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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柯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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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打发过去,不熟也有几分情面了。还是多亏倭国一趟,否则手上哪有如此宽裕。我在钟大人那处,也挂了个参随,以后船上用这登州海防道的官旗就更方便了。”
陈新听他说到倭国,想起钱副将走后,分出去的份额又少了一份,对宋闻贤试探道:“宋先生,倭国的份子,钟大人和孙抚台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意思。”
宋闻贤抚着胡子,眯眼道:“抚台大人并不知原先份额,钟大人却是门清,他给我这告身时,暗示他的份额要按上次的数,抚台大人那边,也是按上次的数。至于天津这边,他是不管的。”
钟大人这人心够黑,他分掉原来李嵩的一部分,剩下部分才给孙抚台,而且即便孙抚台知道了,也只会认为是陈新和宋闻贤吞了,但孙抚台能得这样一笔意外之财,应当也是满意的。这样一来,天津这边钱大人的份子陈新就可以吞下,最多再分一点给宋闻贤。
陈新点头道:“如此我俩就可以多出一些份额来,宋先生此来天津能盘亘几日?”
“想几日是几日,我那参随是既不参也不随,我在幕僚中也不过混个脸熟。”
“如此,宋先生能否帮我办一下纳级的事,我对山东都司府两眼一抹黑,实在不知从何着手。”
宋闻贤知道要多拿份子,就要给人多跑腿,答应下来。
“那就请宋先生辛苦一趟了,明日我有一个帮手去临清,先生可与他一同坐船,他也好一路护送你。等山东都司府这边办完,我打算自己去京师纳级,宋先生若无事,可随我一同前往,路上也好跟宋先生多请教。”
宋闻贤哈哈笑道:“同去便是,你我二人还谈什么请教。”他转转眼睛,问陈新:“钟大人曾问及陈兄何时成亲,到时他也要略表心意的。”
陈新知道钟大人是要问何时把家眷送去做人质,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快了,快了。”
宋闻贤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赵小姐不守制。”
“我从来没说过是和赵小姐成亲,这可是宋先生你说的。”
宋闻贤嘶一声,“原来陈兄弟还有其他红颜。”
陈新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嘿嘿笑道:“宋先生到时就知道了。”
说罢他站起对宋闻贤道:“我今日还要去俵物店一趟,宋先生可就在我处暂歇,晚间我在福来酒楼请宋先生喝酒。”
宋闻贤摇摇手:“晚间的事你就别管了,你知道我爱去什么地方。你要得空,可来找我。”
陈新知道他有钱后每晚都在群芳楼,他自己来了好几个月,一直没碰过女人,倒真是憋得慌。不过他自己有很多想法,银子虽多,也不敢乱花,当下拱拱手出来,往俵物店方向而去。
经过邓柯山院门前,陈新上去对着院门一阵拍。
“来了,来了,这是谁敲门呢。”里面传出邓柯山的声音,一开门见是陈新,忙点头哈腰道:“原来是百户大人,快里面请。”邓柯山已经听说陈新可能当百户,最近都如此称呼陈新。
陈新拱拱手,走进院子,这邓柯山家住了三户人,他自己住一间,连个正厅也没有,两人只好在院子站着,陈新低声问邓柯山道:“那事情办得如何了?”
“陈兄放心,那二两月钱有几个人能出得起,几个匠户都答应了,都盼着早日走呢。只是他们要求走之前要见见大人。”
“见就是,他们就是图个安心,但你可要问清楚了,没做过鸟铳或兵器的不要。最好有能做铠甲的。”
邓柯山点头道:“百户大人放心,我都打听清楚的,里面一个唐作向,就是专门做鸟铳的,还有一个夏什么,打制过甲片,反正不误大人的事。”
陈新对这个百户大人坦然受之,虽然是个军户,但也是六品不是,他点头赞许道:“邓兄弟你做事不错,现在衣店的事情还在做没?”
