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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明当才子-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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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军爷,你这话就不对了。”货船的船舱里又走出一个马脸男子,向肖传微笑说道:“这位军爷,刚才确实起了大风,我的船舵又坏了,所以才被风刮了冲向这边,不小心碰到钦差大人的座船——这一点码头上的所有货船和商船都可以做证。所以草民的船虽有过错,却实属无意,还请军爷原谅。”说罢,那马脸男子向肖传拱拱手,态度甚是轻慢。

“他娘的,你小子真的是想找死?”肖传气得全身发抖,心说这个世道真是反了,老子堂堂东厂百户、镇抚司指挥使的小舅子,才离开京城三四十里,马上就有人不买老子的帐了!今天我不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以后我在京城里还抬得起头来做人不?盘算到这里,肖传吼道:“弟兄们,上,把这个冲撞钦差大人座船的反贼拿下!”

“得令!”十几个同样暴跳如雷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同时答应,拔刀跳上对方货船,打算把那个马脸男子拿下先臭揍一顿再说。可就在这时候,张大少爷已然看出不对,赶紧喝道:“住手!暂且退下!”跳上货船的众厂卫楞了一下,但还是乖乖站住。张大少爷又向那马脸男子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冲撞本官的货船?”

“不才李家国,通州商会会长。”那马脸男子随意象征性的一拱手,又傲然答道:“钦差大人,草民再声明一次,刚才草民的船是被狂风吹动,所以才不小心撞上了大人的座船——大人若是不信,附近经过的货船与商船,都可以为草民做证。”

“是啊,我们可以做证,李会长的船是被风吹的。”不知何时,张大少爷的座船周围已经聚满了各色各类的商船货船,船上的商人操着各种各样的口音大叫道:“钦差大人,你可不要冤枉李会长,李会长是好人啊。”“钦差大人,李会长真是无意的,我们都可以做证。”“钦差大人,如果你想冤枉李会长,那我们就罢市!通州的木市、粮市、盐市、还有船市,通通罢市!请皇上和九千岁给我们主持公道!”

“陷阱!这是陷阱!”见此情景,张大少爷还能猜不到对方是有备而来?挖好了陷阱给自己跳,如果自己跳下去,那么京杭大运河北端最大的通州码头就会全部罢市,到那时候,京城粮米油盐就会出现短缺,朝廷里的弹劾奏章铺天盖地自不用说,明熹宗和魏忠贤也非拿张大少爷治罪不可了。不过张大少爷还有一点非常奇怪,“这个李家国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

“探花公,这个人不好惹,你千万不要冲动。”这时候,张大少爷的狗头军师陆万龄凑了过来,在张大少爷耳边低声说道:“小弟听说过他的身份,他是已故三朝老臣、前任户部尚书李三才李大人的大公子,富可敌国,在运河沿岸的商户中一言九鼎,说一不二!他如果发一句话,通州码头各行各业肯定罢市抗议,到时候,我们就不好收拾了。”

“李三才的儿子?他为什么要这么整我?”张大少爷更是奇怪。陆万龄答道:“这事情应该要从李三才身上说起,李三才是东林奸党的党魁,曾经上过一百多道奏疏,谴责万历先皇征收工税、矿税和商税,在朝廷里和民间商户里都是一呼百应,他活着的时候,就连万历先皇和九千岁都不敢随便动他,有一次九千岁罢了他的官,可挂靠在李三才商会里的大小商户群起抗议(注),在大江南北闹出了两百多次罢市,在民间引起极大动荡,逼着九千岁又复了他的官,直到前年李三才死了,去年九千岁才敢削他的籍,夺他的谥号。探花公你是九千岁的人,李三才的儿子还能不恨你?”

