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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不起躲得起-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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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事?”孟玉成难掩慌乱,全无之前的自信与从容。
  张乔说:“东西没收到。”
  一瞬间,孟玉成很尴尬。他再次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子,说:“我再发一遍。”
  “好。”轮到张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还有别的事吗?”孟玉成抬脚迈向会议室门口。
  张乔摇头,看着他慌慌张张地离开。等他一走,他立马沉脸,脑子里全是挥散不去的联想。
  张乔阴沉地回到办公室,孟玉成重新发了邮件,他要给他看的东西在附件,正文加了一句话:“郝凡生病跟我没关系,你不要多想。”
  前一句话击散了张乔的联想,让他有点愉快。后一句“你不要多想”又让他隐隐不悦,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好。
  他下载了附件PDF,迫不及待地打开。整洁的排版,舒服的配色,赏心悦目。工整的图表,流畅的逻辑体系,层层递进的结构,一目了然。一周时间不到,就能做到将内核的线条架构清理清楚,确实不是常人所为。
  郝凡果然如他所看到的那样,非同一般。他记得孟玉成给他推荐郝凡时,有股按捺不住的激动,生怕他不信。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还主动做了这份东西给他看。
  他问过孟玉成,为何举荐郝凡。他说服郝凡跟他一起离开,也不是没有可能。两个人去新公司,比他一个人去不是更好。后面的话,张乔没说全。
  他约李年新吃饭时,直接问过他了。李年新说,他知道孟玉成和郝凡关系不一般,但具体怎么不一般他不清楚。不过自从两人关系变好后,孟玉成做出来的东西确实有了很大变化。
  “比以前更系统,解决问题的切入点很特别。”李年新是如此评价的。他还说,孟玉成一直想等他走了,坐上他的位置。
  “不成想被你截胡。他肯定一边恭维你,一边在心里骂你。”李年新和孟玉成一起进公司,大家共事多年,对他很了解。
  张乔怎会感觉不到孟玉成的当人一面背人一套。孟玉成的示好太刻意了,带着一股傻乎乎地讨好。他并不复杂。
  对于他的疑问,那日站在阴暗处的孟玉成说:“郝凡继续跟着我,只能做一个凡人。他不是凡人,他是金子,需要发光。”
  说这个话时,他的脸上带着解脱的轻松和愉快,又好像做了什么伟大的事情一样,有一股自我牺牲的骄傲感,让张乔感到不悦。
  孟玉成举荐郝凡并不是没有条件,到最后,他都在拿他做交换。在张乔眼里,他的成全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的表演,虚伪无聊,又很可笑。
  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张乔很早以前就明白了,人一旦自私起来可以做出很多违背良心的事。所以他认真地写了那封举荐信,推荐他去了校友的公司。孟玉成确实不适合干技术,换岗对他来说,才是真的解脱。
  整个上午,张乔将郝凡写的方案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原本不甚明朗的心渐渐明朗,他给王大义打电话:“王叔,我们可以开始启动项目了。”
  王大义听到他的好消息,开心地大笑,也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我在谈两个人,改天有空碰一下,大家见面聊一聊。”
  “求之不得。”张乔终于有了开始干大事的激动与兴奋。
  王大义问他:“那个郝凡怎么说?”
  张乔毫不客气:“涨他十倍薪水,都得留下。”
  “这么厉害?!”
  “我给你看个东西!”
  张乔把PDF截图微信发给他,王大义只是看了三页,便倒抽着气说:“想不到我们公司居然藏龙卧虎!”
  张乔笑而不语。
  王大义回过神来又骂:“孟玉成那个混蛋,霸着茅坑不拉屎!”
  “郝凡又不是茅坑。”张乔翻着白眼吐槽。
  王大义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两人聊了点工作上的事情后才挂电话。
  张乔跑到外面大办公室转了一圈,郝凡的位置上空落落的,不知道是谁把他养的绿植放在了桌子正中间,搞得好像他已经离开了似的。他假装找小东要东西,把绿植移到边上。
  他一走,小东又顺手把植物移到中间:“郝凡说了,放在这里能晒到太阳!”
