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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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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涩然笑笑,却是未说话。

我心情甚是愉快,只觉今日以来的郁结一扫而光,真真大快人心。

按说情敌见面应是分外眼红,然,这番话放在我与我五皇姐身上,却是名不副实。

此时,我正与她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执手逛在御花园里,面上言笑晏晏,其实,她心里没存什么好心,我想,我也是有些个打算的。

御花园环境颇为隐蔽,却是个好地方。

我二人找了个亭子坐下,五皇姐看我一眼,道:“皇妹即要远嫁他国,皇姐心中很是不舍,一大早扰了皇妹的清梦,很是愧疚,这就以茶代酒,给皇妹赔罪了。”说完执齐白色瓷杯,轻轻抿了口。

扰你令堂啊扰……

我笑笑,道:“不介意的。”

五皇姐僵了下,却又是道:“白相待人温柔体贴,想必皇妹若是嫁了他,定是十分幸福。”

幸福你妹啊幸福……

我点头,道:“嗯,我也觉着能嫁他是件特有福气的事儿,皇姐不必羡慕。”

她脸色沉了沉,一脸阴晴不定,我却格外开怀,又叹道:“即便易大人所剩时日不多,想必也会对皇姐十分体贴,只是可怜皇姐年纪轻轻便要成了那寡妇,皇妹心中很是为皇姐不平啊……”

她愣了愣,却是惊异道:“你说什么?”

我叹口气,摇头道:“皇姐竟然不知?”

她不语,却是放了茶盏道:“皇妹还是莫要在这信口雌黄的好。”顿了顿,复又冷冷笑道:“说着朝中上下哪个不知你十三公主早就心念易大人'。。',现下又跑来我这胡言乱语,莫不是嫉妒?”

本公主被她这一说,心里颇是心寒啊。却是道:“你可知易昭他三番两次告了朝假,是为哪般?”

我说了一句,却是点到即止,心知以她的疑心,势必会去打听一番,况,昨日白棠那厮早已说过那番话,由不得我不信,也由不得她不信。

我想了想,又道:“其实,我觉着皇姐你与易昭挺配的,若是皇姐你当了寡妇,依你公主的身份,即使不能另立驸马,在公主府里养两三个面首也是说得过去的,皇姐也不必太过忧心。”

我眼见这这番话说完,她脸色却已十分苍白,心下叹叹,这也忒经不住打击了点。

第二十二章

他们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娘整日与阿梨处在一起,一见我就一副怨妇模样。晏儿这几日见了我便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弄得我连连惊叹。小金子则每日苦口婆心的劝我道:“公主哇,易大人都接了圣旨,您就是把小金子的皮子给扒了也难扭转乾坤……”

我被这三人整日弄得神经兮兮,好不易得了空子出宫去找卫淮,那厮一脸惋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杜白笉一边听我发牢骚,一边与我道白棠那厮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杜将军突然同意了杜白笉以身报国这一念想,让他对白棠此人很是佩服。

我饮恨,我还未嫁,身边之人却像被他移了魂,夺了魄一般,往后该如何是好?

饶是再有定力之人也受不得此番折腾,为了将祸根统统清除,本公主很是豪气的学者卫淮的样子拍了拍桌子,道:“不就是拜三拜的事儿么?嫁就嫁!”

吾皇听后,很是赞许,大笔一挥,玉玺一盖,便又下了道圣旨:吾曰国十三公主行端方,貌妍丽,与斐国白相乃情投意合,朕与安卿帝商,赐婚与尔。望,情意相依,不离不弃。

我接了圣旨浑浑噩噩,望池子里投了几粒鱼食,觉着没什么意思,杜白笉与卫淮面面相觑,末了,卫淮投了个眼色与杜白笉,杜白笉甚是为难,卫淮欲抽鞭,杜白笉叹一口气,起身抽剑在空地上练了两番,大汗淋漓问我:“十三儿,现下你还郁结么?”

