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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春风吹酒醒-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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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冬寻的前男友么?
  看到覃谨向北心中敌意全无,竟然有些雀跃。他想也没想就走进了咖啡厅,径直走到覃谨的面前。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覃谨覃先生吗?”他问。
  覃谨放下手里的咖啡抬头看向北,皱眉想了会儿,看到那和冬寻几分相似的眉眼,多少也猜到了他是谁。
  覃谨应道:“我是,请问您是?”
  “您在等人?”向北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方便耽误几分钟吗?”
  “坐吧。”
  向北于是在覃谨面前坐下,随便点了杯咖啡,礼貌地问覃谨:“我知道这有一点冒昧,但是——您最近有冬寻的消息吗?”
  覃谨端着杯子抿唇笑了笑。
  “是向北吧?称呼不用这么客气。”他看向北往咖啡里加了一块糖,又道:“怎么,冬寻不见了吗?”
  向北搅动咖啡的动作停下来,他把勺子放到一边,说:“我们发生了一点误会。”
  “误会?”覃谨挑眉反问。
  “是误会,”向北选择不去看他的表情,视线落到面前的咖啡杯上,“所以冬寻最近有跟你联系吗?”
  覃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你怎么认识我?冬寻说的?”
  向北不太愿意回想那几天的事,他含糊着嗯一声,皱起眉头。
  “我最近只见过冬寻一次,就是在这里——应该就是你知道的那一次。”覃谨看了眼时间,轻咳两声,“然后我们就没见过了。”
  向北沉默片刻,说:“覃先生,如果你有冬寻的消息,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或者你告诉他,我一直在找他。”
  “凭什么?”覃谨笑问。
  覃谨两个月前接到了冬寻一个电话,而后不过两个小时就在医院看到了他。
  去机场的路上,司机车速过快,撞上了前面的事故车辆,冬寻伤得很重,肋骨断了四根,手臂骨折。最重要的是,伤了头部。医生抢救了两个小时,第四天他醒来的时候躺在床上静静看了会儿天花板,而后慢慢告诉床边的覃谨,他看不见了。
  覃谨慌忙喊了医生,医生会诊后告诉冬寻,他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去恢复,经过手术和治疗,有一天或许能重见光明。
  冬寻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因为覃谨婚期将近,离开前他和爱人最后一次去医院看了冬寻。覃谨问他:“冬寻,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冬寻说:“接下来——覃谨,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你需要多少?”
  冬寻笑了笑,又道:“这么爽快?我现在可是个瞎子,你就不怕我还不上?”
  覃谨也跟着笑说:“那没事,只要不是我的全部家当。”
  他躺在床上,被一片黑暗包围,沉思片刻说:“我想,自己开个店,现在这样是没办法工作了,我也不知道多少钱才够——可能要借很多吧。。。”
  覃谨的爱人毕夕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病床边,为了表示友好也为了宽慰他,伸手握住了冬寻的手,道:“我有个朋友最近准备移民了,开了个咖啡书店,在和平路,一直盈利,房租他已经一次性付了五年的,你要是想做,我让他转给你吧。”
  冬寻心中感激,摸索着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说了声谢谢。
  “省了装修费用和店面租金,我觉得可以。”覃谨边说边笑,“同样是‘情敌’,你比向北温和多了。”
  毕夕回头瞪他一样,他才后知后觉说错了话。
  冬寻察觉出覃谨的窘迫,忙道:“没事的,谢谢你毕夕,你帮我问问你朋友转让费是多少。”
  三人就在医院商定了,等覃谨和毕夕的婚礼结束,蜜月回国之后就来帮冬寻办这件事。
  冬寻又说了一遍谢谢,然后托医院给他找了一个护工,暂时在医院住下来。
  说来也巧,时隔两个月,覃谨刚和毕夕回国就碰见了向北,而冬寻反复叮嘱过他,无论向北怎么问使了什么手段,都一定不能跟他说自己的行踪。
  覃谨知道冬寻这是铁了心,所以向北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要回答向北任何问题。此时一句凭什么的反问,倒像是真的把向北问住了。
  向北听他反问,反而确定覃谨和冬寻是有联系的,他坐在他对面沉默,食指在桌面上轻敲,缓缓道:“因为我想找到冬寻,和他道歉,告诉他我爱他。”
  毕夕刚买好给冬寻的营养品,回到咖啡厅就听到向北如是说。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和覃谨挤一个椅子。要不是这里人多,他更愿意坐在覃谨的大腿上。
  “你朋友?”
