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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女婿-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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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苏木有些明白,古人之所以在科举上设置如此大的难度,如此低的录取率,能够中举的除了天纵奇才之辈,都是心志坚强,精钢不可夺志的精英。
在这种制度下,在明朝的官僚集团和基础社会组织中,但凡能占一席之地的,谁也不是笨蛋和怂包。
明朝,总归是精英统治的世界啊!
其实,任何一个年代,任何一个国家,不都是如此吗?
眼睛里还在火辣辣地难受,手脚也冷得快要僵了。
苏木张开嘴想笑,却有一丝涎水流了下来。
他突然猛地将手中的笔扔出考舍,将衣服一裹,径直躺在地上,突然大叫一声:“牛,我他妈就是牛!”
※※※
苏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的炕,只得被一阵喧嚣声给弄醒。
整开眼睛看了看,考舍外面尽是来来去去的衙役和书办。
有一个考官在喊:“第一次放牌的时辰到了,有作完卷子的考生需要出场的拍拍写板,坐在位置上等发签。”
然后,就有几声写板的声音传来。
“哦,有人要交卷了。”到这个时候,苏木脑袋还有晕乎乎的,喃喃地说了一声,就倒了下去。
又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很短,照样的声音袭来。
这下,苏木一个激灵,终于醒了,“可以交卷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却疼得几乎掉下泪来,原来,双目已经彻底被眼屎给糊住了。
吸了一口越发冷冽的空气,秋天的气息更浓,脑袋像通了电一样清醒过来。
忙走到考舍门口拍了拍写扳,端正地坐在凳子上等着。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书办过来收卷,然后登记签号,发签,说:“可以出去了,跟着我走。”
这个时候,苏木才问:“敢问,现在什么时辰?”
那书办小声地应到:“午后了,你是第二批。”
原来,乡试最后一天出场的时候分三批交卷,午前一批、午后一批、傍晚一批。收卷官每收一卷发一签,签卷相符。考卷糊名,评卷前有抄工用朱笔抄录,最后才交给考官审卷。
至于考生,交完卷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哦,原来已经是第二批了。”苏木摸摸下巴,就摸到短短的胡子岔,面庞也显得甚是粗粝。
他心中也有些懊恼,早知道先前一批就应该出场的,这个时候,只怕已经睡进温暖的被窝里,不强似蜷在狭小的考舍中?
苏木摇了摇头,背起考篮,大步朝考场外面走去。
依旧如来时一样,依旧是那样的风景,只不过,来的时候天气还热,等到出场,贡院外面那颗叫不出名字来的大树的数叶已经变成金黄色,却是满眼的秋光。
这场漫长的考试终于结束,总算是解脱了。
大门外面积聚了许多考生,都是第二批出场的秀才们。
实际上,这一批出来的人最多。头一批交卷的要么是了不得的人物,要么是已经放弃了的;第三批的不是写得慢,就是作不出题目的。(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所以,午后出场这批人最多。
超过上千人聚在外面的小广场上,交头接耳地讨论考试,对着答案,跟后世高考结束也没有什么两样。
这情形让苏木心中突然有种恍惚之感。
他本打算找个旅馆美美地睡上一觉的,可转念一想,和自己抱着同样心思的人必定不少,通州的房间早被人给包了,现在估计也找不着。若让他回先前住的地方去,心中却是不愿意,那地方实在是龌龊,多看一眼就要脏了眼睛。
算了,还是直接雇船回北京吧。
正想着,就在人群中看到木生和另外几个一道从北京来通州参加考试的保定士子。
一看到熟人,苏木很是高兴,忙走上去问:“木兄,各位兄台,你们也出来了,考得如何?”
众人见到苏木都同时静了静,却不说话,只将目光落到木生身上。
目光中充满了怪异。
木生呵呵一笑,神情显得很是客套:“还成。”
问题是,他和苏木本就是好友,用不着这么客气的,这笑容中也满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
苏木却没想到其他,又道:“各位兄台是今天回北京吗,等下聚齐人,咱们一道雇艘船吧!子相呢,怎么没看到人?”
听到苏木提议一道回北京,众人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成,也没说不。
苏木被众人诡异的表情弄得一头雾水,疑惑地问:“怎么了,究竟回不回京师啊?”