邓柯山一脸无奈:“去得少了,眼下已是家家衣店都在做连衣裙,听说京师和临清都有了,好些卖婆也不愿卖了,又回去卖胭脂花粉。所以,哎。”
陈新知道他又收入锐减,笑道:“这衣服算什么,以后有的是生意做,邓兄用心做事,我也不可亏待了你,以后每月在我处领三两月钱,其他的衣店提成在外。”
“啊,多谢陈兄,不,百户大人。”邓柯山高兴之下,声音也高起来,他收入经常暴起暴落,平日用钱又大手大脚,家里断炊也是常有的事,眼下陈新给他月钱,可算是有了生活保障。
“吵,吵,吵,每日作死的吵。”沈家的屋子里面传出沈楼的声音,邓柯山脸上一怒,就要回骂过去,陈新拉住他,轻轻摇摇头。
“邓兄弟不用理会他,把匠户的事办好,多找几个也是可以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邓柯山殷勤的把陈新送出门,直到陈新转过拐角才回去。
陈新径直来到俵物店,老蔡一看到陈新进来,就巴巴的赶过来,“陈先生来了。”
老蔡也是个颇为精明的人,最近赵小姐几乎每日来店中与陈新说话,他和卢友都猜是对陈新有意思,他眼见俵物店开不下去,陈新若是和赵小姐成亲,以后这赵家的家产都得姓陈,以陈新开衣店的能耐来看,没准能做得更大,所以现在他不敢再当陈新的先生,反而叫起陈新先生来。
“蔡掌柜,今日店中可忙?”陈新也适时的改了称呼,也免得老蔡客气。
“店中还有什么好忙,俵物和上等倭刀都卖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些倭扇和差些的倭刀,陈先生你都是知道的,那东西能有几人来买。”
陈新赞同道:“确实。”
蔡掌柜道:“夫人方才来过,这店子八月开过,下月就不开了,哎,她跟我说我父子两可留下一个作管家。”
老蔡说这话就是想看陈新能不能提供什么职位,陈新对老蔡倒是有一份感激,此人虽然有点市侩,但对自己确实不错,做事还是很认真的,以前的赵东家能信任他,说明还是靠得住,而且大家互相都熟悉。那蔡申举就算了,百事不勤的人,做不得什么事。
他想想对老蔡道:“蔡掌柜,你若不嫌弃,可到我衣店先作个账房,至于这边管家,可以让蔡申举做着,这样两边都不落下。”
老蔡躬身感激道:“日后就要多多仰仗陈先生了。”
“当日若非先生帮扶,我还不知在何处流落,蔡先生万勿如此。”陈新对这老蔡还是有些感情,况且还曾整得人家拉稀,多少有些内疚,便当还他一个人情。
此事定下,老蔡便改换门庭,他告诉陈新:“方才小姐来过店中,看你不在,又回去了。”
陈新便自己找地方坐了,店铺中间的货架上没有多少俵物,原来海鲜的腥味淡了很多,墙上零零落落挂了几把倭刀,陈新在这里坐了不过两个月,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但看着眼前的冷清模样,还是有些唏嘘。
坐了一会,二进的门响了一声,老汪出来看到陈新在店中,过来道:“陈先生,夫人请你去说话。”老汪与陈新出海一趟后,对陈新的表现也颇为佩服,关系近了很多,对陈新也尊称为先生了。
“夫人请我?”陈新微微一愣,赵夫人自葬礼后一直未曾露面,听赵小姐说每日都在流泪,不知如何会叫自己去谈话。他马上道:“烦请汪兄带路。”
到了三进,陈新还是第一次来,三进中有一个小池,中间一个小花园,种了些花树,比之二进多了些生活情趣。他悄悄朝西厢看了一眼,那是赵小姐的闺房,他随老汪来到厅屋门口,一眼看到赵夫人,几乎认不出来。
赵夫人原本只是略略有些白发,一月不见,已经是满头花白,脸上满是皱纹,两眼布满红色的血丝,无神的看着屋顶,连两人进来都没留意到。
陈新暗暗道一声作孽后,对赵夫人行了个礼。老汪在一边轻轻道:“夫人,陈先生到了。”
老汪连喊了两次,赵夫人才微微一抖,目光汇聚一下再落到陈新身上,她沙着声音道:“原来是陈先生到了,快请坐。”
待陈新坐定,她又挥挥手,让老汪退下。