  毕夕明知故问,覃谨无奈笑道:“朋友的朋友,向北。”
  “哦,你就是向北啊。”毕夕的头发扎起来束在后脑,穿了一件宽大的羽绒服,他脱下来给覃谨抱在怀里,还是在旁边拉了个椅子坐下。
  向北立刻就看懂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毕夕眼尖嘴毒,挑眉道:“就是那个把冬寻气跑两次的作精弟弟呗。”
  覃谨呛得直咳嗽。
  “找冬寻啊,冬寻走了呀。”毕夕又说。
  向北问:“他去哪儿了?!”
  毕夕眼睛一转:“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请一定要告诉我,我真的——我找了他好久了。”八年零两个月了,这是向北除了浪费冬寻真心以外坚持得最久的事。
  覃谨看到向北急切的样子,心中开始动摇,他正要说话,毕夕一抬手拦住了他。
  “真的不知道,我跟我先生也是刚刚结婚度完蜜月回来。”
  向北又轻轻咳起来。
  他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嘶哑:“覃先生,还有——还有这位先生,如果你们知道冬寻的下落还请一定要告诉我,我在Z城找了两个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真的找不到他了。”
  毕夕看着他低头抿唇几近恳求的模样,突然也有点于心不忍。
  他和覃谨都是耳根子软的人,除了两个人的感情问题,别的事情都经不起软磨硬泡,于是他匆匆说了句冬寻不在Z城,赶紧拉着覃谨就要走。
  覃谨走之前向北给了他一张名片,他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又看看向北,还是揣进了上衣口袋,而后和毕夕离开了咖啡厅。
  等两人走出了视线范围向北才反应过来,懊恼刚刚没有要一个覃谨的联系方式,丧气地开车回了家。
  他不知道该不该信毕夕的话。毕夕说冬寻并不在Z城,可他又怕是冬寻的嘱咐,一时分辨不清到底该去哪里继续找他。
  第二天,拿不定主意的向北还是飞去了Z城。然后又在那里大街小巷的找了一个多月。
  他几乎走遍了Z城所有琴行,工地,酒吧,他能想到的冬寻可能工作的地方他都去找过了,仍然是一无所获。
  可他固执的不愿意离开,因为冬寻从定了那张从M城到Z城的机票之后,再也没有其它动向了。他在Z城把找过的地方重新找了一遍,一找就又是两个月。
  时间一晃,次年阳春三月,大地回暖,Z城道路两边的樱花从城东开到城西,向北打车从一路经过,一路感受到了整座城市的生机盎然。
  他拿着行李站在Z城机场的出发层,抬头看着头顶飞机掠过的蔚蓝天空眯起眼睛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冬寻,接下来我该去哪里继续找你。”
  飞机轰隆隆的起飞划过Z城上空,也给向北半年来执着的寻找画下一个句号。
  冬寻的咖啡店顺利开业——其实也算不上开业,不过是换了个老板,店里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他向覃谨借了两百万,支付了一百多万的转让费用,还剩六十几万用于日常开销。同时他也和覃谨商议好每年归还五十万,四年还完,第四年归还最后五十万的时候,再支付二十万的利息。