说到这里,陆万龄又小声补充道:“探花公,依我看,你就先忍下这口气吧,这个李家国不好惹,他家的士籍虽然被削了,可他手里还有的是钱,黄河以北的商户还是听他的!还有他的弟弟李家斌,是江南南京商会的会长,我们这次去江南筹款赈灾,还得从他弟弟手里要钱,如果惹到了他,我们在江南差事就更难办了。”

“他娘的,简直就是工商行的九千岁!”张大少爷心中嘀咕。而对面的李家国又嚣张跋扈的大叫道:“钦差大人,这事怎么说?如果你要抓我去见官,那我们现在就走。不过李家国相信,这世上还是正人君子多卑鄙小人少,清官多贪官少,官司就是打到金銮殿上,也会有人为我做主。”

“肖传。”沉吟了许久,张大少爷终于一咬牙,命令道:“把你的人叫回来,开船,走人。”那边肖传虽然气不过李家国故意找茬,可张大少爷都已经忍气吞声了,肖传还是乖乖叫回跳到货船上的锦衣卫,领着剩下的四条船,在李家国的得意大笑和周围商船货船的哄笑声中,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继续向南离去。

“没用的东西,别人撞了你堂堂钦差大臣的船,连个屁都不敢放,算不算男人?”船舱里传来张清刺耳的讽刺声。张大少爷懒得理他,只是指着远处仍然在狂笑大笑的李家国一伙人,向气得脸色铁青的肖传和陈剑煌一伙人咬牙切齿的说道:“肖大哥,陈十三哥,还有各位兄弟,你们都别急,总有那么一天,我张好古要领着你们去抄他李家国的家,抢光他的银子女人!”说到这,张大少爷拔出腰上佩剑,猛的砍在船舷上,吼道:“如果我张好古做不到这点,誓不为人!”

……

“哈哈哈哈哈!”张大少爷赌咒发誓要报仇的同时,李家国仍然在拉满皇家木材的自家货船上哈哈大笑,而货舱中又不声不响的走出一人,却是被张大少爷害得丢官罢职还挨扳子的当世大儒钱谦益钱大人。钱谦益向李家国拱手,微笑道:“李兄果然妙计,让张好古这个所谓的钦差大人颜面扫地,大长我东林志气,可敬,可佩。”

“人人都说张好古厉害,依我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李家国得意狂笑道:“我故意撞他的船怎么了,他敢说什么?还不是乖乖的夹着尾巴跑路?本来我故意让这条船拉满大内皇宫用的木材,他如果敢打官司,我就让皇宫连宫殿都修不成,让皇帝老子去找他算帐,可惜他却胆小跑了,我的第二条妙计也没用上。唉,见面不如闻名,见面不如闻名啊。”

“李大哥,你也别太大意了,张好古这小子素来奸诈阴险,心狠手辣,我无数东林党人就是栽在他的手里,小心他找你秋后算帐。”钱谦益好心提醒一句,又说道:“所以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在筹到五十万两银子,要让他先丢官罢职,这样我们才可以放心的为无数冤死的东林党人报仇雪恨。”

“那你打算怎么办?”李家国斜着眼向钱谦益问道。钱谦益答道:“我已经给高攀龙高大人他们去了一封信,让他们咬死了不给张好古捐一分一文。还有我本人,也打算亲自去一趟江南,到无锡东林书院组织东林学子对抗张好古,不让普通商户和江南百姓给张好古捐钱。”

“好,我和你一起去。”李家国一挥手,大模大样的说道:“我们李家在江南也有的是势力,我去和我的弟弟李家斌联手压着那些盐商、茶商和纺织行,不让他们给张好古捐一两银子。”

“如此最好。”钱谦益十分欢喜,又阴阴说道:“如果李兄一家能够象万历朝一样,再搞几次罢市和驱逐税监,那张好古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注:明代万历大规模征税以前,官僚商人实际上处于什么税都不用交的情况,别的商人如果花钱挂靠在大官僚开的商号下,也能获得此种一切免税的利益。所以身为通州商人总头目的李三才自然对向工商行业征税的张居正、万历和魏忠贤恨之入骨,万历年间担任漕运总督和淮扬巡抚时,李三才曾经多次煽动百姓驱逐税监,抗交工商税赋。但实际上,他的家产比明朝国库一年的收入都多。

