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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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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一愕,却是若有所悟,苦笑道:“怪道葛岭好大火!老夫在藤州,只恨秦桧赶尽杀绝,却原来有这等安排,杨神枪好计!却是便宜了洪皓小子,才返江南,又逃回江北,岂不谬哉,当日便不该离晋城而南下,如今去而后返,徒增关节。”

王兰见李光色动,正要再说几句,却见一名官差缓缓靠近,当下也不多言,反正在琼州时间正长,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话。遂一路无言,直至琼州,此时琼州下辖五邑,各自皆有港口,只是海船不多,往往只是补给之用,岛上总共不足十万人口,琼州府州治所在,城内城外也才不足万户,果然煞是荒凉,到处皆是杂树乱草丛生,猛兽虫蛇猖獗,只有港口至州府沿路略有平安景象,其余地方皆不堪行。

王兰入城后,自与麾下伙计觅地买屋,安排分号开张事宜,手中有的是银钱,虽然此处物价腾贵,也不愁没钱支使,李光到后却编入当地军管,幸好有王兰打点,将百十余送至军中诸统领校卒处,才让李光未受苦楚,李光口中不言,却深铭五内,与王兰心照不宣罢了。

此时上京城外,一队人马匆匆而行,为首的一骑勒马驻足,遥望上京城,轻轻“哼”了一声,却是当日与罗彦、术赤在汪古部草原上擦肩而过地完颜亮!

战太行

第一百六十三章 … 杨大人卖书,洪夫子动疑。乱源!

安陈氏书铺外,车水马龙,十余辆大车挤得街巷中行过,虽是大冬天的,门口十余位伙计却跑得鬓角生烟,一个个大藤箱重达四五十斤,将大车塞得满满的,车队旁为首的老者负手立于桥头,默默看着眼前众人忙碌。书铺年青的二主事陈云亮小心翼翼地陪侍在旁,轻声问道:“马爷,这批要得忒急,书铺中赶工半个月才出活,不晓得哪里的买家,怎会要如此多的典籍?”

老马斜睨他一眼,捋须微笑:“偏生你这小子话多,仔细叫你大哥掌你嘴!”

陈云亮一伸舌头,一惊一乍地:“马爷可别,大哥手重,若是掌了嘴,怕是十天半个月的不能侍候马爷。”

老马哈哈一笑:“咱也不过是晋城商号中一小卒罢了,河北泽州府杨爷才晓得将这许多书有何用,生生照顾了你陈家,还来耍这等贫嘴!只是大宋朝只有你陈家才有这等上乘做工,老马也别无选择,大把银钱便只好入了你家口袋,何用你这小子卖乖?”

陈云亮腆颜道:“临安城中,哪个不晓得马爷货通南北,如此照顾小号,便是衣食父母,一年上万银钱,岂是细事?马爷但有吩咐,陈家无有不从。”

岂知老马也在发愣:杨爷可不是读书人,这般大买春秋尚书,是何用意?难道北边的番邦蛮子们大杀宋人之余,竟然开始放下屠刀,受夫子教化了?

数千里外。杨再兴此刻也正翻阅着一本“精装”《论语》,赞不绝口:“好东西,宋人精雕印本,天下无双,这陈家岂不就是后世的‘人民出版社’?怪道年入十万,雄居大宋出版业顶端,铺中定然人才济济,这等雕工。非积年劳作。不能幸致!”

洪皓恰从门外进来。听得话中数字蹊跷,不觉皱眉道:“杨大人所说‘出版社’乃是何物?莫非这卖书地行当也有结社而做的?”

杨再兴自知漏嘴,当下也不解释,却指着案上一堆样书,对洪皓道:“先生,若我晋城买来纸张,也印制夫子典籍。能否赚取这陈氏书铺之利?”