木生:“子乔,我们……我们打算……先回保定等发榜,就不去京城了……”他也不是一个善于拒绝人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苏木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想到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北京,人少,船也不好雇,心中略微有些失望:“这样啊,那我只能一个人回去了。子相呢,怎么还没出来?”
据他所知,孙臣的考舍位于卯字考棚区,距离苏木还有些距离,正和木生一起。
木生:“我交卷的时候,他还在作题呢,估计晚上才能出来吧。就不等他了,我等先走。”
苏木有些不满:“子相病体未愈,你们怎么可以丢下他一个人?”
语气中已经带着责问了,木生的脸红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道来通州的一个考生突然问道:“苏木,你实话实说,那首《长相思》究竟是不是抄袭,我等心中皆有疑惑,你又不说实话。真做了一路,孙臣又要鸹噪,说他相信你,反显得咱们是小人一样。子乔,你就告诉我们吧?”
苏木总算明白过来,忍不住冷笑:“看来你们是不相信我苏木了,枉我等同窗同年一场。你们宁可相信龙在这个外人吗?怎么了,羞于与我苏木为伍,为了躲开我,连子相也不管了?清者自清,苏木也不屑辩解。”
众人都低下头去,木生的脸更红了。
场中的气氛显得很是尴尬。
就在这这个时候,从贡院里走出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龙公子。
他显然已经看到了刚才一幕,笑得得意。
第191章 最后的名单要出来了
看龙在的样子,他这次乡试显然是考得非常不错。
他一边走,一边正在同身边的秀才们讨论着考题。
身边的人也都是一脸的恭维,连连称是,如众星捧月一样把他拥在中心。
看到他出来,不断有考生上前拱手施礼:“哎哟,原来是名动江南的龙明卿。”
“龙公的诗词,我等闻名已久,这次相来定然高登规榜。”
龙在一边说着话,一边微微拱手,神色中满是自得。
等走到苏木身边,他突然停下脚步:“原来是子乔兄,你怎么还没回北京,这次考试得如何。小弟正要包一条官船,不如做一路。”
苏木知道他是故意来找自己的岔,淡淡道:“谢过龙公子,苏木还有等一位同窗了,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啊!”龙公子嘿嘿笑着,“苏公子诗词文章三绝,自那晚相识之后,在下对你可以高山仰止,恨不得能与你抵足而眠,畅谈一番。要不这样,我等等你,等你那个同窗出来,再一道走。”
话音刚落,龙在身边一个秀才就凑趣地插嘴,大声冷笑道:“苏公子诗词文章三绝那是肯定的,不过,都是抄的。若小生手头有宋人孤本,随意抄上几篇,一样能够名震士林,到时候,自然免不得要和龙公子赛赛诗什么的。”
说着话,他装模作样地朝龙在一施礼:“到时候,明卿兄可得让一让小弟,小弟日思夜想,想的就是暴得大名,望龙兄一定成全。”
“成全,怎么不成全,咱们什么交情。”龙公子点头,一脸谦虚,却道:“其实,真若那样,小弟就算不让,也未必能赢得了你。宋人词赋,已然将这一体裁写到极致,后人就算怎么努力,也是无法超越。”
这话一说出口,围观众人都扑哧一声笑起来。
然后,笑声像涟漪一样扩散开始,又连成了一片。
“苏木苏子乔在士林中的名声原来靠的是抄袭啊!”
“这个败类!”
“士林之耻”
……
各种挖苦讽刺之声不绝于耳。
苏木心中虽然恼火,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与其现在做无庸的争辩,自取其辱,还不是闭口不语,将来再想办法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就是了。
但木生等人因为和苏木站在一起,无形中被划进了同一行列。都是同时大觉羞愧,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隙,好钻进去。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龙在将双手举过头顶。
毕竟是河北年青一代的少年名士,龙在这两年名气极大,大家都同时静了下来。
龙字收起笑容,严肃得道貌岸然:“各位也不能这么说苏公子,至少不要在我龙在面前这么说。否则,将来苏公子中了举人,于我同年,大家日后还怎么见面?”
所谓同年,就是同一年在乡试中得了举人功名。如此,这个关系将伴随彼此一生,将来任一一人若有事,其他同期举人都有义务守望相助。
“哈!”这下,笑声更响亮。
“中举人,靠什么,靠抄袭吗,难不成这科乡试的试题在宋版书上也有记载?”
“哈哈,哈哈,龙公子这个笑话有点冷。”
“明卿真是风趣,妙人儿,妙人儿!”