第六十五章 江南头号大太监

魏良卿和傅应星两兄弟直到下午了才知道在通州码头发生的事——这两位大明朝当今最大的衙内爷平时里都是睡到太阳偏西才起床,今天早早就被魏忠贤叫到石坝码头上船,上了船倒头就睡,不仅对通州码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甚至就连张惟贤的小公子张清上船的事都不知道。不过在听肖传和陈剑煌等人说完通州码头河面发生的事后,这两位爷马上一蹦三尺高的叫嚷起来,“好大的胆子,连爷们和朝廷钦差的船都敢撞,吃豹子胆了?!”“掉头掉头,所有船全部掉头,回通州找那个姓李的兔崽子算帐去!”

“魏大哥,傅二哥,算了。”已经冷静下来的张大少爷劝道:“我们是出来办差,不是出来打架,要离开北京还没一天就和别人打上架,九千岁面子上也不好看。想报仇的话别急,以后有的是机会。”说到这,张大少爷又阴阴的补充了一句,“听说那个李家国一家富可敌国,如果能拿来充当军饷,倒是可以给大明国库减轻不少压力。”

看到张大少爷那副阴狠歹毒的模样,魏良卿和傅应星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战,心道:“这家伙,怎么这么象叔叔(舅舅)?”

到了天色全黑的时候,一条东厂的快船追了上来,同时带来了魏忠贤的口信,魏忠贤在口信中告诉张大少爷,说是他对通州码头的事已经知道了,夸奖张大少爷顾全大局忍辱负重的决定做得对,又安慰张大少爷,说是这个场子东厂迟早要找回来。同时魏忠贤警告张大少爷,说是东厂收到密报,李家国也已经南下,很可能是冲着阻拦张大少爷筹款赈灾去的,所以魏忠贤建议张大少爷不要在李家兄弟的老巢扬州停泊筹款,而是应该先去南京,找到江南织造太监兼江南总税监李实,向他了解了江南的实际情况,再动手筹款不迟。交代完这些,东厂番役又连夜赶回了京城。

有了魏忠贤的这番吩咐,张大少爷一行在路上更加谨慎了许多,船队能不靠岸就尽量不靠岸,吃饭睡觉都是在船上,甚至到了临清码头,张大少爷都没下船回家去看一眼——其实张大少爷是怕宋金和肖传等人在临清听到前任张大少爷那些臭名声,所以推说公务要紧,自己要学习古之圣贤过家门而不入,只是命令继续赶路,倒也让宋金和肖传等人钦佩了一把。同时让张大少爷感到十分奇怪的人就是张清,这小子从上船就带着四个仆人成天躲在船舱里,白天根本不露面,只是晚上才出来和张大少爷说几句话,有一次魏良卿和傅应星请张大少爷去他们船上玩冰火毒龙钻,张大少爷好心邀请张清同去,结果在船舱门口说了一遍什么是冰火什么是毒龙后,船舱里马上飞出几个茶杯,差点就砸断了张大少爷俊俏的鼻梁,气得张大少爷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主动找张清说过一句话。

日夜兼程的好处就是速度快,五月十二从北京出发,才用了十几天时间,五月二十九那天傍晚,张大少爷的船队就顺利抵达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南京!五条官船刚刚停靠在官府专用码头,江南织造太监李实、应天巡抚毛一鹭和巡按御史徐吉就领着一大帮子南直隶官员迎了上来,魏忠贤在江南最大的心腹李实还好些,其他官员则远远就探花郎长、探花公短和钦差大人的叫开了,浙江巡抚潘汝祯更是卖劲,隔着十七八丈就大叫道:“微臣浙江巡抚潘汝祯,叩迎钦差大人驾临南京!”