  本来覃谨不要,但是冬寻知道转让费一百多万已经是非常低的了,不是不想亏欠两人什么,而是自己真的无以为报。
  冬寻一再坚持,无奈之下毕夕给他打了个折只算他十五万,他才放心的签了合同。
  失明之后,冬寻心理上没多大起伏,只是花了点时间去适应黑暗。还没出院的时候,他就用自己的积蓄请了个盲文老师来教他盲文。
  他孤身一人,没有时间等待重见光明,一切的准备都要提前做好。
  好在盲文没有想象中的难,冬寻在医院学了两个月,出院后又学了两个多月,现在已经能阅读简单的盲文书籍了。
  在医院的时候护士问他,为什么不想着治好眼睛,反而现在就开始适应盲人生活。
  他合上盲文教材,等护士给他抽完血,平静道:“想闭着眼睛休息,瞎了也挺好的。”
  瞎了,再也看不见向北,就再也不会动摇。他想。
  店面宽,冬寻请了几个店员和两个咖啡师,服务收银都交给店员,忙碌的时候他也帮不上忙,只能坐在柜台里看书。
  他上个月刚在角落里放了一架钢琴,人少没事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弹琴。
  本来这里装修风格就招人喜欢,很多人下午都会来这里小憩或者办公。现在多了冬寻的琴,这里更是常常满座。
  为了节约开支,冬寻把原老板弃用的一个十二三平米的储物间收拾整理出来,改造成了一间卧室。
  二楼是一家火锅店,生意不怎么景气,老板和冬寻聊天的时候透露过想转让的意思,冬寻考虑着明年干脆把二楼盘下来,店面扩大些,做几个包间出来。
  他的生活似乎是重新开始了。看起来井井有条,平淡又惬意。
  转眼,春暖花开十几度舒适的气温升高到了三十七八度,夏天一夜之间就来了。
  冬寻的咖啡店一直红火,还没等到明年,他就攒够了钱把楼上盘下来。
  火锅店老板亏损很大,急于脱手,毕夕听说了冬寻想要扩大规模,抽空过来几天帮着他把这件事敲定了,冬寻说什么都要请两人吃饭,毕夕答应了就像没答应一样,不是他没时间就是覃谨没时间,拖了好久都没个准信。
  毕夕和覃谨确实是忙得不可开交,冬寻约他俩吃饭约了半个月,半个月后,终于三个人能够坐在一桌吃个晚饭。毕夕开车先去接了覃谨,而后两个人一起去接冬寻,一行三人去了附近的商场吃饭。
  饭桌上冬寻又忍不住调侃覃谨,毕夕也听覃谨说过“备胎的故事”,笑说:“现在覃先生可不是昂贵的‘备胎’了。”
  其实冬寻也感受到了覃谨和毕夕婚后感情的变化。他觉得覃谨真的成了毕夕的归属,两人结婚时候的“凑合”,似乎变成了真正的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冬寻又毫无预兆地想起了向北。
  他和别人吃饭不方便,好在毕夕和覃谨都很照顾他,一直用公筷给他夹菜。
  毕夕说:“冬寻,你准备——我的意思是,咖啡店继续开下去,以后你怎么打算的?”
  冬寻有些饱了,最后喝了一口汤,应道:“能够这样生活下去,对于我来说,挺好的。”
  他知道毕夕没有说出口的话,是想劝他去治眼睛,越早越好,再耽误下去可能真的治不好了。
  覃谨放下筷子给毕夕盛汤还是问了出来:“冬寻,你的眼睛,真不打算治了?”
