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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局外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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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就对他好点。”
  谭宇说完这句别有意味的话,指尖夹著他给的烟,大步穿过十字路口的斑马线,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理工大宏伟的校门後。
  张凯曦怔怔地站在路口,望著那个越行越远的身影,指尖的烟再次烫到了手指,却浑然不觉。




14。告白(一)

  “凯曦,你看了今天的新闻没?哎哟,我擦,你那些兄弟太会办事了啊,把人家套麻袋里群殴了一晚上。哈哈!以後薛二愣子可以改叫薛猪头了!”
  张凯曦正开著车经过篮球场,陈鸥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蓝牙耳机的另一头传来,幸灾乐祸,活灵活现。他放慢车速,嘴角缓缓勾起,“新闻我刚看了,竞标案被老三拔了头筹,薛二愣子还横在病床上。很好,咱们改天可以开个香槟庆祝一下。”
  “你那几个兄弟什麽时候也叫出来吃个饭。这次他们可是立了大功啊。老三也念著这事呢,不过他忙得转不开,就让我跟你说一声。”
  “这是当然。你等著,我问问。”
  张凯曦挂了电话,又拨了一个号码。
  “杰文,事情办得不错。”
  那头不知说了什麽,张凯曦发出一声轻笑,“上刀山下火海就算了,我和陈总想请你们几个吃饭。”
  “已经喝上了?”张凯曦挑眉,陶杰文这人义气是义气,做事也够狠,可就是脑子有时不太灵光。现在正是薛家查人查得最紧的时候,他们刚办完事就这麽放松警惕,未免有些不妥。
  话虽如此,张凯曦还是保持了关怀的语调,“那你们先吃著喝著,直接记我账上就行了。等风头过了,我再请兄弟们好好乐呵一顿。”
  挂了电话,张凯曦的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他面无表情地踩下刹车,开了车窗正想抽支烟,眼角却瞟到一个橘红色的物体成抛物线往这边飞来。
  张公子还来不及骂娘,那颗橘红色的篮球已经掠过车顶,直直砸向正从他车窗前经过的一个长发女生。
  “啊!”女生发出一声尖叫,手里的饭盒被篮球砸落,泼了满地的饭菜,白色高筒靴也溅上了触目惊心的油污。
  “对不起!对不起!”一个高大男生慌慌张张地从篮球场跑过来,边帮女生拣饭盒边道歉。
  张凯曦看到男生那张脸,顿时低咒了一句。这个倒霉催的!
  “别捡了!我不要了!”女生气不过地指著自己的靴子,高昂著下巴看著对面的男生,“你把我两千多的靴子弄脏了,说,怎麽赔?“
  “啊?”男生表情变了,他半个学期的生活费加起来都没有两千。
  “我不是故意要弄脏你的鞋的,真不是故意的。我赔你一个月的饭钱行不行,这双靴子我替你洗──”
  嘟!
  张公子终於看不过眼地重重按了声喇叭。两人听到声响,都下意识地转过头来。谭宇看到是他,脸色更尴尬了。
  “我说你俩累不累啊?”张公子把车窗打到最开,对著那个女生挑了挑眉,“你,过来。”
  女生一看到他,刚还盛气凌人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迈著小碎步走到车窗前,撩了一把额发,小脸上几分委屈和娇羞,“诶呀张公子,你也看到了的,这个人的篮球砸到了我,竟然还想赖账呀!我的鞋好贵的,都是普拉达的呀,这个人怎麽能这样……”
  张凯曦一扬手,截住了她的话头。他指著对面破了一个大洞的铁丝网,表情温柔,“同学,看到那是什麽了吗?”
  “一个……洞?”女生也含情脉脉地回看他。
  “看到这个洞,你就没想到点什麽?”张公子循循善诱,“比如说,这颗篮球会砸到你都是因为这个洞,比如说,你脚下的额……普拉达真皮靴似乎也……”
  谭宇抱著篮球站在一旁,不明白张公子是在玩什麽把戏。
  女生顺著张公子的视线往下看,窘迫地发现自己的靴子上印的Prada的标志不知道什麽时候掉了个开头的字母P……
  “谭宇!”张凯曦突然喊了一声还在怔楞中的某人。“给她两百块,不用找了。”
  女生哪里还敢接钱,在原地狠劲跺了一脚後捂著脸大步跑远了。
  