洪皓笑道:“杨大人非是皓首穷经之辈可比,竟然将发财的主意打到夫子头上,也算奇人!只是这陈氏在大宋一朝,已传数代,一书出自陈氏,不惟雕工精美,字无错漏,更是大宋朝钦定考本。天下读书人若非家有薄产。还花不起这个钱买陈氏的书,别家一本书才四五十文,陈家一本书却须七八十文。或者一二百文也有之,若是孤本扩印,或者文字多些,一卷费钱数也非异事,倒是一桩极稳的利润,可是晋城中读书人都少有,老夫虽勉力办学,也不过建得村学十余处,收得一二千蒙童,识文断字尚且艰难,哪里来的高手匠人雕工?此事却难。”

杨再兴默然半晌,才问道:“杨某一向少读诗书,不晓得大宋朝可有活字印书一法,不须雕版,只制边框,却于其中烧铸字块,一字一模,可以随文字移挪,是以一版而印万书,方便之极。”

洪皓随口答道:“此事老夫倒是有所耳闻,大百余年前,庆历年间,大宋布业衣雕工毕升,曾以胶泥为活字,此事在熙宁年间翰林沈括所作《梦溪笔谈》一书中有载,距今也有五十余年了,此书传世虽不多,老夫昔时在临安城中倒是见过,大人还道不曾读书,连这等事也知之颇详,老夫佩服!只是这活字之术,如今却罕有所闻,不晓得后来为何不曾广为应用,其便利处虽显著,亦必有其不便处。”

杨再兴口中默然,心中腹诽:“靠,后世里自然全用的是活字印刷了,难道我还会想在大宋朝搞激光照排么?这东西再有弊端,也在八百余年里统治了印刷术的高端,哪像眼下这等繁难?”当下也不与争执,只是作好奇状,坏笑道:“临安城中贫户,不过月入数百文即可足供生计,偏生这书价如此腾贵,却不塞了天下寒门士子求学之路?某虽不才,诚有意于此,愿天下寒门,皆可得闻书香,若先生不辞辛劳,可试与匠器作郭主事相商,试以胶泥、铁、铜、铅等物试为活字,择其可行者为之,若能成功,料那纸墨之属能费几何,大约一书之价,总不过十余文即可,岂不便宜了天下士子?”

洪皓初时不以为意,后来越听越是心惊,遂至汗出如浆,最后躬身拱手道:“大人远虑,实远过老朽!若非大人此话,只怕千百载以下,终无人悟得夫子之道如何不为天下人所学,老夫愧读诗书,却没有大人这等见识,这番仁德之心,远胜于晋城事业,老夫必亲历亲为,直将此术用于天下方罢!”

杨再兴见忽悠得这老头子也够了,当下正色道:“这些临安运来地书所费银钱不少,除我晋城各学塾中所用一概免费发放外,其余便往大夏、上京等地运去,只是书价须在临安十倍以上,以获其利,今年大夏国将汉学扩大十倍至三千学子,上京城中汉学成风,皆有先生一份力,晋城若不从中得些好处,如何出得了每年大宋在淮泗交割岁银地恶气!”

洪皓见杨再兴将这赚钱之事说得义正辞严,出门时思之再三,实在看不透杨再兴胸中所藏学识竟有多深,品行是真是伪,只觉得时而大义凛然,时而英雄了得,时而卑鄙下作,只得摇头兴叹而去。

此时上京城中,完颜亮已经入府换过袍服,衮帽貂裘,身材本就伟岸,人也英武,加上这一身袍服鲜亮,麾下众人皆赞不绝口,完颜亮在铜镜中自窥一眼,也气足神完,雄纠纠出门,纵马往大内而去。宫外侍卫见完颜亮下马,都是肃然起敬,入内宫时,大兴国早早得报,在宫门处侍候林卫。苦笑道:“大人来得好晚。宫中多变故。圣上久盼大人返朝,已为此不晓得醉了多少回数。”

完颜亮注视内宫,虽大雪堆积,却仍是处处透出金碧辉煌,皇家天子气自然流露,纵然远比不上

临安气象,却在这白山黑水地女真龙兴之地创造了一迹。眼下宫中之主。便是与自己一起长大地兄长,名义上的完颜宗干之子,完颜亶,只是这些年来,每见这位皇兄一次,便觉得生疏一分,虽然也常相对大醉,忘其身份。酒醒之后却仍是君臣有别。皇兄仍然高高在上,自己却只有在汪古部的大草原上才有这种人上人的感觉,那些强悍的蒙古骑士在更加强悍的自己面前俯首贴耳。让完颜亮有掌握生杀大权地成就感,这就是为什么皇兄屡次希望自己留在上京,却偏偏向往中京的原因罢?

