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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刀行-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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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有说完,司徒一龙忽然大喝道:“不用多言,拔剑!”
米珏抬头看了看天,皱眉道:“现在?”
“就是现在。”“呛啷”一声,寒光流动,“追风剑”终于出鞘。
风更疾,雪更冷,东方渐已发白,天地依稀可见。
司徒一龙的剑已扬起,剑光如电,平空掠起,突然直射而出,剑尖如锥一般刺向米珏的胸膛。速战速决,一向是司徒一龙的习惯,所以一出手就是这要命的“追风一剑”。
追风剑,追的其实不是风,而是命。只要是江湖人,大抵都听说过这么一句话:追风一剑,剑出追命。据说他的成名绝技“追风一剑”,至今无人能破。
风未起,剑已至。
米珏一动不动,并没有因为这追命的一剑而产生压力。他发现,“追风一剑”其实并非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这一剑,至少有六处破绽,每一个破绽都足以让司徒一龙后悔。“追风一剑”能够追命,本来就是因为它太快,太狠。正是因为太快,所以才不够稳;正是因为太狠,所以才不够准。
剑尖在抖动,犹如风中小草,如此一个轻微的瑕疵,往往就是导致失败的最大原因。这是一种极好的机会,米珏当然不会错过。“咻”地一声,他的剑立即迎风刺出。淡似一泓秋水的剑光轻轻一闪,立即溶入了那道剑光,就像一条奔腾不息的小河流汇入了汹涌的大海。
瞬息间,剑光消失于无形,所有的动作倏然停止。
司徒一龙陡地飞退一丈,脸色已完全变了,毫无血色。他的身躯依然稳如泰山,手中的剑却在不停颤动。
米珏这一剑看似轻描淡写,却恰好破了“追风一剑”。他收剑入鞘,回身就走。
“等等,我有话说。”司徒一龙沉声一叹,缓缓道,“一招,你居然只用了一招就破了我这一剑。”
米珏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淡淡道:“你应该知道,这一剑究竟有几处破绽。”
司徒一龙脸如死灰,过了很久才颓废地道:“我败了,就一定会遵守承诺,从此以后,江湖上再也不会有司徒一龙这个人。”
米珏沉默着,心头涌起一种莫名的冲动。他忽然觉得,司徒一龙是个非常值得尊敬的对手,败就败了,绝不做作。他轻叹着,举步欲走,司徒一龙却又叫住了他:“你真的一定要去华山?”
米珏的回答坚决而明了:“是!”
“我劝你不如及早回头。”
米珏倏然转身,冷冷道:“为什么要回头?”
“你的剑法的确很好,但绝不是紫罗兰夫人的对手;虽然你一招就击败了我,但她同样也可以在一招之间就置你于死地。”
“我天生就是个不怕死的人。更何况,任我杀还是我的朋友。”
司徒一龙忽然不说话了。江湖最重情义,每个人都明白“朋友”两个字代表着什么。人在江湖,每做一件事都是要还的,敌人之间,还的是仇恨,朋友之间,还的就是情义。仇恨有终结,情义却是无价的。
“如果我是你,一定也会这么做的。”司徒一龙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似乎有泪欲滴,声音有些苦涩地道,“你能不能为我做一件事。”
米珏想也不想:“你说,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我绝不推辞。”
司徒一龙大步走过来,把手里的剑递过去:“这把剑,你先收下。”
米珏微微一怔,垂目望着这把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你知不知道,下一个等待和你决斗的人是谁?”司徒一龙道,“是尤不败。我和他早已约定,和你决斗由我先出手。如果你见到他,请你把我的剑交给他,再帮我转告一句话。”
“什么话?”
“别再执迷不悟!”
在风中呆立了很久,米珏终于接过了剑,声音竟似有些哽咽,点头道:“好!”
司徒一龙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倏然转身,迈开大步走了出去,孤单的背影很快湮没在天地尽头……
米珏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声叹道:“像他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这世上只怕并不多。”
欧阳情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娇笑道:“像米大侠这种为了朋友、义无反顾的人,岂非更是少之又少?”