……
在场的一千多考生都同时又笑又叫,侮辱着苏木,发泄出一直压在胸口的考试之中的压力。
这一千多考生都是河北士林的中坚力,把持着北直隶的民间舆论。
可以想象,从这一刻起,苏木名声尽毁,以后也没有脸在在读人人圈子里混下去了。
木生等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互相看了看,然后大声对苏木道:“苏木,无耻小人,从这一刻起,咱们恩断义绝,以后休要在别人面前提起我等的名字。”
说完话,就如同躲避瘟疫一样,推开人群,一道烟走得看不见人影子。
苏木没想到人情冷暖成这样,当初自己得了院试头名的时候,木生等人见了自己满脸都是恭敬,一口一个“子乔兄”地喊着,如今,自己身败名裂,他们却避之惟恐不及。
世事,真真是让人无奈啊!
苏木摇了摇头,感觉一阵无语。
龙在走到苏木身边,低声笑道:“苏木,感觉如何,这下你可是大大地出名了。你想出名,好,我给你这个机会。此情此景,可否满意?”
苏木冷静下来,反笑问:“龙兄,看来,你对这次乡试是志在必得了。如果我苏木也中了,你是不是也羞于与我同年呢?”
“大胆,你这个败类,凭什么中举?”
几个秀才大声喝骂:“狂妄的东西,你也配与明卿相提并论?”
龙在看苏木一脸的自信,不觉一愣,还没等他说话,苏木已经扬长而去。
倒不是苏木不气恼,他也想得明白,现在在这里徒逞口舌之利也没有任何用处,一切还得等到放榜以后再说。
不出意料之外,去取行李的时候,木生他们已经结帐走人了,说是已经雇了两辆马车,连夜离开。
“他们究竟在怕什么?”苏木很是无奈,“为了躲我,连孙臣也不管了,却不想,这几人竟然是如此品性。”
就让那汉子取了孙臣的行李,又去寻了家客栈,也是苏木的运气,竟找到一间。
等到了黄昏,又去贡院门口等,总算是等到一脸病容出场的孙臣。
孙臣的病还没有好完全,显得有些虚弱。
见了苏木,就问木生他们呢,怎么没看到人。
听苏木说完中午时的情形,孙臣阴着脸低声骂:“小人,一群小人。”
然后,他抬头看着苏木:“子乔,我相信你。”
苏木心中一片温暖:“子相,我也不想说什么,我没看错你这个朋友。这事也不用提了,你考得如何,可有把握?”
孙臣摇头:“怕是不成。”
“子相身子不好,中不了也是没有奈何,下一期再说吧。”
“只能等下一期了,其实,和是否得病也没有关系,我本才疏学浅,中不了也是应该。”
苏木安慰了他几句,就带他回了客栈。
本来,二人第二日就要分别的。苏木自去北京,孙臣则回保定。
不过,大约是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受了凉,孙臣又发起烧来。苏木没办法,将安郎中请来,在客栈休息了一日,总算退了烧。
这次苏木不敢大意,雇了车,要亲自送孙臣回去。
孙臣大为感觉,红着眼睛说子乔兄还是早些回北京,你家里人还在等着你的消息了,还得等着看榜呢?
苏木却说:“不急,发榜还早着呢!至于家里,我已经托人带信回去了,子相的身子要紧。”
既然苏木这么说,孙臣也就罢了。
原来,乡试考完,名次排定之后还不算完,还得将凡被录取的举人乡试试卷都要限期送往礼部,从九卿、翰林院、詹事府、六科给事中、监察御史中挑选磨勘官,对举人试卷逐一进行审查,如发现文体不正、抄袭、朱墨卷不符、所答非所问等情况,革去举人名号;其他有不合规定者,罚停会试一至三科。主考、同考等官也将视情节轻重受到不同处分。
如此一套流程下来,才能发榜。
各省乡试发榜的日子也不一定。
大省在九月十五日以前,中省在九月十日以前、小省在九月五日以前,发榜日期一般选在寅日或辰日,因而又称为虎榜或龙榜,通称龙虎榜。又发榜时正值桂花盛开,因而又称桂榜。
北直隶虽然不是一个单独的行政机构,却非常大,所以照例定在九月十日。
现在是八月十七日,距离乡试榜单出来尚有二十三日,日子还长。现在回一躺保定还来得及,再说,让孙臣一个人回去,一路上苏木也不放心。
苏木在考后第三天就和孙臣一道坐了辆也不知道是骡子还是马拉的小车离开了通州,他却不知道,这次考试的名次已经排出来了。
在贡院中,第二第三场的卷子也被同考官推荐上来了。对了对签号,如果先前挑出的那两百张卷子中这第二三场的题目没被推荐上来,责要降上一等。被推荐上来的,则维持原来名次不变。
此刻,在至公堂中,杨廷和正襟危坐,一脸的严肃。
公堂两边,各房同考官,外帘官,监试官也都绷着脸皮。
大堂里的气氛显得凝重,让人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杨廷和威严地问了一声:“人都到齐了吗?”