“皇兄,你做这皇帝,当真做得如此辛苦?”见到完颜亶时,完颜亮心中对这位有如骨肉之亲地皇帝充满了同情:帘幕低垂中,人影稀疏,完颜亶已经半醉,面色青白,眼神迷离,手足不能自控,只在那里扶床咆哮:“滚开,给朕拿酒来!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都是皇后地人,都是来看守着朕地!”

完颜亮在这瞬间心中略有些凄苦,皇兄在这宫中实在过得不快乐,做人如此,当什么劳什子皇帝?还不如自己在大草原上过得快意!若是自己来当这皇帝,岂会让上京诸老、宫中妇人玩弄在股掌之间?那时自然快意恩仇,当杀则杀,当辱则辱,天下美人都是大金皇帝之私物,何必为一妇人愁苦如此?

“皇兄,是迪古乃看你来了!”完颜亮入内不跪,立在殿中大叫。

“元功,是元功么?好!好!好!元功是朕的好兄弟!过来陪朕共饮一杯,元功,你该不是皇后的人罢?哈哈哈哈!”完颜亶大笑起身,却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大兴国忙上前扶住,却被完颜亶一推,忙倚柱站定。

“大金的勇士,忒母,完颜亮!哈哈哈,朕地兄弟,奉口上将军,如今朕在上京一无可用之人,还不回上京陪朕么?在上京留下来吧,日后在朝中帮朕,丞相之位迟早是你地,咱兄弟俩共享这大金!”说话间,强行将一樽酒塞入完颜亮手中,完颜亮心中长叹,举樽一饮而尽,酒水从嘴角溢出,淋漓而下,打湿了貂裘,却是豪迈已极,完颜亶看得高兴,哈哈大笑,返身回御榻上时,完颜亮听得叮噹作响,仔细看时,却见一柄弯刀胡乱别在完颜亶腰间,连鞘也未入,锋刃露于空中,完颜亶却浑然不觉,大兴国与完颜亶面面相觑,都叫不妙,却哪里敢上前去分说?

“元功,我的好兄弟!朕封你为龙虎上将军,快些回上京来吧?中京地美女有上京多么?”

完颜亮心中难受,连呼不好。

但更加不好地事却发生在只儿斤部所在的大草原上。

“不好!哪里来的贼子,竟然伤我只儿斤部的族人?!”率骑驮茶、丝返部族的术赤,眼看就要回到族中,遥遥看到一小队人马厮杀,大约总共也不下百十余人,反抗的一方却明明白白是自己的族人,当下告诉罗彦:“安答在此稍候,待只儿斤部地好汉击退了贼人,再往前赶!”

罗彦大笑道:“晋城中人,直如此没义气?好兄弟便须同进退,哪里能看着兄弟厮杀?留三人看货,其他地跟我上!”

言未竟而率部冲出,术赤所率族人本来也不过十来位,比罗彦麾下还少些,此时见罗彦豪气干云,都是嘶声大吼,纵马冲出,马背上就挥动弯刀,倒也气势如虹,二十余骑卷向战场。那方本来也只得七八十骑贼人,与二十余位只儿斤部英雄厮杀个不休,人数虽多,也占了上风,却久战不下,未能顺利夺过只儿斤部的大批马匹,早已经心中焦燥,此时见突然出现的生力军,哪里还敢强行厮杀?兵刃相交声中,只勉强招架得数合,却在晋城军地长兵器下伤了七八位,虽然隆冬之际,不曾立即夺命,却在雪地中挣扎不起,其余诸辈鼠窜而去,罗彦惟恐远去有失,止住了术赤和他的族人:“穷寇莫追,若反噬一口,却是徒增损伤,于事无部,且去看族中可有意外!”