第六章 义无反顾
东方已完全泛白,风未止,雪飘飞。风雪中,一个人昂首而立。
这人一脸冷漠,目光笔直地望着前方,若有所待,身上那一袭白袍,使得他看起来就像是已和大地溶为一体。
大道上,“轧轧”声不断响起,一辆马车飞奔而来。这人的瞳孔倏地收缩,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竟似不可抑止。转眼间,马车已然行近,杏伯一声轻叱,白马立即驻足。车帘随风舞动,米珏手持“追风剑”,飘然下车。
这人双目一张:“我是尤不败。”
米珏似乎没有想到他竟是如此爽快,微微一怔,微笑道:“我知道。”
“我在等你,等着向你挑战。”
“你要等的人也许并不是我。”
“来的人既然是你,他当然已败在你的剑下。”尤不败脸上肌肉微微抽动,忽然一眼瞥见米珏手中的剑,立即厉声道,“他的剑为什么在你的手里?他人呢?”
“他不会来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见你了。”
“你……你杀了他?”尤不败脸色已经变了,颤声道。
“他已经走了。”米珏摇头道,“他临走之前,留下了这把剑,叫我交给你,还要我为他向你转告一句话。”
他已经看出,尤不败和司徒一龙的交情并不浅薄,就好像他和任我杀,任我杀和燕铁衣一样。这就是朋友,是一种义无反顾的执着。
“什么话?”
“别再执迷不悟!”
尤不败怔了怔,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他真的这么说?”
“我不必骗你。”
“我明白了,他留下这把剑,其实是要我别和你决斗。”尤不败接过剑来,若有所思,问道,“你用了几招才击败了他?”
“一招。”
尤不败脸色变了变,狐疑道:“一招?以他的剑法,至少可以和你纠缠到千招以外。”
“一招已经够了。如果他不用‘追风一剑’,我的确很难取胜。”米珏微笑道。
尤不败闭着嘴,脸色又起了某种难言的变化。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我知道你也有一项成名绝技,叫做‘龙凤双飞比翼去’,据说也是至今无人能破。”
“我不必再出手,就已经知道自己输了。”尤不败摇头道。
米珏反而一怔:“你岂非也是为了和我决斗而来?”
尤不败又摇了摇头,突然回身就走,走了几步,却又倏然驻足,回头道:“我奉劝你一句话,如果你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现在就回头。华山是个是非之地,每一种危险,都可以置你于死地。”
“此去华山,究竟有多少危险,我不在乎。”米珏淡然道,“我只想知道,紫罗兰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听说她是魔女和仙子的结合。”
尤不败脸色突然变得兴奋而恐惧,颤声道:“这世上绝没有人可以了解她,她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有时候她可以是风,突然把你吹得失去方向,有时候又像是水,她的温柔足以让你尝遍销魂的欢愉,更多的时候,她就像是个女魔,吸干你的骨髓和血肉,摄取你的灵魂,让你永不超生,万劫不复。”
米珏皱眉道:“她的过去呢?”
“没有人知道。她最喜欢紫罗兰花,这种花简直就是她生命和灵魂的凝聚,所以她的名字就叫做‘紫罗兰’。”尤不败摇头道,“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么多,我能确定的是,你执意前往华山,必然会招来杀身之祸。没有人可以和紫罗兰夫人抗衡,也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任我杀。”
“有些事并非是注定的,如果你不敢去做,一定会后悔一辈子。我只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为了朋友,牺牲一些小我那是在所难免。”
尤不败怔怔地看着米珏那张冷静而从容的笑脸,苦笑道:“遇见你这样的人,我只怕再也不敢交朋友了。”
米珏正容道:“遇见你这样的人,我更觉得友情是最可贵的。”
中午时分,杏伯驱车走进了“红花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句话的精义在“红花集”完全显现了出来。“红花集”虽然是个很小的市集,却很繁荣,走在拥挤、喧闹的大街上,只见各式各样的物品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小贩们更是精彩,撕破喉咙地用力呼叫,招揽着来来往往的客人……
这地方有两样最著名的事。第一样是“吃”。世上很少有男人不好吃的,这里就有各式各样的吃,来满足各种男人的口味。这里的“烟雨楼”做出来的一味红烧狮子头,绝不会比扬州“烟花三月”里顶级大厨老杨头做出来的差。就算是最挑剔的饕餮客,在这里也应该可以一快朵颐了。第二样自然是女人。世上更少有男人不喜欢女人的,这里有各式各样不同的女人,可以适应各种男人的要求。一个地方只有两样“名胜”虽不算是多,但就这两件事,已足够拖住大多数男人的脚。
马车经过“烟雨楼”大门的时候,一个脸上长着好几粒又大又亮的麻子的店伙正在门口大声嚷叫:“各位路过走过经过的小爷少爷大爷老爷们,你们可想知道江湖中最轰动的消息,武林中最近发生的大事么?保证既新鲜,又紧张,各位还可以一边吃着饭喝着酒。”
杏伯勒住缰绳,回头笑道:“我们要不要在这里歇一歇,听听故事再走?”