  “一直也用着药维持着现状,你们不用再为我担心啦,我觉得这样挺好的,真的。”
  冬寻想,看不见真的挺好的,即便是向北出现在面前,他也不会再动摇了。
  ——毕竟他现在是一个瞎子,只会成为向北的累赘。


第二十章 “季秋”(已修文)
  关门装修了半个月,冬寻陪着工人加班加点的终于把二楼也装了出来。
  他在一楼中间设计了一个旋转楼梯到二楼,台阶扶手全部用的玻璃。虽然看不见,可他仍然在心中描绘着周围的环境,他坚信一切都是美好的。
  事实上也是。
  他的咖啡书店就像他的人,像他一双漂亮的眼睛,像他一手的好琴,那样美好那样温柔的安慰着来往的陌生人。
  重新开业那天覃谨和毕夕送来了很多装饰画,都是毕夕精挑细选的。
  冬寻笑着开玩笑说:“你们是要让我这辈子欠你们都还不清吗?”
  毕夕一边指挥店员把装饰画分别挂在楼上和楼下不同的位置,一边念叨:“这画还是少了——覃先生啊,不然再回家拿点过来?”
  覃谨拿了车钥匙就要回家取画,冬寻忙站起来说:“不用了毕夕!真的不用了,已经很好了。”
  “虽然我看不见,但是这样真的就已经足够了。”
  毕夕看着店员挂上最后一幅画,回到桌边坐下拉着覃谨的手,三个人闲聊了一会儿。
  走之前毕夕对冬寻说:“冬寻,以前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自由自在,不太喜欢别人老管着我,遇到覃谨吧。。。算是个意外,你什么时候一个人过得不习惯了,记得和我们说。”
  覃谨以为毕夕这是要给冬寻介绍对象,直到上了车,他从车里储物盒拿出那张名片才明白,毕夕原来是这么个打算。
  电话拨出去之前,覃谨拉着他的手腕向他确认:“毕夕,你真的要给向北打电话?”
  “既然是误会一场,两个人相爱为什么不再给对方一次机会?”毕夕说。
  覃谨松开手,在毕夕脸上捏了一下,说:“向北要是死性不改——”
  “那我就把冬寻送走呗,反正我有钱。”
  覃谨笑了,毕夕说完也看着他呵呵地笑起来。
  初夏到了仲夏,又是一个月的时光飞逝。
  店面扩大以后,冬寻发现店里人手不够,他让店员打了张招聘启事贴在玻璃上。结果贴出去第二天就有人撕了下来,推开门走到吧台面前把招聘启事放在了台面上。
  冬寻正在读书,听到风铃响起,面对着门的方向微笑着说欢迎光临。
  来人没有说话,只和店员打着手势,店员于是试探着问:“不好意思,请问您是要应聘吗?”
  看到那人又是点头不说话,店员偏过头悄悄在冬寻耳边说:“老板,这人要应聘,可他好像——好像是个哑巴。”
  冬寻一听,打算委婉拒绝。那人又借了店员的笔在吧台上写写画画,冬寻欲言又止不好打断他,也就安静地等了会儿。
  几分钟后,店员在他的委托下迟疑着将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亲——亲爱的老板,你好。。。我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我说不了话,很多店都不要我,我可以给你们洗碗刷盘子,希望你能收留我,我不要工资都可以,只求能有个睡觉的地方。。。额,老板,你看这。。。。。。”
  冬寻的眉头皱在一起,还没给出答复,又听见那人窸窸窣窣在纸上写着。这次他一边写,店员一边念了出来:“我可以,能有个,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睡仓库都可以,额。。。只希望老板能够。。。能够收留我。”
  店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看到向北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移不开眼,这会儿看老板有点犹豫,忙帮着向北说话:“老板!要不就,就留下他吧,正好我们平时忙了他能帮着收拾一下。”
  冬寻笑笑,说:“瑶瑶,他是不是长得好看又符合你心中帅哥的标准了?”
  宋瑶脸一红,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他就——”宋瑶又看了眼向北,“真的很可怜,衣服都是破的!”
