现在已变成死人,岂非功亏一篑?”

“你是不是认为我应该跟踪他们?”

“若不盯梢,又怎么抓得住狐狸的尾巴?”

燕重衣摇了摇头,缓缓道:“百里亭早已在凶手掌握之中,在离开金陵之前,绝不会有任何危险。如果凶手不能忍耐,早就已经出手了,决不会等到现在。”

“钓鱼的人是不是比鱼儿更有耐心?”

“是。”

“所以你也在等,等到鱼儿已经上了钩的时候,你才收杆?”

“嗯!收杆太早,反而会吓跑了鱼儿。”

“如果收杆太慢又会怎样?”

“鱼饵就会被消化,鱼儿就会挣脱鱼钩溜走。”

“你是不是认为现在还不能收杆,决定再等一等?”

“不必再等,现在正是时候。”

燕重衣没有从大门走出去,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他忽然一转身,就像是他的剑般快而准地从敞开的窗子窜了出去。

这时候,百里亭也许已经离开了金陵城,凶手很可能就潜伏在他的身边。他已经不能再等,既然决心要钓到这条大鱼,就决不能错过最好的机会,更不能算错收杆的时辰,鱼儿若是跑了,鱼饵将变得毫无价值。

燕重衣并不在乎百里亭的生死,但他认为,这个时候百里亭还不能死。

叶逸秋也不在乎,却又不能不担心。他担心的人是燕重衣,很多人都认为,“杀手无情”有一把杀人快剑,同时也有一颗无情的心,只有他才知道,“无情”绝不是燕重衣的本性,他无情,只是因为他必须杀人,杀必杀、必死之人。

每个人都有软弱的时候,难免会偶尔疏忽大意,更何况,燕重衣现在要对付的人,也许并不仅仅只是凶手。

叶逸秋手里拿着一杯酒,不知不觉中,樽已空,但他拧紧了眉头,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竟已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欧阳情坐在他的身边,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但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他的脸,心情如波浪般起起伏伏。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昨夜发生的,绝不是一场梦,梦不会那么真实,那么刻骨铭心,久久不能忘怀。

欧阳情轻轻叹了口气,悄悄为他斟满了手中的空樽,柔声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叶逸秋漫不经意地轻“嗯”一声,却仿佛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欧阳情又问道。

叶逸秋又“嗯”了一声,依然没有说话。

“噗哧!”欧阳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虽不响亮,却将叶逸秋迷失的灵魂呼唤了回来。

“你在笑什么?”叶逸秋瞧了她一眼,诧然问道。

“笑你。”

“为什么笑我?是不是我这次回来,突然变得很可笑?”

“我忽然发现,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坏、那么狠了,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叶逸秋笑了笑,垂下了头又陷入了没思。他忽然想起了他与欧阳情的初遇,想起了那些早该忘记的往事。都说往事不堪回首,为什么偏偏总会深深驻在人的记忆之中?

“你的确已经变了。”欧阳情眼里闪动着奇异的光芒,“这世上,也许没有人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却一定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你已改变了自己,完成了从杀手蜕变成英雄的过程。”

是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种美好的愿望,希望她所爱的男人永远都是受人敬仰、万世流芳的真汉子、大丈夫?叶逸秋心里却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完成蜕变的过程是曲折的,只有他才能体会其中苦与乐。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少了一种杀气,多了一种男子汉的气概,还有女人的……”

欧阳情的话没有说完,叶逸秋忽然就像是一只中了箭的兔子般跳了起来,手中的美酒像一片雨水般洒落,几乎泼在欧阳情的脸上。

“女人?”叶逸秋眼神变得很奇特,嘎声道,“你说女人?”

“你……”欧阳情被他这种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叶逸秋却反而笑了笑:“你提醒了我一件事,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女人。”

“你想起了谁?”

“百里亭身边那个叫思思的女人。”

欧阳情微微一怔,随即失笑道:“她的确是个不容易被别人忘记的美人。”

“美丽的女人,通常都是很危险的。”叶逸秋若有所思地道。

“你认为她现在很危险?”欧阳情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

叶逸秋摇头道:“不是她,是燕大哥。”

“他会有什么危险?别人遇见‘杀手无情’,那才是最危险的事。”

“这一次不同。”叶逸秋的眉头已经拧成虬结,“这世上只有一种人才能给他制造危险。”

“哪种人?”

“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思思?”欧阳情摇头道,“她看起来并不是个可怕的女人。”

“就是因为看不出来,所以才可怕,别人才不会对她生起戒备之心。”

欧阳情想了想,摇头道:“我还是看不出来。”

叶逸秋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看不出来,是因为没有和她交过手。”

“难道你早就见过她?”

叶逸秋的确见过思思,就在死亡谷的逍遥宫里,两个美丽妩媚的女子,两把寒光流动的刀,刀充满了杀气,她们赤裸的胴体却散发出青春的诱惑。

思思就是冰儿。

欧阳情也已意识到了这一点,失声道:“燕重衣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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