米珏道:“好,何况,我们总是要吃饭的。”
欧阳情笑道:“看来这伙计拉生意的法子倒真用对了。”
大麻子快步过来,陪着笑脸道:“爷们快请进来,故事就快开始了,精彩绝对不容错过。”
这时候,“烟雨楼”的楼下早已熙熙攘攘、乱哄哄地挤满了客人,这些人大都是被风雪阻断了脚程的江湖豪客,正围在临窗而坐的一个穿着蓝布长衫、颌下一缕长须飘飘的老者四周,米珏三人走进来,竟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那老者危襟正坐,目不旁顾,手里拿着一杯酒,悠然自得。
“胡先生,今天又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新消息?”坐在那老者左边的拿刀汉子重重一咳,陪笑道。
“老朽行将就木,哪里还能为各位跑跑腿?”那老者摇摇头,颌下长须无风自动。
“江湖上谁不知你老的本事?‘卜仙’大名,人人听来,那可是如雷贯耳。”
坐在拿刀汉子对面的佩剑青年立即随声附和:“是啊,是啊!胡先生是江湖百事通,对江湖上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耳熟能详,了如指掌,简直比自己女人身上有多少根毛发还熟悉……”
这老者就是“卜仙”胡来?米珏三人的目光忍不住一齐望过去,彼此间绝不交谈,竖耳细听。
“多谢各位如此抬爱,本来嘛,老朽只是来喝酒的,但高帽子谁不喜欢?”胡来轻抚长须,仰首打了个哈哈,笑道,“好,老朽就为各位说上几段!”
他轻轻啜一口酒,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各位都是江湖奇侠,想必一定听说过任我杀这个人吧?”
“是不是传说中那个最可怕的杀手,‘一刀两断’?”拿刀汉子立即接口道。
“对,就是‘一刀两断’。据说这少年的来历,至今还是一个谜,人人都知道他的刀法了得,却看不出他的刀法源自何门何派,人人都知道他绝对有刀,却偏偏看不见他的刀的样子。”
“他的刀究竟藏在哪里?究竟是把什么样的刀?”有人问道。
“他的刀在,在它该在的地方,无所不在。他一直认为,刀是用来杀人的,并非装饰品,所以绝没有人知道这把刀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就连他的对手,也绝看不见他的刀。”
“为什么看不见?”
“因为他的刀太快,太狠,太稳,太准!”
“听说他杀人从未失手过,是这样吗?”
“如果他要杀一个人,这个人无疑就是个死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隐藏他的刀呢?”
“因为他的刀隐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和他的来历有关。”
“杀手无情,他的人是不是和他的刀一样无情?”
“不是,他身上流的是一腔热血。”
“杀手的血怎么可能是热的?”
“世上的事没有绝对,许多不可能的都有可能发生,因为他喜欢朋友。”
“他也有朋友?杀手也可以有朋友?”
“当然可以,杀手也是人,为什么就不能交朋友?据说当今江湖上最可怕的杀手组织的首脑就是他的朋友。”
“你是说‘杀手无情’青龙燕重衣?”