半响后,她开口了:“陈先生,老身有一事想问,还望陈先生不要见怪。”
陈新一脸严肃的道:“赵夫人请讲。”

注1:《熹宗实录》卷之八十七:兵部署部事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霍维华奏:抚臣袁崇焕置身危疆六载于兹老母妻子委为孤注劳苦功高应照例荫录……得旨:袁崇焕谈款一节,所误不小,朕不加谴责,尚著叙赉,分明念久在危疆,姑使相准耳,恩典出自朝廷,霍维华何得移荫市德,好生不谙事体。

第四十七章 天启驾崩

天刚麻黑,院子的正屋中,陈新在桌边端着碗面条,桌上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刘民有坐在对面也同样端着碗面。
“民有,等代正刚和宋闻贤九月回来,我便要去趟京师,卢传宗、代正刚、朱国斌、海狗子我都要带走。”
刘民有有点惊讶:“你已经派了一个秦律方去京师,还要带这么多人,去打仗还是咋地。”
陈新把口中面条嚼两下,说道:“跟打仗也差不多,天启要死了,我不记得是几月,反正是今年,我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你不就是去交钱纳级么,天启死了还能咋地,你能把魏忠贤抓出来杀了不成,再说店子里面也要人手,你都带走了,我这里又怎办。”
陈新端过面汤喝一口,舒服的叹口气才道:“那么简单就好了,你店子里面不是有周来福老婆和那潘金莲么,对了,我答应老蔡和卢友了,以后都让他们来衣店上班,这么多人总够了吧。”
当一声,刘民有端的碗掉在桌子上,“你,谁让你招那么多人的,衣店这个月才百件不到的生意,大多是棉的,也就赚三四十两银子,你前几日又给邓柯山定了三两的保底,现在再加两人,我们还赚什么银子。”
陈新不慌不忙把刘民有的碗放平:“老蔡二两,卢友一两,有什么关系,邓柯山在天津能办事,那也是该给的。”
“不是几两银子的问题,店中能有多少事,你弄这许多人来,又没有事情做。整天无所事事干嘛。”
“刘兄别急嘛,我们总不是做一辈子衣店,以后有很多其他生意要做的,现在先培养班底,以后要用的时候,才不至于人才不足。”
刘民有直直的看他半响,突然站起身,到门口嘭一下关了门,又回来坐下:“你今晚非得说清楚,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别把我当傻子蒙在鼓里。”
陈新一副无赖样,又伸手去端汤碗,刘民有抢先一步,把汤碗端到一边。
陈新摊摊手笑道:“那好,但你听了可别笑话我。”
“说罢。”
陈新清清嗓子,开口道:“我要争霸天下!”
哐当一声,刘民有从座位上摔下来,他又迅速爬起气急败坏道:“你还要争霸天下,你不过就是一万多两银子,你凭什么争霸天下,这天津城里做运河生意的商号谁不是身家巨万,他们都没去争,你凭什么去争。”
陈新连忙把他拉坐下来:“刘兄别急么,我就叫你别笑话我,你非让我说。”
“陈兄,咱们能不能不折腾了,现在咱们有条船,有银子有生意,老老实实过日子不行么。我看该早给你安个家你就安生了,二道街几个婶子都来说过亲了,要不我让你先成亲行不。”
陈新耸耸肩道:“安生得了么,鞑子来了呢。”
“你不是在威海有私港么,咱们先跑到威海,再跑到台湾,实在不行就琉球。在海边还怕啥。倒是你这么折腾,还争霸天下,说不定鞑子还没来,你就把我们全折腾进去了。”
陈新一脸苦笑着道:“刘老板,这争霸天下现在只是一个梦想,还没有路线图来实现它。”
刘民有怒道:“你早有路线图了,你只是瞒着我们,从你进俵物店那天起,你就有路线图,你只是没想到这次能赚这么多,现在有了银子又有地盘,就迫不及待了。梦想也是有代价的,没看那马丁路德金,刚说完我有一个梦想就被人杀了。”
“刘兄先别发火,听听我的理由如何。”
“那你说。”
陈新换上职业的微笑试探着道:“如果我说是为了拯救中华文明,不让它被野蛮所中断,你相信不?”