却没有人回答,一个个都低着头,偷偷地看着旁边的人。
杨廷和见大家神色诡异,扫视四周,突然发现少了一人,正是那个叫道华的副主考。
估计他正在闹情绪,不肯出席。
杨廷和心中却是冷笑一声:这人是个有骨气的,公正廉明,先前我还颇为佩服。但现在却因为与主官意见不合却要撂挑子,不顾大体,却也不算是什么人物。
他却不知道自己将来要身居内阁首辅,掌握着天下千万官员的荣辱沉浮,这个评价无形之中已经判了那个叫道华的副主考的政治死刑。
“既然,如此,就启封录名吧!”说话中,他的目光就落到被刷下来的那一堆卷子里,最上面那份应该就是苏木的卷子了。
第192章 这个名字出现了
随着杨廷和这一声,所有的所考官都同时一震,到今日,这一期乡试算是正式结束了,就差这最后一道程序。
虽然说最后的结果还得上报中央,统一审核之后才算是具有法律上的效力。不过,所有人都知道那不过最后走一个过场而已。
正在弥封官在监试官的监督下启封的时候,杨廷和大约是觉得公堂之中的气氛有些凝重,又或者是有意缓和一下那个叫道华的副主考撂挑子的尴尬,轻轻一笑:“千里万里都经历过来,只剩最后一件,一尺之水,一跃而过,大家随意吧!”
如此,大家这才都松了一口气,又知道杨大人是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快,很配合地笑声一笑,又低低地议论起来。
“这一科解元也不知道花落谁家,钟大人,你先预测一下。”
“这事还真没办法预测,各府近年虽然也涌现出不少青年才俊,可比起成名已久的老名士来说,还差了些火候。依下官来看,也只有龙在龙明卿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恩,这人我也听说过,诗词双绝。尤其是曲子词写得极好,在江南名头极盛。据说是继唐伯虎之后的第一圣手,不少青楼女子都以传唱他的作品为荣。”
“想来龙明卿定然能得第一。”
至于龙在这人究竟是谁,诗词好不好,杨廷和却不在意。大家都在议论此人,好象他必定要中一样,其实杨廷和觉得众人还忽略了苏木这人。科举考试考的是道德文章,考的是八股,和诗词却没有什么关系。
在亲耳听过苏木给太子授课,亲眼见过苏木的文章之后,杨大人对苏木的才学还是有非常深刻的印象的,如果凭真本事来考,乡试真不算什么。
不过,这一期他却是中不了的。
当然,这个念头杨廷和也只能藏在心中,也不便说出口。
这个时候,头名解元卷终于启封了。
监考官咳嗽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面上全是兴奋。
倒是那杨廷和满面都是平静,作为一个翰林院学士,他也曾经被中央派遣到地方主持乡试。至于院试,更是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再就练就了云淡风轻的性子。再说,他已经笃定苏木中不了举人,更别说是解元了。
启封官拿起卷子,一愣,好像有些意外:“本期乡试头名,万全怀安卫,徐邦才。”
“咦,怎么不是龙在。”
“这个徐邦才我倒是听说过,一个快七十岁的老秀才了,考了一辈子,连个举人也中不了。而且,万全又多是军户,有名的偏僻贫困之地,文教也甚是落后。”
“我说,他一把年纪了,就算中了举人,将来也不可能做官,还考什么呀?”