“浙江巡抚?他不在杭州衙门办公,跑到应天府来干什么?”张大少爷楞了一楞,下意识的念叨了一句。旁边的李实慢条斯理的回答道:“钦差大人勿怪,潘大人是一个极热心的人,他听说钦差大人你是九千岁亲自保奏出巡的人,急着和钦差大人见面,就直接来应天府来给钦差大人请安了。不过钦差大人请放心,应天府距离杭州,也就两天的路程,潘大人误不了公事。”

“又是个陆万龄。”张大少爷在心中嘀咕一句,又转眼去看李实,想看看这个被东林党人骂为魏忠贤头号走狗兼江南头号大太监李实究竟是什么青面獠牙的模样,可仔细一看之下,张大少爷不由有些发楞。如果说咱们的张大少爷是翩翩美少年的话,那么李实绝对算得上一个魅力出众的中年美男子,眉清目秀又气质优雅,神态不卑不亢,语调平和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仿佛天生就具有那种贵族风度显露无遗——张大少爷心中甚至产生一个这样的念头,“幸亏这家伙是个太监,否则和他走在一起,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怕是只偷看他不看我。”

这时候,魏良卿和傅应星等人也先后下船,以潘汝祯、毛一鹭和徐吉为首的江南官员马上扔开张大少爷,象苍蝇见着血一样的扑了上去,问安的问安,磕头的磕头,彻彻底底暴露了打着所谓迎接钦差大臣旗号实际是迎接魏忠贤子侄的丑陋嘴脸。只有李实纹丝不动,只是向张大少爷浅浅一躬身,平静说道:“下官江南织造李实,恭迎钦差张大人驾临应天。”

“李公公千万不要客气。”张大少爷还礼,努力装出一副文雅的模样,微笑说道:“下官这次出使江南筹款赈灾,还需要李公公的大力协助,从今往后,还请李公公多多关照。”

“钦差大人不必客气,这是咱家应该做的。”李实不卑不亢的答应一句,又向刚刚下船的宋金招呼道:“宋公公,多年不见,你又发福了,真是可喜可贺。”宋金大笑说那里那里,手拉手和李实站到一旁互叙别来之情,倒把咱们的钦差正使张大少爷孤零零的扔到了一边。这时,戴着一顶方冠小帽的张清领着四个仆人也下了官船,偏着头向张大少爷讥笑道:“恭喜钦差大人,到应天了,可这里的人,好象都不怎么理你啊?”

“你以为我喜欢那些客套?既然你喜欢,那我就让你尝尝被人包围的滋味。”张大少爷冷哼一声,指着张清大声说道:“诸位大人,请这边看,这边看,这位张清张公子,乃是大明英国公张大人的小公子,这次他随本钦差同赴江南,还请各位大人对他多多关照。”

“英国公的小公子?”江南众官先是一起目瞪口呆,然后突发一声喊,一大帮人又象苍蝇见着血一样的冲向张清,霎时间又把张清包围得严严实实,张大少爷则乘机领着陆万龄和张石头开溜。气得张清在人群里大叫,“张好古,你连我也敢耍,你给我记住,我饶不了你!”

好不容易客套完,应天巡抚毛一鹭当即邀请张大少爷一行到他的巡抚衙门用饭,并且希望张大少爷一行能在他的巡抚衙门入住,张大少爷一口答应。当下众人各自乘车上马,一起赶往巡抚衙门。到得目的地时,毛一鹭早已在巡抚衙门里丰盛酒宴款待,接下来自然又是一场虚伪亲热而又无聊的客套,就此略过。也是直到酒席宴罢,张大少爷才逮着机会与李实说话,希望能与李实单独密谈片刻,李实轻轻点头答应,留下毛一鹭在大厅里招待客人,领着张大少爷来到后堂的一间客房。

两人坐定,侍女奉上香茶便即退下,喝了不少酒的张大少爷正觉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就要大灌。那边李实却叫道:“探花郎,且慢。”说着,李实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精致异常的银针,在张大少爷的茶杯中搅了几搅,观察银针并无变色,李实又试了自己的茶杯无毒,这才脸色平静的把银针放回袖中,端起茶杯淡淡说道:“探花郎,请用吧。”

“李公公,你也太小心了吧。”张大少爷也端起茶杯,笑道:“这里是巡抚衙门,还会有人在我们的茶里下毒?”