刘民有毫不犹豫:“不信!”
“嗯,那我其实是在拯救文明的同时,实现一些个人的价值,比如说获得更大的舞台…”
“得了吧,你就是权力瘾发作,就如同你在公司里面一样,找董事女儿结婚也好,与潘总合作也好,都是为了权力。”
陈新连连点头道:“刘兄真乃我的知己,说得一点不错,这权力的味道一旦尝过,是要上瘾的。”
刘民有眼睛一瞪,陈新忙改口道:“好了,说真的,大乱就在眼前,天津威海都不是世外桃源,既然躲不掉,何不奋起一搏,改变代正刚海狗子这些人的命运,也改变中国的命运,我来主政,总比满清那半奴隶半封建半殖民的怪胎好吧。”
刘民有怀疑的看着他,“什么叫半奴隶半封建半殖民。”
“满清八旗不过是军事氏族统帅下的半奴隶制结构,入主中原后通过军事优势建立民族隔离的殖民地社会,但一番乔装打扮之后,外表与中国一贯的中央集权政权一样,就是所谓的封建社会。它便如同一颗寄生树一般,缠绕在华夏这棵大树身上,掠夺它的营养,到两百多年后,中国已经变成一个羸弱愚昧的怪胎。”
刘民有沉默一会,陈新或许说得都很对,但未必是他真实的原因,自己虽是他好友,但也是很容易被他骗的,“还有呢。”
“第二,我觉得我们有机会成功…”
刘民有终于抓住他弱点:“有机会成功,还有机会杀身成仁呢,你又不会炼钢炼铁炼玻璃,也不会打仗,如何能斗得过建奴。”
“咱不会,可以学嘛,这些是不会,不过我比他们多学了几百年的知识,这些可都是工业革命后的产物…”
刘民有再次冷冷打断:“咱们两就是多读了几本数学物理化学,到现在全还给老师了,我连六十度的余弦值都不记得是多少,抛物线公式你记得?微积分你记得?元素周期表你记得?你每天搽那把枪,用的火药配方你知道?更别说炼钢炼铁,我就只看过钢水,其他都不知道。”
陈新张张嘴,半响才道:“还真不记得,不过皇太极和李自成也不会啊。”
“他们都不是一般人,能青史留名的,不管坏名好名,不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能比的,皇太极自小就跟着老奴打仗,这么多年下来,普通资质也成了合格将领了,就我两这样一直读书的,需要多少人命才能换来这个水平。海狗子他们跟着我们,不是为我们卖命的。”
“那刘老板你想想,如果我们没来,他们会是什么命运,还不是在时代的大潮中起伏,可能参加流寇,可能参加官军,可能死于屠杀,谁能躲得开改朝换代的血腥?”
刘民有还是坚定的道:“但他们在我眼前,不是历史书上的数字,我宁愿带他们流落海外,也不愿他们为此送命,我也不喜欢满清,但我没有能力改变大势,你也没有。”
陈新悄悄看刘民有一眼,微弱的油灯下一脸的严肃,陈新眼珠转转,手一摊:“刘兄一席话,惊醒梦中人,我决定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从今以后我就老老实实当个官,咱们做点海贸,赚点钱,不过以后既然要去海外,还是得多找些人一起,不然在那些荒岛上怎么生存,我打算在威海卫整块地盘,多收些流民,以后鞑子来了,咱们带上他们一起跑路。”
刘民有虽然不全信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至少他表了态,这才放过他:“那好,那你可记得你自己说的话。”
“记得,记得,刘兄苦口婆心,我岂能没心没肺,不过京师还是要去一趟的,先纳个千户,眼下离鞑子进关还有十多年呢,咱们总要把这十多年过舒坦一点,到时候去海外做了野人也有想头,这辈子总当过官了不是。”
“你这官瘾啊!”刘民有叹完气,又问他:“既然你打算安生些,那你要不要那些婶子做个媒,早些成家?”