  张乔转回自己办公室,坐下来把手机抓在手中像转笔一样的玩,从右手转到左手,他的左手始终比右手更灵活。他用左手给郝凡发微信:“你怎么样?感冒严重吗?”他等到下午,郝凡都没回。
  周二,郝凡依旧请假,他已经退烧了,本来可以上班的。可是,妈妈郝美丽同志一大早突然从南京过来了,见他面色发白说话有气无力,非得让他继续休息。郝凡根本拗不过她,只得继续在家躺着,看着郝美丽在家里翻东翻西。
  张乔发现郝凡还是没来,心中隐隐担忧。早上老客户拜访,他亲自接待,一直开会到中午。他没留客户吃饭,等他们一走,马上拎包外出。
  家里门铃响起时,郝凡和郝美丽都被吓到,尤其郝美丽,疑惑地看着郝凡:“谁啊?朋友?”
  坐在床上喝粥的郝凡非常笃定地摇头:“不是,应该是物业!”
  郝美丽不满地轻哼,起身去开门。郝凡在里屋,听到了门打开的动静,然后大概静默了一分钟之后,才听到郝美丽问:“你是哪位?”
  “我是张乔,郝凡的——”居然是张乔的声音,带着一点不确定的紧张:“上司。您是郝凡的妈妈?”
  “对啊,怎么,不像吗?”郝美丽又要开始她的表演了。
  郝凡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手上还拿着喝粥的瓷勺。被郝美丽堵在门口的张乔看到他,眼睛一亮,仿若遇到救星,喊他:“郝凡!”
  郝凡喊了一声:“妈!”
  郝美丽回头冲郝凡不可思议地笑:“原来你有朋友啊!”
  郝凡扭头看着窗外,早上的大雨已经停了,天透出一点阳光,照得对面的红屋顶发亮。心跳的速度变得太不寻常,皮下的每一根血管都在突突蹦着,脑袋有点晕,头顶在冒着热烟。
  张乔看他模样,似乎不欢迎他的到来,往后退了半步,他也知道自己的冒昧拜访不妥当,但还是忍不住来了。他以为外地人的郝凡跟其他人一样,都是一个人租房住的。
  郝美丽看出他的退怯,一把拉住他,热情地喊着:“快进屋坐,外边冷!”
  张乔被她强拽进了屋,按到沙发上坐下,给他端茶倒水。郝凡在他对面坐下,他摘了眼镜,面容更显苍白消瘦,宽松的厚家居服像挂在他身上似的,双手握着一只勺子,偶尔看他一眼,大多时候都是直直地望着窗外。
  阳光好像更多了,红屋顶的琉璃瓦在反光,四季常青的青松被雨水洗过一场,灰败的冬青终于看起来没那么惨淡了。窗户上的雨珠在慢慢往下滑。
  心脏跳太快了,郝凡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自己就炸了。耳边各种乐器乱哄哄地演奏着,一时之间,什么也听不清。
  郝美丽坐在张乔身边,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与惊喜,直勾勾地盯着他。张乔头皮发麻,一直喝水。
  “你多大?”郝美丽突然发问。
  张乔被吓得一口水噎在喉咙,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他说:“31。”
  “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独生子?”
  “嗯。”
  郝美丽皱起眉头。不知为何,张乔突然感到莫名的紧张,他看郝凡,郝凡压根没看他,眼神笔直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郝美丽又问:“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你有男——”
  “妈!”发呆的郝凡突然出声打断她,声音大到张乔惊讶。张乔听到了那个“男”字,郝美丽发音吐字清晰有力,很有腔调。
  郝美丽被惊到:“你喊那么大声干嘛?!”