“哎,可怜啊,不过,这回老秀才得了第一,也算是足慰平生了,说实在话,下官也替他高兴。”
大家都连连点头,不过,龙在名气实在太大,他没得第一还是让人意外。
“第二名,真定府行堂县,方宝玉。”弥封官又开始念第二名的名字。
依旧没有龙在。
“第三名,河间府……”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毕竟龙在的名字摆在那里,就算前两名没有他,这第三名总是能拿到的。听到河间二字,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弥封官一笑:“第三名,河间府唐有德。”
“啊,龙明卿竟然没有进前三……”
当下,所有人都小声议论起来。
杨廷和却不制止,只要苏木中不了举,至于其他人谁中谁不中,他也不关心。龙在,那是谁?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生怕自己一时不慎,将苏木给取了。
毕竟,这次北直隶一共有录取两百名举人,卷子实在太多,又封住了名字,在最后定榜之前,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纵身一跃登上龙门。
不想偏远省份,如云贵甘肃,中央只拨下去几十个名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就念了一百多个中式秀才的名字,但是这其中还是没有龙在的名字。
所有的考官都静了下来,都觉得不可思议。龙在名气如此之大,中不了前三也可以理解,毕竟,考官的口味各有不同,未必就喜欢他的文字。又或者,龙在这次考试发挥不好。
可以他的本事,前三十总是进得去的。
但眼前的情形,不但前三十、前五十,连前一百也没有他,这事就显得古怪了。
杨廷和却偷偷松了一口气:没有苏木,甚好,看样子,这次是真的将他刷下去了。
弥封官继续念着,很快,又念了五十个人的名字。
还是没有龙在。
还是没有苏木。
没苏木的名字,杨廷和身体和精神更是放松。
没有龙在,考官们开始骚动起来。
弥封官手头的卷子还剩下最后的五十份,只薄薄的一叠。
大约是公堂里太吵,他不得不提高了声气,“第一百五十一,大名府黄定……第一百七十二名,大名府滑县兰东明……第一百九十一名……”
众人都是一惊:还剩最后十人了,怎么还没有龙在,这究竟是怎么了?
杨廷和彻底放松下去,微笑着端起了茶杯。他不认为苏木会在这最后十人之中,至于龙在,他倒有些留意了,听说此人是个才子,怎么没中。以他那么大的名气,若是不中,反显得我这个主考不公平,却是不美。
弥封官的声音很是响亮:“第一百九十一名,保定府清苑县苏木。”
“噗!”杨廷和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将头转过来,就连弥缝官也惊讶地闭上了嘴巴。
杨廷和还在不停地咳嗽,一张脸涨得通红。旋即,又是一片铁青。
未来的内阁首辅心中一阵混乱,又带着一丝迷茫:怎么会,怎么会,老夫已经将他的文理和行文方式完全吃透,自认为这苏木不管写什么文章,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怎么……还是漏了网……他的卷子究竟是怎么做的?
想到这里,杨廷和再也坐不住了,猛地冲上前去,抓起苏木那份卷子就看了一眼。心中立即明白过来,这卷子做得非常普通,也不过是老生常谈。可字字句句流畅厚实,圆滑得让人挑不错来。同他院试时中秀才的那篇文章相比,质量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来,这苏木是故意压低了自己的水准,故意写成这样。
这个苏木有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自己这次有意要将拿下去的?
杨廷和脑袋里像是走马灯一样旋转,很快,他就想明白了。这段日子,他成天拿着苏木的文章揣摩,这事想必是走漏了风声,不知道怎么得就传到苏木耳朵里去了。
这厮就故意换了一种风格,最可怕的是,他压低水准不说,还恰恰挤进最后十人之中。
光这份举重若轻的本事,就让杨廷和倒抽了一口冷气。
杨廷和觉得自己被苏木彻底地耍了,心中有一股怒气喷涌而出,再也按捺不住。
那么,被自己淘汰的那份解元卷究竟是谁的呢?
杨廷和心中一个激灵,也顾不得体统,冲到那份自以为是苏木的卷子那里,“丝”一声撕开了封口。
见主考大人如此急躁,所有人都围了过去,一看到封口处的名字,都同时叫出声来:“是龙在龙明卿的卷子,龙在居然连个举人也没考中!”
“龙明卿竟然被刷下去了,怎么可能?”