  “谢谢。”
  谭宇抱著篮球,走到车窗前,诚恳地看著车里的人。
  张凯曦被他这麽一看,倒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了,这眼神,搞得像是他做了天大的好事似的。他不过就是闲得无聊善心突发替他解了个小小的围而已麽。
  “嗯……”张凯曦不怎麽自在地换了个坐姿,“你以後自己也注意点,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根本不用手下留情。”
   谭宇点头,一副受教的表情。
  “我还要去接人,先走了。”张凯曦戴上墨镜,潇洒地向他挥挥手。
  谭宇站在原地,听完那句话,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张凯曦要接的人自然是沈牧。
  这一个星期他和沈牧的关系又有升温。两人在学校基本是同进同出,沈牧的公共课张凯曦一节也没落下;沈牧晚上参加社团活动,他也跟著去捧场,顺带帮沈牧所在的社团小拉几笔校外赞助;沈牧晚上在实验室加班加点,他就买了夜宵送到沈牧班里,看他一口一口吃完才肯走。追人追到这般任劳任怨的地步,张公子还是平生第一次。难怪陈鸥每次见到他都要调侃,我怎麽越看越觉得你一脸妻管严相呢!
  张凯曦的车刚开到七号楼门口,就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等在楼下的花坛边。
  “不好意思,刚有点事耽搁了,来晚了点。”张凯曦摘下墨镜,对著花坛边的人露出耀眼的招牌笑容,那副无辜的表情怎麽看怎麽让人心里痒痒。
  沈牧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移开,“没什麽,我也才刚下来。”
  “今天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张凯曦替他开了车门,自己回到驾驶座,握著方向盘的时候一脸兴致勃勃。
  “什麽地方?”沈牧似乎被他的难得的兴奋感染到,脸上也有了笑意。
  “到了你就知道了。”张凯曦笑得神秘又得意。




15。告白(二)

  张凯曦带沈牧去的是郊区的一家私人骑术俱乐部,通俗一点来说,就是马场。
  沿著江城森林公园的湖滨路开车开到最尽头,一大汪碧色的湖泊便如同画卷般在车窗外徐徐铺开,沈牧简直有种置身於悠长夏日的错觉。湖很大,一条狭长的林荫大道把湖泊一分为二,张凯曦开车穿过铺满落叶的林荫大道时刻意放慢了车速。沈牧打开车窗,郊外清新而凛冽的空气争先恐後地涌进来,一大群灰蓝色的飞鸟扑腾著翅膀掠过车窗,又猛地拔高,远远地隐入了高树的枝桠中。
  “这个地儿怎麽样?”张凯曦漫不经心地腾出一只手调了调後视镜的角度,不著痕迹地把沈牧脸上的惊豔和欣喜之色尽收眼底。
  “这里……挺美的。”沈牧看著窗外,语气里有几分感叹,“没想到江城还有这种地方。”
  张凯曦勾了勾唇,“你想不到的地方多了去了。江城虽然这几年被污染得挺严重,不过还是有一些私人土地保存得很好,没被房地产商们给糟蹋。你要是喜欢,以後我们可以经常来这儿。”
  沈牧微笑,并不说话。
  