术赤正要暴怒,听得此话,吓得如一头雪水淋下,忙直驱族中所在,所幸狂奔三十余里后,所见却是风平浪静,族中一片详和,才心中大安。是夜茶、丝之属尽皆抵达,族中众人见二万余斤茶叶,皆是大喜过望,加上白天罗彦还为他们驱赶跑了来袭的贼人,这番感激之情非同小可,只是盛情之下,竟然要将所得的茶叶退还一些,让罗彦哭笑不得:晋城还缺这东西么?最后还是术赤灵光些,在族中一阵商议,多送了罗彦五十匹马,这才皆大欢喜。

“术赤安答,可问得明白了?今日来的都是哪里的贼子?”自从发现今天伤俘的都是蒙古诸部人马,罗彦就明智地选择了将人犯交给术赤他们去审讯,夜深了才见返回的只儿斤汉子们个个杀气腾腾,兵刃带血,那些俘虏们却一个也没有返回,不晓得扔到哪里去了,罗彦为之悚然惕惧:这些家伙并非善茬!

“汪古部的软骨头,居然带了塔塔尔部的贼子来袭击克烈部,还好只是小队前锋,若是大队前来,却不坏了!”术赤愤愤然怒吼。

罗彦一听,稍一思忖,跳将起来:“不好!安答快快吩咐族人起身,明日定要远远避开,否则必有大队贼子来袭!”

术赤笑道:“草原上的部族,岂会不晓得躲避狼群?安答放心,明日我部便要去与只儿斤大部会合,却听只儿斤部大汗号令,那时有数百好汉子,哪里还怕塔塔尔的狗贼?”

术赤说得大条之极,罗彦细看时,果然族人已经开始东西,准备明日离开,但“数百好汉子”当真就打得过敌人?罗彦却是摇头不解,只得且安睡了这一晚再说。只是晋城诸人商议许久,总觉得不能就此弃只儿斤部于不顾。

战斗,从来都不是晋城人会逃避的东西!

战太行

第一百六十四章 … 塔塔尔生疑,克烈部求铁。借力!

明时,族中两百余人皆已收拾停当,族中老弱驱赶羊行,壮年男子与晋城勇士断后,罗彦仔细看时,只得心中叫苦:合族不过六七十战士,年长者不下四十五六,年少者才十三四岁大小,虽说只儿斤族人身材高大,但这点人手,便满身是铁,能够打得几颗钉?

更让人沮丧的,却是他们手中兵器:短弯刀十余柄,不是得自大辽,便是得自大夏,明显是从西域过来的旧货,虽精心磨砺,却已经残损严重,长兵器几乎没有,几柄长矛头部居然都是铜制的,大约都是熔炼过的铜钱制品。身上倒都背了长弓,却连箭簇都是狼牙制的居多,与晋城好汉比较之下,寒碜得要命,而只儿斤部的汉子们看到晋城战士不断从马背上的布囊中取出兵器来,长枪是早已经见过的,居然还组装出了几具强弩来,弩箭头部寒光闪亮,一看而知是精铁打就,也看得眼都绿了。

前方族人缓缓退去,留守的只儿斤部战士们却越来越紧张:若是前锋侦骑就已经达到七八十骑,那正式的前锋大队应该有多少人?塔塔尔人已经许久没有大举来犯了,在上京那边,多年来塔塔尔人都在与金人苦苦相持,难道眼下金人已经不再与塔塔尔人作战了?为什么汪古部的人与塔塔尔人会走到一起?汪古部的长老们忘了与塔塔尔人的世仇了么?为什么他们会与那些狗贼混在一起,来攻打同一个先祖的蒙古部落。

罗彦却以岳家军地眼光审视这个可能的“战场”:无险可守。无军可恃,四望平野,若是大军来袭,莫说战,便是逃也不可能,最多就只不过是为逃走的族人们争取一点时间,却绝无指望反败为胜!但事已至此,到最后关头。希望能够保得住晋城来的这批兄弟吧。只要还有一战之能。绝对不能够扔下术赤他们跑掉。

但这一日一夜等下来,却并未见到一名敌军来袭,害得众人白担心了十余个时辰。

“术赤安答,不能再等下去了,咱们这点人手,只怕也挡不住大军,今日咱们分道而行。你往族中通报,要只儿斤其余诸部来援,某家却率兄弟前往汪古部,察看塔塔尔人动静,若是在此久滞,只怕终究无益。”次日一大早,罗彦按岳家军战法,实在不肯这么空等下去。当下与术赤商议。要探明敌人动静,再作区处。

术赤却是一根直肠子,只晓得敌人在这里吃了亏。定要在这里找回来,哪里会想到敌人竟然不来,早已经将敌人大军来袭的可能打了七八分折扣,此刻听罗彦一分析,才晓得大事未必就安了,当下也作不得主,与族中年长的战士们商议许久,才道:“安答如此仗义,术赤怎么敢让安答一人去面对塔塔尔人大军,族中战士就此去赶大队,术赤却要与安答一同前去!”