“不用,我自有安排。等升了官再找个漂亮的。”
刘民有多少知道他和赵小姐的事,哂笑道:“是不是赵小姐那边定下了?”
陈新点点头:“他妈前几日跟我说了,说她希望我做他们家上门女婿,给赵家留个后。”
刘民有一听,一脸欢喜道:“那就快些定下时日…”
“定什么时日,他家又没儿子,就女儿守制,考虑到赵香年纪大了,他妈说只守一年。”
“那你岂不是还要等一年才行。那赵小姐漂亮的,她来过我们店中,你艳福不浅。只是可惜了,你又要当上门女婿。”
“你想什么呢,我可没答应当上门女婿,只答应第一个儿子姓赵。”
刘民有搓搓手道:“那就太好了,比你上辈子好。以后不用端洗脚水。”
陈新笑嘻嘻的,也不生气,躺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丝温馨:“赵香还是不错的,每日跟她说会话,看着她笑,心情就很好,现在又不流行野蛮女友,我就算想给她端洗脚水,她也不敢同意。”
刘民有看着这个好友名草有主,打心眼里高兴,心中甚至已经开始计划起怎么给陈新办婚礼,虽然还有一年之久。
大门突然砰砰的响起来,陈新走到院子时,海狗子已经把大门打开,邓柯山忙忙慌慌跑进来,一看到两人就急急的说。
“陈哥,刘哥,听说没有,皇帝死了。”


第一卷完
第二卷 披荆斩棘
第一章 合作关系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天启皇帝朱由校驾崩,时年二十三岁。朱由校比他那短命的爹还活得短,不过好在当了七年皇帝,他爹只当了两个月。若是按陈新的标准,天启这辈子也不算太亏。八月二十四日其弟朱由检便即位,定明年年号崇祯。
皇帝死了,大家就是传播一下,议论一番,也没人在电视上泣不成声,反正是他朱家天下,老百姓也不能选个皇帝出来,日子还是照常的过。别人都不着急,唯独陈新天天的在门外看着街口,盼着宋闻贤和代正刚回来,几乎变成了门口的望夫石。卢驴子在京师买好房子,九月初十回到天津,刘民有的制衣店生意起色不大,虽然比起其他制衣店好一些,但与他心目中的三宅一生就差太远,所以他每日早早去到衣店,听说在开发新产品。
这一等就到了九月三十,陈新照例在门口张望,终于等来了风尘仆仆的宋闻贤和代正刚,陈新一见两人,兴奋得跳起来,连忙迎上去,宋闻贤一脸得意。
“陈兄,幸不辱命,山东都司府的文书都办妥了。”宋闻贤刚一坐定,便拿出包袱中的纳级文书,陈新瞟了一眼他的包袱,随手接过文书。
宋闻贤叹道:“我也是在路上听到皇上驾崩,听说新登基的是熹宗的胞弟,年方十七。”
陈新想着这个朱由检,登基开始就没几日舒坦过,鞑子走了流寇来,阉党走了东林来,走马灯一般换了五十多个阁臣,还是无济于事,从他当了皇帝就厉行节约,虽说衣服打补丁的传说太过夸张,但确实在后面几年困于财政,连宫中银器都全部给了银作局化为银锭,一生勤勤恳恳,也没享什么福,最后还落个几千万两银库的谣言,他这末世皇帝当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事,相比之下,他的木匠哥哥虽然短命,也算逍遥了。
但眼下倒不是同情他的时候,这位立志当尧舜之君的少年天子现在正在踌躇满志,从他对付魏忠贤的从容和冷静来看,他的心机权谋也是有很高造诣的,如果天下无事,做个太平之君,这帮朝臣多半还斗不过他。
陈新收好文书,对宋闻贤道:“宋先生你和代兄一路辛苦了,但我最多让你们歇息一天,我急着去京师。”
宋闻贤急道:“此时京师恐怕未必急着去,一朝天子一朝臣,京师形势未定,我等去了,万一殃及池鱼怎办。”
陈新笑道:“那我先放火就是,既然是少年天子,说不定励精图治的变革旧制,过段日子万一停了纳级,我又去哪里叫苦。乘着现在各部都是旧人,先把事办了。”
“新人不是一样办事么?”