  不多时就他们的车就开到了马场,在一望无际的草坪尽头,一座酷似十九世纪英国庄园的建筑静静耸立著,红墙黑瓦,高树环绕,有一种干净雅致的巴洛克风味。
  “张公子,您可是好多天都没光顾咱们这地儿了!稀客,稀客!”两人刚走进俱乐部的大堂,一个黑西装的男人就笑著迎了上来。
  张凯曦也笑,“这不是忙麽,正好今天有空。认识一下,这我朋友,姓沈。”他很自然地揽过沈牧的肩膀。
  “沈公子好!”西装男瞟了一眼沈牧的穿著,心里虽然有几分不屑,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是十分诚挚。
  客套完毕,两人便被侍应生带领著进了更衣间。沈牧虽说是第一次进这种高档的私人俱乐部,内心的忐忑和紧张却掩饰得极好,脸上半分慌张之色都没有。侍应生替他换了马术防护衣、马裤、马靴,外衣是自选的,统一为英格兰风格的双排扣呢绒外套,沈牧挑了一件墨绿的大衣,换好後站在全身镜前,几乎都快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
  太危险了,沈牧想。张凯曦带给他的,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钥匙。一旦他接过钥匙,打开那扇门,就再也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换好全套装备,头盔和马鞭拿在手上,沈牧走出大堂,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在围栏边挑马的张凯曦。
  那人手执棕色牛皮鞭,脚踩黑色高筒马靴,俊秀笔挺的身姿裹在深蓝色双排扣大衣下,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似乎感应到了沈牧专注的目光,正在看马的人转过头来,笑著冲他扬了扬手中的马鞭。
  “来,你是初学者,戴这个比较好。”张凯曦把手里的英式天鹅绒头盔赛到他手上,他替沈牧挑了一匹性子比较温吞的棕马,自己则挑了匹高大健壮的枣红色奥尔洛夫。沈牧是第一次骑马,他不放心让别人带,便手把手地教他怎麽上马,怎麽调整马鞍,怎麽控制马头。在教沈牧骑马这件事上,他表现出了连他自己也要叹为观止的耐心和毅力。
  “感觉怎麽样?”张凯曦慢悠悠地牵著沈牧的马往前走,那匹枣红色的奥尔洛夫自始至终都温顺地跟在他身边,时而会伸出舌头蹭蹭他的脸。
  沈牧骑在马上,抬首望向远处,白色栅栏外的灌木丛里盛开著零星的五色野花,湖泊,天空,草地,一切都那麽的纯净,那麽的美。他垂下长睫,眼底带了一丝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迷恋,静静地凝视著张凯曦俊美得无与伦比的侧脸,“……很美。”
  “夏天来这里更美。”张凯曦微微眯起眼,抬头看著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想到什麽,他转过头,坏坏地朝沈牧一扬下巴,“想不想来点刺激的?”
  等沈牧反应过来时,张凯曦已经带著他坐在那匹高大的奥尔洛夫上面了。他从身後牢牢环住他的腰,温热的鼻息洒在他耳後,双腿使劲一夹马腹,“驾!”
  枣红马撒开蹄子在草地上奔腾起来,耳边掠过呼啸的风声,马蹄的踢踏声,还有身後那人肆意张扬的轻笑声,沈牧的心跳彻底失序了,快得像要蹦出胸腔……
  
  骑完马,一个下午也过去了。下周就正式进入考试周了,张凯曦可不敢再带著人疯玩,和沈牧在一家私房菜馆吃完晚饭後就送他回了学校。
  “宿舍没人,那个……你要不要上来坐坐?”
  正要像往常一样把人送到门口就转身离开的张凯曦,这次意外地收获到了让他不敢置信的surprise。
  沈牧瓷白的脸透出一点红,长睫低垂,秀气的脖颈露了一小截在外面。看来说出这句话著实花费了他不少勇气。
  张凯曦看著他的脸,了然地轻笑出声,“不甚荣幸。”
  