“咱家天启元年赴应天上任,近五年的时间里,咱家遭遇了九十三次刺杀,平均一个月遇刺一次半还多。”李实淡淡说道:“其中有一次,刺客就是买通了咱家的厨子,在咱家的饭菜里下了毒,天幸那一天咱家胃口不好,把饭菜赏给了贴身太监小鱼子,结果小鱼子死了,咱家也养成了这个习惯。即便在宴席上,咱家也从不吃没有人动过的酒菜。”

“这么危险?幕后主使是谁?查出来没有?”张大少爷真真正正大吃了一惊。李实平静的说道:“咱家在江南干的就是得罪人的差事,江南的巨商矿主和手里田多的人,都是咱家的仇人,也都是刺杀咱家的幕后主使,想查也没法查。”说到这,李实看一眼张大少爷,微笑着补充道:“探花郎,咱家劝你一句,以后最好也学学咱家的这个习惯。”

同样仇人不少的张大少爷打个寒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苦笑着说道:“李公公,辛苦你了。”李实摇头,缓缓说道:“咱家不苦,咱家是皇上、是九千岁派到江南来的一条狗,咱家得看住这个家。江南的人,谁要是想偷逃朝廷的一分一文的赋税,都得先过了咱家这一关。”

“难怪宫里那么多太监想抢江南税监这个天下第一肥差都抢不走,光凭他甘愿给朝廷当狗的这份忠心,如果我是皇帝或者魏忠贤,也舍不得换他。”张大少爷对李实忽然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如果换成叫张大少爷当着其他的人面说自己是魏忠贤的一条狗,张大少爷铁定做不到;而李实能够说得这么平静,这么自然,张大少爷就更做不到了。

盘算了片刻,张大少爷向李实问道:“李公公,下官来江南筹款赈灾,九千岁交代我说,要我先向你请教了解江南的实际情况,然后再着手开展筹款。现在乘着这个机会,下官想请李公公指点一下,我这次江南之行,究竟该如何开始筹款?”

“探花郎,请恕咱家直言,你这趟差事,难办。”李实倒也坦白,直接说道:“不瞒探花郎,早到咱家收到消息说你要来江南筹款赈灾的时候,咱家就认为你是年轻气盛,只顾抢功而不知世道艰难,注定不可能成功。为此,咱家还专门给九千岁去了一封信,劝九千岁说人才难得,还是让你留在京城直接为朝廷效力更好,不要让你来江南无功而返,挫了你的锐气又伤了九千岁的面子。可九千岁回信告诉咱家说,你不是一个只会吹牛皮的年轻人,也许真能把这件不可能的差事办好,要咱家全力配合于你。”

“多谢九千岁夸奖,也多谢李公公的好意。”张大少爷沉声说道:“张好古决心已下,为了九千岁,为了朝廷,也为了家乡受灾的父老乡亲,这个差事不管再难,再得罪人,张好古都要坚持办到,也办好!”

李实凝视张大少爷,发现张大少爷眼中尽是坚定,不动不摇,确实是决心已下的模样。李实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那咱家也只能尽力了。探花郎,你不是想知道江南的实际情况吗?那咱家可以告诉你,江南是有钱,上百万身家的商户矿户都为数不少,即便是普通百姓,生活也比其他省份要强上许多,即便是无田无地的赤贫百姓,只要有手有脚,也可以很轻松的在矿山、茶山、各种各样的作坊和商会里找到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活干——按理来说,五十万两白银分摊江南上千万百姓头上,其实很轻很轻!可问题是,你用什么法子让百姓们人人捐钱?”