我摇头,抬头望了他一眼,心想道这杜白笉堂堂一少将军,现下却沦落到在我面前耍剑的地步,不免太过凄惨,遂倒了杯浓茶与他,琢磨着开口道:“我本就不郁结。”

卫淮惊讶看我一眼,道:“你想明白了?”

我点头,道:“嗯。若是他有半分心思,也不会那么干脆的接了旨。”我停了一停,啜了口茶,道:“就像你与杜璟一般罢,我现在倒是没有想着他,倒是有些担心我娘怎办?”

这句话看似安慰,只有我自己知道,还是有真心实意的。

就以我此番还可心平气和坐在这与他俩一起熟络聊天这点来看,我觉着,大概,可能,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欢喜易昭。

易昭之于我,大概只是一面之间的惊艳,心里却有着点盼头,如此想来,我高估了我的心意,也高估了他的情意。

况,一想到我娘若知道我要去斐国,也不知能把西裴宫如何折腾一番,这点让本公主很是头疼。

我想着,什么时候抽个良辰吉日与杜白笉卫淮一起拜了把子,杜白笉一边擦拭着剑身,一边道:“你们想。”

卫淮干脆一拍桌子,豪气万千,颇有些江湖儿女的味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罢。”

我与杜白笉皆是赞成。

彼时,月如玉,星稀疏。

我三人在那将将抽了新枝的桃树下对着月亮拜了三拜,割了手指,又喝了酒,我与卫淮颇有感慨,俱是叹道,以后便是同甘苦,共进退了。

杜白笉对此甚为不屑,道:“还不是你二人闯了烂摊子留我去收拾善后!”话虽如此,却叫我与卫淮“二妹”“三妹”十分欢畅,我与卫淮也十分欢畅。

我欢畅是因日后有个将军撑腰,忒有面子,以后看人热闹,欺负人时也顺手些。

卫淮欢畅是因为我与杜白笉二人正帮她圆了作一会江湖儿女的梦想,喝酒吃肉,对月结拜的念想,我对此不以为意。

因阿梨离国太久,正待回国,婚期定在下月十五,这拜堂行礼之事,却是要和我五皇姐一路的,想到这里,深觉人生一世峰回路转真不可不谓是跌宕起伏万分精彩。

我本想,这一辈子穿那大红嫁衣就那么一次,以后想是也穿不上了,遂还是很是欢喜,然,这般欢喜之情,却因一场大火给生生搁置了起来。《小说下载|WrsHu。CoM》

大火之地在西裴宫东侧的小殿里,却是放置喜服的地方。待我第二日打着哈欠出来之时,面前只剩一堆废墟,还有摇摇欲坠的木头架子。

吾皇震怒,下令封宫,不久便抓到了一人,据说是在事发不久后一直躲在御花园,却被巡视的宫中侍卫捉到,还未审问,径直拎到了刑部。我对这厮感单枪匹马进来纵火一事很是佩服,饶是再不济,却也生生烧了一间屋子不是?

我正愣神,却见一人朝我拱手行礼,道:“微臣参见公主。”

我连连摆手,面前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上任不久的刑部尚书,黎清。也是着手处理此次纵火案的人。想到这,我点头道:“黎卿可有什么进展?”

黎清点头,道:“公主不若亲自去看看。”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很是欢喜,道:“也好也好。”

刑部大牢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干净亮敞许多。

我进来时,白棠正坐在案前,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茶,一根墨筏束发,甚是悠闲,一手执卷,想必是卷宗。

我刚刚进门,他抬眼道:“来了?”

我点头,走过去道:“你看出什么了?”