罗彦没有拒却,当下晋城诸人与术赤一道,径往汪古部方向而去,若非有术赤带路,罗彦还有些顾忌,只怕在草原上迷了路。但这一路也跑了两日,才发现敌踪。术赤平日里大大咧咧,遇敌时却犹如草原上最危险的豹子,远在十余里外就警觉地停下步来:“不能再往前了!塔塔尔人就在前方!”

罗彦眼见只是蓝天长草,哪里有半个敌人的样子?但术赤是这草原上地主人,自然应该知道得多些,既然是他说有敌人,那便是有敌人了,再仔细看时,前方隐约有小鸟惊起,大约也就是这点点迹象落入了术赤地眼中。

果然,下马后在长草中小心翼翼地靠近数里,远远地看到前方大约千余顶帐篷,若按常理,大约总不下三千人马,相对于合族只得三五百人地只儿斤部的小族,这已经算是强悍的敌人了,怪不得术赤说,有数百只儿斤汉子,足以应付敌人大举来犯,若这样的敌人也算“大军”的话,河北地面上的金军就是天下无敌了。当初兀术率八万大军征剿蒙古诸部,竟然在草原上大败而返,不晓得是怎样打的仗。

看到敌人在这里纹丝不动,术赤心下大定,对罗彦道:“安答,这班贼子胆小如鼠,竟然不敢到只儿斤部搅扰,族人已保平安,咱们回族中喝马奶酒去。”

罗彦却是大为犹豫:“这班贼子为何不肯前往只儿斤部呢?难道如此‘大军’前来,还怕只儿斤部地战士不成?”

却不晓得眼下这数千人中央的大帐中,数名塔塔尔将领正争执不休,争执的核心疑问正在于:“有汉人在只儿斤部!这弩箭只有草原南边的汉人才有,金人绝不会帮助只儿斤人,只是那些汉人如何到的大草原上?究竟来了多少人?”若非有罗彦等人在草原上与塔塔尔的猝遇,只怕此刻塔塔尔人早已经杀向了只儿斤部,可是从只儿斤部的草原上带伤回来的塔塔尔族战士身上所插地弩箭,却并非塔塔尔人所熟知地狼牙箭。

罗彦虽然猜不到,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会让塔塔尔族人的大军在此地逗留了三天,而不敢妄进一步,但多年来地征战经验已经告诉罗彦:当即将面对的敌人不够强大时,一时的阻滞并不会就此让战事完结,因此远没有术赤的想法乐观,转头对术赤道:“塔塔尔人为何只进攻只儿斤部?其他诸部都没有遇到敌人吗?咱们且到族中去,将此事告诉给大汗和长老们,且看他们如何定夺!”

果然,返回的行程中,漫长的六天过去后,出现在罗彦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大阵仗了:数以千计的穹庐散乱由在草原上,上千名各部汉子在草原上集结,这绝对不是只儿斤部单独的事情了,等术赤从中央地大帐中返回后发出惊叹。罗彦才晓得,除了只儿斤部外,连客列亦惕、董合亦惕、土别兀惕等部也都有战士赶到,自上一轮塔塔尔人与蒙古诸部大战以来,这还是术赤所见过的最大规模的军事集结。

“忽儿札忽思—不亦鲁黑汗明日也要到此间来,呵呵呵!克烈部的大汗,草原上的秃兀

古最强大的汗。明日就要来了。塔塔尔人若是敢来送死!”术赤兴奋莫名,在帐中手们足蹈。罗彦忍了许久,才冷冷问道:“塔塔尔人都有铁制的兵器,与我晋城军一样,为何只儿斤的英雄却没有精铁打造地箭簇?”

这个问题很是关键,从前些日子以来,罗彦就一直为此烦恼。若是一支没有铁器地部队遇上一支全副装甲地部队,这支部队偏偏又不是大宋朝军队那般软弱,这仗还怎么打?按术赤的说法,以前塔塔尔人跟他们一样,也是没有铁器的,或者只有很少的青铜武器,但眼下这支塔塔尔人却使用了全套的金军装备,若不是金人长像与蒙古人大异。只怕罗彦会认为这是一支乔装为塔塔尔人的金军!