  张乔看郝凡,他变得很激动,原本苍白的脸上因此染上了一点血色。他捂嘴咳嗽,咳完了问郝美丽:“你不是说过来讲课的吗,这都几点了?!”
  郝美丽看了眼时间,“哎呀”地叫着,马上换了一副模样,优雅地拍了拍张乔肩膀:“对哦,我下周在上海博物馆有演出,你要不要来看?和我家欢——”
  “妈!”郝凡又是一声激动大喊,打断了她的话。
  张乔也听到了那声清晰的“欢”字,他疑惑地看郝凡,郝凡正瞪着郝美丽。
  郝美丽叉着腰教育他:“你这样真的一点都不好看!”
  “你再不走就迟到了。”郝凡大声地提醒。
  郝美丽不管他,笑眯眯地看着张乔说:“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聊。”说完披好淡粉色大衣,戴好黑色皮手套和羊绒窄檐帽子,非常摩登地走了。
  等她走了,郝凡和张乔大眼对小眼,相对无言。不知道谁家在放音乐,郝凡竖着耳朵听,好像是日文歌又好像不是。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划过张乔,看他交握的双手,还有不经意间转动的眼神。
  张乔暗暗观察室内,过去的老洋房,重新翻修过,但依旧维持着旧时的复古模样,家具看起来老旧,但配色款式都很讲究,身下的墨绿色绒布沙发应该是古董。一室一厅的布局,看样子只有郝凡住在这。
  他的目光停留在角落里的复古唱片机上,旁边的老橡木架子上整整齐齐地竖放着三排黑胶唱片。架子顶端放着两个相框,一男一女分开的黑白照,照得很有艺术感,男的穿着旧时文人的中式长袍,手里夹着烟看向一边,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好像在跟人聊天。女的穿着80年代的衬衫连衣裙,戴着大草帽,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女的是郝美丽,男的应该是郝凡爸爸,都有着不俗的容貌。
  “你妈妈很年轻。”张乔先打破沉默,“你的爸爸妈妈都很好看,很有气质。”
  郝凡这才大胆地将视线停在他身上,发现他眼里的尴尬与不安不比他少。他放松下来,抿嘴不好意思地笑:“她是话剧演员,我爸也是。”
  他笑时下半张脸很像郝美丽,眉目有爸爸的影子,只是他太瘦了,明朗的五官中藏着病态。
  张乔恍然大悟:“难怪。”
  郝凡又咳嗽了两声,张乔问:“你要不要加件衣服?”房间里的暖气其实开得很足,几口热茶下去,他手心都发汗了。
  郝凡没应他,反过来问他:“我妈是不是很奇怪?”
  张乔一愣,摇头:“不会,很有趣。”看起来比他的家人有趣多了。
  郝凡露出“我知道你在客套”的笑,张乔从他的笑容里看出一点淡淡的苦涩。
  “我家里人都挺奇怪的,他们是搞那种先锋戏剧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太一样。我已经习惯了,外人可能不太习惯。”
  张乔没有说话,他能理解郝凡话里的无奈。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家人就是这样的存在,外人看到的永远都是好的一面。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苦恼。
  “她刚刚问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也是表演老师,经常那样问学生,养成了坏习惯。”郝凡解释。
  张乔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嗯,我理解。”
  郝凡不自然地捏紧手上的勺子。
  “你刚刚是在吃饭?”张乔看着他手中的勺子问。
  郝凡刷得红脸,他居然一直拿着把勺子。他握着勺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还有卧室里被掀翻的粥,怕是已经弄湿被褥。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窗外的阳光更多了,有一些直直地透过窗户,照到屋里来,光束里的微尘们打着圈。
  有几声钢琴音从楼上传来,清清脆脆。张乔起身,略显疲倦晃了晃脖子,这才看到另一侧靠墙摆放的钢琴,和放在更角落的大提琴。
  郝凡跟着起身,见他目光停在乐器上,举着勺子解释:“我爸和我妈的东西。”
  “你不会?”张乔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郝凡捏着勺子小声道:“会一点。”
  张乔看他微微紧张的模样,“会一点”不像是谦虚,倒像是掩饰。
  “我没什么天分,学得不好。”郝凡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信,急忙补充道:“我对这些东西真的没什么天分,听听就好。”
  张乔笑而不语,低头理顺身上的大衣:“我得回公司了。”
  郝凡没反应过来,呆呆地“啊”。
  “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明天能去公司吗?”张乔问。
  郝凡连连点头,点完头又咳嗽。他赶紧捂住嘴:“我会戴口罩去公司的。”
  张乔叹息着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挥过:“实在不舒服多休息几天也没关系。”
  郝凡一边摇头,一边翻着眼睛向上看。张乔这个莫名又亲切的动作实在让他困惑。
  张乔再次笑出声,心中难掩的快活让他忍不住开口:“明天有空吗?晚上去试菜?”