“探花郎,你不要忘了,咱家为什么在江南象过街老鼠一样处处挨骂,个个喊打?就因为咱家向他们收税,向他们收钱!”李实优雅的抿了一口茶,继续缓缓说道:“天下熙熙,皆名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不管是官员士绅也好,商人坊主也好,普通百姓也好,钱进了他们的口袋,谁还舍得平白无故的往外掏?咱家在江南为朝廷收税,他们尚且想方设法的偷逃跑漏,三天两头的煽动矿工百姓闹事抗税,罢市抗议,现在你又来号召募捐赈灾,他们又凭了什么要白白给你钱?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说到这里,说到这里,李实又叹了一口气,平静说道:“咱家实在想不出来,你能用什么办法让江南的士绅百姓主动捐钱?而且还要捐足五十万两银子?咱家现在担心的是,探花郎你号召百姓士绅捐款赈灾的告示刚贴出去,马上就有人造谣说,你筹集到的银子,五成进了你自己的口袋,四成归了各级经手的官员,大半成了归了官员手下的差役,最后的小半成才会被送到灾区——咱家在江南收税,百姓们也是这么说咱家的。好了,大概的情况咱家已经说了,具体的地方探花郎有什么不明白,可以随时问我。”

“多谢李公公指点,下官感激不尽。”张大少爷先谢过李实,又严肃说道:“不瞒李公公说,你说的情况,下官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不错,下官号召百姓士绅捐款赈灾,是平白无故的从他们手拿银子,是人都有私心,都会舍不得;再加上江南一带是东林奸党的老巢,他们一旦煽动百姓制造舆论,造谣生非,说下官号召募捐是为了中饱私囊,那下官的这个差事只会更难办——别说五十万两银子了,只怕五千两银子都难以筹集。”

“那你还这么有信心?你打算怎么办?”李实平静的问道。张大少爷忽然露齿奸笑一声,凑到李实耳边轻声嘀咕起来,“李公公,下官仔细考虑过,灾情如火,虽说皇上和九千岁都没给下官规定时限,可下官如果满江南的筹款化缘的话,等银子凑齐,灾区那边早就是饿殍遍野了。所以下官只打算在南京、松江(上海)、扬州、苏州和杭州这五座天下最富裕的府城里募捐,用这个法子募捐……”

好不容易等张大少爷把话说完,喜怒不形于色的李实已经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回过神来惊叫道:“绝!简直太绝了!难怪九千岁这么看好探花郎你!探花郎,你可真是让咱家服了你了,竟然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主意!这五十万两,说不定还真能被你给筹齐了!”

“李公公过奖了。”张大少爷谦虚一句,又严肃说道:“其实张好古认为,如果这个办法能操作的好,说不定会成为朝廷的一个固定财源,不管是赈灾救灾还是辽饷苗饷,都可以用这个法子筹集。”

“也许吧,得先试了一次才知道。”李实不置可否,又问道:“可你这么做,东林那帮奸党弹劾你是绝对少不掉的,虽说有九千岁护着你不用怕。可如果他们继续在这五座府城里造谣生事,捣乱破坏,你的五十万两还是很难筹集,你又打算怎么应付?”

“李公公放心,这一点也早在下官的预料之中。”张大少爷微笑说道:“所以下官准备一明一暗同时进行,杀东林奸党一个措手不及!在明里,下官用老法子,四处张贴告示号召士绅百姓主动捐献,让东林奸党把矛头对准下官明这一招,让下官去当这个挡箭牌,让他们没有精力顾及其他。至于暗里嘛,就要辛苦李公公和江南的诸位大人了,到时候我们忽然使出这招,东林奸党就算想破坏也来不及了。”说到这,张大少爷又补充一句,“当然了,事成之后,首功是李公公你的。”

李实不动声色,盘算许久后才缓缓说道:“首功是九千岁的,看在你赈济灾民的这份决心上,咱家全力帮你把这出戏唱圆满。”

第六十六章 深入虎穴

“众志成城,抗旱救灾!古人云:人为阳善,正人报之;人为阴善,鬼神报之。人为阳恶,正人治之;人为阴恶,鬼神治之。故天不欺人依以影,地不欺人依以响。今山东旱魃作祟,连年干旱无雨,灾情已现,当今圣上仁德,觉未雨绸缪胜似临渴而掘井,特命本钦差代天巡狩,赴江南筹款募捐,就地购置粮秣运往灾区,赈济灾民,救苍生于水火,脱百姓于苦海。望江南百姓官员士绅广种福田,踊跃捐资,慷慨解囊,全皇上之德,造因于今世,积果于后世。钦命巡狩江南大臣,张。”