  不过沈牧没有想到的是,刚走到宿舍门口,就看到了一个多日不见的高大身影。
  “谭宇?”张凯曦挑眉,他语气并不惊讶,这两个字与其说是个问句,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打招呼。
  谭宇是来还沈牧公共课笔记的,老远就看到两个身影并肩从长廊另一头走过来,看清两人的脸,他想落荒而逃已经来不及,只好局促地站在原地。
  “张公子。”谭宇对著张凯曦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又转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沈牧,“那啥……我来还你笔记的,顺便问问你什麽时候回家,要不要提前买火车票什麽的……”
  “我要在学校多留几天。”沈牧自顾自地掏出钥匙开寝室门,“票你不用帮我买了。”
  “哦……”谭宇挠挠头,把手里蓝色格子封皮的笔记本递过去,“你的笔记本……”
  一只全然陌生的、修长白皙的手接过他手中的笔记本,肩上突地多了一股力道,谭宇回头一看,张凯曦正懒洋洋地挂在他半边肩上,手里拿著沈牧的笔记本,冲他一笑,唇红齿白,“既然都来了,一起进去坐呗。”
  “这不太好吧……我还有事……”
  张公子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情敌的段数还能再低点麽,都什麽年代了还玩这种送笔记本啊在寝室门口蹲点啊的幼稚把戏,被人拒绝了转身就走,完全没有一点死皮赖脸的觉悟嘛。他都替他感到不值。
  “行了行了,你也别找理由了,正好我有事找你,咱们进去面谈。”张凯曦推著他走进去,完全无视沈牧不认同的隐晦目光。




16。告白(三)

  “你也别叫我张公子了,听著多疏远啊。沈牧是你兄弟,你也就是我兄弟嘛。以後叫我凯曦就行了。”张凯曦接过沈牧泡好的绿茶,搁在书桌上,翘著腿,哥俩好地拍著谭宇的肩膀。
  谭宇被他拍得昨天的饭都快出来了,又不好明说,只能皱著脸,嗯嗯啊啊地应了两声。
  “你复习得怎麽样?专业课的笔记都做了吧?有没有去助教那儿拷PPT啊?”
  谭宇听著听著,就觉出其中的味来了。张公子大概是期末备考正备得焦头烂额,找他江湖救急来了。看著这张笑眯眯的脸,谭宇实在是生不出恨意,又是一通嗯嗯啊啊的应答。
  “那就这麽说定了,我晚上去找你拷资料啊!”张凯曦甚是欣慰地搂著谭宇的肩膀,“等考完试我请你吃饭,你别走太快就行。”
  看著两人亲昵的互动场面,沈牧掩在茶杯下的沈静双眸绽开一丝幽幽的微光,有种难言的情绪漫过胸口,但他一时又分辨不出,这股情绪究竟是从何而来。
  
  张凯曦中途接了个电话,有个酒局正等著他,无奈地先行离开了。寝室里只剩下谭宇和沈牧两人。沈牧靠在窗边,自顾自地翻著书,时不时打理一下窗台上的绿色盆栽,悠闲散漫。谭宇坐了一会儿,自己都觉得尴尬,正要跟沈牧打招呼走人的时候,那人却开口说话了。
  “你跟他……什麽时候熟起来的?”
  谭宇很是怔楞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沈牧口中的“他”是指的谁。这种质问的语气,是因为觉得碍眼麽,他们俩站在一起才是最般配的一对不是吗,而他不过是个局外人……
  “算不上熟吧,只是他经常来店里吃饭,一来二去的,我这张毫无特色的脸也被张公子给记住了”谭宇自我调侃地一笑,“要不是你,我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认识这种人。毕竟,我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一个世界……”沈牧喃喃念著这句话,眸光深远起来。
  “我还要回去整理笔记,先走了。”谭宇看他已经是完全沈浸在自我思绪中的模样,很识时务地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走在回宿舍楼的路上,谭宇想,现在算是怎麽一回事呢。竟然都快和情敌混熟了,呵,这算是神展开吗?
  可张凯曦这个人,又是让他恨不起来的。张公子最擅长的,莫过於攻心了。他要拉拢一个人,不是用糖衣炮弹一番轰炸,而是编织一张密密麻麻的心网,温柔地,蛊惑地,不动声色地把他的猎物一点点收进网中。就像温水煮青蛙,等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溺毙在他的温柔中了。
  而张公子对猎物,又能有多少真心呢?
  谭宇不知道,沈牧也不知道,甚至连张凯曦自己,都说不清楚。
  