“宋先生久在幕府,应是清楚的,你也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知道官位不久,能办的事就会赶快办,钱嘛,能收多少是多少,这要是等个新官上来,人家花了银子升上来的,少了就不干了。”
宋闻贤恍然:“原来陈兄就是急这个,这事倒是陈兄看得透彻。那为兄便听你的。”
代正刚欣喜之情溢于言表:“那陈哥很快就是千户了。”
陈新呵呵笑着:“到时代兄也跟我一同去威海,我定然要让你们也有个前景。”
宋闻贤道:“代兄弟实在是天生神力,人家推个板车上坡,几个人推不动,他一个人就推上去了,陈兄既是从军,便该带上代兄弟,假以时日,必定是吕布、张飞一般的猛将。”
代正刚连忙谦虚一番。
陈新笑道:“代兄岂止天生神力,人品也是很好的,现今也很会写些字了,所以我倒不希望代兄只当个猛将。”
宋闻贤有点惊讶的看着代正刚:“原来代兄弟还能写字,实在难得。”
代正刚脸微微一红,好在脸比较黑,不容易看出来:“刚学了两三百个字,写得还见不得人。”
陈新和宋闻贤都笑起来,这段日子衣店生意少些之后,刘民有晚上便又开始教几人认字,意外的是王带喜学习成绩最好,认字认得快,算盘现在比陈新还顺溜,颇有成为女账房的潜质。而且每日学习之时,几个人都非常认真,或许是这时代的教育资源太少,很多人一生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画押的时候打叉画圈的比比皆是,所以几个人都特别珍惜学习机会,从来没人说因为累了不想学习。唯一就是张大会,平时都在青楼打杂卖衣,几日才回来一次,已经少学了许多字,现在青楼的业务也少了,陈新正打算让他回来。
陈新笑完才道:“写字方正就好,我们又不是书法家,只要能认得出来就行。”
代正刚对自己的字一点自信都没有,赶快绕开这个话题:“陈哥,这趟我回去时有些原来的一起做纤夫的兄弟,也想来跟着大人到威海,我想着这事大,没敢贸然答应。”
代正刚他们这伙做过纤夫的人,都是陈新认为最好的兵员,他们多半是见卢驴子和代正刚赚了钱,眼热之下也要来跟着自己,人当然是要的,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陈新短短考虑了一会道:“愿意来的都要,不过要分批,刚去一定是辛苦的,有家眷的可能照顾不过来,第一批就三十人,只要光棍,并且你要事先言明,可能要送命的,伤了死了都是三十两银子抚恤。”
“知道了,陈哥,我这就去码头让那同乡带信回去。来不来就看他们自己了。”代正刚说完就忙忙出门,往码头而去。
宋闻贤眯着眼悠悠道:“陈兄弟格局不小,恐怕不是只要个纳级千户吧。”
现在只剩下两人,都是一丘之貉,陈新也不顾忌,淡淡道:“东虏猖獗,正是男儿立功之时,此时不博又待何时。”
宋闻贤看着眼前这个陈新,以一账房出海,拿把枪躲着杀人,倒杀出了威望,人情世故也懂,在官场上没准还是有前途,但他非去当个卫所官,实在让宋闻贤有些费解,此时又说要想靠武功得功名。
想了想后,宋闻贤还是决定劝劝他:“陈兄弟,那建奴不是那么好打的,自老奴以七大恨起兵以来,我大明几无胜绩,总兵副将都死了无数,咱还是不趟这浑水的好。”
“去年有宁远之捷,今年有宁锦大捷,辽东还是大有可为嘛。”
宋闻贤生怕这个合作伙伴去送死,急道:“陈兄是否明知故问,那朝廷的纹饰之词岂可当真,所谓宁远大捷,只看那首级数,陈兄理当知道是个什么玩意,自古可曾听闻斩首两百之大捷,只说觉华一地,便是上万军民,辽西墩堡十去八、九。这次宁锦之战,大小凌河也让人拆了…”
陈新在一边补充道:“黄台吉顺便把冬小麦也帮关宁军收了,要说人家还是厚道的,大老远跑来帮忙。”
宋闻贤赤的一笑:“当然要收,不然人家朝鲜回来休息都顾不上,图个啥,也不知是谁大捷,咱们现在说笑可以,真去打建奴岂是说笑的,陈兄万勿轻信邸报之言”
陈新看宋闻贤一脸焦急,不由笑起来。
“哎呀,陈兄弟你还笑,朝廷一年三百万辽饷投下去,养着关内兵关外兵十一二万(注1),东江镇两三万(注2),这么多兵都打不过建奴,可知那建奴之凶残。咱们要功名,未必要如武夫般拼命。”
“那小弟有一事不明了,宋先生既曾中过秀才,为何却不走科举正途博个功名,反而要如我等武夫一般出海拼命?”