“是,只有燕重衣这种人才配做他的朋友。”
“可是杀手是不能有感情的,否则就会影响他杀人的信心。”
“刀无情,人却多情,这样的杀手才能成功。只有身上流着一腔热血的杀手,才不会成为只有躯体,却没有思想和灵魂的杀人工具。”
那佩剑青年忍不住插口道:“胡先生,这个人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人物,现在提起他,好像……”
他的话没有说完,胡来沉声道:“他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江湖上最近发生的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全因他而起。”
佩剑青年被他一顿抢白,讪讪一笑,不再作声。
胡来也不理他,缓缓道:“杀手是种既古老又低贱的行业,他们杀人不是为了金钱,就是为了荣誉,但任我杀却不是,他不需要名利和地位,因为他是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另类杀手。”
“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做杀手?”有人咕哝着道。
“别人也许不能,但他却一定可以。他做任何事都可以不需要理由,杀人如此,救人也是如此。”胡来伸出左掌,轻轻在几上一拍,大声道,“男儿若为任我杀,便不枉来人世走一遭了。”
自从和任我杀相识以来,米珏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人给予任我杀如此之高的评价,而且还是出于“卜仙”胡来之口,不禁听得热血沸腾。
只听胡来悠悠道:“任我杀剿除‘索命刀’、诛杀‘玉面魔鬼’、大闹苦水镇、力斗‘天残地缺’,还有击败‘神刀巨人’,这些事早已在江湖上广为流传,想必各位也都听说过,老朽就不必多费唇舌了。任我杀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你可以不喜欢他,却不能不承认,他是个好人,一个好朋友。”
这一次没有人再插言,因为胡来所说的,似乎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如此一个好男儿,命运却一次又一次地捉弄了他,他遇见的敌人竟一个比一个更可怕。”胡来忽然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一次,他居然招惹上了紫罗兰夫人。”
说到“紫罗兰夫人”这五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已有些发颤,神色也变得惊恐不安,目光游离,仿佛紫罗兰夫人就是无所不在、无处不至的魔鬼,随时都可能出现取人性命。
“紫罗兰夫人是什么人?”有人问道。
胡来沉默了很久,才道:“她是个魔女,也是仙子,却远比魔女更可怕,也远比仙子更可爱。”
“那她究竟是可怕还是可爱的女人?”那人失笑道。
“江湖中不知有多少男人,为了一亲芳泽而死,却死得心甘情愿,只因她不是个普通的女人,她在武功上的技巧,虽已可说是登峰造极,但某一方面的技巧,却更胜武功千百倍。”胡来顿了一顿,声音有些低沉,“只要她愿意,只要她肯合作,她可以令任何一个男人欲仙欲死,可以使他享受到梦想不到的销魂乐趣。无论是谁,只要一接触她的身子,就永远也不会再忘记。在男人眼里,她是个圣女,也是个荡妇。而她本身,就是圣女和荡妇的结合,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就像绝没有人了解任我杀一样。”
楼内突然变得寂静无声,仿佛每个人都停止了呼吸。
“任我杀这一次只怕有麻烦了。”过了很久,终于有人叹道。
“每一个人遇见紫罗兰夫人,都会有麻烦的,而且麻烦还不小。任我杀击败‘神刀巨人’之后,本想从此金盘洗手,退出江湖,但不幸的是,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紫罗兰夫人。紫罗兰夫人的魅力和魔力本是令人无法抵抗的,但任我杀却偏偏连看她一眼都没有,他的狂妄和冷漠,深深地激怒了紫罗兰夫人,于是一气之下发出了江湖追杀令,誓诛任我杀。”
“就因为任我杀没有看她一眼,她就非杀任我杀不可吗?”说话的人忍不住砸了砸舌头。
“江湖上的传闻的确如此,但老朽却觉得,这事绝非如此简单,其中必有隐情,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是让人费尽思量也想不明白的。紫罗兰夫人麾下,甘愿为她卖命的高手如云,就算他们全都死在任我杀那把看不见的刀下,但任我杀还是难逃死劫,放眼天下,只怕还没有人能抵抗紫罗兰夫人。”说到这里,胡来双目环顾,见众人都趣味盎然地听他娓娓道来,笑了笑,忽然推案而起,大声道:“今日就到此为止,至于任我杀能否逃脱紫罗兰夫人的魔手,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烟雨楼”门外,随着那大麻子店伙一声吆喝,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这人年纪不大,约摸三十上下,面目冷峻而刚毅,目光炯炯有神,神色却有些憔悴和疲劳。他步伐坚定,挤开人群,瞧着胡来,缓缓道:“‘卜仙’胡来先生?”
“嗯!阁下有何指教?”胡来这一生中,走南闯北,阅人无数,但却可以断定,从未见过这青年。
这人眼珠子转也不转,根本不看别人一眼,淡淡道:“在下想向胡先生请教一件事。”
“阁下是……”
“胡先生知不知道,任我杀现在在哪里?”
“你在找他?你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
“朋友!”这人忽然笑了笑,冷漠的脸上,别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胡来点点头:“他现在在华山。”
“多谢相告。”这人笑容犹在,却不再多说一个字,回身就走。
胡来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一只脚已跨过门槛,忽然大声道:“阁下是不是要去华山?”
“嗯!”这人倏然驻足,却没有回头。
“你已经不必去了。”胡来摇头道。
这人似乎一怔,问道:“不必?为什么?”