  终於从酒局上解脱出来,张凯曦的胃一阵阵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的那种。江城这帮官宦子弟,成天闲得蛋疼,聚在一起不是吃喝就是玩乐。张公子酒品在外,自然免不了被人一通猛灌。陈鸥是早就被灌趴下了的,张凯曦打了个电话给老三,叫他把人送回去,自己则半清醒半迷糊地打了个车回了理工大。明天有考试,他还没找谭宇拷一手资料呢。
  出租车一路开到了男生宿舍楼门下。张凯曦自大一起就没住过宿舍,和宿管阿姨磨了半天嘴皮子才问到谭宇的寝室。上楼,一直上楼,张凯曦爬楼爬得都想骂人了,他并不知道那是因为自己腿软的缘故。
  谭宇是被震天响的敲门声吓得从床上跳下来的,他正在背六级英语单词,猛不防门外传来一通粗暴的捶门声。他还以为是找茬的,拿了把厚厚的英文词典,小心翼翼地挡著脸开门。
  “谭宇,谁啊?”正窝在床上打dota的室友也被敲门声吓了一跳,有几分忐忑地望著门口。
  看清站在门外的人,谭宇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转头道,“没事,一个朋友。”
  他放下英文词典,不解地看著脸色异常苍白的张凯曦,“您这是?”来的哪一出啊……谭宇不敢把话说完。
  张凯曦掀起眼皮,漆黑的瞳仁不像往日明亮有神,而是蒙了层飘渺的雾气,“我……”他话说到一半,忽地弯下腰,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谭宇懵了,张凯曦这一口全吐在了他的裤管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腿,抬头正要说话,一个身影迎面向他倒了过来。等谭宇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稳稳托住了那人的身体。
  诶,造孽。谭宇哀叹了一声。
  
  张凯曦这次是真醉了,吐出来的都是清水。他全身虚软地挂在谭宇身上,脸紧紧挨著他厚实而温暖的胸膛。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肯定是被酒精烧坏了,靠在一个男的身上,而且那个人还不是沈牧,竟然还觉得挺舒服。
  谭宇把张凯曦半扛半拖地弄到了自己床上,遇上个酒鬼,他还能怎麽办呢。还好有两个室友已经回家了,不然他今晚就没地方睡了。
  对铺的室友下了床,发现新大陆般惊奇地看著这一幕,“诶谭宇,你什麽时候跟张公子这麽熟了?他今晚来这儿借宿吗?”
  “他是来借资料的,可能在饭局上喝多了吧,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谭宇把被子铺开,抖了抖,盖在张凯曦身上。
  “你这样不行,衣服都没脱呢,人家会感冒的。”室友走过来,煞有介事地一番指点。谭宇看著他,这个人,曾经寝室里有人发烧烧到四十度,他都不闻不问地继续打他的魔兽。可今天张公子一来,不过是喝多了点酒,人还没怎麽样呢,他就上赶著献殷勤来了。
  “你看我干嘛,赶快帮人家脱衣服啊。还有你裤子,记得换啊,味道太难闻了”室友瞪著他,好像谭宇犯了天大的错一般,“我去把门口拖一下,还好现在是冬天,不然啊……”
  谭宇在心里冷笑一声,却还是照著他的话做了。他弯下腰,干脆利落地把张凯曦的大衣和长裤全脱了下来。正犹豫要不要脱毛衣的时候,床上的人一直闭著的眼睛忽然睁开了,带了几分迷蒙的水汽,静静地凝视他。
  谭宇心头一惊,手忙脚乱地跳离床铺,“那个张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啊……你好像喝多了,然後倒在我寝室门口……加上宿舍快关门了,所以我──”
  这时谭宇又想,他是不是应该去叫沈牧来照顾张凯曦才合适呢,这麽不尴不尬地横在两人中间,连自己都觉得可耻。
  床上的人没有说话,张公子像是累了,看了他一会儿,眼皮又无力地耷拉下去。
  谭宇今天第二次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去楼下打了两瓶热水,一瓶自己用,一瓶给张公子擦脸。他也不知道怎麽照顾人,笨手笨脚地弄了热毛巾,还没挨到张凯曦脸上,先被室友给训了一通。
  “我说谭宇,你想烫死他啊,你就不先试试温度?”
  “你这麽会,那你来啊。”谭宇冷冷地看著他,“我自己拿著毛巾,我还不清楚温度吗?”
  室友大概没想到谭宇会毫不留情地反驳他,讨了个没趣,又看张公子有熟睡的趋势,估计攀交情暂时无望,悻悻地爬上床继续打Dota去了。
  