  向北低头看了看,有点无语。
  他让徐乐给他准备一套稍微寒碜一点的衣服,现在才看到衣服下摆有个洞,肩上也有个洞,裤子上也有好几个修补的痕迹。
  这也太寒碜了。他想。
  决定要装成一个落魄的哑巴回到冬寻身边的时候,向北同时也决定放下过去种种令人费解的偏执。
  一个高热的午后,他在工地上验收一项重要工程,现场太嘈杂,以致覃谨的电话打进手机来他差点没接到。
  自从冬寻消失,他每个电话都接,生怕错过任何找到冬寻的机会。终于在冬寻消失的半年多以后,让他等到了这个电话。
  覃谨电话里告诉他冬寻现在的地址,还跟他说冬寻失明了。本来戒了的烟他又抽了一晚上,坐在冬寻的床上看照片里他明亮温柔的眼睛直到天亮。
  天光乍现的时候他困得倒在床上睡着,梦见冬寻对他笑,对他说没关系。
  他难过得像被万箭穿了心。
  那天下午他还是忍不住悄悄去了冬寻的咖啡书店。他静静地坐在角落,往面前的咖啡加了一颗糖,用勺子搅了搅。
  冬寻朝他走过来,熟练避让开桌子的动作让他不自觉手握成拳,差点向冬寻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
  他终于还是忍住了,等冬寻坐在钢琴面前,舒缓的钢琴曲从他指间跳跃着出来,他心里翻涌的情绪暂时找到了一个出口。
  阳光包裹着那个温柔平和的冬寻,像是有风从落地窗透进来,揉了音符进去,吹进向北的心底。
  他在店里坐了一下午,视线从未离开过冬寻。
  向北不敢贸然再次靠近他,不敢像去年夏天那样莽撞的和他相认。那时候的他只会横冲直撞自以为是的伤害冬寻。
  现在他却连这样注视冬寻都开始心生忐忑。
  冬寻本性善良,最终留下了他。也没有让他去后厨洗杯子盘子,反而叮嘱宋瑶好好带他一阵。于是向北就这样穿着一身破烂成为了冬寻的店员。
  工作的第一个下午,向北把一切都完成得很好。宋瑶把他拽到钢琴和冬寻面前,兴奋道:“老板!季秋真聪明,什么东西一教就会!”
  冬寻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琴声也断了,他说:“挺好的。”
  他叫季秋,名字真好。冬寻想。
  晚上八点店里打烊了,店员陆续离开,向北收拾整理好杯子放在柜子里,冬寻抱着一本书从楼上摸着楼梯下来,他站在吧台边上,向北轻手轻脚地从吧台钻出来,手里捧了块蛋糕。
  他这时候才尴尬的发现自己没办法和冬寻沟通。
  一说话就要暴露,写字冬寻也看不到。
  “季秋,你——”
  冬寻从来不喜欢和人同住,他这会儿反应过来并没有多余的睡处,于是又说:“你睡里面房间,我拿着毯子到楼上沙发睡吧。”
  他说着往最里面走,向北跟在他身后。
  推开房门,向北看到里面的陈设皱起了眉头——这也太简陋了吧。
  他又想起一年前时隔八年再次和冬寻相见的那个活动板房,狭窄闷热,潮湿阴暗。这么一对比,这里看上去好像好很多。可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向北怎么看都觉得冬寻生活质量不怎么好。
  冬寻摸索着打开衣柜门抱了一床夏凉被,站在向北身边说:“你住这里吧,我去睡外面。”
  向北立刻抓了他的手腕,差点就说了句话出来。
  他在冬寻手心写字,尽可能地把笔画写得慢,以便他能够顺利理解。
  …我们可以一起。
  写完他就想起来,冬寻从来不跟人同住的。
  果然,冬寻笑说:“没关系,我去睡楼上沙发,你就睡这里,明天我再把楼上的杂物间整理出来。”
  虽然冬寻的闻言细语是对自己说的,但是向北心里还是吃味。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温柔的和自己说话了,而现在竟然是对着一个他看不到的“陌生人”这样说话。
  向北心里别扭,又在他手心里写字:那我去睡楼上。
  然后从他手里把夏凉被抱过来,将人推进屋里,自己去了楼上。
  冬寻开着窗睡,倒不算是热,他通常都不开空调。可楼上没有窗户可开,向北刚躺下没一会儿,汗水就渐渐渗出来,额头细细密密的都是汗珠,热得他心里烦躁。