“因为任我杀有麻烦,而且麻烦还不小。”
“我不怕麻烦。”
“物是人非,如今的华山已成杀戮之地,你去了,只是送死而已。”
“既然如此,我更是非去不可。”这人再不说话,更不回头,大步而去。
胡来怔了许久,苦笑道:“这人为了朋友,居然连死都不怕,看来不是个呆子,就是个疯子。”
“他不是呆子,也不是疯子。”这声音并不高,却温文尔雅,字字清晰。
胡来一回头,就看见一人长身而起。
“胡先生可知道,刚才那位是什么人?”那人微笑道。
胡来摇摇头:“莫非阁下认识他?”
“他就是‘神捕’龙七先生。”
“‘神捕’……龙七先生?”胡来“哎呀”一声,吃吃道。
“原来胡先生真的不认识他,本来在下还想请教胡先生,龙七怎么也到了这里,看来胡先生是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了。”
“老朽并非真的可以未卜先知,更不可能天上地下,无所不知。”胡来笑了笑,目光一转,“请恕老朽眼拙,阁下是……”
那人淡淡道:“在下‘天山一剑’米珏。”
第七章 魔手
“你就是‘天山一剑’米珏?”从另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声音阴森森的飘然响起,“好,很好,你终于来了。”
言犹在耳,只见一个身材颀长、脸色冷漠的中年人竟似幽灵般站在那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凛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你是‘魔手’吕奉祖?”米珏皱着眉,心里暗暗苦笑。
“嗯!你当然知道,我为什么等你。”
“我知道。”米珏轻叹一声,“决斗,又是决斗。为什么决斗总是无休无止?”
“我不喜欢多说废话,请出手!”吕奉祖冷冷道。
“在这里?”
“就在这里。”
“这里不是决斗的地方,”米珏摇摇头,淡淡笑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再动手。”
“不必。”吕奉祖双目环顾,目光凛凛,慑人心魄,沉声道,“这里我暂时借用一下,请各位移驾。”
他虽然说的很客气,但神色漠然,声音冰冷,众人心皆愤愤,故意置之不理。
吕奉祖一连说了三次,终于怒吼道:“通统给我滚出去。”
话犹未了,只听有人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呸!”
“我不是东西。”吕奉祖脸色不变,缓缓走到那人面前,沉声道,“你是不是东西?”
那人的脸色微微一变,腾地站起,冷笑道:“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这里岂容你如此放肆?”
“我不必知道,但你既已知道我是谁,居然还敢如此和我说话,的确让我不能不佩服。”
说话间,吕奉祖的手忽然动了动,只动了一动,那人高大的身躯忽然就像是烂泥般瘫倒下去。他瞪大了眼珠子,眼神空洞,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了,一倒下去,他的呼吸和心跳就已经停止。
没有人可以确定吕奉祖的手和那人的身体是否有过碰触,因为那只手实在太快、太诡异,那人还没有倒下,那只手就已经收回。
他的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很整齐,看起来并不可怕。可是每个人都已明白,这只手可以在一刹那间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十条大汉——这就是名符其实、恐怖的“魔手”。
“魔”在人们心中,一直都是可怕的,因为它太神秘、太诡异,千变万化,捉摸不透。
其实“魔”并不存在,它是因为人们心中的恐惧才产生的。生活中就是这样,越不存在的东西,才更令人觉得可怕,就像这只看起来很美丽的手,却是一只杀人的手。
世上有很多喜欢开玩笑的人,但绝没有人会把生命当作儿戏。这些江湖过客,终于争先恐后的走了出去。
“我的‘魔手’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小心误伤了你们。”吕奉祖侧着头,瞧着欧阳情和杏伯,冷冷道。
杏伯笑了笑,淡淡道:“‘魔手’既能排名第四,果然名符其实。”
“你说的不对,‘魔手’很快就会变成第一了。”
“你好像很有把握。有时候,一个人信心不足当然不好,可是太自信也不是好事,很容易昏了头脑。夜郎自大,自我陶醉,这是种非常危险的事。”
“我当然有取胜的把握。”吕奉祖目光转动,盯着米珏道,“你的心里有一个包袱,这个包袱是你的压力。”
“我心里的包袱是什么?”