黎清却接过话头,道:“这只是案卷,犯人却还未审问。”

我心下疑惑,却见白棠那厮起身,走到我身前抬手往里指了指,道:“进去看看。”

我想了想,点头趋步过去,黎清打开牢锁,便见一人穿着太监服正坐在角落,脸上有些灰尘看不清模样,听着声音确实十分年轻。

黎清冷了冷神,道:“你说出主谋,以求从轻发落。“

那人抬头,神态平和,道:“主谋蒋林,同谋蒋林。”

我料想此番审问定是要费上大半时辰的,果不其然,接下来两个时辰,我愣是没从他嘴里蹦出除了他自个儿名以外的名字,对此人毅力很是佩服的同时,也很是佩服黎清此人的耐心。

末了,白棠笑笑,我抖了一抖,却见那厮与黎清颇为和气的道了别,我心想再等在这也忒耗费时辰了,便也跟在他身后出来。

我一路欲言又止,那厮终于忍不住,侧过身道:“想问什么便问。”

我嘿嘿笑了下,道:“我总觉着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哪儿怪,许是我多虑了罢。”

那厮笑笑,薄唇向上弯了弯,原本面若润玉的模样却透出几分英邪,道:“说说看。”

我心中将话理了理,道:“皇宫里守卫甚多,况这几日你我……成亲,守卫只增不减,若无同谋,是决计进不来的。”

更莫说在把守越发严密的西裴宫。再者,蒋林进了宫,不为财,不为权,却只烧了一个放喜服的宫殿,若大费周折冒着生命危险来此放把火,只为破坏我与白棠亲事,也忒诡异,却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白棠那扇敲了敲掌心,道:“唔,接着说。”

我愣愣,道:“我不知道。”

他侧脸,道:“你想想,若此举能延误我回斐国的时日,又当如何?”

我惊异道:“莫不是宋祁?”

白棠望我一眼,笑道:“唔,不笨。”

我颇有些自得,这宋祁此人,我听闻也不止一次。

此人十二年前趁着战乱叛过一次,未果,被那尚贤帝打压下去,却因战绩功不可没而免了一死,结果几年前又不死心,集结旧党又反叛了一次,却被白棠这厮又收拾了一番,永无出头之日,但此人为镇国大将军,品日勾结官员不少,白棠还未来得及一个个连根除去,现下却出了这档子事,再等白棠回去,也不知朝中会乱成什么样子。

我正沾沾自喜,不料白棠那厮却道:“不是。”

我疑惑,忙问道原因。

那厮见我一脸好奇,却是收了笑容,须臾,淡淡道:“你想知道?”

我点头,那厮继续面无表情道:“我不说。”

我气极,道:“你也忒小气,忒不厚道点了,反正都快成一家子了,连这事都不说。”

白棠那厮无甚反应,我心知此法不行,却也早早放弃,以免多费唇舌。

我二人不知走了多久,我又想到一事,便问道:“你说我五皇姐怎的同意与易昭成亲?”

那厮无甚动作,却是说,他二人鹣鲽情深。

我是铁定不信的,又打了个哈欠,道:“诶,你上回与我说易昭的病,有法子治么?”

他看我一眼,挑眉道:“怎的了?”

我被他瞧着有些心虚,道:“我现下是要嫁与你的,你别多想,嗯,我就问问,总不能看着他死不是?”

白棠那厮脸色缓了缓,我又柔声劝道:“你上回一眼就看出了易昭得的什么病,也应该知晓些法子罢?”

说完,我顿了顿,偷偷瞄了眼他的反应。

他抿着唇看我半晌,目光煞是奇异,半晌,却是风轻云淡的出声:“我上次骗你的。”

我呆了一呆,却听他又道:“你五皇姐不笨,还未到信你一面之词的地步。”

我又是一愣,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私以为,若是五皇姐听了我那番说辞,从她的反应来看,定会闹得皇宫上下鸡飞狗跳,然而那些天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现在想来,许是她拿了我给她的方子又去问了一遍,况,若是太医院真真连个方子都分辨不出,也委实让人难以置信。这也是为什么她听了我的话,依旧要与易昭成亲的原因。

我恍然大悟,易昭与我错过了时机,却也是停留在我过去的事情,心里却只有些遗憾。

而现下,我看着白棠那厮的模样,深觉遇人不淑,当时竟会鬼迷心窍听了那厮的谗言,真是失策。

我心下叹叹,面上却道:“那我们的婚事怎么办?”