  他准备下楼洗个冷水澡,轻手轻脚的走下楼,而后在楼梯转角面对面和冬寻撞上。
  两个人像是都怕吵醒对方,声音太轻以至于这会儿面对面碰到了才意识到自己对面有人。冬寻一惊,手里拿着个风扇眼看着就要往后跌,向北眼疾手快抓了他的手臂,把人带进怀里。
  冬寻贴着他的心口听到自己扑通加速的心跳。
  ——这怀抱实在是太熟悉。
  他皱起眉头,向北立刻松开手准备后退一步,结果自己把自己绊倒在了楼梯上。
  两人静默着对峙了片刻,黑暗中冬寻的手伸向向北,说:“谢谢你。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向北直摆手,忍不住又要说话,他刚发出个单音节就赶紧捂住了嘴。
  他想,真的要换一个交流方式,手心写字简直是太慢了。
  他一边在冬寻手心写字一边看他黑长的睫毛微微煽动,嘴角弯着眉目都带笑。
  …你腰没事吧?
  等向北写完最后一个字,冬寻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把手收回来轻声说:“我没事。我给你拿风扇上来,楼上太热了。”他把风扇塞进他手里,又说:“早点睡,明天一早要起来打扫卫生。”
  向北不放心他下楼,执意要把他送下去,站在楼梯口冬寻又说:“其实有没有光线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他回房间后向北在原地站了很久,脊背僵直站得腿都发了麻才转身小声地上了楼。
  次日清晨,向北梦还没清醒,迷迷糊糊听见楼下有水声就睁勉强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眼时间,一拍脑门赶紧抱着被子跑下楼。
  冬寻正在洗拖把,他虽然已经熟悉了店里的坏境,但还是没办法避让开四溅的水花。向北从他身后一把将拖把推远了些,再倾身过去把水龙头关小。
  “我吵着你了?”冬寻问。
  向北没办法回答,无奈叹了口气,心想他怎么对员工都这么好,明明是员工睡了懒觉还问是不是吵醒对方。
  他洗完拖把立在门边,推着冬寻回房间,把他拉到床边坐下,带着他的手去摸他自己裤脚。
  “啊,今天怎么打湿这么多。。。”
  向北皱眉,什么叫今天?难道每天都这样?
  他又拉起冬寻的手在他手心写字。
  …我去拖地,你换衣服。
  为了让每句话都能够有效准确的表达,向北都写得十分简短,以确保冬寻能明白他想说什么。
  冬寻点头,道:“那你先去拖,等下我换好了出来帮你。”
  向北出去带上门,拿拖把上了楼。
  在家的时候向北不怎么干活,这会儿刚拖完二楼就已经大汗淋漓。他拿着拖把下来,冬寻站在楼梯,拿了张抹布顺着楼梯扶手往上擦。
  向北见了又把他拦在原地,从他手里拿了抹布沿着楼梯一路擦上去。
  冬寻拿着拖把进了厕所,又拧开了水龙头。
  刚站上最后一节楼梯,向北就听见楼下哗啦啦的响声,匆匆擦了扶手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楼,看到冬寻开了水站得远远的在厕所门口,他喘着气把抹布扔在水盆里,上前去将人拉站得远了些。
  向北又累又觉好笑。
  一边洗拖把一边想着等下要怎么简单明了准确的和冬寻表达眼睛不方便这些活就交给他来干的意思,又不至于伤了他的自尊心。
  正思索着,他突然感觉手心一阵冰凉。
  冬寻手里拿了一盒湿巾在他身后说:“是不是很热?你擦擦汗。”
  向北关了水,接了他递过来的湿巾擦擦额头的汗水,又听见冬寻说:“其实我每天早上都要做这些事,没关系的。”
  …现在我做,你休息。向北在他手心写到。
  冬寻想想还是说:“以后我来擦桌子,你拖地就行。”
  向北不置可否,提了拖把从冬寻身边出去拖一楼卡座。
  第二天早上,向北还是早起了半个小时,把冬寻说要干的活都干了。
  等冬寻起来的时候去拧抹布,发现抹布还在水龙头上搭着滴水,便走到吧台边上说:“季秋,你今天起来这么早吗?”