  郝凡几乎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张乔往外走,郝凡跟着。到了门口,张乔忽然转身,神色严肃。郝凡紧张地捏紧勺子。
  “你怎么不回微信?”
  “啊?”
  “昨天给你发微信了,你怎么没回?”张乔盯着郝凡的眼睛,没有眼镜的阻挡,他的眼睛看起来很湿润,眼珠亮黑。
  郝凡习惯性地去托鼻梁上的眼镜,发现没戴眼镜,掩饰地蹭了蹭鼻子,小声解释:“忘了,吃了药一直在睡觉。”昨天烧得昏昏沉沉,没回张乔的微信,也没接孟玉成的电话。
  “不是故意不回就好。”张乔说。
  郝凡心中一紧,急忙摇头道:“没有故意。”
  张乔笑着拉开门,楼道里的冷风卷进室内。他又把门半掩回去,回头问郝凡:“你是不是丢过一只手机?”


第28章 
  看着郝凡戴着口罩来上班,孟玉成在办公室里装模作样地来回好几趟后,才敢站到他身边,关心地询问:“身体好点了吗?有去医院吗?医生怎么说?”
  絮絮叨叨地问了一堆。郝凡有片刻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可是他看着孟玉成不敢直视他的眼神,知道有些东西是回不去了。不管是他,还是孟玉成。两人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他淡淡地看着他,不说话。
  孟玉成被他看得发慌,自顾自地说着:“看你的样子应该没问题了,那就好。”
  他说话时故意理了理领口,羊毛的赭红色衬衫很适合他,领口笔挺干净。郝凡注意到他的鞋,灰色的运动跑鞋是没见过的外国品牌,款式很新。
  孟玉成挪着脚躲开他的打量:“我下周就不来公司了。周五部门的人一起吃个饭,我请客。你的身体没问题的话,能来吗?”
  郝凡轻轻笑了,小声说道:“你不用这样客气。”
  孟玉成松了口气,露出轻松的笑脸,习惯性地顺手想要摸郝凡的头,身后响起张乔不疾不徐地声音:“孟经理——”
  孟玉成别扭地收回手,和郝凡一起回头看。张乔冲他挥着手中的U盘:“你要的东西!”
  郝凡扯扯口罩,看着孟玉成的脸色变化,从欣喜到紧张。孟玉成偷看了他好几眼,才迎上去,假笑着把张乔推进了办公室。张乔转身前冲郝凡眨了一下眼睛。
  郝凡赶紧低头,红着脸对着电脑一阵乱敲。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想到刚刚孟玉成躲躲闪闪的模样,又没来由的生气,都已经要走的人了,还如此鬼鬼祟祟。那个叫夏青的漂亮年轻人,能抓到他的真心吗?
  办公室里,孟玉成拉着脸接过张乔递过来的U盘:“你刚刚故意的吧!”