东林书院所在的常州府无锡县县衙门前,高攀龙,黄尊素、缪昌期和钱谦益等一班东林大儒,领着数以百计的东林学子,低声念读无锡县衙张贴出来的告示——这也是江南各府各县衙门同时张贴的告示。而在县衙大门的另一侧,无锡县令刘五纬领着一帮衙役抱着募捐箱子,向乞丐一样向过往路人乞讨呐喊,“乡亲们,乡亲们,山东遭灾了,久旱无雨,田地颗粒无收,饥荒就在近前,我们无锡百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帮山东百姓一把!积善德,得善果,乡亲们,给山东的老百姓一点帮助吧。”

时值五月,骄阳似火,身上有病的刘五纬一边喊着,一边剧烈咳嗽着,显得十分的吃力辛苦。可饶是如此,近在咫尺的东林书生却大都视若无睹,也只有一些过往的穷苦百姓渔民主动上去,掏出可怜巴巴的几个铜板,放进刘五纬亲自捧着的募捐箱子里,个别百姓还说,“刘老爷,太阳太大,你身子不好,别在太阳下面站太久了。”刘五纬感激涕零的点头,连说,“多谢老乡,多谢老乡。”

看到这样的情景,刚刚从通州赶回无锡的东林大儒钱谦益乐了,笑道:“刘五纬这个老赃官,居然还没被撤职罢官?还这么得愚夫蠢妇的爱戴?可真是奇哉怪也。”

钱谦益笑得甚是大声,不远处的刘五纬听得清清楚楚,却半点不敢声张——如果说天下谁受夹板气最厉害,也就非这位无锡县令莫数了。大名鼎鼎的东林书院就设在他的县内,东林党人遍布朝野,势力盘根错节,位卑职微的刘五纬当然惹不起。同时也正因为东林书院设在无锡境内,恨屋及乌,阉党官员自然又视无锡县令为出气筒,三天两头挨骂挨整,上司刁难同僚责骂,那更是家常便饭。所以身为中立派的刘五纬也只好装聋作哑,埋头去干他的实事了,继续喊道:“乡亲们啊,天下一家,山东的百姓,是我们无锡百姓的手足兄弟,他们遭灾,我们无锡的老百姓不能坐视不理……”

刘五纬装聋作哑,钱谦益却不肯放过他,不依不饶的又故意大声说道:“还真卖命,是不是修什么芙蓉圩贪污库银,怕被什么钦差大人查出来啊?”言罢,钱氏一门的东林子弟哈哈大笑,阴阳怪气的刘五纬冷嘲热讽。而正在留职听参接受朝廷调查的刘五纬身体一震,想要说话,却又含泪扭过头去,继续为赈灾募捐呐喊乞讨。这时候,在场东林弟子中有一人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大声说道:“钱大人,刘县令是否贪墨,尚无公论,可他力排众议修芙蓉圩,却是一片为国为民的爱民之心,我们东林学子即便不赞成,也不能在此时刻落井下石,冷嘲热讽吧?”

“史可法!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钱谦益勃然大怒,冲着提出反对意见的史可法喝道:“黄口小儿,你懂什么?刘五纬为了区区数十亩田地,劳民伤财开凿九河,名为水利,实为利己!光时亨光大人弹劾他的奏章早就递上去了,你还打算学阉狗张好古,给他也翻翻案么?你今天搞这个所谓的赈灾募捐,骗到的钱,最终是便宜谁?便宜陷害你老师左光斗入狱的阉狗张好古!”

史可法哑口无言,而那边的刘五纬忍无可忍,放下钱箱正要过来和钱谦益理论,却看到前任左都御史高攀龙、前任翰林院检讨缪昌期和前任都御史黄尊素都面无表情,钱谦益身边还有两百多名士绅人家出身的东林学子,刘五纬还是恨恨的放弃这个打算,重新拿起钱箱继续向围观的百姓叫喊。这时候,无锡渔行的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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