术赤顿时一愕。随后沮丧地坐下:“大宋也罢。大金也罢,大夏也罢,都不肯让蒙古人买到铁器。只怕长生天保佑蒙古人,若有了铁器,便是给雄鹰插上了翅膀,再也不能欺侮蒙古各部族,塔塔尔人不晓得从哪里买到的铁器,难道长生天会保佑这些贼子么?”

罗彦心中一动,悄声道:“若是安答真地想要,买铁器也非不可能!”

术赤双眼射出利芒,随后跳了起来:“若是安答能够卖铁器给只儿斤部,只儿斤部将是克烈部中最强大的,若是安答能够卖铁器给克烈部,克烈部将是草原上诸部中最强大的!安答肯随我去见古儿汗么?”

罗彦笑道:“去便去,有甚么不肯,术赤安答带路罢。”

待入了大帐,罗彦被术赤牵到一个角落坐下,术赤悄悄附在罗彦耳边道:“这便是古儿汗,不亦鲁黑汗的同胞兄弟。”罗彦细看时,帐中碳火雄雄,看不太真切,直径逾十丈的大帐中,团团围坐了不下六七十人,其中倒以各部族的汗居多,也有近半是各族长老们,术赤带汉人入帐,已经大违规矩,保是罗彦此时穿得与只儿斤部族人也没多大送别,是以没有引起注意。

这时帐中诸长老们的边唱边说已经暂停,难得地进入到开怀大嚼的阶段,术赤趁机高声呼叫,引来众人注目,罗彦却不晓得他在叫什么,只是看到众汗与长老们满面惊诧,料到大约与卖铁之事有关,果然,片刻之后,古儿汗让术赤近前,详细询问。只是罗彦一句蒙语也听不懂,只得在那里闷坐,稍后,却听得帐中一片欢声大叫,众汗王、长老纷纷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在首位上地古儿汗却不能安坐,随术赤一起走到了罗彦身边坐下,亲手为罗彦奉上马奶酒,却是在酒中蘸一指弹天,蘸一指洒地,才递至罗彦手中,罗彦浑不知古儿汗究竟在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只得瞠目以对,最后转过头救助术赤。

术赤笑道:“大汗说,长生天庇佑,汉人中也有克烈部地朋友,若是安答真能卖给克烈部好铁,安答就是克烈部的大恩人,这是长生天将要消灭塔塔尔人的明证;不亦鲁黑汗将给汉人朋友最好地礼物,克烈部此后便是安答的家一般!”

罗彦大笑,举碗一饮而尽,心中却道:“若是克烈部与金人也有仇,晋城军大举北上时,倒可作为襄助,马匹自然也在话下。”当晚罗彦在克烈部诸族中备享尊崇,各小族的汗,以及族中长老轮番敬酒,烤羊流水般奉上,罗彦遂至大醉而归。

次日不亦鲁黑汗到后,置随行的千余汉子于不顾,随术赤径到罗彦帐中,将宿醉未醒的罗彦揪了起来:“安答,大汗问你,汉人朋友卖精铁给克烈部,倒底要什么回报?”

罗彦睁眼看时,帐中只得术赤和一位高胖黑面大汉,那大汉却比术赤更显高大一些,约莫有两百斤上下,眼下却一脸详和,笑等罗彦回答,罗彦忙翻身坐起,拱手道:“金人是我晋城人的大敌,如今却与塔塔尔人勾结,来攻克烈部的族人,金人的敌人,就是晋城汉人的好朋友。克烈部此后若有急难,我家主上必大力襄助,大枕头神枪之名动于天下,没有打不败的敌人。”

不亦鲁黑汗听术赤译完,哈哈大笑,却附到术赤耳边,轻声数语,术赤脸色为之一变,却半晌后才翻译道:“安答,大汗说,若是安答能够答应暂时不将好铁卖给克烈部以外的部族,等克烈威震草原的时候,必有所报。”

罗彦心中一阵暴寒:塔塔尔人与金人在攻击蒙古诸部的时候,大约不会分辩是哪个部族吧?若是克烈部有铁,而其他诸部没有,那时一旦塔塔尔人来攻,诸部却不都要求克烈部援助?果真如此,克烈部当真成蒙古人的救星,那时只怕不亦鲁黑汗就不止是克烈部的大汗,而是蒙古诸部族的大汗了。当下不好置答,犹豫一阵之后问道:“大汗帐下,有多少可用的勇士?”