“朋友。你太在乎朋友,你一直放心不下任我杀。”
米珏莞尔一笑,摇头不语。
“你笑什么?”吕奉祖沉声道。
“你错了,错得很可笑。”米珏悠悠道,“任我杀不是我的包袱,而是一种力量,这力量使我更充实,更有信心。”
吕奉祖皱眉不语,显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友情,是每个人都不可或缺的,它能让人得到快乐,享受幸福。人生中如果没有朋友,就好像生活看不见阳光,他的世界将会变得非常孤独和黑暗。这种人是可悲的。”
“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这种人,对我来说,‘魔手’才是我的一切。”吕奉祖咬着牙,嘴唇已经发白,目光变得更冷,沉声道,“拔剑。”
寒光流动,剑已在手——多情的人,无情的剑。
吕奉祖双手垂在腿边,目光紧紧盯着冰冷的剑尖。这一战为荣誉而战,为私欲而战,他绝不能掉以轻心。虽然他对自己的“魔手”很有信心,其实也没有绝对的把握。米珏看似温文儒雅、文质彬彬,但他的剑法却不简单,“天山剑法”风糜江湖,历久不衰。吕奉祖深深吸了一口气,已完全作好了决斗的准备。
米珏神闲气定,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吕奉祖的右手。刚才那一幕,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只手一动之间,至少已点了那人的十八处死穴。
“魔手”是一种武器,吕奉祖却是一个点穴高手——可怕的手,更可怕的人。
两人僵持了足足一刻钟,米珏终于缓缓扬起了剑,突然一剑刺出。剑光就如一泓秋水,一道清流,轻轻地、淡淡地飞泻而出。这一剑似真如幻,就像一个梦。
梦未醒,“魔手”已动。手是白的,白的手突然直接切向剑光——手是肉长的,“魔手”却是一种神兵利器。
米珏脸色微变,剑法也变了。剑抖动,寒芒大盛,刹时化为漫天花雨。
白色的手轻轻一挥,不知如何地一转,半空中立即出现了千百只同样的手,每一只手都抓向每一道剑光。
剑光忽然消失,手影犹在。随着一声轻叱,剑光又起,就好像百花突然在春风中一齐绽放,千百只手却在这一刻忽然消失了。剑光依然,米珏的脚步却开始在后退。
“魔”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至的。米珏虽然看不见那只手,却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那只手好像就在他的胸膛,又像是在他的咽喉。他沉喝一声,手中的剑突然化作一道电光刺出,剑影重重,刹那间已攻出三十六剑。
吕奉祖身子一动不动,动的仍然是他的手,没有人知道他的手是怎么穿过剑光的,连米珏都看不出来。吕奉祖一冲出剑影,立即欺身过来,右手在米珏眼前轻轻挥过,另一只手却闪电般去抓米珏握剑的手腕。这并不算是很精妙的招式,令人吃惊的还是他的手。米珏现在才明白,原来他的右手其实一直都是烟幕,真正的“魔手”是另一只手——左手,这只手的动作比右手更快。
米珏在很小的时候,就已学会对付这种招式的法子了,他就算闭着眼,再绑住一只手和一条腿,也能避开这一招。可是吕奉祖的招式却突然变了,也不知是怎么变的,米珏忽然发现他的左手竟已到了他的眼前,本来在他眼前的右手却已扣住了他的手腕。
米珏忽然怔住,自出道以来,他会过的高手也许比别人一生中听说的还多,他们的武功无一不是登峰造极,每一招使出,似乎都有令人不得不拍案叫绝的变化,不能不惊心动魄的威力。可是米珏却从未见过,像吕奉祖这一招那么简单、那么有效的武功,这一招好像就是准备用来对付他的。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真正的“魔手”,原来并不是左手,而是右手。
吕奉祖低叱一声,额上青筋一根根凸起,手臂反抡,竟将米珏整个人都摔了出去。眼看着米珏的头就要撞上用石块砌成的墙壁,吕奉祖僵尸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意。一个人的脑袋被撞得稀烂,脑浆飞溅,那绝不是一件很好看的事情,可是对于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他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只见米珏的身子忽然凌空一转,就像是鱼儿戏水般,竟又飞了回来。看到他这种身法,简直就好像看着一个久经训练的人的曼妙舞姿,在你面前随着风声起舞一样。
吕奉祖狂吼一声,再次出手——两只手,两道白光立即像闪电般激射出去。真正的“魔手”原来既不是右手,也不是左手,而是两只手上的白色手套——这才是“魔手”的秘密。
“孤注一掷,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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