  张乔挑眉,疑惑地看着他,好像没听懂他的话。孟玉成盯着他看了几秒,把U盘插到电脑里检查。
  张乔看着他谨慎的样子,忍不住冷笑:“你跟了王大义这么多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说好的给你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U盘里资料是王大义给孟玉成的礼物,想要最后扶他一把。孟玉成想要在新公司新岗位上做出成绩,需要学习的东西不少。孟玉成草草浏览了一遍,拔下U盘放到包里,脸上并无多少欣喜,反倒有些理所当然。张乔完成王大义的任务,转身要走。
  孟玉成叫住他:“你——”
  张乔回头看他,孟玉成犹豫一番,冲他摆手道:“没什么,就想告诉你,周五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他原本想说,不要让郝凡知道他举荐他的事。可是想想又觉得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他举荐郝凡,并不是坏事,哪怕他藏了私心。
  “好。”张乔轻快地应下。
  孟玉成低头看到他脚底的白鞋,皱起眉头,再次叫住张乔。
  “对哦,郝凡喜欢男人。”他假装很随意地提起。
  张乔停下脚步,回头略显震惊地看着他。
  孟玉成无法按捺心中汹涌的快意:“还有,他喜欢你这样的!”
  正常男人应该都不会乐意被另一个男人喜欢吧。孟玉成看着张乔眉头紧蹙,没有他想要的嫌弃与不适。他不自然地歪了歪嘴角,难掩失望。
  “那真是我的荣幸!”张乔很快换成笑脸。
  孟玉成哼笑,死鸭子嘴硬。张乔深深看了孟玉成一眼,转身离去。
  等他一走,孟玉成小声地开骂:“神气个屁,不就是装逼吗,我也会!”说完他踢了踢桌角,新鞋鞋面马上蹭上印记。今早他在夏青的衣帽间里,看到了好几双和张乔脚上一模一样的白鞋,夏青特别得意地给他介绍,一双上万,知道这个品牌的人很少。品位非凡的人才会喜欢它。
  他刚骂完手机震动,新微信进来。他点开,是夏青,刚睡醒的软绵语气听起来像是在撒娇:“衣服鞋子好穿吗?大家有没有夸你好看,土包子?”
  “阴魂不散!”孟玉成气恼得连踢桌角,鞋面上的刮痕越来越多。
  张乔出了孟玉成办公室,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角落里戴着口罩忙碌的郝凡,沉思了半晌,回到办公室从最底层的抽屉里拿出郝凡的旧手机,开机后快速地解开锁屏,手机电量满格,不多的应用程序按照颜色渐变排列着。
  张乔滑动着页面,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记得郝凡常用手机听歌,可是显示在桌面的应用程序里,并无听歌程序,苹果自带的听歌应用居然也找不到了。
  临近下班时间,郝凡连着跑了好几趟厕所,看头发有没有乱,脸有没有脏,穿了一天的衣服有没有沾上污渍。有一次还撞上了孟玉成,他见他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欲言又止。郝凡主动跟他搭话:“后来夏青有再找你吗?”
  孟玉成回得很快:“没有。”
  郝凡扫了眼他的鞋,孟玉成掩饰地笑着:“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很特别啊!”郝凡摘了口罩,微微一笑。现在只要看到孟玉成他就会想到夏青张扬肆意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想要打听他。他身上的光芒,真的太耀眼了。
  显然孟玉成不这么想,他冲郝凡挤出一个奇怪的笑脸,落荒而逃。
  夏青究竟看上孟玉成哪儿呢?真的是床上功夫不错?郝凡想的脸红,默默骂孟玉成胆小鬼,可抬头看到镜中的自己,自觉地长叹气,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过了下班时间,研发部的人慢慢都走了,张乔那边还无动静。郝凡一边听歌,一边心不在焉地右手转笔,左手在纸上演算公式。
  宋冬野拨弹着吉他,现场录音杂音很多,声音低沉嘶哑,偶尔还有点走音地唱着:“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代替梦想的,只能是勉为其难……”
  听到这句,郝凡拨动右手手指,顺时针转的笔换成了逆时针方向,他越转越快,一些回忆慢慢涌上心头。
  闷热的后台更衣室,刚过完十三岁生日的他坐在里面,幻想着暑假的模样,郝美丽说要带他去北海。
  西晒的日光从窗户上方投入室内,空气里都是汗湿衣物的酸臭味,让人窒息。他蜷缩着因为身体拔高显得过于纤细的双腿,额头上的汗液滴到膝盖上,飞溅的汗液消失在空气里。他取了架子上的毛巾擦去脸上流不停的汗。
  左边的排练厅里,有人在练习莫扎特的A大调第十一号钢琴奏鸣曲。欢快的琴声中,郝美丽和朱颜突然开始对戏一般的争吵,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打断了他对暑假的幻想。
  空气里漂浮的灰尘们跟着声音震动、舞蹈。
  “我不同意让他上台表演,他不是你用来炫耀自己的工具,他是你儿子!”