术赤与不亦鲁黑汗询问一阵后,术赤回答:“可用者三千,其中便是精兵也有一千二百!”

这还是术赤翻译过后的话,不亦鲁黑汗的原话可没这么精确,毕竟草原上要计算羊、马的头数容易得多,但战士这东西却是变化太大,各部族分散得太开,若是要数得清楚却有些难。

罗彦听得对方只有三千来骑,心中大定,遂道:“这等便没有难处,只是须禀明我家大哥,看每个月能够送来多少,仍依旧在大夏黑山交易,晋城只是要马,其余都不在话下,二十斤铁换一匹好马可否?”

不亦鲁黑汗与术赤相视大笑,术赤道:“安答,若不是好朋友,术赤便依了你,只是这草原上,十斤生铁便可换得一匹马,可不亏了你?”

月余之后,罗彦书到晋城,杨再兴得报大喜,指示洪皓:“回书罗彦,与那大汗谈判,咱们以长城为界,此后不许纵马南下,可能东向与金人为难!”

战太行

第一百六十五章 … 设港琼州府,前倨而后恭!清澜。

兴十四年的最后一天,晋城中鞭炮震耳,太行山上白中人家的屋瓦上也堆积了数寸,城中与榷场通衢大道上却片雪也无,洪皓毕竟治理有方,城中诸衙与里坊各司其职,早早将城中积雪扫除,以利出行。

虽然已经大雪封了太行,但取道开封过来的各地客商们仍然将榷场内的年味烘托得十足,高林不消说得,自然安排人手,组织留守的客商们过年,姚却放了员工们大假,只留了布坊主要的匠人和管理人员们享用年宴,眼下他也有了过万的身家,经过多年的贫苦,深知富贵的得来不易,还为坊中贫户们送去了过年红包,内有白银二银,聊表心意。郭铁匠却在太行山深谷中大排盛宴,一应菜色都是请晋城中最好的厨子进谷掌勺,众匠人除了偶尔轮番返家探视之外,连这大过年的也不得回家团聚,且来往间均须在郭铁匠处报备,为此洪皓还选了几位江南士子在谷中掌书册。

岳雷在潞州却不得安生,虽有鲁秀林主持政务,但一人独掌军务也颇伤神,还幸好有孙琪等太行山上原来的寨主襄助,才将军中事务理得顺畅,这才隐隐能够体会到当年父亲二十余岁时独掌大军的压力与成就感,过年时收到杨再兴手书:“潞州事务,悉委于贤侄,本当举家至泽州共聚,然国事重于家礼,贤侄须安排得潞州妥当,济贫扶贫。整军防贼,不可轻忽,只得废家礼而全国事,干系非小,贤侄其勿失众叔伯之望可矣!”

岳雷得书,于大年夜里潺然泪下,往南边遥拜道:“杨叔叔一片苦心,侄儿现在才懂得些许。昔年临安城中少年无赖子。何其孟浪矣!”

大草原上。罗彦在克烈部终于完成使命,本待率众南返,具体落实铁器交易,但克烈部诸汗王岂是如此轻易放过贵客的?除了古儿汗全程陪同,只儿斤、董合亦惕、土别兀惕、阿勒巴惕等诸诸部汗王你邀我请,竟然让罗彦留连至开春方得南下,其间倒与塔塔尔人遭遇了数战。但都因塔塔尔疑心而酿未成大战,但罗彦麾下十余人披坚执锐,身先士卒,每一战均大有斩获,让克烈部诸族叹为汉人中地真英雄!

最后终于从塔塔尔俘虏那里得知:这一年兀术大败于塔塔尔人之后,割地赔牛羊不说,还大力帮助塔塔人改善装备,条件是让他们攻打威胁到汪古部的强大克烈部人。自此金人与塔塔尔人之间全面休兵。上京周围千里之内再无兵患,塔塔尔或者也猜到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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