他半弯着嘴角笑笑,伸手五指包裹着我的手,道:“一切有我。”

天色如锦,层云慰人。

我看着那厮的样子,终是知道为何我就般把自己嫁了出去,色令智昏啊……

第二十三章

白棠那厮穿着官服的样子在太过曼妙,我正独自回味,不料那厮突然轻笑一声,上前一步低下头咬了一下我的唇,我抬头,诧异得结结巴巴:“你你……你……”

白棠点了下头,道:“唔,反正都快成一家子了。”

我:“……”现下我总算知道如何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下戚戚,遂闭口不言。

白棠那厮笑得愈发春风缭乱,如此绝色却是我的夫君,真不知是福是祸。

我思索了半晌,却始终想不明白,却见他望着我的样子叹口气。“十三……你进宫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我略一思索,脱口而出道:“还凑合。”话一说完,我后知后觉的回味了他的一番话,又是一惊。

白棠是斐国人,抹去在宫外那六年不算,我却也算是从小在曰国长大的,二人间相隔何止千里,更别提说是知根知底,听他的意思,是想问我在这皇宫里过得如何,现下多了进宫二字,其中意味甚是不明,我只好装作疑惑,却是看向他的。

白棠目光很是奇异,片刻之后,终于又开了口,道:“傻十三,我早知道你六岁以前未进过皇宫。”

我对他此刻极尽温柔的样子有些不习惯,心中却是诧异:“你怎么知道?”

他正抬手欲揉我的发,闻言动作僵了一下,复又继续道:“你娘与我说的。”

我未多加追问,心里对我娘与白棠何时如此熟络很是费解。

白棠欲送我回宫,半路上却被人拦住,说是陛下不肯吃午饭,现下正在行宫里闹脾气,那人说这话时语无伦次,我小心点瞥了眼身侧的白棠,那厮脸色无太大变化,我却觉着,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心里对阿梨很是佩服,想来白棠又要弄权又要随时关注他,也耗费了一番心力,想到这里,我理了理裙摆,指了指相隔甚远,现下只能勉强望见檐角的东门。“很近,我一个人就成。”

白棠那厮顺着我指的方向望了望,哭笑不得,却还是低声嘱咐了一番才准我上路,简直比我娘还上道。

那通报之人望着我俩的样子了然笑笑,很是猥琐,却被白棠冷淡瞥了一眼噤声。

回到宫里我问了娘是不是她将我六岁的那番事情说给了白棠听,娘点头,道:“你们都要成亲了,总不能一直瞒着女婿不是?”

我觉得有些道理,也没有再多想。

自我与卫淮杜白笉拜过把子之后,便得了消息,吾皇英明,让杜白笉重操旧业,再过半月便启程前去壁连关。

我听到消息,并未太过惊讶,只道是白棠那厮在吾皇面前说了什么,现下有了这番旨意也是也是正常。

“只是这么一来不知赶不赶得上你的婚事。”杜白笉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带有些军中将士的豪气。

我也饮了一口,劝慰道:“赶不上不要紧,先把礼物送了再走也好。嗯,我这树下买了几瓶桂花酿,你也一并带去,当做回礼。”我心情甚是不错,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下。

杜白笉顿顿,道:“知道了。”

我又笑道:“又不是一去不返了,你这样沉默,我怪不习惯的。”

杜白笉又是摇头,闷着头喝酒,颇有些闷骚,我抓了抓头,又扫了我身边的卫淮一眼,今天这气氛,颇有些怪异……

半晌,卫淮开口,道:“诶,小杜公子,你去壁连关时,顺道去余镇与我哥带个信,让他早些回来。”

杜白笉本就不是个喝酒的人,现下有些微醉,点了点卫淮的肩道:“诺,你该叫我大哥。”