宋闻贤张张嘴,没说出话来,半响后,他望望门口,确定无人后,对陈新悄悄道:“眼下我也不再瞒你,你知道就是了,我这个秀才也是假的,但不是我考不过别人,实在是运气不佳而已。”
陈新见他终于承认,心下满意,自己一直便心存怀疑,这宋闻贤一副热衷权力的模样,要是有个功名,绝不会如此甘于当个幕僚,他以前说什么中过秀才,都是骗人的,不过他说有秀才的实力,陈新倒是相信。
宋闻贤揭穿陈新一次,陈新也揭穿他一次,两人算扯平了,再次证明两人是真正的一丘之貉。宋闻贤倒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悠闲的喝起茶来。
陈新也没有笑话他,收了笑脸沉吟道:“宋先生你看我现在若做海贸,和赵海明有何区别?”
宋闻贤微微一愣:“陈兄弟文武双……”
“宋兄就别客套了,我现在和赵海明没有区别,说得难听点,就是海上的青皮打行,在船上还算齐心,一上岸就是乌合之众,各自散去。若是在威海有地盘立足,人心一聚,格局便大为不同,同样的海贸,可以一条船,也可以三五条船,可以去日本,也可去江南,又岂止赚这点银子,所以,无论宋先生当幕僚也好,博功名也罢,你我互为声援,才是长策。”
陈新并不会分份额给宋闻贤,虽然多出了钱中选离开后的份额,但以他一个幕僚的能量,还不足以拿那么多银子,正常情况下,每次给他的银子不会超过一千两,除非是象这次抢到船,但抢不到的时候是大多数。陈新与此人合作最大的原因就是宋闻贤对登州官场的熟悉,而陈新的力量和海贸分成,也是宋闻贤在巡抚衙门地位的有力支持,所以陈新乘着此时要与他明确这样的战略伙伴关系,好让他认真帮自己做些事。
宋闻贤老奸巨猾,很快明白过来,但他心中主要还是看重海贸利润,有这东西,他在巡抚衙门的地位就十分稳固,至于陈新所说的声援,他倒没看上,宋闻贤多少也感染了些明代蔑视武将的风气,一个卫所纳级千户,在文贵武贱的现在能声援个什么。
宋闻贤当然是欣然答应,他也希望陈新能把海贸做大点。海贸并非运河,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出海,江南和福建的大海商一般每年跑两次日本,大多结伴而行,六七月顺着向北的洋流季风去日本,八、九月又顺着向南的洋流返回,九月后去日本的,时间用得长,加上自己采买货物的时间,一般就要等过了冬才回来,以前赵海明有时一年也只跑一趟,如果多一条船,利润就能翻一倍。
但是船好找,水手不好找,水师的人手都不敢用,用渔民就得慢慢培养,一旦遇到上次般的血战,损失的人手也是不好补充的,如果有了地盘,招收些流民,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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