  “正是因为他是我儿子,所以我才给他机会。他是天才啊,你没看到吗?天才就该展现出来给大家看!”
  “他不喜欢表演,不喜欢当众表现那些你觉得厉害的东西,你没发现吗?”
  “所以才要锻炼不是吗?像我们这样的舞台,有多少人想上不能上!”
  “你疯了,你这样会毁了他的!”
  ……
  已经过去多年,当年他们争吵的字字句句还是新鲜的,一不小心,就能翻上心尖,扎得人疼。
  郝凡曾经问过郝美丽,如果当初他能跑出去,勇敢地说一声“我不愿意”,朱颜会不会放弃他的想法。
  郝美丽没有回答,说过去的事都让它过去吧。问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因为激素摄取过多,变成了人人侧目的大胖子。
  “我知道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太多遗憾。所以你好,再见……”吉他尾音停下的时候,郝凡右手的笔飞了出去,掉在了小东的桌面上,滚了一圈,又掉到了地上。
  他摘下耳机想要起身去捡,熟悉的白鞋停在笔附近。他看着张乔弯腰左手拾起了笔,笔在他五指间灵活地转了一圈,最后停在手背,拇指拨动,笔回到掌心。
  张乔一言不发地走近,随意地把笔放回他桌面,眼神快速地扫过他握笔的左手,最后停在写满公式的纸面上。
  “等急了吧!”他盯着纸面的公式。
  郝凡放下左手的笔,稍微挡了挡纸面,说:“还好。”
  张乔轻轻一笑:“王总非得拖着开会,你知道吗,公司以后做AI开发。”
  郝凡点头:“听说过。”
  “孟玉成跟你说的?”
  郝凡看张乔,他嘴角带笑,眼底并无其他意味,看起来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他老实地点头承认:“他跟我讲过一点。”
  张乔看到了他的犹疑,继续道:“他本来主动请缨,想要跟着一起的。”
  郝凡想到孟玉成让他做的那份计划,撇了撇嘴,借花献佛没有成功,孟玉成才决定离职的吧。他如此想着,又听张乔轻描淡写地说:“可惜王总不看好他。”
  郝凡无声叹息,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有孟玉成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脸上的变化全部落到张乔眼中,他又说:“孟玉成马上要去的公司,是我推荐的,国外学长回国做的公司,他不做技术了,改做销售。”
  郝凡略感意外,他看张乔。张乔真诚地笑着:“我觉得他应该会做得很好。”
  郝凡低声说:“销售确实很适合他。”
  张乔挑眉,话锋一转:“公司拿到了投资,要单独成立公司做AI。”
  郝凡面露惊讶:“不是说单独分出去一个部门吗?”
  张乔摇头,郝凡脑子里居然闪过“如果孟玉成知道这个消息一定暴跳如雷”。
  “到时候会有一些人事上的变动吧。”张乔淡淡说完,伸手在发呆的郝凡头上挥了一圈:“走吧,去吃饭!”