……
一阵乱糟糟的叫声中,所有考官的目光同时落到杨廷和身上,眼光中也满是复杂。
要知道,这份卷子可是杨大人力排众议坚决拿下去的,为此,他甚至不惜同副主考翻脸。
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很快,就有人想到龙在身后的那人。
龙在最近两年在南方名头极大,很有可能是唐伯虎的继承人,再过上几年,未必不成为江南五大才子之一。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龙在可是宁王最得力的幕僚。
杨大人乃是当今天子的身边人,难道说,他之所以要拿下龙在,是朝廷有向藩王动手的意思。
要知道,当今天子性格宽厚,对王爷们都非常放纵。这个宁王也是个青年英才,难道说他已经引起了朝廷的警惕。
一时间,众人浮想联翩,更有人面色阴晴不定:杨大人一时不慎,竟然将朝廷未来的风向泄露出来。这未必不是一个机会,要不要上个折子,论一论藩王之害,请朝廷下旨限制各封国王爷们的权利呢?如果赌对了,未必不是一步登天的良机。
杨廷和趔趄了一步,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步。心中一阵混乱:原本打算让苏木中不了举人,却阴差阳错刷掉了宁王的幕僚。这些却是麻烦了,我本是天子近臣,龙在又是宁王的幕僚。朝中多的是有心人,未必不一叶落而知秋,搞出许多麻烦。
他心中长叹一声:好一个心机深沉的苏子乔,以你的学问,中进士应该不难。将来入了朝,以你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谁又能制得了你?
天意啊!
不管怎么说,苏木这次是中了。
只不过,他本人还不知道,距离发榜还有二十多天。
此刻的苏木正坐在车上。
车轮辘辘,前方的那片枫树林红艳艳一片。
似大火燎原,如此热烈。
秋已深。
(本卷终)
第三卷 苏木家的丈人们
第193章 物是人非(一)
进入农历九月,也就是后世公历的十月中旬,已经进入气候意义上正式的深秋。华北平原黄澄澄一片,位于最北面的京城也不例外,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黄色和红色之中。那些树叶,在阳光的照耀下,映衬着青天白云,更是明亮得让人眼花。
“吁!”车把式使劲地拉停马车,回头问道:“小苏相公,可到地头了?”
这一声问打断了苏木的思绪,抬头一看,竟是一呆。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却看不到一丝人影,清净了许多。
要知道,自己以前所的这地原本是一家大车店,从早到晚,来来往往都是贩夫走卒,闹腾得不成。
可今日却怪,门口已经不见了迎来送往的伙计,大门口也扫得干净。
不但如此,两扇大门还刷上了新鲜的黑油漆,亮得可以照到人。
“是,到了。”苏木拍了拍已经作得酸麻地双腿,扔过去一锭银子,背了行李就朝里面走去。
进了院子,里面更是奇怪,拴在院子正中的几头驴子也不见了,地面上整齐地铺着青石板,干净得看不到一丝灰尘。
如不是风中隐约还传来一丝畜生粪便的臭味,苏木还以为自己走进了京城那家大宅门里面了。
里面的伙计还是那些人,可一个个都换了身新衣裳。同往日说话大声武气不同,一个个走起路来都是轻手轻脚,生怕踩死地上蚂蚁似的,见了苏木也不说话,表情很是古怪。
苏木同这些人也没有交集,他们不理睬自己,苏木也懒得废话,就大步朝里间走去。
他这次送孙臣回保定,来回用了十来天,总算在九月初二这天回到京城。
此时,距离相识放榜还有整整半月。
对于考试的最后结果,说句实在话,苏木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家水准自家最清楚。放在整个河北,也不过是中游。不过,在考场中经历了那么几天,已经让他彻底放开了心胸。中与不中,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努力,总归有个好的结果。今年中不了,等两年就是了。
倒是家中的女人让他十分挂念,一去二十来天,也不知道小蝶如何了。
这小丫头在知道自己考完之后,直接去了保定,肯定会急的。等下见了面,小姑娘肯定会拉着自己问个不停:考得如何,冷不冷,累不累,吃了没……
想起她唠叨又说上几句话就会发怒的模样,苏木嘴角就浮出一丝笑容。
身边有这么一个小丫头,生活好象也多了许多滋味。
至于这段日子小蝶的生活,苏木倒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反正她身上还有不少金银,已经是妥妥的小康之家。
吴小姐……
苏木突然有些头疼。
想起去参加乡试离开京城那天吴举人来送自己时所说的话,苏木心中怯了:不是她不好,实在是我苏木和吴小姐乃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心中对她只有感激和敬佩,至于男女之情,死活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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