  对於给张公子擦脸这件事,谭宇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他不是个直男,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张公子俊美无邪的脸,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开玩笑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谭宇也不过是万千俗人之一。
  在谭宇的想象里,这一幕也发生过很多次,不过床上的人就不是张公子了。他以前经常会想,如果、万一、要是、有一天沈牧接受了他呢。那他肯定会加倍对他好,会倾尽所有去照顾他,爱他。
  後来他发现这个梦想越来越不切实际,他甚至开始感到茫然,自己对沈牧的喜欢,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习惯被冷嘲热讽,习惯用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习惯性的以为,自己对沈牧,还喜欢著?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或许要等到被那个人彻底伤得体无完肤的那一天,他才会找到答案。




17。告白(四)

  张凯曦是被人摇醒的。
  他睡得正沈,被褥很温暖,很让他安心。没有刺鼻的香水味,只有淡淡的柠檬洗衣粉的味道在鼻尖环绕,他在睡梦中朦朦胧胧地想,这张床的主人一定很爱干净。
  “张公子,今天有考试!赶快醒醒!”有人在摇他的肩膀,把他的美梦搅得七零八碎。他皱著眉,嘟哝了几句,翻了个身继续睡。
  “张公子!”那人更急了,嘴唇几乎贴在他的耳边,大喊,“醒醒!”
  张凯曦再不醒就是头货真价实的猪了。
  他没睁眼睛,劈头盖脸地就骂了一通,“TMD是谁不让老子睡觉!都给老子滚!”
  谭宇被他骂傻了,站在床边,局促不安地看著他。
  张凯曦睁开眼,看见是谭宇,又回忆起昨晚的情形,脸色顿时就窘了,“操……看什麽看,没见过帅哥啊?”
  谭宇发出一声轻笑。张凯曦现在这副样子,实在跟帅哥两字扯不上半毛钱关系。黑亮的头发乱成了鸡窝,因为宿醉的缘故,眼皮有点肿。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睡的,右半边脸上多了个红印子,像是蚊子咬的,又像是被硬物给硌了的。总之,谭宇看著刚睡醒的张公子,就跟看著幼儿园的小朋友似的,有点娇憨,还有点莫名的喜感。
  “你笑什麽?”
  张凯曦羞恼地坐起来,隐约抽痛的额角提醒著他昨晚的放浪形骸。他从来不会在不相熟的人面前展露毫无防备的一面,可昨晚不知怎麽就脑子抽了,跑到谭宇寝室发酒疯来了。他恼他自己,更恼那帮在饭局上一个劲儿地灌他的人,要不是该死的酒精,他现在用得著这麽尴尬吗。
  “……下午一点有考试……现在都八点多了……我买了早餐,你要不要吃……”
  谭宇只是好脾气地看著他,以前对这个人的敬畏和恐惧经过这一晚全都荡然无存了,谭宇忽然意识到,张凯曦也不过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大男生而已,他没有想象中的那麽高高在上,更没有别人以为的那麽遥不可及。
  张凯曦没说话,臭著脸穿衣服,穿鞋,经过谭宇身侧的时候,他硬邦邦地开口,“喂,有没有牙刷?”
  谭宇笑了,微黑的脸沐浴在暖金色的晨光中,温柔得不可思议。
  “我给你拿。”
  