卫淮愣了愣,怒极反笑,我在一旁观戏,甚觉奇妙,深觉先人之所说“酒能壮胆”一事却是不假。

这厢卫淮刚要发作,哪知杜白笉眯着眼望了望他,又转头望了望我,一双眼睛湛了些水光,很是无辜,我被这厮双目水光滟潋甚不寻常的样子吓了一下,心肝儿颤颤,卫淮也是一副石化的样子,一双手悬在半空中不知该不该揪下去,半响,终是讪讪收回了手,一副受了莫大刺激的样子,一边大口大口灌酒,一边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心下深感快慰。

这半月便是我与卫淮的噩梦,杜白笉不知从哪受了什么刺激,每到黄昏必拉这卫淮来宫里走上一遭,好在自从我晓得了吾皇对我西裴宫里那些事一向秉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自由之态,索性放开了去,让他二人晨昏定省。

只是杜白笉这人破不厚道,每走上一遭必要挖走我一坛子桂花酿,让我真真晓得了什么叫一失语成千古恨,当初真不该把树下埋了酒坛子一事与他说。那厮每挖一坛酒总会醉上那么一回,好在杜白笉酒品还成,不风不闹,只是这醉酒后的模样与平日里相比很是那么……别有风情。卫淮每每都要被刺激上那么一回,久而久之便十分淡定的在一旁冷眼瞧着,我心下思索,若是杜白笉这番样子给人看了去,估摸着惦记着的豺狼虎豹也得不少。

别离之日,折柳谓留,现下初春,自找不出来一根柳枝的,城墙之下,是青墙白瓦万户人家,街两边花色泱泱,春晖倾泻,煞是好看。

杜白笉本是少将军,现下身后却还是有四名护卫,卫淮嘱咐再三让他传信,不顾身后众人惊异,末了还恶狠狠道:“杜白笉,你别得瑟,你那半月对我做的事儿我还未对你算账,等你回来本小姐在与你好好算算!”

杜白笉窘迫,却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有人闷笑出声,却是九哥。

卫淮将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涨红了脸,却是冷哼一声撇过脸,九哥摇头无奈,看了看卫淮,又点头与杜白笉道:“以后回来再让小淮姑娘算账便好。”

不料杜白笉那厮霎时慌乱,吞吞吐吐道:“我我,我没做什么事儿啊。”

我在一旁点头,却又看见杜白笉望向我道:“十三……我有事与你说说。”

九哥与卫淮一道站在十丈开外的地方,二人却是很有默契往我俩这边看来,甚是八卦。

我心下疑惑,问道:“你与我要说什么?”

杜白笉咳了咳,从怀里掏出一物,递与我,我伸手接过,却是一把小刀,握在手里有些寒意,样式却是精巧,刀柄处显然被人打磨过,很是顺手。

我放在手里掂量了两下,道:“唔,不错,即使我结拜大哥,我便不说谢了。”

那厮愣了愣,随即笑笑,怪不自在的样子。

我用手摸了摸刀柄上的刻纹,那厮默了半晌,突然道:“十三,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要嫁给小白相,你放心,如果他举止不妥,你……”

我呆了一呆,缓缓抽出刀刃,寒光三尺,十分骇人,我抖了一抖,真觉握在手里有千金之重,让我心惊胆颤。

见我不说话,杜白笉那厮又继续道:“十三,其实,我以前,有一阵子,喜欢过你。”那厮看向我,却是垂眼笑笑:“不过你不知晓罢了。”

抬头望了望天,内心之复杂,难以言喻。却是不知如何开口打断他,只听得他在我面前絮絮叨叨说了些话,不由不感叹命运弄人。

杜白笉刚被他爹,我半个师傅弄进宫时,很是别扭。是以,我每每想接近一点,杜白笉就鼓着个包子脸,我那时平日整日与我九哥厮混在一处,头一次见着如此别扭的男娃,好奇之心大起,整日便是瞅准了机会往我九哥那跑,只觉杜白笉此人甚是妙哉,也很是令我欢喜。