  郝凡回过神,呆呆地摸头,说:“我先去一趟洗手间。”
  等郝凡从洗手间出来,张乔已经整理好了,墨绿色的修身毛呢大衣衬得他脖颈修长,皮肤白‘皙。他双手插兜,站在一旁看着郝凡收拾。郝凡将耳机盘好塞到包里时,张乔说:“我发现你很喜欢听歌嘛!”
  “就,随便听听。”郝凡小声解释着。
  张乔轻轻笑着,没有继续问。
  两人一起下到地下车库,张乔坐上车后,跟上次一样,将脱掉的大衣顺手递给副驾驶的郝凡。
  衣服上淡淡的香樟味让人着迷,郝凡偷偷嗅着,将衣物团了团,准备扔后座,张乔叫住他:“差点忘了,你帮我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郝凡看他,张乔目视前方,专注地将车驶里车库。他打开衣服,小心地摸着口袋。他先摸了右边口袋,空无一物。他翻到左边,摸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第29章 
  郝凡对上张乔怀疑的目光,脑子乱七八糟的思绪瞬间吓没了,低头指着菜单说:“原来佛跳墙里面有这么多材料啊,有鸡,有鲍鱼,啊,还有海参,真的好多东西啊。还加了药材呢,补血什么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对面的张乔毫无反应,他越说越小声,最后不得不停下来,硬着头皮抬头看他:“这么大一份两个人吃不完吧?”
  张乔笔直地盯着他,眼神透亮,嘴角含笑。郝凡咬牙:“就,就听萍萍她们八卦的。”
  张乔眨了眨眼,漫不经心地“哦”,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郝凡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张乔看他片刻之间,已经连续扶了三次眼镜,想到孟玉成白天说的那通话,又想到前日与郝美丽的一番对话,终于绷不住笑:“她们还说我什么了?”
  郝凡看到他的笑脸,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但脑子里可不敢停下,飞速地转着回忆萍萍她们说过的话,大多都是“他今天穿得好帅”“他的眼睛真好看”“他说话的声音好有磁性”一类的。女同事们都说,张乔这样的人看看就好了。
  郝凡为难地捏着手里的茶杯,不知道该怎么编。
  偏偏张乔非得追着问:“怎么,背后骂我了?”
  郝凡干脆豁出去了,直视着他说:“她们夸你很帅身材很好穿衣很有品位工作能力很棒看起来就很不一般如果你愿意做她们男朋友的话她们愿意离婚出轨。”
  他几乎一气儿说完,说完后屏住一口气看着对面的张乔。张乔惊讶不已,随后咧嘴大笑。他有一口整齐的牙齿,虽然经常抽烟,但是牙齿很白。
  张乔笑出了眼泪。对面的郝凡被他笑得全身绷紧,不敢乱动,手里的茶杯都快被捏碎了。
  张乔还要捉弄他:“她们真这么说?”
  郝凡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是的。”
  张乔拍桌大笑。郝凡不知道哪里好笑,但看他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一起笑起来,暂时压下了心中的不安。
  两人正笑着,服务员开始上菜,从佛跳墙开始,小碗小罐摆满了一桌,都是小份的菜码。服务员上完菜,特别强调:“老板说,店里的好料每种都上了,看哪种好吃,可以再加。” 她说完转向郝凡,特别郑重其事地补充:“特别是您,老板特别交待了,一定要听您的意见!”
  郝凡受宠若惊,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看张乔,他对此毫无反应,已经自己揭开陶罐荷叶,给他碗里盛佛跳墙里的汤了。汤里有酒,混着多种食物的味道,一时之间,香气四溢。
  服务员走了,张乔盛好汤放到他面前,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他小喝了一口,觉得滋味不错,却发现对面的郝凡没有动静,盯着满桌的菜发愣,心中微沉。
  “这汤不错。”张乔说完,郝凡抬头看他,张乔看到他黑眼珠湿润,整颗心都沉下去了。他斟酌着问:“怎么了,不喜欢,还是?”如果郝凡不舒服,他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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