  张凯曦坐在几乎已经在现在的大学校园里绝了种的台式电脑前,嘴里咬著蘸了酱汁的蒸饺,认真细致地浏览屏幕上的考试重点。看得出来谭宇上专业课是很用心的,笔记做得简洁明了,附注的个人见解也很独到。当然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变相剽窃他人脑力劳动成果的张公子是不会有半点惭愧的自觉的。
  谭宇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书,室友早早地就去自习室了,本来他也是要去的,但把张公子一个人扔这儿又有些说不过去,只好留下来了。
  张公子不说话,谭宇也不说话,寂静的空气在两人周围流淌。忽地,寝室门发出一声细小的吱呀声。
  门是虚掩的,为了方便进出,寝室里的哥们儿很少有把门锁上的时候。谭宇想大概是室友回来了,转头正要不冷不热地打个招呼,看到的却是他意料之外的身影。
  “沈牧?”
  张凯曦听到声音,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收回来,看到门口的人,嘴角多了丝笑意,“你怎麽来了?”
  沈牧似乎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张凯曦,脸上的惊讶更甚,“你们……”
  “我昨天喝多了,在谭宇这儿借宿了一晚。”张凯曦煞有介事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装饰眼镜,很有学术氛围地冲他一笑,“正在复习呢,你什麽时候考试?要不中午和我们一起吃个饭?”
  沈牧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不了,我还有事。”
  一直没说话的谭宇似乎在他脸上看出了点什麽,放下书,站起来笑道,“我差点忘了,这个月的电费快用完了,我得去楼下缴费。你们自己坐,我就不招呼了。”他说完话,擦过沈牧的肩膀,径直离开了。
  张凯曦摘下眼镜,眯起眼看他离开的背影,黑眸中似乎划过一丝不悦,看著沈牧时却还是和和气气的,“你还站门口干嘛,不冷啊。”
  沈牧走进来,把手上崭新的篮球杂志放在桌上,坐在谭宇刚才坐过的位置,脸上没什麽表情。
  “明天要下雪。”张凯曦看著桌上的篮球杂志,忽然说了句完全不著边际的话。
  沈牧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张公子忽冷忽热的态度,他有些看不懂了。不过,本来麽,这个人就对他没有过任何越界的言辞和行动。沈牧自嘲地想,也许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想太多了而已。
  “今年的第一场雪,你不期待吗?”张凯曦冲他眨眨眼,表情无辜而纯良,像个十七岁的少年。
  “谭宇买的豆浆挺好喝的。”
  在沈牧怔忪的时候,张凯曦的不著边际又开始了。
  
  这是个难得的晴天,但风很大,凛冽,冰冷。谭宇走过操场的时候,廉价的格子围巾被风吹得翻卷了起来,他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把围巾在脖子上又绕了一圈。
  张凯曦坐在他那辆万年不变的骚包兰博基尼里,远远地就朝他鸣喇叭。谭宇加快脚步走过去,打开车门的时候甚至感觉到粉尘扑簌簌地从睫毛上落下来。他略显局促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著车顶垂下的散发著淡雅香味的薰衣草香包,一晃一晃。
  “想吃什麽?”张凯曦开了电台听歌,车子不急不慢地开出理工大的校门,“鸭血粉丝?”他自己先笑了。
  电台正在放一首英文歌,Adele的《someone like you》,声线华丽沙哑,有种说不出的空灵和寂寞。这种基调哀怨的情歌,完全不像是张公子的风格,谭宇不懂,他怎麽还没换台。
  “都可以……”谭宇看著窗外掠过的树木,侧脸的线条几乎固化。
  “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我仔细考虑过了。”张凯曦把音响的声音调小了一点,“你说,如果我真的喜欢沈牧,就对他好点。”
  谭宇不明白他怎麽突然提起这个,眼底写著明显的惊愕,“我……”
  “你也喜欢他,对吧?”张凯曦把“喜欢”这两个字咬得很意味深长,“而且,不是普通的喜欢。”




18。告白(五)

  车内Adele的歌声转瞬间如潮水般褪去了,谭宇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张凯曦的声音,语调,表情,烙印一样鲜明得刺眼。
  被看出来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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