  向北还在整理桌椅,听到冬寻的话,摆好最后一个凳子后走到他身边,自然而然的抓起他的手腕在他手心写:以后都这么早。
  冬寻感受着手腕上他手心的温度,心中突然涌起些奇异的熟悉感。他不适地把手缩回来,淡淡道:“我去做早餐——鸡蛋吃吗?”
  说完他思绪一滞。
  向北还想抓他的手腕写字,却被他轻巧地躲开,听见他低声说:“鸡蛋吃完了,吃面吧。”
  站在狭窄的厨房里,冬寻懊恼不已。


第二十一章 我可以喂你吃(已修文)
  晚上向北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宋瑶交接完账目也下班离开,店里又只剩下他和冬寻。
  冬寻在用盲文记录今天的营业情况,向北走到他身边静静地低头看,脑海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他先用手碰了碰冬寻的,而后食指又在他手心点了点。
  “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于是他向向北伸出手:“你可以写字,但是不要抓着我的手腕。”
  向北百般掩饰自己,却还是改不了抓着冬寻手腕时候不知轻重的这个习惯。从第一次抓着冬寻手腕的时候就向他传递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冬寻心思本就细腻,这细节很容易就被他捕捉。
  可他宁愿相信这就是一个恰好有相同习惯的陌生人,也不愿相信这个人和向北有一星半点的联系。
  向北放开手在他手心写到:你教我盲文。
  冬寻问:“你学盲文干什么?”
  向北又写:和你说话。
  “你可以继续在我手心写字,没必要学这东西。”
  …更多的话,我想说。
  冬寻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怕想说的太长了,在我手心写字的话我理解不了吗?”
  向北立刻点头,想起冬寻看不见又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写到:是的,你教我吧。
  你是真心想学吗?
  冬寻正要问,猛地发现这个场景太过眼熟,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对向北点头,问他:“季秋,你是从小就不能说话了吗?”
  向北愣住,片刻思索后决定继续装可怜。
  他慢慢在冬寻手心写,说自己是后来因为药物导致了不能说话,冬寻问他是误食了什么药,他停顿了一会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编。
  冬寻见他没了动作,以为是触及了他的伤心事,于是将手收回来安慰道:“不能说话,但是你还能听到看到,以后空闲的时候,我就教你盲文吧。”
  向北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欢喜,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抱他,张开双臂刚迈出一步就又停了下来。
  他停在原地,反复叮嘱自己慢一点,再慢一点,将心头涌动的思念又沉得深了些。
  而后的近一个月里,向北和冬寻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就像他们约定的那样,不管冬寻起来多早,向北都已经在拖地了,然后他就去煮面。
  其实他现在不太会煎鸡蛋,因为看不到火候,自己吃都经常叫外卖,要是做饭的话多半都是带汤的,味道差一点,但不至于糊。
  这天他想给向北煎鸡蛋,从冰箱里拿了一个生鸡蛋回到电磁炉面前。
  他摸索着把锅放在电磁炉上倒了些油进去预热,因为看不见,伸手去试温度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油面,烫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将手缩回来。
  站在门口观察已久的向北没有料到他这个动作,健步冲上前一把抓了他的手伸到水龙头底下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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