一次午后我费了一下午的心力挖了桃树的根心做了一把木剑与他,哪知杜白笉一见到那桃木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还那眼睛等着我,我不明所以,却见那厮哭的惊天动地不说,招来了我九哥,心下觉着忒没面子,遂一连几个月都未理他,那把桃木剑早已不知所踪。后来我觉着这般置气憋坏的最后却是本公主我,于是收起了刚刚有些懵懂的欢喜之态,只把他当做好相与的兄弟,渐渐也真把他当做了兄弟,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我想了想,把当时为何他要哭的这一疑惑问出了口,哪知那厮很是惋叹,道:“那时我喜欢习武,你拿了把桃木剑与我,我,我以为你想让我当个道士,生了你的气,后来,后来我本想与你道歉,哪知那时你有忽然好了,我以为你不生气了。”

我心下叹叹,将那小刀别在腰间,拍了拍他的肩道:“无事,我都不放在心里了。”

杜白笉这一番告白让我很是欢喜,也觉着我那过早夭折的小桃花也有些圆满。杜白笉与我算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彼此的机缘,却是成了同甘共苦的拜把兄妹,也不失为一个契机。

直到杜白笉与那一行人走时,我还有浑浑噩噩。

卫淮走过来往我一眼,瞥见了我腰间那把小刀,眼睛一亮,挤眉弄眼道:“小杜公子与你说了些什么?”

我苦笑,把事情原原本本与他们说了一遍,九哥在一旁笑得惬意,最后总结道:“他说你跳脱倒是太过抬举你。”

卫淮点头,上上下下望了我一眼,道:“我觉着也是。小杜公子当初怎的会有些欢喜你?”

我愣了一愣,道:“约莫是与我当初鬼迷了心窍瞧上贺淇一般。”又拿起小刀在光线下看了看,收起来道:“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

九哥挑了挑秀眉,直了直身子,凤目闪了闪道:“不过,若是十三你不欢喜那白棠,九哥也是同意你另嫁的,唔,反正你二人还未拜堂行礼,不如作罢。”

第二十四章

我被他这番话浑身炸了个激灵。

要说九哥平日里也未见得与白棠有过什么过节,现下却摆明了不愿我嫁与他的模样,我很是惊讶,心想着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便将疑问问了出来。

九哥一改平日戳人短的作风,支支吾吾半晌只道了句:“他这人不靠谱。”

我尤自呆愣了一番,还未咀嚼其中深意,便觉着卫淮的表情很是奇异,我顿了顿,望向身后,白棠穿着官服,独自站在那里,笑得很是温雅,我却觉得,很是心惊。

白棠握住我的手道:“我会对十三好。”

九哥冷淡瞥了眼我俩十指相扣的手,淡淡应了声,四周气氛有些怪异。

小舅子和夫君在剑弩拔张,独自在一旁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人却是我。

这天白棠一路独自在前抿着唇一语不发,姿如润玉,一双如渗黑潭的眸子里有些意味不明,我趋步跟在他身后,很是识相的一语不发。

临了,我向他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去,哪知他几不可闻的叹口气,道:“十三,有些事我不愿瞒你。”

我转头疑惑道:“什么?”

白棠目光悠悠落在我发上,伸手揉了揉,却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与我说蒋林这个案子审问得有些眉目了。

我心下诧异,却是放下了一块石头,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白棠许是见我这般不上心的反应,愣了一愣,却也去了行宫教导阿梨。

我见白棠身影渐渐消失,这才举步前进,哪知却在街边的屋角遇见一个人。

那人见我,尤自笑笑,道:“公主与白相感情甚笃。”

我不知如何作答,最终只能笑笑,道:“好说好说,易卿说笑了。”

易昭点头,望着我神情很是诡异,最终挑了挑眉,为说什么,只是抬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公主若无事,可愿与微臣坐坐。”

坐坐是肯定的,许是我真的对这厮心如止水的缘故,今日见了他,却觉着他与往日所见了的端方样子很是不同,眉间略有凛冽,但面上含笑,说不出的怪异,只得在心里暗暗诽谤。况,我与他之间,是时候说说清楚,做个了结,以免日后不必要的麻烦。

坐谈的地点却是尽欢楼的雅间,易昭未穿官服,之穿了件蓝色锦衣,一如我第一次所见,惊鸿之姿,却是我曰国日后的五驸马,更是坊间诸多闺阁千金的梦中良人。

好在一路并未过多引人注目,我坐在雅间坐上,吁了口气。

易昭点了矮几上的沉香,又倒了杯水递与我道:“公主想必有些乏了。”

我很是惊吓,接过水啜了口,望向他。易昭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我琢磨着在这样耗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临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开口问道:“易卿找我有什么事?”

易昭喝了杯水,点头道:“公主可是真心想要嫁给白相?”

我今天是做了什么孽,怎的一个个突然都如此关心我的亲事?!

“自然是。”我笑笑,却见那厮蓦地抬了眼瞥向我,意味深长,我面上有些僵硬,却是尤自撑了撑嘴角。

易昭面色有些发白,问我的话却是丝毫不想大病初愈的样子,我心下越是疑惑,越是觉得坐如针毡。

易昭见状,敲了敲桌面,道:“公主不必紧张,微臣没有别的意思。”

我开口道:“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他望我半晌,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却是道:“公主不是很是欢喜微臣,怎的如今又这般变卦?”

我愣愣,随即觉着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对他这番动作有些反感,挪了挪身子,道:“那些都是些陈年往事,易卿不必放在心上,再者,易卿与我五皇姐大婚在即,还是不要这样,免得落人口舌。”

我正为自己这处变不惊的一番话暗暗赞许,哪知他静了半晌,又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其面上竟是有着些许……动情。“若是我悔婚,便不是大婚在即,如若到那时,公主可愿嫁我?”

我抖了一抖,茶杯里的水洒了些出来,心里颇为惊讶,但更多的却是奇怪。

就冲他先前在吾皇和我五皇姐面前的那番态度,与现下对我这般暧昧不清的态度差距甚大,态度转变天差地别,令我不得不怀疑其中别有目的。况,我还没有傻到认为自己能有如此之大的魅力能让他真心冒死悔婚。

我低头不语,那厮却来了劲儿,又继续道:“公主不防考虑考虑再回答微臣。”

我默了默,举起还剩半杯的水一饮而尽,道:“不了。我先下只想着嫁给白棠,易卿与我五皇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易昭愣愣,对我这番笃定的说辞很是惊讶,目光又落到我手中的茶杯里,道:“公主未免太过偏激,若是这杯中被我下了些药物,也不知公主逃不逃得了。”

我一愣,看了手中杯喝得半滴不剩的水,又想到方才易昭进了雅间之后点了沉香,似乎和平日我来时的味道有些不同,心下一紧,下意识看向他。

易昭看了我半晌,须臾,笑了出声,摇头劝慰道:“公主不必这样,微臣点的只是平日用来调理身子,沉心静气的檀香,对身体有益无害,而这茶水……”说到这他话头顿了顿,我心下又是一紧,却听他开口,缓缓道:“自是平日尽欢楼用来招客的茶水,我并未动手脚。”

这这这……这都什么人?!我却是今日心领神会了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叫真人不露相,却是暗自庆幸他并未这样做,如果做了,造成的后果实在让我想都不敢想。

易昭这般主动示好令我很是惊讶,我估摸着找个时间与白棠说说,毕竟作为我的未婚夫君,他是有必要知道一些的,再者,论算计人的一肚子坏水,我坚信易昭与白棠依旧是白棠更甚。

这几天白棠那厮经常不见人影,因他不是曰国官员,我也不能像平日堵杜白笉似的在重华殿去堵人,想了想,准备让晏儿待我去行宫一趟,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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